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人皇主動相迎,敖信也不覺得奇怪,如今的人皇畢竟沒有最初三皇五帝時的通天之能了,哪怕到商紂王時期,紂王也是可以力敵數名八品太乙玄仙的,死后也可以上封神榜,而如今的帝王除了坐著皇位之外,都沒了神通,在仙人眼中自然不會太有地位……
不過敖信卻是知曉眼前的漢明帝將會有大功德加身,哪怕是死了也是一方守護神,所以并沒有因為對方的恭敬而傲慢,當下也是迎了上去,笑道:“見過陛下。一段日子未見,陛下的身體倒是越發的明朗了。”
最初時敖信看到漢明帝,漢明帝已經須發花白,顯然精氣神已經漸趨枯竭,歷史上他完成了他的三大使命之后,便是一股干勁瀉掉,直接一命歸西,享年不過是四十八載。就這歲數在東漢時期帝王里還算是長的,除了光武帝有大功德大氣運護身活了六十二歲以外,也就是他功德最強壽命最長。其余東漢諸帝大多都是二三十歲身亡,甚至還有一些‘兒皇帝’之流早年夭折。
這并不奇怪……
西頭一個漢,本來就已經該用盡這漢字的氣數了,東頭再來一個漢,不過是張果老用法術強行逆轉了天機,本身就已經落到了下乘,又怎么可能給東漢帝王帶來高壽?不是誰都有光武帝、漢明帝這樣離譜的功德的。
敖信初看到漢明帝時,便感覺對方氣數隱隱和自己有聯系,不想讓他過早喪命,便給了他一些延年益壽的丹藥,順便還能改善這一脈的遺傳體質,敖信這已經算是逆天而為了,不然那九頭金烏也不會此時復蘇……
好在敖信扛住了因果,漢明帝乃是有為的君主,肯定比敖信更容易扛因果!
一聽敖信說起自己身體變好了,漢明帝當下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條縫:“多虧白龍仙師賜丹,我又向費卿學了道門吐納養生之法,這段時間的確感覺到自己變得年輕了,連頭發都在恢復黑色……來,仙師請上座。”
說是上座,還真是上座,把亭子最中央的位置讓給了敖信。
敖信卻是坐到了旁邊的左邊位置,然后對著漢明帝一笑。
漢明帝一看敖信推脫,也不再堅持,只覺得敖信比法戒、竺可蘭之流要好相處得多,那些人總是自持有神通,對他不太尊敬,而敖信卻是禮數周全。
“白龍仙師,寡人這段時間可著實為你擔憂了一把,你之前才和佛教修士交手,都沒能好好休養,又要和那九頭巨鳥交鋒。那一天寡人便在此處看著,白龍仙師當真是神通廣大。連天地都震動了,什么高山在神通之下都撐不住一擊……那一戰結束后,寡人本想讓費卿帶著寡人去拜會白龍仙師,別的東西寡人沒有。但上了年份的藥材卻是有不少,想來白龍仙師可能會用得著……只是費卿和寡人說,白龍仙師你本身就是丹道宗師,加上一戰后可能要靜養一段時間,寡人就沒去叨嘮。”漢明帝落座之后便如是道,話中明顯有吹捧討好之意,顯然是看到了敖信的大神通后,對仙道多了幾分敬重。說話的時候他還認真的看著敖信,畢竟那巨大的白龍就是眼前的少年,這事實在是略嚇人了些。
敖信自矜一笑,道:“多謝陛下關心了。那九頭鳥雖強,但最終還是遭了我的算計。我雖是受了點小傷,但如今卻已然痊愈,修為反而更勝了一籌。”
漢明帝頓時眉飛色舞,敖信果真是那條和城池一樣巨大的白龍!
“從小就聽人說起神仙異志,沒想到竟是真有其事……那九頭鳥是什么名頭?是否上古神話中的鬼車?”皇帝的休閑生活很少,甚至連一些娛樂運動都不能玩,譬如蹴鞠,誰敢和皇帝玩啊?把人弄傷了怎么辦?漢明帝從小到大的閑暇消遣,便是看神怪異志了,居然給他叫出了鬼車之名。
敖信搖頭笑道:“那九頭鳥來歷可比鬼車厲害得多了,陛下可聽聞大羿射殺九個太陽之事?那九太陽其實并未死絕,有人布下了一個驚天之局試圖復活它們,幸好被我早早發現,趁它們羽翼未豐時便先動了手。九頭鳥的本體乃是三足金烏,因為它們沒恢復實力,所以只能九只金烏合用一個身軀,這才成九首一身之相,并不是上古兇獸鬼車。不過陛下請放心,那九金烏真靈已被我用專門誅殺神魔之法給殺了,不會出來危害大漢的。”
上古神話中,九金烏的危險可比鬼車大多了,漢明帝果然被敖信的話嚇到了。看到他受了驚嚇,敖信這才補了后面不用擔心的話。
漢明帝只是普通的人類,對仙魔之事知之不深,而一旁的費叔長卻是道門修士,知道九金烏的真正身份!這可是當初天帝的九個孩子,和那大日如來是親生兄弟!若是有人布局想要復活它們,那布局人也只可能是……
費叔長看著敖信,他光是想想就冷汗直流了,然而敖信卻是風輕云淡的微笑,似乎全然不當回事。
那天動靜太大,這些事是瞞不住的,敖信干脆也就明說了,而且只接招不出招也不是他的風格,把事情直接說出去,讓矛頭指向大日如來,這便是他的出招!
