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領悟命格之后,陳驀多少也有些沾沾自喜,尤其是當他從呂布口中得知貪狼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命格之力后。
他之所以敢再次前去與孫堅較量,無非就是仗持著貪狼的命格之力,但是結果,他被打擊地十分慘重。
就好比霧天登山,原以為自己已經登上了一個了不得的高度,但是當霧氣退散,他卻愕然發現,自己僅僅只是站在半山腰徘徊,那種患得患失的滋味,十分的不好受。
繼華雄之后,趙岑也被張飛所斬殺,這意味著西涼軍又失去了一位大將,倘若胡軫再死于此地,不難想象整支西涼軍會因此一敗涂地。
“胡將軍,撤軍吧!”陳驀提著劍戟擋在了胡軫面前,以免軍中最后一位大將被張飛所殺,因為直到現在,他也想不明白張飛方才究竟是怎么殺死了趙岑。
“陳校尉……”說實話,胡軫也被張飛方才那一手嚇到了,他也清楚己方這一戰必敗無疑,再打下去,無非是多增傷亡,討不到任何便宜,為此,他稍稍一停頓,低聲對陳驀說道,“此處且交與陳校尉,我當即去下令退兵!”說著,他望了一眼張飛,低聲說道,“不要死啊,陳兄弟,老哥我還想與你喝幾杯……”
“唔!”陳驀點了點頭,手中劍戟一轉,策馬擋在張飛面前,其實連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那么做。
“撤!撤!”
沒過多久,在胡軫的指揮下,西涼軍徐徐而退,在連接戰死兩員軍中大將之后,即便是驍勇異常的西涼軍,士氣方面也是跌到低谷,再也沒有任何斗志。
數萬西涼軍留下了數千人殿后,其余倉皇而退,而陳驀,顯然是屬于殿后軍隊中的一員。
說來也好笑,從長社戰役至今,陳驀一方的勢力好似從未迎來一次勝利,而每一次戰敗之后,他總是作為殿后的一員,芒碭山時為張素素殿后,汜水關外為徐榮殿后,而如今,華雄戰死,他又得為胡軫殿后,每每想到此處,連他自己都暗自苦笑不已。
“是你?”
見其他人都倉皇而退,但陳驀卻依然提戟擋在自己面前,張飛心中亦有陣陣驚訝,細細一看,卻認出陳驀就是方才盯著他們的西涼軍校官,想起方才曹操的話語,好奇問道,“你與曹大人相識?”
“是!”因為震驚于方才張飛所展示的力量,陳驀絲毫不敢大意,死死盯著對方,點了點頭,他知道張飛口中的曹大人指的就是曹操。
“曹大人方才言你雖年幼卻不失是一位豪杰,有情有義,敢作敢當,既如此,卻為何要投身董賊,助紂為虐?又為何要為賊軍殿后?不若借此投向我軍,除奸討逆,豈不是一件美事?”
陳驀苦笑著搖了搖頭,隨即一震槍戟,沉聲說道,“張將軍,請!”
張飛愣了愣,因為在戰場之上、武人之間,請代表著交手的意思,他萬萬沒有想到一個年僅十五、六歲的孩童竟然要與自己交手。
“你當真要為那董將殿后?”張飛指的是胡軫,因為他并不知曉胡軫姓名。
說實話,陳驀與胡軫的交情,并沒有到需要陳驀忘命為胡軫殿后的地步,充其量胡軫只是替陳驀解過圍而已。
若要說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如今乃是董卓麾下奮威校尉,雖然他一點也不稀罕這個職位……
“看戟!”低吼一聲,陳驀決定率先強攻,雙腿一夾馬腹沖向張飛,雙手持戟,直劈而下。
“鏘!”
