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究竟是怎樣的能力?
眼望著場中站在呂布對面的夏侯淵,陳驀微微皺了皺眉。
很奇怪的,夏侯淵方才的箭矢分明沒有擊中呂布,但是呂布卻仿佛受到了某種束縛般,突然間便停止了殺死夏侯惇的動作,眼睜睜看著曹軍士卒將夏侯惇搶救回去,這在陳驀看來,顯然是一件有悖常理的事。
事到如今還對敵軍大將手下留情,這可不是呂布會做的事,那么說來,果然是……
影子么?
夏侯淵的箭矢射中了呂布的影子,因而限制了呂布的行動么?
抱著心中諸多疑問,陳驀皺眉摸了摸下巴。
而就在陳驀苦思冥想的同時,場中呂布與夏侯淵的較量依然在進行著……
與曹性一樣,夏侯淵是弓將,簡單地說,便是泛指以弓弩作為主要攻擊手段的將領,一般來說,弓將并不會主動與人近距離交手,因為那對他們極其不利。
但是話說回來,如果能保持在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下,那么弓將絕對可以說是普通騎將與步將的噩夢!
要知道弓將可不同于普通的弓弩手,畢竟他們本身也掌握著氣的武將,更掌握有類似、這種能夠克制的招數,倘若配合命魂,其難纏程度要遠遠超過騎將與步將。
正如眼下,夏侯淵一面保持著與呂布的距離,一面不間斷地防線,這種攻擊方式,竟然連呂布一時之間也難以近身。
“砰砰!”
又是兩聲巨響,張遼驚愕地看到,那些因為夏侯惇的招式而散落一地的石頭,在被夏侯淵的箭矢射中后,竟然整個炸裂開來。
“這是……”張遼目瞪口呆,他如何會想到那纖細的箭矢竟然蘊藏著如此強大的破壞力。
“啊,是啊……”在張遼身旁,曹性微微皺了皺眉,觀其臉上表情,驚訝之余,亦有幾分不出意料。
“矢……矢巖?”張遼愣了愣,錯愕問道,“何為矢巖,曹大哥?”
“,簡單地說,就是能夠破壞巨巖的箭矢,”曹性微微皺了皺眉,低聲解釋道,“我等弓將一般而言并不會近身與人交手,是故、這類專克的招式對我等而言也起不到多大作用,不過,我等也有能夠比擬的招數,那就是,亦稱,相傳是我漢朝大將軍李廣在于夜間偶然路過一塊虎形巖石,誤以為是猛虎,便引弓射之,待走近一瞧,卻發現那僅僅只是一塊石頭,而他射出的箭矢,卻已沒入石中,因此而得名……”
“這么說,亦能克制咯?”
“唔?”曹性點點頭,低聲解釋道,“是注重力道的招數,先在在箭矢上附有戾氣,隨后在滿弓的情況下射出,配合強弓,殺傷力驚人,即便是亦能貫穿;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種注重速度與精確的招式,便是,即便百步之外,亦能準確命中風中搖曳的楊柳……”
“那曹大哥會么??”張遼好奇問道。
“呵!”曹性淡淡一笑,也不回覆,繼而轉頭望向場中,淡淡笑道,“傳聞陳留夏侯妙才善弓矢,今日一見,果然是勁敵啊,只不過區區,豈能奈何得了溫侯?”看他臉上不以為意的模樣,他顯然是掌握著的。
正如曹性所說的,夏侯淵的箭矢雖然有著不錯的殺傷力,但箭矢終究只是箭矢,在離弓之后,箭矢的軌跡早已釘死,而夏侯淵又沒有曹性命魂那樣能夠自由改變箭矢飛行軌跡的能力,換而言之,以呂布的實力,要避開那些箭矢實在是太容易了。
相比之下,反而是那家伙的命魂之力更叫人感覺不安啊……
想到這里,曹性不禁皺了皺眉。
就在這時,只見張遼一臉驚嘆地說道,“那家伙……好快的速度啊!”
