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到合歡林中打了桶泉水,從欲望之門出了蛇國,走到放置泉水的地方,見上次放置的裝著泉水的竹筒被雪半掩著。
十一將竹筒撿掘出,打開來,只見里頭泉水已經結冰,顯然對方并沒前來取過水。
自從平陽侯中毒以后,她仍是每月送一回水來,但這三個月,送來的水,沒有一次被取走過。
十一暗嘆了口氣。
平陽侯中毒,再不能來合歡林取水,而小刀總需要用水抑制瘴毒。
可是他們再不來取水,可見他們對她是恨極也顧忌之極的,連她打的水,也不再取用。
這三個月,十一不時在合歡林徘徊,也不見有蛇國以外的人闖入取不知他們用什么辦法來抑制小刀體內瘴毒。
十一仍將新打的泉水換下舊水,提著竹筒不急著回去。
順山而下,去鎮子上買了把七弦琴,來到瀑下的綠潭邊坐下,放出小蛟兒。
望著面前綠水潭,再看看身邊小蛟兒,竟有些恍惚。
把琴放在青石上,依石而坐,依稀有夢中青衣女子彈琴,那條虺聽曲的感覺。
小蛟兒年幼好動,近來十一心情不好,極少與它們玩耍,這會兒出來了,哪里坐得住,只呆得一會兒,就到處去殘害花花草草。
十一生出的幻覺消散,看著廝玩瞎混的小蛟兒,嘴角漸漸噙了一絲笑,但那笑很快在唇邊凝住,望向前方綠潭,腦海中滿滿的都是那個人談笑風聲的模樣,以及他的琴聲。
纖纖玉指撫上琴弦,手指竟無需經過她大腦般,在琴弦上靈活地輕勾揉按起來,曲聲自成,正是夢中常聽的那曲子。
十一驚抬起手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指,原來自己竟是會彈琴的。
怔了好一會兒,十一重撫上琴弦,把記得的曲子全彈了一遍。
等曲子彈完十一才發現,除了夢中所聽的那曲,彈的竟全是平陽侯彈過的曲子。
十一意識到這點后,狠地抽手,不再彈奏,把小蛟兒喚回,棄琴而等十一走遠不遠處的樹后轉出一人,一身黑衣將他完美的身驅束得修長挺拔。
薄唇輕抿,俊美剛毅的面龐冰冷而不近人情,冰潭般的眼望著十一遠去的背影,眼底深處碎碎地鋪滿落寞。
半晌,他才走向潭邊青石,手指輕輕撫過石上長琴,苦澀一笑低聲自語,“她心里是在意三弟的。”
抬頭,見天色已晚卷起長琴,飄然而去。
半年過去。
任十一用盡了辦法,也沒有小十七的半點消息。
漸漸地,十一心里存著的那點奢望也隨之逝去,終是認了命,小十七已經不在。
而蛇侯也不見回來,當真是人間蒸發,越姬和大巫師二人達成新的默契,于是蛇侯也慢慢地也被人淡忘。
十一每個g都送泉水出合歡林但stqisnab的幺sn沒她無數次潛入越姬和大巫師的住處,最終沒能找到到蛇皇之毒的解法。
有好幾次,十一潛入大巫師住處時,都隱隱感覺另有人隱身暗處,但那個人的身手竟遠在她之上任她如何試探都沒能捕捉到對方身影。
驚嚇之后,發現那人對她似乎沒有惡意,讓她七上八下的心才算落下。
但打以后,任何行動都更為小心謹慎。
從燕國傳來消息,或許是平陽侯不沾活物的原因,如今只需塑月和滿月的時候需要泄毒。
雖然用女尸可以緩和火毒攻心的欲望,卻令他體內的毒加深。
照這般下去,任他再好的身體,也熬不過這一年的冬天。
就在越姬與大巫師侃侃喜悅中,十一卻越加覺得不安,總覺得蛇國現在的平靜是暴風雨到來的前奏,不久后定有大事發生。
她對蛇國的存亡不在意,但這份不安卻很快擴大,將她整個緊緊包裹住。
這份不安一日強烈過一日,到得后來,她再也沉不住氣。
把目標鎖定在從不涉足的蛇皇寢宮。
既然這八九個月來,十一暗中搜遍了皇宮處個角落,唯獨繞開了蛇皇的寢宮。
因為,在十一眼中,蛇皇的寢宮不過是用來殘害少女,供蛇皇產毒的地方,加上那地方母親經常出入,越姬和大巫師斷然不會將這么大的秘密藏在那地方。
另外,潛意識中對蛇皇的恐懼,所以從來不曾往那邊深探。
如今細細想來,如今只有那地方沒查過,如果這個地方也沒有答案,蛇皇之毒只怕是當真無解,否則平陽侯不會落到這樣的處境已經八個多月,也不前來取要解法。