不出意外,就如陳驀方才所猜想的那樣,張飛甚至連避都不避,用自己的肩膀硬生生抗住了陳驀的劍戟。
按理說,骨頭重長后的陳驀在腕力方面也是不弱,至少在西涼軍中,除了董卓、呂布、華雄等寥寥數人外,很少有人能在腕力上勝陳驀一籌,但即便如此,陳驀依然無法對張飛造成任何傷害。
相反的,陳驀手中那柄劍戟的刀刃處竟然折了一個缺口。
“好力氣!”望著那一小塊刀刃崩口從眼前飛過,張飛哈哈一笑,竟然伸手一把抓住了陳驀劍戟的刀刃處,隨即輕輕一抽。
猛然間,陳驀只感覺到一股巨力從劍戟前方傳來,張飛那看似輕巧的一抽,竟然將陳驀手中劍戟抽走。
“……”望著空空如也的雙手,望著那通紅一片的掌心,感受著手心處的陣陣刺痛,陳驀又驚又駭,他萬萬沒有想到,張飛的神力竟然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小小年紀氣力還真不弱,比方才那些什么將軍強多了……還給你!”哈哈一笑,張飛將奪去的劍戟又丟還給了陳驀,隨即沉下臉說道,“方才老張我已饒你一次,倘若你再冥頑不靈,擋我去路,就算你與曹大人相識,老張我也不會再手下留情!”說話間,張飛右拳一握,手臂上那鼓起的肌肉,看上去硬地就像是石塊。
話音剛落,見陳驀還是不退,張飛振臂一揮,猛然間平地生起一股勁風朝著陳驀而去,吹地陳驀胯下戰馬左右搖擺,要知道那可是單純的拳風啊,難以想象張飛的拳勁究竟強到什么程度。
“小子,看矛!”張飛縱馬而來,與陳驀兵戈相向,僅僅一交手,陳驀就猛然感覺到對方的鐵矛中有一股無比剛猛的勁道傳來,壓地陳驀咬緊牙關勉強支撐。
突然間,陳驀只感覺胯下戰馬一沉,抽眼看去,心中大駭,自己跨下黑馬的四蹄竟然深深埋入了土中。
何等怪力!
“咄!”心中一急,陳驀使出渾身力氣,這才將張飛鐵矛彈開,駕馭著胯下戰馬黑風退后數丈,望向張飛的眼中充滿了驚駭。
要知道陳驀胯下的黑馬,那也是一等一的良駒,生性剛烈,力氣比起一般駑馬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但即便如此,也險些在張飛的巨力下折斷四肢。
按理來說,人類根本無法達到這種地步,唯一的解釋就是,張飛的命格之力朱厭,能夠數倍地增強腕力!
肉搏并不明智!
陳驀皺了皺眉,深深吸了口氣,將周身戾氣催化到極限,一時間,陳驀身上黑色戾氣纏繞,猶如颶風一般,就連張飛也是為之動容。
隨后,在張飛驚訝的目光中,陳驀將所有的戾氣都灌注在手中劍戟之上,以至于那柄普普通通的長戟竟然散發出懾人的詭異幽光。
戰氣附武!
“……”隱隱地,張飛的眼中露出了幾分凝重。
“看戟!”
這一次,張飛沒有選擇用身體硬抗,手中鐵矛一震,彈開了陳驀的劍戟,只瞧見陳驀的那柄劍戟劍鋒一轉,在堅硬的泥石地面上留了一道極深的劃痕,期間所遇到的大小石塊,皆被劍鋒化成兩半,斷口光滑無比。
“鏘!”
“鏘!鏘!”
連續十幾招,陳驀的劍戟每每招呼在張飛必救之處,因為陳驀很清楚,兩人的實力差距非常巨大,一旦被張飛施展開來,那陳驀就只有落敗的份,為此,陳驀唯有卯足了勁道強攻。
終于,“刺啦”一聲,張飛的手臂處被劃了一道,陳驀那灌注戾氣后鋒利劍戟不但劃斷了張飛的鎧甲,甚至傷到了他的皮肉,雖然只是淺淺的傷口。
“好家伙……”望了一眼手臂上的傷口,張飛駕馭著胯下戰馬稍稍退了幾步,就連他也震駭于眼前這名小將那驚人的戾氣,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眼前那看上去僅僅只有十五六歲的小將,身上戾氣竟然比征戰沙場幾十年的老將還要沉厚!
“有意思……”張飛咧嘴笑了笑,舔了舔嘴唇,雙手持矛死死盯著陳驀,沉聲說道,“小子,小心了……”
僅僅一句話,陳驀沒來由地感到心中一陣發怵,尤其潛意識中,極其強烈的危機感正陸續不停地涌上心頭。
那一秒鐘,整個世界仿佛靜止了一般,陳驀眼睜睜望見眼前的張飛突然消失地無影無蹤,隨即,他感覺胸口仿佛有濕潤的液體流出,低頭一看,身上的掛甲早已不翼而飛,內襯的素衣上,暗紅色的血漬正一圈一圈地擴大著,再回頭一看,卻見張飛提著長矛策馬在自己身后不遠處……
“噗!”陳驀猛地噴出一口鮮血,一手捂著胸前傷口,一手握著馬韁,神色凝重地望著張飛。
剛才那一瞬間……
原來如此……
仿佛明白了什么,陳驀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深深吸了口氣,望著張飛沉聲說道,“我明白了,張將軍的命格之力!”
“哦?”原本還想再勸陳驀退下的張飛愣了愣,一臉古怪說道,“莫要信口開河!”
