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車被推到了小校場上,這次沒有再用什么鐵板做靶子,而是把目標定為遠處的一座土丘,只看弩車的造型就知道這東西大概會有著什么樣的威力了。
弩車的槽板上插著三支同樣篆刻著繁雜花紋的箭矢,足有小兒手臂般粗,上面蕩漾著烏黑發亮的金屬光澤,箭矢當然不是用墨壘石打造的,而是采用的精鋼材質,斐真依拿起其中一支,放入弩車的滑道,開始絞緊弓弦。.
其實用普通的箭矢來做試驗也可以,但那樣體現不出完整的效果,斐真依對這臺天機弩報以極大的期望,自然要做到最好。
使用天機弩很簡單,絞緊弓弦之后,接下里的事情便是瞄準目標扣動扳機了,瑯山十八騎的二姐對天機弩的熟悉程度要比斐真依高得多,畢竟最初制作的時候她一直都在旁邊看著,走過去輕輕撥動一處機簧,咔咔幾聲輕響,弩車下方探出八根尖刺深深插了地面,把弩車牢牢的固定在原地,這是為了在發射的一瞬間不會因為震顫而導致箭矢偏離目標。
斐真依輕輕呼出一口氣,對準遠處的土丘扣下了扳機。
先是一道烏光閃過,然后眾人耳中才聽到那嘣的一聲弓弦顫響,幾乎是與此同時,遠處的那座土丘轟然炸裂,濺起了漫天碎石。
這么快?!校場上的眾人全都目瞪口呆,在他們的視野里那道烏光的殘影似乎還沒完全消散,遠處的土丘便已分崩離析,威力已經毋庸置疑了,可這速度實在是太匪夷所思。哪怕是已經晉身大乘境界的強者恐怕也無法躲得過這石破天驚的一箭!
斐真依的呼吸有些急促起來,身形一晃,飛快的沖到土丘所在的位置,然后便倒吸了一口冷氣,不止是整座土丘都被轟成了碎片。在土丘原來的位置上面,竟然還有一個深達數米的大坑!
哪怕是神威弩都無法造成如此驚人的破壞力,擁有了這種殺器,何愁帝國聲威不振?斐真依一時間難掩心中的興奮,抬眼尋找著羅成的身影。心里想著一定要好好感謝這個人,卻全然忘記了最初的時候她們是以什么樣的心態來看待對方的。
不止是斐真依這些人在找羅成,徐山也在找,并且速度比斐真依還要快上那么一點。
在天機營的人全都涌到小校場上的時候,羅成已回到自己的帳篷里,他準備休息一會,確實太疲憊了。其實體能并沒有消耗多少,就是感覺腦子累,昏昏欲睡。
躺在簡陋的草席上,讓智腦把自己的身體屬性羅列出來,這已經成了近期的一種習慣。他正處于緩慢恢復階段,尤其是現在,各 項基礎屬性都接近一千了,超過一千,代表著他可以使用審判者獨有的體術。
力量921。
敏捷913。
精神1206。
體能612。
意志35。
羅成隨意掃了一眼,便準備閉上眼睛入睡。但下一刻,羅成的目光便凝固住了,力量和敏捷的數字沒有什么異常。這兩者之間的差距微乎其微,完全可以忽略了,可精神是什么回事?!為什么會比其他屬性多出三百多點?
智腦也顯得有些迷惑:“三種屬性的恢復速度應該完全保持一致,看來是由于某種不可測因素的出現而導致了這種結果。”
羅成非常不滿意:“能不能說點有用的?”
“我只能進行推測,應該是你在制造天機弩的過程中使用精神力的原因。”
“是永久的還是暫時的?”羅成最關心的是這件事,如果是暫時的。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可萬一是永久的呢?
智腦沉默了一會:“我不太清楚。但你的前任在幾次異常激烈的戰斗之后,出現過意志屬性在一段時間內緩慢自動增長的現象,他是永久的,也許你也是。”
羅成沉吟片刻,隱隱有些明白了,這幾天來他一直在使用精神力篆刻陣圖,并沒有動用力量和敏捷的屬性,這當然不是說力量和敏捷無用,至少可以讓他的手更穩一些,能夠連續工作的時間也更長,但總體來說畢竟是精神力消耗的幅度最大,并且到后來注入精神力的時候,羅成心血來潮之下,想讓自己的作品更完美一些,更是多注入了許多精神力,或許就是種種原因加在一起,導致他的精神屬性爆漲了一大塊。
這應該算是一種自我修煉。
當然,一切只是推測而已,要等到他身體的各項數值完全恢復正常水準的時候,才可以看得出結果究竟如何。
羅成這一睡,睡了差不多兩天,斐真依來看過七、八次,并嚴令附近的女武士們保持靜默,不得打擾羅成休息。這隱約有一種前倨而后恭的味道,但也是可以理解的,羅成原本屬于陌生人,雙方沒有任何交集、往來,又來自敵國,還和徐山關系縝密,不管斐真依對羅成抱著什么樣的成見都算正常。
羅成終于從睡夢中醒轉,坐起身,拍了拍睡得發沉的腦袋,問道:“我睡了多久?”