十一觀察了母親好些日子,加上不時母親那兒從旁側敲地得知蛇皇的一些生活習性。
蛇皇雖然服下蛇丹,但體力遠不如過去,所以吞食一個女子后,不會象過去一樣,馬上舒服地泡上一個澡,接著吸食下一個女子,而是在事后,在母親調配的香湯中沉睡三天三夜恢復體力。
蛇皇入湯不久的一個時辰,是睡得最熟的時候,過了這一個時辰,極易驚醒。
自從上回月娘親眼看過蛇皇與女子行歡,那女子慘死在蛇皇身下的情景后,對蛇皇產生極度的恐懼,這后來的日子,必趕在蛇侯初入香湯睡得最熟的時候,匆匆為其洗拭干凈蛇身,收拾去滿是血污的床褥,絕不在房中多做停留。
這日,十一悄悄跟在母親身后,潛在蛇皇寢宮外頭的房梁之上,等到母親將滿是血污的被褥交給下頭宮人,匆匆離去,算算時辰,蛇皇睡得最沉的時間,還剩下不到一柱香時間。
這點時間,實在是緊了些。
十一眉頭微蹙,等宮人離去,周圍再無他人,無聲地飄下房梁,撥開窗扇,閃身入內。
站在隔間門口,往里張望了一眼,果然見蛇皇浸泡在碩大的水池中一動不動,睡得正沉。
不再擱耽,退回臥室,打量了一下四周,眉頭慢慢鎖緊。
這間寢宮布置得十分奢華,絲毫不差過越姬的寢宮,而且地方更大,在短短一柱香時間里在這樣的地方搜出毫無線索的東西,委實困難。
但既然來了,也不能就此放棄,十一以最快的速度翻箱倒柜。
轉眼一柱香時間將到,只搜了不到一半的地方。
隱隱聽見隔間傳來水聲,想來蛇皇沉睡的時間將過,再搜下去,哪怕是極輕的聲音也會將其驚醒,不敢再有下一步的動作。
潛到窗邊,打算先行離去,等下次再尋時間接著尋找。
哪知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十一從窗縫望出。
竟是一群宮女擁著剛剛沐過浴,輕披紗衣的越姬朝這邊走來。
越姬發長發未束,粉色紗衣下未著一物,玉峰幽林若隱若現,煞是誘人。
越姬到了殿外,吩咐宮女婆子在外守著,只帶了隨身服侍的幾個宮女步上臺階。
十一暗暗叫苦。
這女人早不發春,晚不發春,偏偏這時候發春。
如果這時候跳窗出去,必被捉個正著。
轉眼間,宮女已經推向房門,而隔間傳來蛇皇出水的聲音。
十一急得在房中團團亂轉,這房間雖大,卻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急亂中,十一后背碰到一處花架,緊接著,花架移開,身邊無聲地滑開,露出里面小小的一間屋所。
雖然花架雖然鏤空,但圖案繁瑣,如果不走到近處,倒不易發現里頭還另有天地。
剛才十一沒搜到這邊,所以并沒有發現這處暗格。
十一不及多想,閃身入內,花架自行快束合攏。
在花架完全合攏的一剎間,十一看見越姬步入房門,而蛇皇從隔間游出。
十一身體緊貼著身后墻壁,一動不敢動,怕從花格中透出人影,被越姬和蛇皇發現。
她對越姬和蛇皇之間的變態玩意不感興趣,連看一眼都覺得惡寒,索性別開臉,扭了頭打量這間小隔間。
這一看,卻冷不丁打了個寒戰。
原來這小格間里,還設著一個紫檀小榻,榻上鋪著團花錦褥,上頭盤睡著一條藏青色小蛇,那顏色,那頭臉活脫脫地蛇皇縮小版。
蛇皇的幼蛇?
十一僵了,也凌亂了。
連呼吸都屏了起來,生怕吵醒這條睡著的幼蛇,引來躁動,把越姬和蛇皇勾了過來。
這間暗格,除了這張小榻,再沒別樣東西,除非她能隱到身后石壁里去,否則一但被人發現,插翅也難飛。
越姬正欲火攻心,抱著蛇皇,準備入港,被人一岔,心頭火起。
然聽出是她派出去辦重要事情的嬤嬤,強壓怒火,一猛地一拋帳簾,沉聲道:“什么事?”
外頭婆子默著不出聲。
越姬感覺到事態嚴重,披紗下榻,示意宮女開門。
房門打開,婆子快步走到越姬身邊,不立刻稟報,而是掃了眼越姬身邊服侍的宮女。
越姬立刻揮手退去宮女。
婆子才湊到越姬耳邊,小聲說了幾句什么。
越姬臉色大變,臉上浮上怒意,繼而冷笑了一聲,猛然起身,冷喝道:“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