“將軍試試便知!”
張飛皺了皺眉,猶豫一下,隨即哈哈一笑,說道,“好,就如你所愿!”說著,他再度雙手持矛擺開架勢。
而與此同時,陳驀空出左手來,從腰后摸出一柄短劍,隨即緩緩閉上眼睛……
一眨眼的工夫后,當張飛再次消失在原地,隨即重新出現在陳驀身后某處時,他的眼中露出了凝重的神色,因為他感覺到自己方才打空了,并且,他發現自己的手背上竟然插著一柄短劍,刀刃貫穿皮肉……
“……”張飛將信將疑地將手背上的短劍拔了下來,抬起頭望向陳驀,沉聲說道,“你方才……做了什么?”
“咳咳,”或許是傷到了氣門,陳驀咳嗽了兩聲,舉起兩根手指,低聲說道,“張將軍的命格之力,分兩種,一種是腕力上的增強,還有一種,是速度!”
“速度?”張飛微微一笑,但是笑地卻明顯有些不自然。
“對,準確地說,應該是直線上的瞬間加速,但這卻是無法控制的,在瞬間加速的同時,就連張將軍你也不知道其中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所以在施展之前,張將軍提前準備……就拿張將軍殺我軍趙岑將軍來說,張將軍你需要提前估算你與趙岑將軍的距離,在心中默算什么出矛收矛,期間的種種,張將軍只能憑借氣來感知……所以方才,我只需稍稍挪開位置,張將軍便無法像前一次那樣傷到我,并且,張將軍也并沒有注意到,我在挪開身位的同時,甩出了一柄短劍……無法控制的直線加速,這可是一柄雙刃劍啊,那柄短劍方才我并沒有灌注戾氣,但是卻可以貫穿將軍的剛體,可想而知,將軍方才的速度究竟是多么的驚人……”
正說著,張飛一臉急躁地打斷了陳驀的話,沒好氣說道,“行了行了,鼓噪一大堆,老張我一句都沒聽懂,總之被你看穿了!”說著,他饒有興致地打量陳驀,哈哈笑道,“自我跟大哥出來闖蕩,除了二哥外,你還是第一個能看破老張命格之力的家伙!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而這時,戰場上西涼軍敗局已定,胡軫在撤軍的同時,也沒忘記替他殿后的陳驀,派了一支近衛前來營救陳驀。
陳驀倒是想走,但是顧及張飛,這才不敢轉身離開,畢竟在張飛面前轉身逃離,無疑是自尋死路。
就在陳驀暗自顧慮的同時,張飛也瞧見了陳驀胸口傷勢愈加嚴重,收了矛,揮揮手,興致缺缺地說道,“即便是能看破老張我的命格之力,但是在極端的時間內不但能躲開,還能反過來傷到我,這可不是普通人能夠辦到的!今日你西涼軍敗局已定,即便單打獨斗能勝你,老張我亦勝之不武……你走吧,待下次你我再公平較量一番,倒時,老張再領教一下足下命格之力!”
“……”見張飛如此輕易放自己走,陳驀有些驚愕,猶豫一下,見張飛似乎不像是開玩笑,遂一抱拳,沉聲說道,“既如此,多謝將軍好意!”
說著正要走,卻見張飛扯開嗓子喊道,“等等!”
吼聲雷動,直唬地陳驀心中一驚,畢竟他眼下已是強弩之末,即便能看破張飛的命格之力,也無力再次破解,他生怕張飛改變主意。
但事實上,張飛顯然是一位類似孫堅那樣講究武德的武人。
“等等,你姓甚名誰,待他日相見,好有個通名!”
陳驀暗暗松了口氣,強忍著身上的傷痛,抱拳沉聲說道,“西涼軍奮威校尉,陳驀!”
初平元年十二月二日,董卓麾下西涼驍將華雄與關東諸侯戰于汜水關外,大敗。
主帥華雄戰死,大將趙岑戰死,胡軫重傷,出戰前三萬西涼軍折損大半。
隨后,關東聯軍一路掩殺,直至北營附近,北營守將李肅率軍出戰,聯軍方才徐徐而退。
期間,汜水關主帥徐榮得報,欲出關相助華雄,兩面夾擊,卻不想中途遭到袁紹、袁術、孫堅等數路諸侯兵馬伏擊,損兵折將,無奈之下率軍返回關中。
十二月三日,以曹操為首關東諸侯聯軍分兵兩路,一支兵馬猛攻北營,一路兵馬強攻汜水關,曾數次險些破關。
汜水關守將徐榮無奈之下,唯有再次向洛陽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