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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白澤與窮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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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炎窮奇,準確來說這并非是一個上古妖獸的名字,而是泛指窮奇的某個特殊形態。

  為了與呂布的這一場交鋒,陳驀曾特意去了解過一些關于窮奇的事跡,據他了解,上古妖獸窮奇即便在兇獸當中亦屬于極其特殊的存在,因為它能夠吸食周圍的妖力。

  眾所周知,上古妖獸之所以強悍,那是因為它們體內蘊藏著強大的妖力,而窮奇那能夠吸收周圍妖力的特殊能力,幾乎可以說是奠定其作為強者的基礎。

  一般來說,上古妖獸普遍會經歷幼年、成熟、巔峰、衰老這四個時期,對,你沒有看錯,即便是擁有久遠生命的妖獸,也會像人一樣衰老,雖說這個過程或許要經歷數十年、甚至是數百年的光陰,但不可否則的是,上古妖獸同樣會衰老。

  但是話說回來,其實在妖獸當中,很少能夠完整地度過衰老期的個體,基本上都是在力量衰退的期間便被天敵所殺死,幾乎沒有壽正終寢的存在。

  但凡妖獸,從幼年至巔峰,它們基本上只會經歷一次成長的過程,但是其中也有一些個別的存在,比如是圣獸之中的鳳凰,這對雌雄個體形影不離的妖獸,它們在臨死時會釋放體內所有的火焰,而當這些火焰凝聚后,便會形成一枚墨黑色的蛋,在數年或者數十年之后,這枚蛋中便會孵出鳳凰的幼年個體,從而獲得一次嶄新的生命。

  而窮奇卻不同,它的生涯中幾乎沒有巔峰與衰老這兩個時期。

  眾所周知,上古窮奇能夠吸納周圍的妖力,但是很少有人知道,那其實是它成長的一個過程:當這只特殊的存在在吸納了一定的妖力后,它的皮膚以及皮膚之上所依附的毛發會泛起如同火焰一般的赤紅顏色,而這種形態下的窮奇,便叫做赤炎窮奇。

  不得不說,赤炎窮奇絕對是所有妖獸都不想遇到的的對手,因為在這種狀態下的窮奇,會無法控制地釋放以往所吸納的所有妖力,可以說,無論是力量、速度、直覺,赤炎窮奇都要遠遠超過平時的自己數倍。

  這是窮奇的本能,它需要借瞬間釋放巨量的妖力來拓寬自己那作為容器的身體,畢竟,即便是窮奇也無法無休止地吸納周圍的妖力,它也存在著一個上限,唯一能夠體內妖力容納數值的辦法,便是在吸納到足夠的妖力后出現體型上的變異,以刺激身軀的辦法來達到。

  而一旦這個過程過去,那么窮奇的力量便會大幅度地衰弱,弱地幾乎連一些神、兇一級的妖獸也無法對付,它必須再一次地經歷吸納妖力的過程,但是不得不說,釋放一次所有妖力的窮奇,其體內的能夠容納的妖力數值便會拓寬。

  當然了,窮奇也不是只有在突破瓶頸的時候才會變成赤炎窮奇,更多的時候,它則是用這個能力來借打敗、甚至殺死來犯的敵軍,保證自己的安全,畢竟赤炎狀態下的窮奇,其實力要遠遠超過平日。

  而如今,窮奇這只在實力上絲毫不遜色王獸級妖獸的兇獸,早已在牧野之戰中與圣獸白虎同歸于盡,僅僅留下的那一絲精魄,也被符合其秉性的呂布所吸引,成為了呂布的本命命魂。

  換而言之,窮奇已不再需要在瞬間釋放巨量妖力來拓寬自己的身體,這個能力,已經成為了呂布用來對付勁敵的最強招數。

  雖然說不清呂布究竟在何時掌握了這個招數,但是可以肯定,他從來都未曾施展過,甚至于,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有施展的這一天,畢竟,在董卓、孫堅這兩位武神級猛將逝去的當今,作為世上唯一一位擁有武神級實力的人,何人會是他呂布對手?

  即便是在世人眼中高不可攀的萬人敵級猛將,在他呂布眼中不過是稚童一般的對手,根本不需要他動用全力。

  這是自大么?

  不!這是自負,呂布有著絕對的自信!

