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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狼騎之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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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陵平縣,在鹽取東北大概三百余里的位置,說到底,它只是徐州境內一個城內人口僅有數千、占地不到十里的普通縣城,論規模,只有鹽取縣的一半左右。

  為此,梁武之前曾想過要放棄這里,以節約時間趕往下一個縣城,將那支可怕的黑狼騎其種種稟告當地的縣丞。

  畢竟,面對著那支可怕的黑甲騎兵,就連駐扎有三千常備軍的鹽取縣也在短短一炷香的時間內被攻破,又何況是城內僅有數百守備的陵平縣?

  不過在轉念之間,梁武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往常八、九月份,也就是眼下這個時節,徐州彭城以及附近城縣幾乎都會派數支精兵趕赴治下的城縣,尤其是幾個產糧比較豐富的城縣,一方面從農民手中購得大量糧谷以及時運到彭城,其中一部分收入糧倉,一部分用于支付各地駐軍關隘的糧食支出,最后一部分則賣給徐州本地的世家商賈,由他們售出給徐州百姓、亦或是售出給徐州境外。

  當然了,這僅僅是在徐州比較安定的情況下,而出售糧谷的對象也不會是像曹操這類對徐州虎視眈眈,恨不得當即將其吞下的梟雄之輩,畢竟資敵這種事,徐州本地的世家商賈即便愛財,但也懂得事分輕重。

  而說到這支運糧的隊伍,則不得不介紹一下徐州的境況。

  或許是前徐州刺史陶謙曾經對曹操過多的謙和與忍讓,以至于叫人產生了誤解,但是事實上,徐州從始至終都是一個兵糧充足的的大州,這也是袁術之前遲遲未動的原因。

  整個徐州分為彭城、下邳、東海、瑯琊、東莞、廣陵等六郡,共五十縣,境內有不下于二十萬的常備軍,這等軍事實力,即便是在諸侯當中也是數一數二的。

  但是為何之前曹操率軍來攻時,作為刺史的陶謙卻那般被動呢,其實很簡單,徐州在強盛之余,亦不乏有不少隱患存在,而其中最過麻煩的兩個隱患,不外乎泰山寇以及搶掠徐州沿海海域的強盜。

  說起泰山寇,最早要回溯到二十年前的黨錮事件,當時天下大旱、民不聊生,尤其是青州一帶,然而身為天子的劉宏卻因為宦官的存在,卻依然以為天下安定、四海升平,為此,朝中一批清流黨人提出了的口號,只可惜謀事不秘,反被官宦所制。

  不過在此之后,宦官們也驚恐于青州大亂之事傳入劉宏耳中,是故假借天子名義,急調當時遼東屬國都尉段颎率五千精兵趕赴青州平叛。

  段颎何許人?

  在二十年前的大漢朝,段颎可是東北外族眼中最懼怕的三個大人物之一,哪怕是如今威震遼東一帶的公孫瓚,也遠遠不及此人。

  在得到了假冒的天子詔書后,段颎在短短半月內便率精兵趕到了青州,但是他發現,他所看到的景象卻明顯與詔書不符,在他看來,那些在青州作亂的反賊,顯然都是一些身無長物的百姓。

  段颎猶豫了,然而,天子詔書乃皇命,皇命則不可為,不過,他終究也不忍趕盡殺絕,因此將這波反賊驅趕到的青州邊境的泰山一帶,隨即上表朝廷復命,換而言之,最初的泰山反賊,其實指的是青州百姓。

  遺憾的是,在遵從大義的大漢朝,人一旦被冠上反賊之名,那么便陸續會遇到許許多多不美妙的事,比如說某些為了政治上的升遷而率軍討伐泰山寇的太守、郡守們,更糟糕的是,為此,原本就居住在泰山一帶的居民亦無辜遭到牽連。

