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紅從打鬧著的小十七和十一身上收回視線,看向身前夜筆直挺拔的背影,“我們那時候,也象他們這樣苦中作樂。”
夜望著遠處戲笑著滾成一堆的少男少女,冰冷的眸子里映著一層淡淡地柔意。
丹紅輕舔了舔微干的唇,“夜。”
夜淡淡開口,“怎么?”
“如果……我是說,如果沒有清,你會喜歡上我嗎?”清給她留下的傷害,固然永遠不會消失,但漸漸地已經隨著清的死而淡去。
“也許會,也許不會,或許我根本是個無心的人……我也不知道。”
夜望著遠處,正為小十七拍塵土的少女,微微一笑,在泥塘滾過的兩個人,身上早臟得不成樣子,再在地上滾一回,又能臟得去哪里?
但她還是這么做,是習慣么?
丹紅從來沒在他臉上看到過這樣溫和的神情,不由得向前看去,那雙少男少女,是讓人羨慕的年紀,“她,很可愛,如果不是落入這里,應該是一個能讓人幸福的姑娘。”
夜默了一陣,突然開口,“丹紅。”
丹紅看向他冰雕一樣的俊顏,“嗯?”
“如果有辦法解去合歡林的瘴毒,離開這里,去尋找幸福。”
丹紅愣了,他性子冷硬,平時少言寡語,這是頭一回聽他說這樣的話。
繼而苦笑了笑,“我這樣為天下人所不恥的女人,哪還能奢望那些。”
夜回頭,看向她極美的眼,“我相信,小十七一定能拿到解藥。”
丹紅漫然一笑,并不多奢望,“如果真有可以離開的一天,夜想做些什么?”
注視著他清冷的眼,這雙眼看似冷冰無情,但她能感覺到這無情后的寂寞。
她真的很想靠上他寬闊的胸脯,用自己來溫暖他冰冷的心。
但這個男人,是唯一她不敢碰,也不能碰的男人,因為她不配。
這樣的男人,不能被她這樣不潔的女人玷污。
她希望,他心里能裝進一個配得上他的女人。
只要能讓他笑,能讓他幸福。
哪怕是她會因此而心痛,仍這么盼望著。
夜輕抿了薄唇,望向遠方夜暮,“我也不知道,或許還有一些事可以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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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泡進常去的后山泉潭,望著頭頂繁星,怔怔出神。
她對秋桃說的那些話,全是假話。
黑衣人確實給她下了個套,但不是活捉她們的套,而是確認她身份的套。
她雖然不記得過去,不記得自己的父親,卻沒忘記自己的另一個名字--楚青衣。
平安是母親給起的乳名。
這些日子,她已經隱隱記起,在很小的時候,聽母親說過,母親生她時難產,母親祈禱她能平安活下來,所以叫她平安。
母親在家中似乎沒有什么地位,自然不能給女兒起名,所以‘平安’這個名字,只能私下叫叫,她真正的名字叫青衣。
今晚黑衣人叫出“青衣”二字,她不是不驚。
‘楚國公’三個字,也十分耳熟,只是仍無法記起更多。
雖然記不起,但也能感覺到,不是一個尋常的人。
既然這么一個不同尋常的人的副官,如何能當著蛇國死士秋桃的面暴露身份,而且直言身在越國,心在燕?
十一譏笑,嫌命長嗎?
如果不是嫌命長,就只能是一個套,一個等她往里跳的圈套。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個楚國公的女兒,但能猜出楚國公的女兒在大巫師眼里,要么很值錢,要么就該死。
前者將自己從一個殺手變成一顆棋子,后者直接是死路。
不管是哪一樣,對她都百害無一利。
如果跟著黑衣人去了,就是承認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的身份。
這種蠢事,她不會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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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桃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下奴知道的都說了。”
大巫師稀疏的眉毛擰成一堆,“你說她叫阿平?”
