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凄然一笑,他不惜一切代價,將她弄來,當然不會一直這么養著。
他說過,她給予他的,他一定會加倍討還。
真不知,他要怎么個討法?
珍娘站了一陣,道:“夜了,這院子里露水太重,姑娘還是回屋吧。”
十一輕點了點頭,懵懵地回走,回到院中,卻不進屋,依著一株梅子樹,望著天上明月。
這些事,在蛇國時,已經知道必不可少,但親眼所見,仍亂了心。
偏房……
平陽侯坐在書案后,擱在案上的手握成拳,蹙著眉頭,月光透過窗欞,將他面上青獠鬼面映得越詭異。
被送來的女尸赤身躺在屋角的一張軟榻上。
凌云立在榻前,目光在女尸上巡過,嘖嘖兩聲,戲道:“沒想到蛇國丞相那壞水,竟生得出這么標致的女兒。據說他這個女兒給他獻了不少損計,令他在朝中要風得風,要水得水。這個女兒對他來說寶貝得緊,沒想到竟也被十一姑娘弄了來,等他收到那釵子,想必臉上好看得緊。”
平陽侯不耐煩地別開臉,順手從桌上摸了本書卷,書卷到手,才醒起沒有點燈,擰了眉將書卷棄在桌上,起身欲走。
凌云忙道:“你與十一那小妞子親親我我,天雷勾動地火,體內毒素漲得厲害,既然來了,也就別浪費,把邪毒消上一消。省得你再把十一小妞抱上一抱,不用等朔月,就壓不下體內邪火。”
凌云嘴里說著,手上也不閑著,在榻下按了幾按,軟榻竟從中間翻了開去,女尸隨之下沉,沒入一汪泛著藍光的液體之中。
水中游著的許多巨大冰蝦蜂擁而上,朝女尸腿間秘處游進游出.血腥之氣從水中泛開,冰蝦透明的身體,很快因飽吸了女尸精血變成暗紅之色。
有吸食不到精血的冰蝦在女尸身上胡亂吮吸,留下道道淤痕血絲。
等冰蝦再吸不出精血.凌云用紗網將冰蝦撈出,倒進屏風后裝著熱水的大浴桶。
冰蝦進了熱水,將剛剛吸進肚子的精血吐了出來,騰騰熱氣剎時間泛起了一股血腥之氣。
凌云轉出屏風,向平陽侯揚了揚眉稍。
平陽侯胃里情不自禁地翻滾,陣陣作嘔。
凌云不理會變了臉色的平陽侯,回到榻邊.從水中撈起女尸,順手扯過備在一邊的干巾抹拭尸身,女尸身上到處傷痕累累,特別是腿間更是一片狼籍,真象是被人狠狠地肆虐過一般。
這模樣,任誰看了,都不會對平陽侯用女尸一事產生懷疑。
扁嘴道:“惡心事,都由我做了.你不過是泡在那水中自淫一回,有何難的?”
平陽侯眼里沒了平日的從容淡漠,冷哼一聲.“這惡心事,由我來做,你去泡在那水中自淫一回試試。”
凌云翻了個白眼,“中邪毒的,又不是我。”
他不肯碰女人,又不愿用女尸,這是唯一的辦法。
平陽侯恨得磨牙,卻也知自見著十一,體內邪毒,便不再受控制.正如凌風所說,怕是等不到朔月,就得毒發。
只得起身,轉過屏風,寬衣解帶。
身體剛一入水,被帶著那股血腥氣的熱氣一沖.險些當場嘔了出來,忙強行忍著,待壓下了那股嘔意,咬牙問道:“真沒有別的辦法?”
凌云輕飄飄地聲音從屏風后飄來,“讓美人侍寢,或者用女尸。”
平陽侯將眼一閉,“罷了。”這話,他問了不下十次,得到的都是同一答案。
好不容易等毒液排出體外,一刻不愿多留地離了那水,扯過屏風上的衣裳,飛躍進隔間浴房,再忍無可忍地嘔吐起來。
凌風聽著隔間的嘔吐聲,無賴地笑容在臉上消失,換成濃濃地一層慮色。
平陽侯直到吐得再吐不出任何東西,口中陣陣發苦,才疲軟地靠在石壁上,任竹筒中泄下的冰冷泉水當頭淋下。
半晌,他才無力地睜眼,眼里的痛與恨死死交纏,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無聲地呢喃,“青衣,你前世不顧夫妻情義,拋夫棄子,今生又毀我成這般,這賬,我們要怎么算?”
排毒很耗精神,每次排毒,都能榨干他身上所有氣力。
等他搓抹得身體,再沒有一絲異味,已經累得連走路都變得艱難。
他拖著沉重的步子,回到自己的寢屋,跌倒在大床上,眼一合,便睡得人事不知。
凌云跟了過來,看著跌臥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平陽侯,輕嘆了口氣,點了鎮神的熏香,背了藥箱,步出寢屋。
望望天邊,已經開始泛白,侯在屋外的凌風迎了上來,“侯爺睡下了?”