  長達二十年的討伐,終究造成了泰山一帶居民嚴重仇視朝廷、仇視地方的心理,再者泰山一帶較為貧瘠,糧谷的產量不足,是故便引發了泰山寇連年搶掠青州、搶掠徐州的種種事跡。

  換而言之,那所謂的泰山寇,到時下指的幾乎是泰山一帶所有的居民百姓,可謂是人人皆賊,動輒十余萬亂民,簡直是剿不勝剿。

  為此,徐州刺史陶謙在征討失利后也一度曾用過招安、籠絡的辦法,只可惜長達二十年的仇恨,并不是那么輕易就能化解的,無奈之下,陶謙只有將泰山以南的徐州百姓盡數南遷,并且在魯國、東莞郡、陽都、瑯琊郡一帶駐扎重兵,構成一道防線,以確保徐州的安定。

  不過是實話,泰山寇其實是大漢朝廷一手促成的內憂,然而在徐州沿海一帶作亂的海盜卻稱得上是外患,比起這些行跡惡劣的家伙來,泰山寇簡直可以說是最無辜的良民。

  這些海盜的前身,其實是倭國一些戰敗后失去領土的倭人,為了活命,他們被迫離開原本的土地,漂洋過海來到徐州沿海一帶,因為沒有土地,便以打漁以及搶掠徐州百姓為生。

  正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因為這波倭人行跡惡劣,為此陶謙在海域布下重防,甚至還從赫赫有名的丹陽征集、訓練了一支精兵,用于穩定海域的安寧,也就是如今劉備手中的那支丹陽精兵。

  正因為泰山寇與倭人的存在,以至于徐州空有二十萬兵卒,卻無法將其調度,其中再除掉一些郡縣必備的守備軍,那二十萬兵卒,可用者竟不足六、七萬,如此也難怪引來曹操、袁術的窺視。

  而說到那支運糧的軍隊,它原本便是駐扎于海防的軍隊,只有在每年的秋季,才會派出近四五萬士卒到徐州各個郡,用于征集糧草,畢竟徐州東、北兩面皆受制約,可用的兵力實在太少,不得已才臨時抽調,其中以傅陽、夏丘、東武三城駐軍最為有名。

  而那支運糧的軍隊,正是駐扎在東武的海防部隊,東武軍!

  因為常年與手段殘忍的海盜交戰,使得包括東武軍在內的那幾支軍隊作戰經驗豐富,勇武異常,遠遠不是像鹽取縣這種數年見不到戰亂的地區守備可比。

  能贏么?

  應該可以的,如果是那支東武軍的話……

  腦海中回憶著關于東武軍的赫赫戰名,鹽取縣縣丞梁武坐在一棵樹的樹底下大口喘息。

  從清晨出城,到眼下夕陽斜下,梁武粒米未盡、滴水未飲,他迫切想要趕到陵平縣,將關于那支黑狼騎的事通通告訴此刻臨時駐扎在陵平縣的東武軍,只可惜,整整數個時辰,雖然梁武可以堅持,但是他胯下的戰馬卻無法承受如此程度的疾馳。

  是故,在不得已之下,梁武只好找了一片林子暫為休息片刻,畢竟陵平縣已近在咫尺,只要再過半個時辰便能趕到,他倒也不是很心急。

  枕著雙手躺在夕陽的光輝之下,或許死由于太過疲倦,以至于梁武竟然在不知不覺間沉沉睡了過去,而當開再次睜開眼睛時,那竟是一個時辰之后的夜幕。

  “糟了!”意識到自己昏睡過去的梁武懊惱地捶了捶地,一個踉蹌從地上爬起,牽過在一旁吃草的戰馬,翻身上馬。

  仰頭望了一眼天空中的點點星辰,梁武微微皺了皺眉,不過繼而,他又隱隱松了口氣。

  也難怪,正是因為預料到會有這種事的發生,是故梁武才在白天趕了差不多九成的路程,期間甚至沒有片刻的休息,險些累斃他胯下那匹良馬。

  “那支黑狼騎,此刻應該還在半途吧……”喃喃說了一句,梁武撥轉馬頭,繼續駕馭跨下戰馬朝著陵平縣而去。

  半個時辰之后,一路疾奔而來的梁武終于抵達了陵平縣。

  “呼!”他長長松了口氣,駕馭胯下戰馬奔向敞開的城門。

  忽然,一陣迎面吹拂而來的微風,卻叫下意識地勒住了戰馬。

  怎么回事……

  這股血腥味……

  剎那間,梁武好似察覺到了什么,下意識地抬頭望向城墻,待見到城墻上空無一人時,他心中咯噔一下。

  尤其是那面插在城樓之上、在微風中徐徐抖動的黑狼旗幟……

  “不可能啊……”

