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時,燕軍退去,眾大臣對十一是贊賞,加上十一相貌極美,甚至還有貴族尋思著討了她去為妾。
但隨著貴族官家失蹤的女子,被送上平陽侯的床榻的消息一再傳來,眾人看十一的目光,由贊賞變成仇視,只不過礙著她是越皇和大巫師看重的人,無人敢動她。
這會兒得知燕軍進軍,令他們處在滅國的邊緣上,對十一的仇恨直竄云端,恨不得在這大殿上,就把十一生剝活刮了。
他們當然不敢動手,不敢動手,就全變成了動嘴,七嘴八舌地怒訴十一是個不祥之人,讓她留在蛇國,必激怒神靈,招來滅國之災。
按理應該將十一焚燒了來平息神靈怒氣。
但既然燕軍承諾得了十一,就退去駐守在合歡林的大軍。
那么就該把十一交給燕軍,換回越皇,保得天下太平。
大巫師故作為難,“本巫自是暖白大家的愛國愛民之情,希望能保得越國太平。但十一是蛇侯大人親保的人,如果送去燕國,萬一蛇侯大人歸來,怪罪下來,本巫卻是擔當不起。”
十一冷笑,大巫師尋了她來,就是要將她交出去,解決燃眉之急,但又顧忌蛇侯,所以才唱出這么一出戲。
就算蛇侯回來,責怪下來,他也可以把責任推到眾大臣身上。
果然,有人上前道:“不說蛇侯大人此去大半年不見蹤影,就算蛇侯大人在這里,也必會大局為重,斷然不會為了個小小丫頭,不顧陛下的安危,不顧越國的存亡。”
其他大臣忙齊聲附和,言辭一句比一句激勵,簡直把十一說成了禍國殃民的淫邪妖孽。
因為她的存在,越國才會大難臨頭必須盡早解決。
大巫師三角眼微閃,卻擺出似有所動,卻又猶豫不定的模樣,道:“給平陽侯做姬妾也得她本人同意。”
一個國家的國君,要將一個女子指給誰做姬妾,哪里需要女子本人同意。
何況是身份低下的死士。
大巫師和越姬共掌大權,越姬不在,他就相當于國君。
十一嘴角牽出一絲不屑。
大巫師這么說,不過是要逼十一親口許下承諾。
因為以十一的身手,如果不肯前往燕國途中難免節外生枝,給她跑了,平陽侯那邊定不會罷休。
大巫師話剛落,眾大臣不依了,有人怒哼道:“凡事以國家為重,她身為越國死士,自當以為國為民撒熱血為榮,何況只是去給人做個姬妾。”
又有人道:“雖然越燕二國不和但平陽侯卻是皇家嫡子,十一不過是一個賤民,一個賤民可以給皇子為妾是飛上枝頭當鳳凰的美事,她豈有不肯之理?”
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生生說得將十一交給平陽侯,是抬舉了十一,如果她不去,就是不知好歹。
十一固然知道,平陽府,她是非去不可,但聽著這些冷言冷語卻也氣得臉青。
這些人誰不知道平陽侯身中蛇皇之毒,到了平陽侯身下七日后,化為枯骨,再沒有活路,死法凄慘可怖。
這事,卻半字不提反倒象是給了她天大的恩惠。
大巫師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向十一望來,“自從你出了生死門,立了不少大功,按理不該...…但,事到如今,本巫也無可奈何...…”
看其模樣,倒真象一個重情重義之人,舍十一實在是迫不得己的舉動。
十一懶得看大巫師虛偽的嘴臉,冷冷將他的話打斷,“什么動身?”
“今日如何?”既然十一答應了,大巫師也不必再裝樣子浪費時間。
十一連眼里都凝了冰,還真是迫不及待。
不過她也想早些見著母親,設法將母親救出。
掃視了殿中一派大義凜然的眾臣,忽然一笑,“燕京遙遠,我一個人上路,太過寂寞。既然給平陽侯做姬妾如此榮幸,不如我跟平陽侯說說,攜上各位的女兒與我為伴,想必平陽侯也是愿意的。沒準備平陽侯一高興,不但退去大軍,還與越國結為盟友。”
此話一出,眾人怒不可遏,十一是什么東西,竟想拉著他們的女兒陪葬。
眼里噴出的怒焰能將十一焚出千萬個窟窿,罵聲四起,“你這個賊人,自是與平陽侯早有勾搭,禍害越國。如今平陽侯索你過去,你去就去了,還敢說出這樣大逆的話來。”
十一淡瞥了那人一眼,道:“既然懷疑我與平陽侯早有勾結,我為表清白,這趟燕京之行,還真不能去了。”
那人噎了一下,漲紅了臉,越加怒火沖天,“大巫師已經發話,你也親口答應,現在豈能反悔?”
