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姐固然是世間男子所求,但卻非本侯心中所想。”
這句話,高婉容已經聽過,但再聽來,臉色臉是漸漸白下去,“但婉容心意已決,除非侯爺以正妃之禮迎我進門,否則侯爺得不到想要的。”
平陽侯淡淡一笑,從袖中取出一塊漆黑之物,上面還沾著早已經干掉的血痕,正是從他體內取出的爆破箭的碎片。
高婉容臉色微變,聲音有些發顫,“這是哪來的?”
平陽侯將碎片放到高婉容面前,“你的胞妹還活著,這是她送我的。”
“婉云?”高婉容目光忽明忽暗,是喜又是憂,但很快恢復平靜,目光在平陽侯身上徘徊,“難道侯爺被我妹妹所傷?”
高家的爆破箭除了子嗣,不外傳,她只得一個哥哥和一個妹妹。
那會兒,與先皇有八拜之交的父親執掌著京都禁衛軍。
當年父親向燕皇提親,欲將她許與平陽侯為妃,燕皇自然是一口答也沒知會平陽侯,立刻在第二天朝堂上宣布賜婚。
南陽侯表面上不理朝中之事,實際從小苦練功夫,苦讀兵書,只求日后能報得此仇,洗清母后生前所受的屈侮。
十三歲便上了戰場,百戰百勝。
他懂得進退,忍辱,再大的功,也不自居。
但也因為這樣,越來越得民心。
這樣的他,燕皇哪能不忌?
南陽侯在這世間,唯一珍惜的,只有他的親弟弟平陽侯。
而平陽侯也漸漸長大,眼見已過十二,一身功夫不輸于他的兄長南陽侯。
燕皇更是坐立不安,才會乘南陽侯不在京中,與高承商議,迫平陽侯娶高承之女將平陽侯控制在手中,以此來要挾南朝侯。
平陽侯有先皇的免死金牌,燕皇也不能殺,便與高承私下商議。
如果平陽侯不同意高承便借此發揮,前去尋平陽侯的麻煩,暗中除去平陽侯,斷去南朝侯的一只臂膀。
明著不能殺,雙方口角之爭,動上手腳,不小心誤傷什么的與朝中無關。
平陽侯死了,對高承自然是要處置的,但高承與先皇有八拜之交,勞苦功高。
就算處置,也能免去死罪。
朝中官員,明壓暗抬的事多去了,過得這風頭,尋個機會恢復高承官職。
此棋可以說是讓平陽侯進退兩難。
僅十二的平陽侯果然一口拒絕,掃盡高承臉面。
高承一怒之下,拂袖而去當夜帶兵將平陽府包圍,堵殺年平陽侯。
平陽侯一母所生的二哥南陽侯,剛打了勝仗,正在回京路上,收到線報,帶了一隊親兵抄進路急趕回來搭救。
兄弟二人,里應外合,平陽侯帶著親兵,生生從府中殺出。
但南陽侯只來得及帶著,一隊親兵回城哪里是高承一萬禁衛軍的對手,兄弟二人被追殺出城。
南陽侯傷在父親的爆破箭下,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但高承最終被失去兄長,怒急的平陽侯一箭穿心而亡。
第二天,南陽侯的大軍進京才將這件事鎮壓下來。
隨著高承的死,高家禁衛軍的兵權,自然解去,高家失去利用價值。
燕皇下令,高家滿面抄斬,由平陽侯監斬。
那天,高婉容親眼見哥哥及一家大小四百來顆大好腦袋在青光大刀下滾落,血流成河,獨漏掉了外出狩獵的妹妹。
南陽侯傷于爆破箭而失蹤,平陽侯私藏下高婉容,圖的是爆破箭的解法,萬一南陽侯沒死,便可以以此來救他性命。
所以那件事,得以生存的或許只有高婉容和她的妹妹高婉云。
不管高家和皇家如何,高婉容年長平陽侯兩歲,卻是真心想嫁平陽侯的。
她第一次進宮,見到平陽侯,就再挪不開眼,心想,這一世一定要嫁他,才不妄此生,所以在得知父親向皇上提親,而皇上同意賜婚時,就認定平陽侯是她的夫君。
哪想到,只得一夜,美夢就成了噩夢。
這些年,平陽侯雖然囚禁著她,卻也并不虐待她,算是以理相待。
她知道他是為了下落不明的南陽侯。
但既然他有所圖,她也就還有本錢與他對持,哪知這一對,就是七年光陰。
南陽侯的下落沒著落,卻先得了她妹妹的下落。
既然她妹妹活著,那么高家暗藏的勢力······
她目光停要爆破箭碎處上的血跡處,難道他傷在妹妹箭下?
如果妹妹能傷得了他,是不是已經掌控了高家暗藏的勢力?
