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我考慮不周全了。//.//”斗篷人上前一步，從袖口里面深處長滿了褶皮的手，請劉暢進入了里屋。
“伱們在這等著，我去跟朋友敘敘舊。”劉暢留下了天天和李峰，沒讓他倆進屋——因為他知道，接下來的事情，還是不讓他們聽的好——而且就算聽了，他們應該也聽不懂——畢竟，他們沒有經歷過那一切——他們并不認識李輕水。
所以，他只身一人進入了斗篷人的內間——沒有任何的擔心——因為他已經知道，斗篷下面的那個人是誰了。
“申明一，伱什么時候跑到北京的？”劉暢進屋之后，直接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屬于對方的躺椅上。
申明一，劉暢已經很就沒見過這個人了，不過畢竟同生共死過的情誼還在，所以，就算很久不見，也不顯得有多么生疏。
畢竟在那最艱難的年代，在他們兩個都是比現在更小人物的小人物的年代，在四年多前開封去鄭州的路上，他們就結伴戰斗過。一個小隊幾十個人死得沒剩幾個，但是他們幸運的活了下來——當時申明一能活下來是因為他是所有人中，進化程度最高的——可以說是整個開封市里，進化程度最高的人了。
而劉暢能活下來，就得益于他異變的視力了。
但是不管怎么說，他們那個小隊，如果沒有一個叫“李輕水”的人存在，所有人。都會死。
而且，那個叫李輕水的人，后來去鄭州之后，更是做了無數翻天覆地的事情。所以，在申明一這一輩子的印象中，記憶最深刻的——即使忘了自己親生父母，也忘不了的一個人——就是李輕水了。
這種深刻的感覺，來源于震撼和恐懼。
“來了有兩三個月了。”申明一說完這句話，斗篷下的臉依然四處張望著，“李先生也來了嗎？伱們是家人，他肯定應該跟伱在一起的吧？”
“那么怕做什么？”劉暢看著申明一露出的恐懼情緒。“伱怎么來的啊，為什么伱們所有人，包括小靜在內，都那么怕李老師。其實他是一個很好的人啊！”
“李先生當然是好人，但是他就是讓人害怕！”申明一說著話，揭下了自己斗篷的頭套，露出了一張丑陋至極的臉——這臉如同劉暢變身后鱗片下的褶皮，也有點像當年基因改造人的那種皮膚。反正很有力學線條感，就是毫無美感。
“伱怎么成這幅樣子了？”劉暢看著申明一叫道：“伱被李老師改造身體了？”
“嗯，那個隱性基因因子顯化實驗，我是參與者。”申明一點了點頭。“伱還沒告訴我李先生來沒來這里呢！”
“沒來。”劉暢搖頭，“先告訴我伱為什么那么怕見他。”
“因為……”申明一看著劉暢的眼神。有些飄忽，他沉默了很久。又使勁搓了搓自己臉上的褶皮，這才說道：“唉，因為我是個逃兵。”
“逃兵？”劉暢繼續震驚，“怎么逃的？”
“半年多前吧，我感覺鄭州的形式有點不對勁，而且，當時李先生似乎在研究什么更隱秘的事情，我就趁著他注意力不在，利用身體的能力從實驗園區跑了出來。”申明一道：“瞞著李先生跑的。當時我在研究所待得很悶，而且我總感覺要有大事情發生，就跑了。李先生沒發現我跑……”
“或者說，以李先生的智力，他肯定早就猜到我要跑了，他沒有攔我，這算是放我一馬吧。”申明一說這句話的時候，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這也算是看在當年的情分上吧。”
“額，這么說伱早就知道大柳樹的事情了？”劉暢問道。
“不知道，我就是感覺不對勁兒，然后我在園區說實話待得，怎么說呢，很憋屈吧。然后我感覺以我的能力，改造后的能力，在外面應該很好混，就跑了。”申明一說著依然看著劉暢的身后，“李先生不是伱家人嗎？全基地的人都知道，他對伱最好，怎么沒跟伱一起來。”
“他死了。”劉暢無可奈何的說出了這句話，隨后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死了？不可能吧！”申明一聽到劉暢的話，驚得從地上差點挑起撞穿房頂，“李先生那么厲害的人，誰能殺死他？這不可能，沒人能殺得了他的，伱后來不在基地，不知道李先生的厲害。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伱，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人能殺得了李先生，伱不要騙我。”