“兩天。”智腦回道。
羅成吁了口氣,已經過七天的期限了,這個時候斐真依已經看到天機弩的威力,自己幫了對方這么大的忙,是不是可 以要求斐真依和自己談談了?其實羅成不是只有這一個辦法接近斐真依,直接動用武力或許也可以達成目的,但人都有一種先入為主的觀念,瀏覽了智腦的資料后,得知了紅月位面的反抗史,對紅月公主斐真依,羅成始終有著一種敬意。
畢竟在整個位面都已經淪陷的險惡局勢下,斐真依仍然頑強的率領著一些不甘心被圈養起來的戰士在拼死反抗,一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息,成敗暫且不論,這種毅力以及執著便值得人敬佩。
是放棄尊嚴跪著活下去,還是秉持著心中的信念站立著死,這種事情無論怎樣選擇都不能說完全的對錯,但羅成顯然要更欣賞后者。
正因為這樣,羅成才會不惜耗費體力精神來打造那臺天機弩,一是為了能夠更好的打開局面,為將來的談判創造條件,而另一個原因,則是羅成也很樂意看到這個位面擁有強力武器,那樣便意味著反抗寄生魔物的力量會更強大,畢竟只靠羅成一個人,是不可能把寄生魔物殺光的。
就在這時,一個女武士掀起帳簾走了進去,她手中托著一個餐盤,羅成聞到一縷肉香,他這才發覺自己的肚子空空如也,餓得火燒火燎。
“羅參議,您終于醒了。”那女武士有些吃驚,隨后把餐盤放在地上:“我們營主已經來找過您好多次了呢。”
“哦。”羅成淡淡應了一聲,隨后端起餐盤。
那女武士猶豫了片刻,又低聲道:“羅參議,大人要見您。”
“哪個大人?”
“徐國師。”
“徐山?”羅成有些吃驚,徐山能在天機營里安插奸細?天機營內絕大部分武士都是斐真依、或者是以斐真依為首的慈善組織收養的孤兒,而且是從小收養,另外一部分是招賢榜招來的,但在加入天機營時,會經過嚴密的調查,甚至連祖宗幾代都會查出來,在天機營里安插奸細,代價肯定不會小。
“是的。”那女武士點頭道。
羅成想了想,先去見徐山也好,正好看看能不能借著這個契機化解雙方的仇怨,在這樣的大背景下,這些國與國或是人與人之間的些許恩怨真的不重要了,不能聯合起來,恐怕終歸是會象歷史中那樣,淪為寄生魔物的跳躍點。
吃過飯,羅成踏出帳篷,直接向營外走去,完全不把所謂軍規放在眼里,當然,他也真的不知道,守門的女武士們有些猶豫,羅成制作出神威弩的事已經傳遍了,斐真依還專門為羅成發布了一些命令,她們清楚這個男人已經獲得了營主的高度重視,一時不知道該不 該攔阻,就在猶豫間,羅成已經走出去了。
客棧里,已等得有些心焦的徐山見到羅成踏進房門,頓時驚喜的迎了上去:“上師,您終于回來了。”
“找我有什么事?”羅成問道。
徐山恭敬的把那疊卷宗遞給羅成:“上師說的果然沒錯,從案例上來看,那些寄生魔物的確早已滲透了進來。”
羅成笑了笑,徐山的態度在他意料之中,但最關鍵的還是斐真依,如果可以的話,羅成還是希望斐真依能夠成為紅月位面對抗寄生魔物的領軍者,原因很簡單,在那段歷史中,斐真依的地位在幸存下來的人類當中達到了一種常人無法企及的高度,這和斐真依的個人魅力與行事手段脫離不開關系。
這時又有武士在外叩門,進來后先是恭敬的對徐山施了一禮,然后又神色復雜的看了眼羅成,這才開口簡略的把斐真依試射天機弩的情形講述了一遍:“大人……天機弩的威力,要遠勝我們的神武弩。”
在武士看來,這完全不合情理,羅成和徐山的關系這么好,說什么也不應該跑到這里幫斐真依制作這種天機弩,幫的應該是他們鷹之皇朝才對,不過徐山沒發話,他自然不敢表露出異樣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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