  梁武微微張了張嘴,小心翼翼地駕馭地胯下戰馬,徐徐進入縣城。

  然而,剛剛踏入城內,梁武便被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事物震驚了,只見關聯著城門的大街之上,竟然躺滿了身披鎧甲的尸體,而按照梁武對那些士卒身上甲胄式樣的認識,那分明是他寄以期望的東武軍!

  這個數量,差不多有三、四千人吧……

  梁武騎著戰馬默默地踏過街道,望著那些橫七豎八倒在街上的死尸,以及那些從各自家中的門戶、窗戶的縫隙窺探街上動靜的城中百姓,只見往日較為熱鬧的縣城,此刻一片死寂。

  “怎么會……”

  梁武微微搖了搖頭,簡直難以接受自己所看到的事物,那素來所向披靡、戰功赫赫的東武軍,三、四千東武軍,竟然如此輕易被擊潰……

  長長吐了口氣,梁武環首向四周望了幾眼,不出意外,城內除了那些東武軍士卒的死尸外,再無其他,既沒有無辜的百姓,亦沒有那些叫梁武恐懼異常的黑狼騎士卒……

  “離開之前帶走了同澤的死尸么?還是說……”

  喃喃說了半句,梁武的聲音戛然而止,他不敢再想下去,因為從那些東武軍士卒死尸的臉上,梁武看到了與自己麾下將士臨死前相同的表情,那就是恐懼。

  東武軍啊,這可是東武軍啊,是徐州境內除丹陽精兵外最強的軍隊啊!

  就連這支叫強盜聞風喪膽的東武軍,也會感到恐懼么?對于那支黑色的騎兵……

  黑狼騎……

  說實話,梁武真不知該如何評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默默向前走了幾步,梁武忽然見到遠處有幾名膽子較大的百姓正蹲在那些死尸旁探查著尸體的鼻息。

  梁武緊步趕了上去,在深深吸了一口氣后,指著其中一名男子沉聲問道,“究竟……發生何事?”

  只見那名男子轉過頭來望了梁武一眼,見梁武身披甲胄、腰佩寶劍,顯然是一位軍官,是故心中有些畏懼,低著頭說道,“這……這位將軍,小的也不知發生了何事,只知道有一支黑甲騎兵殺入了城中……小的膽小,慌忙躲入了屋中,等了半個時辰,待街上已無動靜時方敢出來……”

  “黑甲的騎兵么?”梁武默默地望了一眼地上一名死不瞑目的東武軍士卒尸體,再次問道,“那支黑甲騎兵,是何時殺入城中的?”

  那名男子想了想,猶豫著說道,“大概是申時三刻左右……”

  “酉時三刻?”梁武雙眼微微一睜,顯得有些難以置信,要知道眼下不過戌時光景,換而言之,那支黑甲騎兵剛走不久。

  這是何等迅速啊!

  梁武難以置信。

  要知道他一路上幾乎沒有片刻休息,這才在戌時前后趕到陵平縣,雖說途中自己不慎昏睡了一個時辰左右,但是那支黑狼騎在攻城之前,必然也曾歇息了許多,換而言之,那支黑狼騎的行軍速度,竟然與自己不相上下。

  嘁!怎么可能,自己是一個人,對方可是一支騎兵軍隊啊……

  回頭望了一眼高高插在城樓上迎風飄揚的黑狼旗幟,梁武微微捏了捏拳頭,轉頭又問道,“他們……那支黑甲騎兵望何處去了?”

  或許是感覺到梁武心中壓抑的情緒,那名男人有些畏懼地退后幾步,搖了搖頭,而旁邊卻有人說道,“這位將軍,小的瞧見了,那支騎兵往東北去了……”

  “東北?”

  梁武愣了愣,在他印象中,陵平縣往東北,那可是陵水關所在啊。

  “難道他們的目標竟是彭城?”