  因為他呂布從來沒有動用過超過五成的實力,哪怕對手是即將踏足武神級的關羽,他呂布也不過只用了區區六、七分力,但是眼下,他卻被迫逼出了潛藏的實力……

  陳驀……

  世上唯一一個擁有雙命魂的男人!

  不知為何,呂布望向陳驀的眼神很復雜。

  說實話,呂布從一開始便對陳驀這個曾經的小小刺客報以厚望。

  有潛力!——這個男人擁有不下于窮奇的貪狼命魂!

  有膽識!——只不過是掌握了些許力量,連萬人敵都不是的他,便敢刺殺武神級的董卓,并且,就算在見識到了董卓那壓倒性的力量后,這個男人亦不曾露出半分驚恐。

  重情義!——為了一個女子刺殺當朝天子,為了另外一個女子又去刺殺當朝國相,兩次都幾乎險些喪命,這種蠢蛋,呂布從來不曾遇見過第二個。

  知善惡!——在呂布很清楚,陳驀在投身董卓之前,手中亦沾滿鮮血,而在棲身董卓麾下之后,陳驀與他呂布,幾乎可以被稱為助紂為虐的典型例子,但是那并不代表陳驀秉性邪惡,相反地,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自己所做的事會有這樣的后果。

  說實話,呂布有過不計其數的副將,有的本性善良,善良到甚至會在沙場上對敵人手下留情,這種家伙,呂布次日便會將他調離,因為他可以肯定,這個家伙終有一日會死在自己手上;而有的副將則天生嗜殺,幾乎以殺人為樂,即便對手無寸鐵的婦孺孩童也不放過,這種家伙,呂布基本上會假借升官將其調到別的軍隊,任其自生自滅。

  唯獨陳驀,這個在沙場上出手狠辣、毫不留情,卻又懂得控制自己殺意,絕不濫殺無辜的男人,呂布說實話對他印象極佳,也正是因為如此,呂布甚至將自己的絕招毫無保留地教給了陳驀,哪怕呂布隱約察覺到日后陳驀或許會站在自己的對立面。

  或許他呂布就是一個自我矛盾的人,因此,他潛意識中對性格相近的陳驀報以好感,在呂布看來,陳驀簡直像極了他,無論是在武藝上的杰出天賦,還是對某個女子的癡情……

  說實話,即便是眼下,呂布也絲毫未曾嫉妒陳驀身具雙命魂的這件事,畢竟在他這個層次的武神眼中,命魂并不是越多越好,強大的命魂,只要一個就足夠了,然而,陳驀卻有一樣卻令呂布分外嫉妒,那就是張素素的垂青!

  自從在長安司徒府中第一次見到假扮王允之女的張素素起,這位貌美無雙的女子便在呂布心中留下了一個揮之不去的靚影。

  是故,即便在了解到張素素當年只不過是為了利用他,呂布還是無法對這位自己深愛的著女子報以恨意,即便有稍許的惱怒,恐怕也多半是因為張素素在破城后獨自棄他而去,倒不是怪張素素無情無義,呂布只是糾結于張素素并不信任他這件事,畢竟,憑他呂布的實力,如何不能保護張素素安然撤出長安?

  或許吧,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哪怕是今時今日已經娶了一位妻室的呂布,在再一次得知張素素的事后依然無法割舍心中那一份思念。

  說實話,無論是當初張素素用妖術迷惑他,還是幾番利用他一度掌控了長安,亦或是長安被郭汜、李傕二人大軍攻陷時將他棄之不顧、獨自逃生,呂布都沒有絲毫怨恨,唯獨有一件事……

  他說什么也無法接受張素素心有所屬這件事!

  陳驀!

  望著滿身鮮血的陳驀掙扎著從地上站起身來,呂布的眼中猛然間爆發出極其強烈的怨恨。

  倘若沒有這個家伙……

  倘若沒有這個家伙!

  “砰!”伴隨著砰地一聲巨響,兩軍將士震驚地看到,呂布不知何時竟然來到了陳驀面前,狠狠一拳將其打飛了十余丈。

  不得不說,此刻的呂布幾乎已經超乎了在場所有人的認識范疇,無論是誰,都無法想象呂布竟然擁有著這種力量。

  “怎么回事?”曹軍之中,夏侯淵眼瞅著場中的局勢微微皺了皺眉,用滿含震驚的口吻低聲說道,“陳驀不是壓制住呂布了么?怎么突然之間變得這么弱?”