“唔?”曹性下意識地抬頭望向夏侯淵,卻發現夏侯淵手中的速度何止快了一倍,取箭、搭弓、射出,他的雙手以極快的速度重復著這個套路,以至于遠遠瞧去,仿佛有種夏侯淵化身為長有數對手臂的怪物的錯覺。
而他射向呂布的箭矢,亦仿佛一條不間斷的繩索般,連綿不絕,這份造詣,簡直是駭人聽聞,很難想象人竟然能夠擁有這份手速。
“……”曹性的眼神不禁變得凝重起來,他很清楚,沒有經過日積月累的苦練,是根本做不到如此連貫的,畢竟連貫的動作并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在于對準心的把握。
何以能做到這種地步?
難道這個家伙每一日都重復射箭上千枚么?!
想到這里,曹性深深皺緊了雙眉。
“叮叮叮叮,叮叮叮……”
一時間,場中金戈交際聲不覺于耳,即便是強如呂布,在夏侯淵如此密集的箭勢下也不得不采用守勢,揮舞著手中畫戟滴水不漏地將所有射向自己的箭矢磕飛。
不得不說,光憑這份武藝,呂布依不依靠命魂,亦可稱為天下翹楚!
也不知過了多久,夏侯淵的動作這才緩了下來,而這時,呂布走身數丈內的地面上竟然插滿了箭矢。
“厲……厲害!”陳驀身旁的劉辟瞪大眼睛,滿臉震驚說道,“眨眼功夫,便射完了五個箭囊的箭矢么?足足有一、兩百支箭矢吧……”
“但是既然無法對呂布造成任何傷害啊,”輕輕吸了口氣,張燕喃喃說道,“不,不光如此,那呂布還控制著箭矢磕飛的方向,沒有叫任何一支落在自己的影子上……”
“唔,”陳驀點了點頭,低聲說道,“看來呂布也注意到了夏侯將軍的命魂之力,是故在磕飛箭矢時,刻意避開了影子的方向,只不過……”
“只不過?”
“我有點不明白的是,夏侯將軍為何要射出那些箭矢……”
“不是為了射呂布么?”
望了一眼場中滿頭大汗的夏侯淵,陳驀緩緩搖了搖頭,喃喃說道,“恐怕沒有那么簡單……”
而于此同時,場中的呂布一揮手中畫戟,冷眼望著夏侯淵奚落說道,“喂,夏侯妙才,技窮了么?——你以為這種毫無意義的箭矢,能夠傷得了本侯么?”
“毫無意義的箭矢么?”距離呂布十丈外的夏侯淵淡淡一笑,竟然緩緩地收起了弓,繼而拔出了腰間的寶劍。
“哦?”望著夏侯淵拔出腰間的寶劍,呂布哈哈一笑,忽然臉上露出幾分狠色,一夾馬腹朝著夏侯淵奔騰而去。
而這時,陳驀依然皺眉注視著遠處地面長橫七豎八插滿在地的箭矢,忽然,他心中一動,仿佛明白了什么,驚聲說道,“原來如此!”
而與此同時,對面呂布軍中也一直注視著地上箭矢的曹性突然面色大變,失聲喊道,“糟了!”
就在陳驀與曹性仿佛明白了什么的同時,呂布正駕馭著胯下戰馬沖向夏侯淵,突然,只見他面上閃過一陣難以置信之色,隨即連人帶馬停在了原地,更詭異的是,無論是呂布的動作也好、他胯下赤兔馬的動作也罷,都依然保持著沖鋒時的動作,仿佛突然被按下了暫停鍵,看來格外詭異。
“果然如此!”在張燕、劉辟、裴元紹等人瞠目結舌的表情中,陳驀低聲說道,“因為夏侯將軍所說的一詞,呂布被誤導了呢!”
“誤導?”
