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師強忍怒氣,沉聲道:“如果有意圖偷梁換柱,蒙混過關的,斬。”
眾人雖然怒極,但事情到了這一步,也無計可施。
狠狠地瞪了十一一眼,退了出去。
有尋思著,送兩個丫頭過來充數,只得打消念頭。
朝中上下,把十一恨入了骨骼。
一個時辰后,數十輛馬車載著悲切的哭聲,向合歡林而去。
十一獨自在一輛馬車里瞌目休息,對車外的哭聲,全不加理會。
馬車停下,車簾挑開。
十一睜開看去,一腳踏在車轅上的威猛將軍正是平陽侯的親信凌風。
過去見著凌風,凌風總是一派爽朗友善,看向她時,總帶著些好奇。
而這時,凌風的眼神,冰冷浸骨,和過去簡直就是兩個人。
十一苦笑,她用蛇皇之毒傷了平陽侯,而凌風又是平陽侯的忠將,怕是殺她的心都有,能對她有好臉色才怪,在車上一拂,“十一見過凌將軍。”
凌風一怔,到這時候,這丫頭居然還能如此淡定,侯爺看上的女子果然與眾不同,對十一的禮卻是不肯受,冷哼了一聲。
十一對凌風的不客氣,渾不在意,又問:“不知小女子的母親在何處?”
凌風對十一的膽量和孝心頗為贊賞,“你母親已經在上燕京的路上,只要你乖乖聽話,不玩什么花樣,你母親會很平安。”言下之意,如果十一不好好配合。就不能怪他們手下無情。
十一略放下心,凌風雖然是個粗魯將軍,卻是個說一不二的漢子,他說母親平安,那么暫時來說。母親的處境就不會有危險。
至于怎么救母親,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微笑道:“這路途遙遠,就有勞將軍照看了。”
凌風對她的識事務很滿意。抬頭望了一眼跟在她后頭一幾十輛馬車,微蹙了眉頭,“這是唱的哪出?”
十一淡淡道:“這是越國給我的陪嫁。這些女子。都是越國各臣子的千金,想必平陽侯會喜歡。”
燕軍這次來燕,打的是硬仗,只安排了一隊人馬看護十一,突然多了這許多女子,必然對給回程帶來許多不便。
凌風聽著車廂哭哭嘀嘀地,更加不耐煩,濃眉一皺。
十一察顏觀色,搶先道:“難道凌將軍,不敢收?”
平空多了這話多女子一同上路。行程定會慢上許多,凌風本有些不耐煩。被十一激,不屑地笑道:“蛇國老兒敢送,我為何不敢收?本將軍代我們王爺收下了。”
十一垂眼淺笑。
凌風深看了十一一眼,警告道:“你別玩花樣,否則刀劍無眼,傷了你的性命不說,你母親也活不成了。”
十一輕嘆了口氣,“平陽侯和將軍知道十一的軟肋在哪兒,十一還能玩出什么花樣?”
“知道就好。”凌風摔下車簾。
十一抬頭,望著拍攏的車簾,眼底閃過一抹詭異之色。
這些大家小姐,雖然懼怕燕軍,盡量地小心又小心,但終究是嬌養慣了的,平時的習性難以改變,才進到合歡林,出了些汗,就開始索要香湯沐浴。
被凌風一頓喝罵,才有所收斂,但饒是如此,仍要這要那,讓行程變得拖拉,兩個時辰過去,也沒能走出幾里路,弄得凌風心煩意躁,將十一所在的馬車瞪了又瞪。
原本只需看守十一一個人,保證十一一個人的安全。
現在無故多了這許多女子出來,在看護上不得不臨時做出調整。
雖然另外調派了人馬過來,但畢竟行軍打仗的部隊,要妨著被他國襲擊,不可能胡亂抽動人手來應付這一大堆的女子。
能調出的人手實在有限,只能把原來看完十一的人馬也分了些出來。
監看十一的人馬,頓時少了三分之二有多。
剩下的這些人,還不時因十一后頭馬車內女子這樣那樣的要求分散注意。
這樣一來,對十一的看守,對十一而言有和無也相差不大。
好在有月娘在手中,凌風倒不怕十一敢胡來,加上自從出了合歡林,十一就出奇的安靜,甚至連頭臉都不往外探一探,讓凌風安心不少。
如此又走了兩個來時辰,天色已晚,卻沒離開蛇國多遠。
凌風這次所帶的人馬,都是行慣了軍的,就算連續趕三天的路,不駐營休息也沒有關系。
但這一堆的女人,全是各臣的千金,從來不曾吃過半點苦,不過是兩個時辰的路,已經臉色煞白,虛軟無力。
如果接著走,沒準第二天就能死兩個在車里。
凌風只得讓隊伍才停了下來,扎營做飯,休息一夜。
燕軍們有條不紊地升火做飯,人雖多,卻不見有人喧鬧。
沒一會兒功夫就菜好飯熟,一一派送到各輛馬車前。