“睡下了。”平陽侯排毒之后,再加凌云配制的鎮神熏香,就算是天塌下來,平陽侯一時半會不過來。
“侯爺情況怎么樣?”
凌云眉頭緊鎖,搖了搖頭,“很不好。”
凌風心里一咯噔,“怎么說?”
“侯爺死活不肯沾女子的身,又不肯用女尸,這般排毒,效果終是有限,侯爺體內的邪毒已然攻心,如果堅挺不肯讓人侍寢,或者用女尸,怕是撐不了多久。如果他肯沾那些女子,或者用用女尸,倒可以延壽兩年,兩年時間,未必尋不到解法,可惜......”
凌風面頰抽搐,“奶奶地,干脆尋個機會,把侯爺打昏,令女子上他。”
凌云‘哧,了一聲,瞥視向自己這個活寶兄長,“侯爺身上有這邪毒,哪個女子肯上?”
凌風哼了一聲,“拿刀架在脖子上,不上也得上。”
凌云鄙笑出聲,“用不著你拿刀架在人家脖子上,人家也會一頭碰死。一頭碰死,也強過那般不體面的死法。”
凌風噎了一下,又道:“那你給侯爺上些春藥,讓他那玩意豎起來,叫兩人綁個女子按坐上去,不上也得上。”
凌云越發覺得自己兄長真是一個奇葩,“侯爺昏著,不運用真氣,如何把邪毒排出?”
凌風怔了一下,頓時焉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如何是好?”接著眸子一亮,“對了……”
“怎么?”凌云一激,難道兄長有什么主意?
“侯爺花這么大心思,弄了十一那丫頭過來,總該會用。”凌風眸子閃爍。
凌云失望地一撇嘴角,“侯爺不會碰十一。”
“不會碰?”凌風有些發傻,“不碰,弄來做什么?”
凌云神色黯然,“侯爺是知自己時日不多,弄了她來,不過是想看著她,讓她陪著他。”
凌風啞然,侯爺何等風云的一個人物,終是過不得‘情,字一關。
身后傳來腳步聲,卻是管家領了人來收拾女尸,收拾起臉上的頹然之色。
見凌云背著藥箱,問道:“你這是要去哪里?”
凌云望向從隔壁院子探頭出來的一枝紅杏,“去會會十一。”
這次見著十一,覺得十一肌膚透出一些異樣,隱隱覺得與平陽侯身上的毒同宗同系,但又不同,到底是什么,他又說不上來,百思不得其解,最終決定親自去看看。
十一在樹下一站,就是一夜。
平陽府里的夜晚很靜,靜得只偶爾聽見幾聲女子隱忍地低泣。
直到天邊放了光,才聽見有人走動的聲音。
十一抬頭向院外看去,見管家又領著家人抬了被卷出來。
這回被卷裹得松散許多,女子肩背手臂肌膚上青痕劃傷清晰可見。
十一記得,昨晚抬進去時,那條手臂光潔無痕,這一夜下來,竟成了這般模樣。
可以想象這一夜,被人如何地肆虐。
十一本少血色的臉頰,越加沒了顏色,慘白一片。
管家離去不久,平陽府一角的一處院落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沖過墻頭,映紅了天邊。
十一聽人說過,那邊院子是用來焚尸的,尸體焚成灰燼,就埋在那院子里頭,所以那院子里的各色花卉是全京城最美最艷的。
凌云邁進十一小院,便看見立在梅子樹下,望著前頭火光的十一。
絕美的面龐慘白無色,鬢發沾著露水,而腳下繡花鞋子濕了一半,顯然在這樹下站了一宿。
凌云暗忖,看來這丫頭對侯爺并非無知無覺。
十一收回視線,見來人竟是凌云,垂眼行了個禮,儀態端莊,全然不似一個殺手,竟象是從小教養慣的大家小姐。
凌云心想,看來真是楚家失蹤的小姐。
含笑點頭回禮,道:“我與十一姑娘見過。”
十一當然知道他說的是哪里見過,輕抿了抿唇,“小刀不需要合歡泉水了嗎?”
凌云知道十一就是送泉水的人,也不隱瞞,“小刀確實不再需要合歡泉水了。”
十一心里抽了一下,“難道小刀他…...”
凌云道:“姑娘不必誤會,十一好得很,只是再不記得過往的人和事罷了。”
十一一頭霧水,“先生是說,小刀體內瘴毒已解,可是卻失去了記憶?”
凌云不否認,不再在這件事上多說,轉開話題,“我今日來尋姑娘,是有些小事。”
十一知道凌云不想告訴她小刀的事,不再在小刀的事上糾纏,問道:“不知先生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