“唔!就連我也下意識地認定,呂布方才之所以會眼睜睜坐視曹軍救回夏侯元讓,那是因為夏侯妙才將軍射中了呂布的影子……”
“難道不是么?”張燕錯愕問道。
“對!并非如此!”深深吸了口氣,陳驀沉聲說道,“說到底,夏侯妙才將軍方才之所以能夠限制呂布的動作,多半是在箭矢上附加了其命魂的力量,換而言之,是依附箭矢上的特殊魂力限制了呂布的動作,而并非箭矢本身……”
“也就是說……”仿佛明白了什么,張燕下意識地轉過頭去,望向呂布,望向他的影子,果不其然,在呂布的影子范圍內,地上正明晃晃地插著十余枚箭矢。
“啊,跟射不射中沒有任何關系啊……”陳驀深深吸了口氣,眼神復雜地望著場中的呂布,只見呂布胸口、手臂、肩膀、大腿等部位的鎧甲上都陸續出現石化的跡象,忽然,只聽“咔嚓”一聲,呂布胸甲上那被石化的地方竟然逐漸開始碎裂,化作粒粒碎沙,隨風飄散。
難道,呂布真的會輸么?
陳驀難以置信。
而另外一邊……
“這是……”望著那粒粒碎沙在自己眼前飄過,呂布的面色猛然一變,他盡可能想移動自己的身軀,但是,即便他使出全身力氣,卻也無法移動一步。
似乎是看出了呂布心中的驚愕,夏侯淵輕笑一聲,緩緩駕馭著胯下戰馬走向呂布,口中低聲說道,“真正的能力是侵蝕影子啊……影子是人的半身,受人的形態改變而改變,反過來也是如此,影子受損,人自然而然也會受到傷害,再者,比起有剛體護身的武將而言,影子可不具有任何防御的手段啊,你看,你的影子已漸漸被侵蝕了……大意了呢,溫侯!”
“溫侯!”眼瞅著呂布的影子漸漸呈現出一個又一個的空洞,隨即持續變大,曹性面色大變,正要率軍前來相助,卻忽然聽到一聲暴喝。
“休要過來,曹性!”
那是呂布的聲音。
“溫……溫侯?”
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下,呂布直視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夏侯淵,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怪不得呂某感覺你夏侯妙才所射出的箭矢上依附著濃濃的氣,只不過……你以為這種程度便能擊敗我呂布么?!”
話音剛落,只見呂布大喝一聲,整個戰場上仿佛平地起刮起一股颶風,只見那些插在地上的箭矢,其箭矢上所依附著的戾氣,竟然突然化作一道道細絲,被呂布逐一吸收。
“什……什么?”夏侯淵面色微變。
只見在夏侯淵難以置信的目光下,呂布大吼一聲,雙臂一振,只聽砰砰砰幾聲,那些插在地面上的箭支竟然根根爆裂,而與此同時,呂布的影子亦在一瞬間恢復如初。
“怎么可能……”見到眼前變故,夏侯淵不禁駕馭著胯下戰馬倒退幾步,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眼望著呂布喃喃說道,“不光是武將體內的氣,連依附在箭矢上的氣都無法逃過窮奇之力的吸納么?”
“那是當然的!”只見呂布舔了舔嘴唇,望著夏侯淵狠色說道,“只要你的招數是必須依靠戾氣才得以順利施展的招數,那就沒有擊敗我呂布的可能啊,夏侯妙才喲!”說著,呂布一夾馬腹,胯下戰馬高高躍起,沖向夏侯淵,而呂布手中的畫戟,亦狠狠朝著夏侯淵斬了下去。
望著呂布眼中的那幾分得意。
夏侯淵頓時明白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原來這家伙是想叫自己向他靠近,這才假意踏入了眾箭矢之中么?
糟……糟糕了!
原以為是呂布中了自己的計,卻沒想到反而是自己中了呂布之計,夏侯淵臉上露出幾分慌亂,下意識地舉起手中的寶劍。
但是,手中的寶劍能夠抵擋得住眼前這個男人的攻擊么?
夏侯淵毫無把握。
“夏侯妙才,受死!”眼中露出幾分狠色,呂布手中的畫戟狠狠朝著夏侯淵的面門砍了下來。
“夏侯將軍!”