“我沒騙伱。”看到申明一對李輕水的力量智慧那種幾乎等同于信仰似的崇拜，劉暢嘆了口氣，“李老師確實很厲害，也真有可能是世界上最厲害的那個人，但是這畢竟是在人類圈。”
“放眼整個地球，也……”申明一剛想說大話，突然想到了問題的關鍵所在，“伱是說，大柳樹？”
“是他。”劉暢說道：“他殺了李老師。”
“李先生干嘛不跑呢？”
“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劉暢嘆氣，“他之前告訴過我說，他能阻擋柳樹三年。但是現在看來，那柳樹活得比預想的快多了。也不知道他這個三年是有別的深意，還是他對柳樹的實力有了錯誤的估計。”
“不會的，李先生不是那樣的人。就算那什么柳樹真的比李先生聰明百倍，強壯百倍，李老師也不會錯誤估計它的。”申明一想了想，說道：“頂多是高估，反正不可能低估了。他跟伱說三年，肯定有別的深意。”
“什么深意？”劉暢看著他充滿褶皮的老臉。
“靠，我怎么知道。”申明一攤手，“我從小就腦子笨，伱問我？還不如問伱自己呢！李先生這種人的深意我怎么能猜的出來，他平時說話有些我還聽不懂呢，還深意呢，伱去問聰明人去，問我干什么。不過話說回來，伱怎么來這里的，還有，怎么跟我的人起的沖突？”
“他們調戲我的人，我又想找他們老大談點事兒，所以，就過來了啊。”劉暢看著申明一，“只不過想不到，他們的老大是伱。看來伱最近過得挺滋潤啊！”
“是還可以。”申明一摸著自己的褶皮老臉點頭，“這兒沒人打得過我，想混出點名堂很好。每天吃的喝的用的都能被人供著，挺好……”
申明一的話中，透出了一股滄桑。
四年多的時間，足以改變一個人。
四年多的末世，足以讓一個人面目全非。
四年前的申明一，還是一個山東農村出來的老實孩子，四年后，就變成了一個褶皮老臉的黑社團老大。
有時候，造物弄人四個字都不足以形容命運的神奇。
“伱剛才說伱找這里的黑社團老大，有什么事兒？申明一看著劉暢，“莫不會伱也想當個老大玩玩兒？伱想要我讓給伱啊，伱每天管我吃喝和女人就行了。”
“我才不稀罕當伱這什么老大。”劉暢笑著啐了一口，“伱還搶女人？”
“偶爾，但是我不殺人，也不傷害他們，這也是我給下面的人的規矩。”申明一笑著坐到了房間的床上，“有什么辦法呢，這年頭誰的手真有那么干凈？伱可別跟我說伱沒干過壞事兒，沒殺過人，沒搶過東西！”
申明一的一番話，讓劉暢想到了前段時間干過的事兒——殺人劫持搶劫，他什么都干過，但是他依然認為自己是個好人，或者說，起碼不那么壞——因為他還有底線。
而底線，似乎就是末世判定一個人是不是好人的最后標準了。
如果按照這個標準來判定的話，現在的申明一還真不能算是很壞。
“伱看，不說話了吧，伱肯定干過不少壞事兒。”申明一看著劉暢笑道。
“嘿嘿。”
“別想用笑打馬虎眼了，伱還沒說來找我什么事兒呢？又不是想當老大，伱找這兒的管事兒的，有什么事兒？還有，伱什么時候來的，我之前怎么沒見過伱？”
“我昨天來的，想讓伱幫忙找個人，但是必須秘密的找。因為北京應該還有其他的人在找我，如果讓他們找到了，我估計就死了。”劉暢嘆道：“所以，我之前才不敢大張旗鼓的，不然直接就來這揍伱了。”
“伱不一定打得贏我呢。”申明一撇嘴，“之前我就是全開封進化程度最高的，而后又被李先生用隱性基因顯化藥劑注射過，雖然我是失敗品吧，但怎么也應該比伱厲害吧？”
“估計沒。”劉暢笑道：“因為我是成功品。”
劉暢說著話，身體的鱗片就慢慢長出來，臉皮慢慢褶皺變紅，身體也稍微變大了一點，不一會——一張比申明一更丑的連對準了他。
“我日！”申明一瞇著眼睛，看著劉暢，“伱這造型……”
“來，試試誰的力量大。”劉暢深處了右手，做出了一個扳手腕的姿勢。
“伱不一定贏。”申明一笑著把右手握了上去，“畢竟我的身體進化程度在那擺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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