  喃喃自語了一句,梁武眼中浮現出了濃濃驚色,要知道彭城可是徐州州府所在,就算那支黑狼騎再過厲害,也不可能……

  或許,他們的目標當真就是那彭城吧……

  --第三陣,陵水關--

  只要洞悉了對方的目的,那剩下來的事就好辦地多了,只少梁武不必在猜測那支黑狼騎的行軍動向。

  他很清楚,只要那支黑狼騎的目標是徐州州府所在的彭城,那么繼陵平縣之后,那支可怕的騎兵軍隊下一個攻打的對象,必然是陵水關!

  眾所周知,如果小沛是徐州門戶,那么陵水關,便是彭郡的門戶,一旦通過此關,便等于是踏入了彭城郡境內,踏足了徐州州府。

  可想而知,如此緊要之地,如何會不屯有重兵?據梁武所知,近年來陵水關幾乎充當著兵營的角色,就連那支臨時調來的東武軍,也是先趕到此處,隨后分編成幾個隊伍,進行糧草征集的事項。

  陵水關,能夠抵擋那支可怕的騎兵軍隊么?

  或許在此之前,梁武如何也不會相信世上竟有那般可怕的騎兵軍隊,哪怕是在鹽取縣自己麾下曲部完全覆滅之后,然而,當他踏入陵平縣,望見那支在徐州赫赫有名的東武軍卻遭遇到那般下場后,他逐漸改變了自己的看法。

  “或許……只是或許,陵水關亦無法阻擋那支黑狼騎……”

  在即將趕到陵水關的那一刻,梁武在馬背上喃喃自語,但是他的心卻迫切希望陵水關依舊是那副相安無事的景象,然而,殘酷的事實無情地打擊了他那份僅有的僥幸。

  硝煙之下,陵水關被破,數千駐軍全軍覆沒……

  因為不是居住有百姓的城縣,那一支黑狼騎顯然在屠殺之后有著將整座關隘焚盡的打算。

  望著陵水關中那熊熊燃燒著的火焰,梁武那凹陷的眼眶中,那一雙近乎灰蒙蒙的雙眼露出了濃濃的遺憾與莫名的驚恐。

  “怎么可能……這一次我明明沒有在中途耽誤……”

  梁武死死捏著馬韁,絲毫不覺雙手布滿青筋。

  隨后的幾日中,因為已經預想到了那支黑狼騎的目標,是故梁武馬不停蹄地朝著彭城方向而去,但是令他無法理解的是,無論他怎樣追趕,他卻始終被那支可怕的軍隊甩在身后。

  怎么可能,難道那些家伙是不需要休息的怪物么?!

  第五日,晌午時分,繼鹽取縣、陵平縣、陵水關之后,陵山縣被攻克,據當地的百姓所言,黑狼騎在當地守備官拒絕投降后猛攻城池,一刻破城,城內一千二百守軍、兩千東武軍全軍覆沒……

  第六日,戌時三刻,黑狼騎襲擊了他們沿途的第五個目標,湖陽縣,一刻破城,盡誅城內八百守軍……

  這一次,當梁武面對著湖陽縣縣城內無數尸體時,他麻木了,再沒有像前幾次那樣仿佛瘋癲地大吼大叫,而是默然地望著眼前所有的一切。

  “還是……沒有趕上……”

  他機械般地翻身上了馬,看得出來,比起前幾日,如今的他眼眶深陷、嘴唇開裂,面色渾渾噩噩,仿佛失魂之人一般,機械地追趕著那支黑狼騎的腳步,跟著他們從一個縣城趕到下一個縣城。

  而令他無法接受的是,每次那支黑狼騎留給他的,僅僅是一座堆積著無數當地守備軍的城池……

  不得不說,人在面臨絕境時會爆發出超越人本身的意志力,而眼下的梁武便是如此。

  為了追趕黑狼騎的腳步,他這幾日來幾乎不眠不休、馬不停蹄趕赴下一個城縣亦或是關隘,為的只是將那支騎兵的情報及時送到,哪怕是提前一刻也好,但遺憾的是,那支黑狼騎卻總是先他一步……

