凌云無語地望了回天,給他十個膽,也不敢打這丫頭的主意,再看十一,沒了平日的頑劣任性,當真美得任天下男子,都難抵得住她的誘惑,滿意笑道:“別說到了朔月,侯爺精蟲上腦,就是侯爺正常的時候,也未必能抵得過她這般模樣。”
十一沒得到指令,就柔順地靜立在一旁,與平日辯若兩人,但那模樣,實在是怎么看怎么招人憐愛。
凌風看得滿心歡喜“我叫珍娘安排去。”凌風起身,不放心地又看了看十一“真的能成?”
這控制人的神智的秘術,凌云從小認定是邪術,死活不好好學。就是會的這點,都是娘在世時拿著雞毛掃帚逼著他學的。凌云怕母親,學是學了,但從來就沒上過心,所以從頭到尾會的只是這點皮毛。
凌云對兄長不信任的反復置問很是不爽“不成,你來。”
凌風頓時啞了聲,凌云還學了些皮,他連皮毛都沒能學上,雖然懷疑凌云的水平,但又沒別的辦法,只得拽了凌云一同外走,省得他在這里吃了十一豆腐。
天暗了下來,平陽侯坐在書案后,拿著個書卷慢慢細讀。
神色看似宜然,但擱在桌面上的手緊握成拳,緊得手背上的青筋鼓了出來,額頭上的汗水更是止不住滑入鬢發。
也不知過了多久,平陽侯終忍無可忍地閉上眼,緊握拳頭的手微微發抖。
過了好一會兒,他慢慢睜眼,望向窗外明月。
已是朔月……
每個月的朔月都極為難熬,卻從來不曾有今晚這么難忍體內邪火。
棄了書中書卷,大步走進隔壁浴間,一頭栽進浮滿冰塊的醒水池。
冰冷的水絲毫沒能減到體內的躁熱,腹中難壓下的欲望反而在一冷一熱間.越加地橫沖直撞。
屏風外傳來珍娘地一聲輕咳。
平陽侯讓自己盡量顯得冷靜“有事?”
珍娘對凌云的計劃本不大贊同,但平陽侯是吃她的奶大長的,情如母子。
看著這樣痛苦著的平陽侯.再沒有猶豫,道:“十一姑娘讓珍娘把這把劍還給侯爺,說今晚由她給侯爺侍寢,過了今晚,與侯爺兩不相欠。”
珍娘的話如一盆冰水當頭淋下,令平陽侯體內的躁熱去了七八分。
平陽侯愣了一下“她……真這么說?”
珍娘心虛.好在有屏風擋隔,平陽侯看不見她飄忽的眼神,沉聲道:“是。”
平陽侯的心臟猛地一痛,狹長的眸子半瞇,心頭怒意驟然升起,兩不相欠,她竟想兩不相欠。
前世她拋夫棄子,圖他痛苦終身.一世不得安樂,今世竟有這樣卑劣惡毒的毒毀他至此,竟想一夜快活.兩不相欠,笑話。
聽見珍娘退去,猛地起身,轉過屏風,看著地上躺著的赤水劍,心頭越加的鬼火亂竄。
兩不相欠,休想。
脫-下濕衣,用干巾胡亂抹了身子,換過衣裳,大步向門口而去。
十一受凌云的心智控制.凌云要十一怎么做,十一就會怎么做。
雖然說平陽侯到了朔月必定邪欲難忍,但平陽侯的忍耐力卻非常人能比。
凌氏兄弟并沒有太多的把握。
最懂男人,又最能挑起男人欲望的莫過于青樓的女子。
凌風派人從青樓請來最當紅的頭牌姑娘,親自教導凌云誘惑男子的方法。
到時凌云便用這些伎倆指控十一誘惑平陽侯。
凌云對凌風的作法本來死活不依,但在凌風的堅持下.最終妥協,前提是惡心人的事,不能他一人來干。
要他學妓-女,那就得凌風來當嫖客。
凌風雖然覺得滲人,但想著又不是真干,勉強同意。
凌云別手別腳地學著女人,將手搭上凌風肩膀,嬌羞地一笑。
凌風僵著身子,一陣惡寒,雞皮疙瘩抖了一地。
凌云看著兄長日曬雨淋的粗黑面龐,也是抖了一抖,但想著平陽侯能不能過得今晚毒發,就看十一能不能勾引上平陽侯,深吸了口氣。
忍……
眼角瞟著請來的紅牌,學著她,指尖輕點凌風肩膀,一點點往下滑,慢慢向胸部滑落。
凌風只覺得凌云手指過處,象虱子爬過一樣難受,終于再也忍不住,一揮手,將凌云的開“換個人試去,老子不干了。”
他那幾個屬下,聽了這話,齊齊后退,恨不得就此隱形,免得被凌云點中。
凌云冷哼一聲,正想說“你不想干,以為我想干嗎?”突然感覺與十一神智相連的那根弦莫名地消失,一時間愣在了那里。
凌風很快發現凌云眼里的異光消失得無影無蹤,瞬間明白過來,揉了揉開始發痛的頭,嘲諷道:“就知道你這玩意不頂凌云臉上一線,尷尬地輕咳了一聲“都退下吧。”
眾屬下見不用頂替凌風與凌云親熱,都暗抹了把汗水,唯恐凌云反悔,一溜煙地逃竄而去。
凌風打發了青樓女子回來,看著來回踱步的凌云“現在如何是好?”