而聚在一起吃飯的燕軍,雖然大多吃相粗魯,但仍然安靜無聲。
十一看在眼里,心里暗贊,平陽侯確實是有魅力的,能把軍隊整治成這般,遠非蛇國兵隊可比,也難怪蛇國被燕國逼在合歡林后,不得翻身。
那些大家小姐從來沒有這樣趕過路,一個個扶著丫頭顫顫巍巍地下車,被凌風喝罵過,也不敢再要水洗臉,只就著派送給她的水洗了洗手。
可是對著面前的粗糧糙菜,哪里吃得下去。
倒是十一全不挑剔,端了碗就吃,十分隨意,全沒有因為菜不精致,米粗糙而皺一下眉頭。
凌風于不遠處看著,暗暗點頭,這丫頭確實是個吃得苦的人,可惜心太狠毒了些。
十一地吃過晚飯,去溪邊洗了手臉。又去林中小解了,就老實地返回自己的馬車,安靜得如同沒有這個人存在。
凌風對她的舉動很滿意,月夫人果然是她的軟肋。
想著十一為了月夫人,淪為死奴。不惜一切地活下來,據說她傷平陽侯,也是對方拿著月夫人來威脅于她。
突然間。對十一的恨竟淡了些。
這丫頭固然心狠手辣,但終究都因為一個孝字。
生在那樣的家族,能在蛇國這樣的環境中生存下來。還不忘一個‘孝’實在難能可貴。
如果不是因為蛇皇之毒。這丫頭確實是配得上侯爺的。
他以為十一這么安靜順服,全是因為月娘在他們手中之故,卻不知十一之前一直在車中睡覺養足精神。
這會兒回到車中,更是安靜得如同潛伏著,等待時機的豹子。
眾千金小姐睡慣了軟床錦被,哪里睡得慣車上硬邦邦的木板子。
一個個睡下不久,就開始各種折騰。
有脾氣爆躁地,在車里打罵丫頭出氣。被守夜的燕軍一喝,雖然聲音小了些,卻將打變成擰。丫頭們又痛又委屈,在車里低聲嗚咽哭泣。
有心眼的。便指著丫頭下車,去尋燕軍拋媚眼,說好話討被褥。
雖然不至于亂成一鍋粥,卻將守夜燕軍的注意力全吸引了過去。
起初時,眾官兵很謹慎地盯著各女子的動靜。
很快發現,這些女子要么是受不得這累,拿丫頭出氣,要么就是尋著花樣讓自己好過些。
漸漸地也就懶得理會,任這些小姐丫頭自個折騰,之前的戒備也隨之放松。
這時無人注意到,一個嬌小單薄的人影溜下馬車,繞開巡邏的隊伍,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有那些千金小姐們地拖累,此時離蛇國以十一的腳程,只需一個時辰時間。
燕軍退去,蛇國繃得緊緊的神經驀地放松。
這些日子最緊張的莫過于宮里,誰不是累得連眼都睜不開,卻還得強行苦撐。
現在越姬被放了回來,一切問題得到解決,這一放松,倒頭下去,睡得自然比任何時候都熟。
宮里比任何一夜都更加寂靜。
十一如鬼魅一般翻過墻頭,潛進大巫師的寢宮。
輕輕揭開帳簾,看著華被中裹著枯瘦老者,黑色面紗后的眸子里滿滿的恨意。
真想一刀結果了這個老東西,但現在不是殺他的時候。
十一故意弄出輕微聲響。
大巫師驚醒過來,看見月光下立在床前的黑影,陡然一驚,急聲喝問,“誰。”
十一手起劍落,故意放慢動作。
大巫師本能地往里一滾,那一劍就偏離了他的胸口,刺進他的手臂。
十一再次揮劍,大巫師一邊躲閃,一邊尖聲厲叫,“有刺客。”
僅一瞬,房門被人撞開,雜亂的腳步聲從各處擁來。
十一故作慌亂地奪窗而逃。
她躍出窗口,只象征性地往前逃了一陣,就折了回來,藏身在窗外的一株樹上,利用茂密的樹葉完全掩去身形。
大巫師一邊命人追捕刺客,一邊叫人掌燈過來查看傷口。
傷口處滲出烏黑的血液。
大巫師湊到鼻邊聞了聞,臉色大變。
蛇皇之毒……
能有蛇皇之毒的人,有四個。
除了越姬和他,就只有十一和死去的秋桃。
秋桃那里,他曾命人細細地搜查過,不見秋桃私藏蛇皇之毒。
十一的武器上本就涂了蛇皇之毒,而且十一有足夠的要殺他的理由。
但十一已經被燕軍帶走,燕軍已經將越姬放回,絕不可能放十一離開,做這等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事。
并且,他也派人暗中跟蹤,十一與從大臣的女兒們同吃同睡,確實沒有離開過燕軍大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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