十一漫聲道:“我是答應了,但并沒說是活著去,還是死著去。我死在這里,你們抬我的尸體去,也是樣。”
眾人倒抽了口涼氣,這怎么能一樣?
如果他們將十一的尸體送去,平陽侯定能將越姬的尸體送回來,接下來,只等瘴毒淡去,平陽侯的鐵騎踏來,他們誰也別想活命。
大巫師瞪了下頭一眼,向十一和氣道:“本巫也知,讓你嫁到這么遠的地方,實在委屈了你,我已經吩咐下去,一切按著公主外嫁的禮遇,為你準備豐厚的嫁妝。另外,你有什么要求,盡管提出,本巫能做到的,定為你做到。”
十一冷笑,到了平陽侯榻上,七日化為枯骨,就算拿再多的金銀珠寶裹著那堆白骨,又有何用?
“十一只要在座的儲位,每戶出個女兒與十一陪嫁,這兩個女兒必須有嫡出嫡,沒嫡的出庶,絕不能拿什么下人丫頭地充數。至于十一的嫁妝就送給這些女兒們買花戴。”
此話一出,眾人氣得險些死過去。
剛才激怒十一的那人忍不住罵道:“你這賤人,別給臉不要臉……”
十一冷哼,打斷道:“既然如此,這臉,我還真不要了。爾等要送我前往平陽府,盡管抬著我的尸體過去便是。”說完,轉身向殿外走去,神色冷絕。
大巫師心里一咯噔,急喚道:“十一留步。”接著重哼了一聲,冷聲道:“御吏大夫一再擾亂殿堂,逼迫將前往燕國和親的十一,視越國安危為無物,拉下去,于門外砍了。”
那人驚出了一身冷汗,沒等他發話,就被兩名官兵提起,拖到殿外,任他如何喊叫,光起刀落,一顆大腦袋滾下白玉臺階,血流一地。
眾臣才醒起如果這時候把十一逼得急了,當真不肯前往平陽府,不用等燕軍侵入,他一家老少就得先被送上斷頭臺。
剎時間,再沒人敢開口。
十一冷眼看著,大巫師為了平息這場戰事,當真下得重本。
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目光一一掃過殿上眾人。
每個被她望來有大臣都神色緊張,下意識地往后退。
十一就當沒看見,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在這里恭候各位千金。”
眾人再不敢招惹十一,但又不可能讓他們的女兒陪十一去送死,拿眼看向大巫師。
十一不等他開口,微抬了下巴,向大巫師直視而來,神色漠然,全無回轉的余地。
大巫師眉頭緊鎖,每家出兩個女兒,實在是得罪人的事,如果他依了十一,必失人心。
但十一明知此去必死,死在平陽侯身下,和自己一刀結果自己,兩種死法天地之別。
換成誰,都會選擇一刀結果自己,無需受那些罪。
這些家伙口無遮擋,不識得分寸,惹惱了十一,十一現在明擺著要他們的女兒們陪葬。
如果不答應十一,看十一此時神情,定不會前往平陽府,后果更不堪設想。
十一年紀雖小,但經歷生死門,又從黑塔滾打出來的人,如今冷下臉,自有一股凜然煞氣,令人望而生畏。
“既然各位都是愛國愛民的好臣子,想必不會不舍得這一兩個女兒。”口氣全無半點回轉的余地。
眾臣額頭滲出冷汗,漸漸生出絕望,后悔方才只圖口舌之快,惹來大禍,現在真恨不得把舌頭嚼去。
宮人急急來報,說燕方已經等得不耐煩,下了死令,如果日落前見不著人,就等著給越姬收尸。
大巫師倍感頭痛,把心一狠,“既然是國難當頭,眾卿也該多出一分力。各位就回去安排按排,一個時辰之內把女兒送來。”
十一笑盈盈道:“各家小姐,十一倒是認得不少,各位切莫隨意送兩個女子過來′企圖蒙混過關。如果有企圖蒙混的,被人認出,誤了時辰,可就不好了。”
她口氣淡淡,但話中的威脅之意卻是明明白白。
大巫師額頭青筋直跳,恨不得把十一亂刀砍死在殿上。
如果眾臣都送兩個冒牌貨來,眾臣家中損的不過是兩個奴婢,傷不了筋骨。
雖然這件事會讓眾大臣不滿,但事后好生安撫,也傷不了他與大臣之間的關系。
可是,損的是眾臣自家女兒,這怨就結得大了。
明知十一是故意害他,卻無計可施。下uen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