既然這樣,那么高家是不是已經重見天日?
平陽侯接下來的話,卻如一盆冰水,將她從頭淋到了腳。
“對了,忘了告訴你,蛇侯為蛇國所困,自顧不及,自是無暇看顧高家。高家暗養的八千多精兵,在這幾年內,被我鏟除得差不,而高家暗藏的一百多處產業,包括各方商鋪,或倒閉,或被我的人全部接管。高家只剩下了高小姐和你妹妹二人,你妹妹不過是寄人籬下,為他人賣命的孤家寡人。”
高婉容的臉剎時間白了下去。
早該想到的,她被囚禁在這里七年,不見天日,無法左右外面的事。
而這七年,他又豈能如她一般,無所作為。
高家令他失去同母所生的哥哥,他自是容不下高家,自不允許高家有翻身的機會。
那么他又豈能不費盡心力,完全的鏟除高家暗藏的勢力。
他留著她,就是讓高家作孽有所奢想才會不時地有所動作。
而他便如同隱藏在黑暗中,等著獵食的黑豹。
高家不動,他無法知道高家暗勢力藏身何處,而高家一動,他便能有所察覺,從而順藤摸瓜地查尋下去,將高家徹底地鏟除。
高婉容怔怔地望著對面的俏郎君·他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懵懵的少年郎,他的心機深得讓她完全看不透。
看著,看著,高婉容突然大笑起來·美麗的大眼里卻凝上了淚。
她一直以來都認為,他對她并非無心。
只不過他與她之間隔著家仇,她因他而滅了滿門,而他因她失去兄這成了他對她不可邁過的坎。
她還天真地以為,他是因為爆破箭的制造圖紙才留著她。
原來這全是她一廂情愿。
他留著她,不過是讓高家暗藏勢力知道她活著,暗藏勢力就會想方設法的救她出去。
這樣一來·就踩進了他設下的圈套。
他留下自己,不是為了爆破箭的圖紙,而是為了以她為餌,除去高家的暗藏勢力。
她笑,他也只是面色溫和地靜靜瞧著,不慍不怒,更看不出他此時心里想些什么。
高婉容臉上的笑漸漸褪去,淚流滿面·再沒有方才的雍容之態,漸漸收了笑,“我的死期到了·是嗎?”
“西湘郡有一座府院,府中家丁奴婢齊全,是一位富商為他的遺孤留下的產業。”平陽侯的聲音和面容一樣溫和無波,“只要高小姐愿意,高小姐就是那位富商的遺孤。”
高婉容怔了,不敢想念自己的耳朵,高家的勢力全沒了,他卻放了冷笑了笑,“只怕是給民女換了一個囚禁的處所。”
平陽侯笑笑,并不否認·“高小姐只要不離開西湘郡,絕對自由,與這牢房又豈能同語而論?”
“侯爺想要什么?”這小小的牢房,與在一個郡里能自由行動相比,確實是天地之別,高婉容當然明白·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平陽侯從袖中取出一個小錦盒,放到她面前,“兩件事。”
“哪兩件?”
“第一,高家的軍團可以重組,但得為我所用。”
高婉容深吸了口氣,高家隱藏的軍團所以讓人顧慮,是因為他們有獨特的手段。
能讓他花上七年時間才真正滅去高家暗藏軍團,這些手段自然另他另眼相看。
他想將這些高家獨有的手段占為已用。
高婉容冷笑了一下,“第二件呢?”
平陽侯道:“我要你的妹妹,在暗中幫我照看一個人。”
高婉容打開錦盒,里面裝著一個鑲著綠寶石的蛇形戒指。
這是高家的信物。
與這類似的指環,還有兩個,她的兄長和妹妹一人一個。
萬一他們兄妹三人失散,可以憑這指環相認。
另外,這幾個指環還有一個重要的作用,高家暗藏勢力和蛇侯可以憑著這指環,辨別他們兄妹三人的身份。
不同的是另外兩個指環,可以憑著指環尋求高家暗勢力相助,卻不能調遣高家暗勢力。
而這枚加著寶石的指環,在她手中,便是高家暗勢力最高的權利信物。
高家的暗勢力是由蛇侯暗中扶持所建,說白了,高家是蛇侯安插在燕國埋得最深的暗線。
當年兄長在燕國朝中任職,時常與朝中官員周旋,喝酒玩樂是常有之事。
萬一酒后露出一點風聲,高家就會有滅頂之災。
加上兄長性格浮燥,所以父親將高家暗勢力交給`她打理。
正因為這樣,高家暗勢力才會想方設法救她出去。
她出去后,可以尋找蛇侯相助,令高家復生。
她被囚禁在這里時,這枚指環也隨之被平陽侯收去。
這時將指環還她,更將她心底存著的一絲僥幸完全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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