“妙才!”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突然,旁觀不知從哪里伸過來一柄偃月刀,替夏侯淵擋住了這一戟。
“……”煮熟的鴨子飛了,任誰都不會有好心情,呂布也是如此,然而當他撇過頭望了一眼來人世,他眼中卻露出了幾分驚訝與意外。
“連你也來淌這趟渾水么,關云長?!”
“關……關將軍?”心有余悸的夏侯淵抬頭望了一眼來人,臉上露出幾分不自然。
只見關羽微微瞥了一眼夏侯淵,隨即望著呂布淡淡說道,“我兄如今依附曹公,豈能坐視不理?再者……關某亦極為期待再與溫侯一戰啊!”說著,他手中偃月刀一掄,沉聲說道,“夏侯將軍,這里便交給我吧!”
說實話,關羽的語氣與其說是商量,不如說是近乎命令,但是此刻夏侯淵卻生不起任何惱怒的,畢竟關羽方才救了他一命。
想了想,夏侯淵抱拳說道,“如此……便有勞關將軍了!”
“唔!”關羽毫不客氣,一臉倨傲地點了點頭,從始至終,他的眼睛便沒有離開過呂布。
而另外一邊,陳驀望見關羽出手救下了夏侯淵,起初很是意外,但是在細細一想后,他也不再覺得有多少驚訝。
畢竟曹操本姓夏侯,換而言之,夏侯淵與夏侯惇可謂是曹操族中堂兄弟,與曹仁、曹洪等人一樣,作為曹操最信任、也是最看重的麾下大將,倘若其中有人戰死,曹操必然難以輕易接受,必然會對于某些事耿耿于懷,比如說,明明具有強大實力而選擇袖手旁觀的一些人……
當然了,其中也不乏有劉備為了討好曹操的意思,畢竟他眼下依附著曹操,與曹操以及他麾下將領打好關系,對劉備大有好處。
是故,在發現夏侯淵命在旦夕之時,劉備當即派出了關羽替夏侯淵擋下了那一戟,也算是賣了個人情給曹操,當然了,那僅僅只是劉備的考量,對于關羽而言,他之所以出戰,除非只是想再與呂布一戰,至于夏侯淵,只不過是順道救下罷了。
“關羽出手了么?”喃喃自語一句,陳驀下意識地望了一眼劉備軍的方向,卻驚訝地發現在劉備身旁,張飛摩拳擦掌,一臉濃濃戰意。
回頭再一瞧曹操身旁,陳驀又望見曹將曹仁、曹洪、以及他交過手的許褚等人亦緊緊握著手中兵器,死死盯著呂布。
喂喂喂,不會是真打算著要以車輪戰來對付呂布吧?
陳驀微微咽了咽唾沫。
說實話,在身處曹營的這幾日中,陳驀已清楚地認識到,曹營之內至少有七、八位不下于他陳驀的萬人敵級猛將,夏侯惇、夏侯淵、曹仁、曹洪、典韋、許褚等,再加上劉備軍一方的關羽和張飛,這陣容是何等的雄厚!
然而,此戰才開始短短不到半個時辰,夏侯惇、夏侯淵這兩位萬人敵猛將竟然先后敗于呂布之手。
平心而論,那夏侯兄弟中無論是哪一位,陳驀都沒有必勝的把握,但是他二人在呂布面前竟然敗地毫無懸念。
果然,以萬人敵的實力挑戰世間唯一的武神級猛將呂布,這果然還是有些自不量力吧?
如此的話,恐怕也只有寄托即將踏入武神級門檻的關羽才能擊敗呂布吧?
想到這里,陳驀不禁皺了皺眉,在看到夏侯兄弟的結局后,他實在不認為自己會是呂布的對手。
或許與陳驀想到了一起,劉備身旁張飛揮舞著手臂大聲喊道,“上啊,二哥,叫那個混賬家伙瞧瞧厲害!”
在陳驀凝重的目光注視下,場中的關羽深深望了呂布半響,忽然臉上少有地露出了幾分苦笑之色。
“這個……恐怕不好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