  “唔……”夏侯淵身旁,其兄夏侯惇長長吐了口氣,望著呂布下意識地抬手捂住了受傷的左眼,低聲說道,“并不是陳驀變弱了,而是呂布太強了……哪怕陳驀那家伙擁有雙命魂,能夠憑借白澤命魂施展我等的招數,但還是……差距太大了!”

  而另外一邊,眼瞅著陳驀連連被呂布重拳打飛,張飛捶足頓胸,急地滿臉漲紅,看他臉上表情,真恨不得代替陳驀上場。

  “再這么下去不行,小陳那小子會死……”

  或許聽到了張飛那滿含焦急的嘀咕,劉備微微嘆了口氣,皺眉說道,“方才,連為兄也差點以為陳驀將軍能夠擊敗呂奉先,卻不想……唔?”說著,他好似想到了什么,愕然說道,“怪哉,陳驀將軍方才不是連番施展了二弟與三弟的招式么?”

  “還有夏侯惇、夏侯淵兄弟二人,以及曹將許褚,似乎連呂布那廝麾下將領的招式也偷用了……”關羽在旁補充道。

  劉備點了點頭,隨即詫異說道,“既然如此,陳驀將軍何以不繼續施展三弟的招數來防備呂布的攻擊呢?”

  確實,劉備說的不錯,張飛的命魂,輒瞬息之間傷敵于數丈之外,輒大大增強剛體的程度,以及加快傷勢的愈合速度,但是,陳驀用白澤之力復制了張飛的朱厭命魂的,卻不知為何并沒有施展的一面來抵御呂布的攻勢。

  張飛聽聞微微張了張嘴,隨即搖頭說道,“恐怕……不是不想用,而是無法做到……”

  “唔?”劉備愣了愣,滿臉詫異問道,“這是為何?”

  “你也察覺到了?翼德?”望著張飛輕笑著說了一句,關羽低聲解釋道,“兄長何以不明?白澤雖然可以照搬朱厭的招式,但是說到底,白澤終究不是朱厭,它并沒有朱厭那樣堅韌的身軀,而陳驀……也沒有三弟那般強健的體魄,是故,無法做到這一點……并非是招式的強弱,而是其本身力量的限制……”

  劉備聞言愣了愣,遲疑說道,“也就是說,也有一些是白澤也無法照搬的招式?”

  “并不能說是無法照搬吧,”關羽搖了搖頭,低聲解釋道,“多半是……即便施展,也會因為自身條件的限制,達不到原有的威力!”

  “怪不得……”劉備恍然大悟,隨即望了一眼場內的局勢,皺眉說道,“這么說,陳驀將軍是無法擊敗呂奉先了?”

  “……”關羽與張飛對視一眼,默然不語,但是看他們臉上表情,卻明顯是對陳驀沒有多少信心。

  而就在這時,呂布急速靠近陳驀,輕而易舉地避開了陳驀的攻擊,一拳打在他胸口,隨即一把握住了陳驀的面門,右臂一用力,竟將陳驀整個人都凌空提了起來。

  而此刻的陳驀,卻是全身污血,連動彈一下的力氣都沒有。

  “呵呵呵,哈哈哈!”一手提著陳驀,在二十余萬士卒面前,呂布仰天暢笑,笑聲那是何等的霸氣、何等的囂張。

  突然間,只見呂布右臂奮力一甩,竟將陳驀整個人甩向半空,甩向那長槍林立的曹軍士卒之中。

  “散開!散開!”一名曹軍將領大呼一聲,當即,周圍的曹軍士卒呼啦一聲散開兩旁,眼睜睜看著陳驀啪嗒一聲狠狠摔在地上。

  “死……死了么?”一名曹軍士卒惶惶地咽了咽唾沫。

  話音剛落,便見身旁另外一名曹軍士卒微微搖了搖頭,望著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陳驀,低聲說道,“不……不清楚呢,不過,多半是活不了了吧……”

  就在曹軍士卒騷動之時,呂布仰天大笑三聲,忽然面色一正,抬起右手,逐一在眾曹軍將領身上一指而過,繼而冷聲喝道,“還有誰?!”