凌云苦笑“我去叫人備死尸。”
凌風也是無奈,看來也只能如此。
十一覺得頭一陣一陣地痛,然在疼痛中,失去的意識卻漸漸蘇醒。
迷迷糊糊中,耳邊一陣嘲諷嘰笑,‘你們看她,我就說她是扶不上墻的爛泥巴,梳個頭都能睡著。”
“扶得上墻又有什么用,完事了,還不是得......”另一個婦人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十一被一陣陰風寒意驚醒,從頭到腳的冷,發現身邊圍了一堆的女子,正在給她修面上妝。
那些女子身上穿的都是宮中女子所穿,并非平陽府中婦人裝扮。
十一一個伶丁,怔了一下,想起失去意識前凌云眼中的詭異。
四處亂看.倒是自己所住的沁心閣。
眾女子見她醒了,不再胡亂說話,推了鏡子到她面前“越國送來的美人.果真絕艷無雙,無人能比。”
十一掃了眼鏡中修整得很干凈的臉龐,再看身上大紅的錦衣華麗。
嫁人?
望向窗外,子時將過。
過了子時就是朔月,那么這身打扮…...
寒意打腳底升起,他終究是要用她來泄毒。
進府之前,就知道有這樣的結果.但真到了這時候,心里卻亂成了一團,百般滋味從四面八方涌來,一點點將她的心滲透。
他這么做雖然理所當然,她卻止不住地心底透涼。
雖然不愿承認他們彼此間有著什么,但將這些偽裝層層揭去,她竟希望,他對她是有些不同的情意.有一些不舍。
這些深埋著的希望在這一剎間破滅。
所有一切都不存在,他們之間只剩下怨和恨。
平陽侯身上的毒雖然拜她所賜,但她又豈能甘愿就這么在他身下化成枯骨?
正欲將圍在身邊的婦人們推開.珍娘款款地走了進來。
十一推出去的手不由地停下。
珍娘走到她身邊,遞了一個錦盒給她,俯低身,用只有她們二人聽得見的聲音道:“今晚如果你不乖乖地,戴著這只鐲子的手就保不住了。”
十一打開錦盒,錦盒里裝著一只碧綠的玉鐲,是母親常戴之物。
一顆心越加地沉了下去,直直墜入一汪刺骨的寒潭,將心底殘存的一絲暖意,也徹底抹去。
眉頭微蹙.不知道在她失去神智的這段時間,他們對母親做了什么。
這么一來,她真不敢有所行動,只能見機行事。
不露聲色地關上錦盒,重新坐直身,裝作沒事一般.任由婦人們搗鼓。
珍娘見十一年輕的面龐,顯出少有的穩沉,隱隱心痛。
這小姑娘和侯爺的性子真是象極,如果不是天意弄人,她用這邪毒傷了侯爺,他們二人倒是極般配的。
等珍娘離開,負責給十一梳妝的婦人叮囑她道:“記好了,你是侯爺的初夜引導姬妾,一定要溫柔,讓侯爺懂得女人的妙-處,如果你只圖自己享樂,傷了侯爺,別說你的腦袋不保,就是你家爹娘兄弟的那些腦袋,也是一個別想保。”
婦人的口氣,顯然是宮里來的,所說的話也盡是宮里千篇一律的套詞。
但這些話,放在這里,就十分的不合時宜。
不光十一聽著別扭,連這些婦人也有些板不住臉。
平陽侯身中邪毒,送到這府上的美人都多過了皇上的后宮,哪里還有什么初夜之說,更用不著誰來引導。
不過,這確實是平陽侯頭一回納妾,又是宮里慎重交待下來的,這些過場不得不走一走。
男人對生命里的第一個女人,很容易產生特別的依戀之情。
為了不讓皇子們貪圖女色,為青澀的感情迷惑,到了年齡,便會給他安排一個宮女侍寢。
等侍寢過后,便會將宮女處死,絕不容皇子留戀,并讓皇子知道,女人為衣物,隨手可棄。
而給皇子侍寢的宮女,便會被嬤嬤們做這么一番交待。
以前給皇子開初夜的女子,大多是盡自己所能的取悅皇子,在世上最后的一夜為家人掙得更多賞賜,所以都是一副強顏歡笑的神情。
皇子們初試男女之事,就算之前有男女之事,也頂多是干了服侍他的宮女,一旦東窗事發,那些宮女都會無聲無息地消失。
所以之前真有那事,也是偷偷摸摸地干,越是偷,也就是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