“她確實是這么跟小十七說的。”秋桃抬頭,與大巫師陰森的目光一對,嚇得忙垂下頭,“她對我們誰都防,就是不會防小十七,她應該不會騙小十七。”
大巫師失望地揚了揚手,“你下去吧,如果有什么消息,立刻匯報。”
“是。”秋桃慢慢退了出來,松了口氣,伸直弓著地腰,之前的奴才相一掃而空,望著訓練場的方向,得意地一笑。
十一那丫頭在夜的手下,那又如何?
還不是得辛辛苦苦地訓練,過關,一步錯,說不定就賠上性命。
而她不過是賣點消息,就能輕輕松松地過關。
手腳厲害,不如腦子厲害。
回到黑門,小十七和十一還沒有回來。
秋桃望著小十七的床位,深吸了口氣,怨恨地瞪向十一的小床。
心中冷哼,他會是我的,我想要的,誰也不能搶去,你更不能。
突然感覺有人向她看來,回頭過去,見紫云正靜看著她,陡然一驚,嚇出一身的冷汗。
紫云和小十七、十一走得很近,如果被她看出蹊蹺,可就大事不妙。
忙裝得跟沒事一般,抖開被子,躺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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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十一緊擰著眉頭,厭惡地瞥了眼臺階上開著的雕花門,往旁邊挪了挪,不看里面糾纏在一起的兩條人影。
好不容易等到屋里聲音停了下來,聽女子媚聲道:“蛇侯大人,珍兒的媚功,是不是又長進了?”
蛇侯一聲笑,“是長進了不少。”
“哎喲,大人,你好壞……”珍兒一聲嬌呼,不依地膩聲道:“可是還是不能讓大人給了人家。”
“好了,你收拾收拾,還有任務要去完成。”
珍兒還不舍得就這么放開他,又不敢違了他的話,不舍道:“等珍兒完成任務回來,大人可要好好地疼珍兒。”
蛇侯在她臉上香了一下,“只要完成任務,你要本侯怎么疼你,本侯就怎么疼你。”
珍兒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他真的答應了,喜得骨頭都輕了三分,走出房門,瞧見站在臺階下的十一。
十一小臉清新秀雅得如同白玉蘭花瓣,年紀雖小,神情間卻淡淡地,高雅無塵。
珍兒嫉妒地發狂,她不過是越國的奴隸,早晚都是蛇皇的人,她憑什么擺出這副清純高貴的模樣?
嫉妒歸嫉妒,在十一面前,卻不肯弱了氣勢,傲慢地抬高了下巴,“進去吧,大人等著呢。”
十一輕點了點頭,不多看她一眼,步上臺階,與她擦肩而過。
這是什么態度?珍兒更氣得不輕,以后一定要尋機會,好好給她點顏色看看。
她再看不慣十一,也不敢留在這里偷聽蛇侯談話,狠狠地瞪了十一一眼,走了開去。
十一瞅著面前的雕花大門,想到伸進她的褲管的蛇尾,就毛骨悚然,雞皮抖了一層又一層,偏偏這條半人半蛇,才是蛇國真正決定她們母女倆生死的掌權者。
在沒有離開這里之前,只能忍著。
硬著頭皮邁進門檻。
榻上妖人松披了件淡紫便袍,衣襟半敝。
十一在這地方,對男女之事已經見怪不怪,但冷不丁瞧見他這模樣,仍有些臉紅,別開臉不看榻上。
蛇侯妖媚的紫眸半瞇,妖媚的眼波在她白玉般的面龐上掃過,一直往下,細得只堪一握的小腰,窄緊的胯骨,修長的腿。
“蛇侯的情況好象很不好,有些象顛癥發作,還是盡快尋個御醫來的好。”說著,接著往外跑,她擔心的,當然是自己的小命。
蛇侯反應過來,居然當他是羊顛瘋,臉黑了下去。
怒從心起,悶聲吼道:“我叫你,給我回來。”
(打算給十一養只寵,大家喜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