看著侃侃而談的敖信,費叔長心中一陣的欽佩,然而接下來他卻是眉頭一皺,若是大日如來親自布局謀劃,又豈會這樣便被破解,這一點,敖信想到了么,他又是怎么看的……
且不說費叔長在那兒沉思,漢明帝此刻已經如得到了糖果的小孩一般,似乎興奮得有些手舞足蹈起來,當下眼睛閃亮的又問道:“既然神龍和金烏、大羿是存在的,那商紂王時期封神一戰想必也是真的了?白龍仙師,大禹治水的事是真是假?禹皇制九鼎鎮九州、應龍用尾巴掃出一條河流引河入海的事也是真的了?那寡人若是虔心修道,是否也能夠得成正果?”
敖信沒想到自己只是隨口說了幾句話,竟使得這當世人皇如此感興趣,不禁淡淡一笑,道:“陛下找我前來,難道就是想詢問這些仙佛怪談?至于說帝王修道一事,這就更用不找了,修道不過是自我修煉,而帝王一個決定若是正確,卻是可以有救活百萬人的功德,這可比什么修道都要更容易得道啊。”
漢明帝心中暗道慚愧,同時也被敖信后半句話說得向往不已。
他一正臉色,認真請教道:“此次請白龍仙師前來,確實是有一件棘手的事無法做決定……”
“為當世的人皇排憂,我還是很樂意的,愿聞其詳。”敖信笑道。
“是這樣的,昔年漢武揮鞭,把對我大漢危害甚大的匈奴擊潰,分成了三個部分,一部分是東逃的東匈奴,后不知所蹤,一部分是依附我們大漢的南匈奴,還有一部分便是往西北方向遁走的北匈奴。”漢明帝一邊說著一邊看敖信神色,看到敖信微微點頭,他終是松了口氣,他就怕敖信乃是如張果老一般的潛修之士,對這些東西不了解。
接著他又道:“那北匈奴戾氣難除,雖是被我們擊退,但仍然心中不甘,它們在西北已經聯合了大月氏等二十多個國家和部族,形成了二十六國聯盟,牢牢把持住了西北情勢。王莽之亂后,我大漢對西域的控制,便已經完全喪失了……之前我們會通過絲綢之路和西域各國聯系,用手段離間、拉攏,控制西域諸國,如今卻是沒有了辦法。若是讓西北勢力擰成一股,再加上北方依然有突厥等游牧民族,他們若是聯合起來……絲綢之路堵塞賺不到錢不要緊,但若是失去了對諸國的控制,這就是很不妙的一件事情。此番南匈奴被北匈奴兵壓太甚,便派了使者前來,想讓我們大漢出手幫忙對付北匈奴,我感覺這是個好機會,有心想派寇將軍為三軍統帥攻略西域,重新打通絲綢之路……不知白龍仙師覺得此事可行否?”
一番話抽絲剝繭般把絲綢之路的重要性、堵塞原因給說了出來,又提到了如今南匈奴使者來求助,正是出兵最好時刻……
敖信突然恍然大悟!
他對絲綢之路的認知一直停留在課本上,以為這不過是一條交易線,所以他心中很多地方不了解,比如打通絲綢之路的張騫為何會有戰功,班超甚至成為了名副其實的西北王……原來如此!打通絲綢之路,貿易的事不過是小事,真正的大事乃是派遣都護、間諜,控制西域諸國!
漢人多智計,班定遠三十六人定一國,最后借力打力直接再西域拉起十萬大軍,這種傳奇的事情,其實歷史上并不少見。在宋前幾次公主出嫁,都起到了拉攏、分裂外部強敵的效果,外族游牧民族打仗是厲害,但智計卻是差了漢人很多……比較出名的事件還有后來隋唐時期中原人分裂、殲滅突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