  面對著那極具挑釁口吻的大喝,曹軍將領面面相覷,即便是性格最沖動易怒的夏侯惇,竟也不敢在此刻上前。

  見此,曹操眼神一緊,不由自主地望了一眼身旁的張素素,卻見她依然面帶微笑,表情自若,只不過曹操注意到了張素素那雙死死捏著馬韁的手,可能是用的力道過大,一雙素手血色毫無、陣陣泛青。

  猶豫了一下,曹操低聲說道,“天師……”

  然而僅僅說了兩個字,曹操的話便被張素素打斷了。

  “小驀還沒輸!他會贏的!”那急促而略顯發狠的語調,足以證明它的主人此刻究竟是何等的心情。

  曹操神色復雜地望了一眼張素素,望著她緊緊咬著嘴唇,全神貫注地盯著場上的局勢,甚至于連嘴唇隱隱滲出血跡都絲毫不覺。

  究竟是在說服我,還是在說服你自己呢,這種……這種毫無自信的話……

  曹操微微搖了搖頭,正要說話,卻見張素素微微放松雙手,握緊了胸口,仿佛祈禱般。

  “不會……小驀不會輸,出戰前他答應過素素,他……從來沒有叫素素失望過……”

  仿佛,張素素的喃喃獨白傳入了陳驀耳中,在曹軍士卒一陣驚慌失措中,陳驀竟然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

  “站……站起來了……”靠地陳驀最近的曹軍不安地咽了咽唾沫,因為他隱約感覺,眼前這個男人,他的氣息就如同野獸一般可怕,不,那股壓迫力,要比野獸更加可怕。

  忽然間,陳驀仰天大吼了一聲,隨即,所有曹軍將領面色微變,因為他們突然感覺,身上的戾氣竟然被陳驀吸取了過去。

  一時間,仿佛就連天地亦換了顏色,曹軍將領只瞧見一道道粗如小指般的氣逐漸匯聚到陳驀身上。

  “呂布的招數……”曹軍大將夏侯淵微微皺了皺眉,帶著幾分不情愿說道,“這家伙竟然在吸納我等的氣!”

  話音剛落,卻見身旁夏侯惇深深望了一眼陳驀,隨即面無表情地說道,“倘若如此便可以打敗呂布……拿去就拿去!”

  “大兄?”夏侯淵錯愕地望了一眼兄長,卻見其兄長眼神復雜地望著手中長槍,獨眼中隱約露出幾分精芒,就如同當日被陳驀打敗后的關羽。

  說實話,陳驀的做法是相當無禮的,至少大部分曹軍將領都察覺到不對勁后都下意識地皺了皺眉,但是基于大敵當前,所有曹軍一方的將領都默許了陳驀的無禮。

  隨即,在眾人目光復雜的期待中,只聽“熊”地一聲,滿身鮮血的陳驀身上仿佛罩上了一陣燃燒的火焰,與呂布一模一樣。

  “呂布!”陳驀大吼一聲,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為何呂布在施展出赤炎窮奇之力后,會變得那般暴躁,畢竟他眼下已經切身體會到了那種仿佛置身于火海一般的灼熱,更有甚者,先前所吸納的戾氣在他全身暴走亂竄,那種痛苦,簡直就不是常人所能夠忍受的。

  “你這家伙……”深深望了一眼與自己同樣處境下的陳驀,呂布的眼中露出了幾分驚訝、幾分欣賞,驚訝于陳驀竟然能夠忍受這等痛苦,欣賞于陳驀竟然有著這份毅力,但是更多的,卻是惱怒。

  “你不應該起來的……”狠聲說了一句,呂布的面色漸漸變得猙獰起來,只聽他大吼一聲,繼而轟然一聲巨響,腳下的地面,竟然呈現出蛛網般龜裂痕跡。

  只見在他陣陣土塵這種,兩個同樣全身仿佛燃燒著赤紅色火焰的男人,狠狠撞在一處,相繼揮拳打向對方,繼而又相繼吐出一口鮮血。

  “噗……”

  而在戰場邊上,張素素用顫抖的右手緊緊捂著嘴,死死壓抑著即將奪眶而出的淚。

  望了一眼張素素,又望了一眼正與呂布殊死惡斗中的陳驀,曹操徹底打消了拉攏陳驀這位擁有雙命魂猛將的打算。

  因為他已經意識到,陳驀與張素素之間,有著一種世人所無法理解的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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