  能夠想象么,一支人數多達三千人的騎兵軍隊,竟然比梁武一個人還要快……

  為此,梁武飽受了打擊,他幾乎有些絕望了……

  然而,終于在第八日寅時前后,當他趕到泌陽縣時,他驚喜地發現城樓上并沒有懸掛那面叫他痛恨不已的黑狼旗幟。

  “終于……終于……”

  梁武那幾近灰蒙的雙眼浮現出幾分神采,忘乎所以地暢笑起來。——那懸掛在城樓之上的徐州守備軍旗幟,叫這位近日來飽受打擊的縣丞重新恢復了精神。

  他迫切想要將黑狼騎的種種告知泌陽縣縣令與縣丞,但是在即將踏足城內的剎那間,梁武停住了腳步。

  “不行,這樣還是來不及……”

  梁武回頭望了一眼毫無異常的身后遙遠處,隨即,他的雙眼微微一瞇。

  如果自己沒有猜錯的話,那支黑狼騎就在自己身后、不會超過一個時辰的距離……

  一個時辰,根本不足以叫泌陽縣的守軍完善守備……

  啊,只要那支黑狼騎趕到,不出一刻,就能攻下這座城池,與其如此……

  “青羊關!”

  在泌陽縣城門處幾名守備莫名其妙的目光下,梁武大喜地喊出了一個地名,隨即翻身上馬,奔馳而去。

  “這家伙誰啊?搞什么鬼?”那幾名當地的守備軍士卒面面相覷。

  不得不說,梁武的推斷絲毫無誤,就在他離開后一個時辰左右,陳驀所率領的黑狼騎便襲擊了泌陽縣,一刻破城,城內守軍皆沒……

  這是這八日來,陳驀以及黑狼騎所攻克的第六個地方駐軍,只要再攻克那唯一僅存的防線青羊關,那么徐州州府所在的彭城,便徹底地暴露在黑狼騎攻擊范圍之內!

  或許是想到了青羊關的重要性,梁武再一次地超越人本身的意志,疾奔一日一夜,期間不曾有片刻歇息。

  甚至于,在期間他胯下那匹戰馬力盡而斃之后,梁武亦不曾有半刻懈怠,竟用自己的雙腳走完了那段最后的路程,而當他趕到青羊關時,他幾乎已經超越了體力的極限。

  “我……我乃鹽取縣縣丞……縣丞梁武,快……快帶我去見此關守……守將……”梁武幾乎用自己最后的那一絲力氣喊出了這句話。

  或許是注意到了此刻的梁武幾乎只剩下半條命,是故,青羊關城墻之上的守衛當即打開了城門,將梁武攙扶到城內。

  沒過多久,便有一名士卒匆匆從城墻上跑下來報訊。

  “楊將軍有命,叫鹽取縣縣丞梁武上城樓相見!”

  “好,好!”梁武連連點頭,等不及那幾名士卒的攙扶,顛顛撞撞登上了城墻,去見那位青羊關守將。

  “你就是鹽取縣縣丞梁武?你既為當地縣丞,何以來我青羊關?”

  青羊關守將,一位看似三、四十上下的男子皺眉問道。

  而此時梁武正捧著士卒端來的水碗如同蜜水般狂飲,聞言一抹嘴唇,氣喘吁吁說道,“啟……啟稟楊將軍,末將前來青陽關,乃是為報訊而來……”

  正說著,忽然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即,有一名士卒奔入屋內,急聲說道,“將軍,城外兩里,塵土飛揚,好似有大批兵馬接近我青羊關!”

  “唔?”青羊關守將楊立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卻見梁武眼中露出駭然之色,跌跌撞撞沖入了屋外。

  皺了皺眉,青羊關守將楊立思忖一下,趕了出去,在城墻上左右一望,卻見梁武手扶城墻,渾身顫抖。

  “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是在他們還沒攻城之前就趕來報訊了,怎么可能……泌陽縣已經被攻破了么,哈哈哈,哈哈哈哈……”

  深深望了一眼瘋瘋癲癲的梁武,青羊關守將楊立眼中露出幾分凝重。

  “傳我令,敲響警鐘,命關內將士在一炷香之內登墻御敵,懈怠者,格殺勿論!”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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