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浪他們還真是能干,短短不到一年時間,竟然便真的將天邪宗建立起來了。”
當尹浪等人成功在首參山開宗立派,并且開始招收弟子,得聞消息的呂祈,也不禁大叫了一聲好,喜難自禁。
此時的呂祈,執掌家族多年,早已經歷練出了城府,很少會有如此沖動的時刻了,但是這一次,尹浪成功實現天邪宗的構想,他也終于找到開啟家族繁榮富強之門的鑰匙,心中的激動欣喜之情,實在是無以言表,竟然大叫出來。
“兄長,何事如此歡喜?我遠遠便聽到你的叫聲了。”這時,呂晟剛好從外面走了進來,他是因公前來覲見自己的兄長,但卻還在院外,便聽到了他的聲音。
“是尹浪他們。”呂祈說道。
“哦?”呂晟神色微動,問道,“他們現今如何了?”
“這是一份剛剛從首參山發來的簡報,你自己看吧。”呂祈笑著把手中的信箋交給了他,呂晟面露疑惑之色,接過看了一下,卻發現,原來是天邪宗已經宣告成立。
“太好了,天邪宗已立,接下來,我們便可以在陰都打開局面了。”呂晟不禁大感欣喜。
“我原本以為,即使有我們的幫助,那尹浪也還需要數年時間,才能做到這一步,但卻沒有想到,事情遠比想像中要順利得多。”呂祈笑道。
“這是天佑我呂家。”呂晟說道,“兄長,接下來,你是不是要更進一步對外擴張?”
呂祈道:“不錯,現在我們已經打下了良好的根基,大可以放心對外開拓,這也是在為后世子孫而謀。”
“我如今的想法,一是繼續在陰都扶持天邪宗,二是廣納賢才,迅速確立其他數個附庸的發展大略。如今的形勢極好。各個附庸世家和門派都齊齊歸心,正是大力發展的時機。”
呂祈雖然為人穩重,但也知道,這是趁著自己父親新晉道境,各方勢力歸心。積極對外開拓的機會。如果錯過,數百年內,都不會再有了。
至于靈峰的安全和家族的根基,當然也不能夠放松。不過,這些都可以齊頭并進。
迅速收服其他勢力,廣結盟友,廣納賢才,同時也是在擴張和爭戰中歷練子弟。如此一來。家族必定會呈現出欣欣向榮的局面,后世子孫的才干,也能在這過程之中歷練出來。
這并不是窮兵黷武,因為他們和尋常的家族不同,他們擁有呂陽這個中流砥柱,自然沒有后顧之憂。
呂晟聞言,不由得點了點頭。
其實此時,呂家也不僅僅只有天邪宗這么一個附庸,其他諸如云家。神劍門,萬劍宗等,早已向呂家表示了投誠之意,更有不少門中弟子,在啟元呂家擔任客卿。
自呂陽晉升道境。啟元呂家崛起以來,對周邊洞天的各個勢力,影響極其深遠,原本便和他們有舊的各個勢力。無一例外都表示了效忠之意,這也使得各家幾乎都成為了他們的附庸。
只要保持對這些勢力的控制與影響。他們的擴張,也會反哺啟元呂家,這是雙贏之策。
兩兄弟便在這里商議起了布置各方的大略,不過呂晟并非當家人,與呂祈商議,也多是聽取兄長的意見為主,聽到有理處頻頻點頭,聽到覺得不妥的地方,便質疑一番,很是和諧。
末了,呂晟突然想起,自己前來見兄長,是有正事的,不由懊惱地拍了一下掌,道:“差點忘了,我這趟上峰,是來告訴兄長一件事的。我家那個不成器的東西,又闖禍了!”
“哦?風兒又怎么了?”呂祈奇怪地問道。
呂晟懊惱責備的,正是自己的親孫呂梓風。
如今數十年過去,呂晟也有了自己的子孫后代,這呂梓風便是嫡系一脈的家孫。
此子生性聰慧,根骨俱佳,頗得呂晟喜愛,但卻也有幾分頑劣秉性,隔三岔五便招惹出禍端,這已經不是呂晟第一次來為他求情了。
“還不是年輕人爭強好勝,又把一名過路的游歷弟子給打了。”呂晟自然知道,呂祈關心的并不是旁枝末節,而是關鍵之處。當即便將對方的身份與傷勢說了一遍。
呂祈聽完道:“只是過路散修而已,倒也無甚要緊,不過,身為啟元呂家之人,卻紈绔不堪,實在有損家風,你還是得多管教一番才行。”
呂晟苦笑道:“兄長,我知道了,我會好好管教他的,但如今他還被護山修士扣押著,可否責令放人?”
“你呀……就是太寵溺那小子了,才會如此頑劣。”呂祈嘆了一聲,但卻沒有堅持什么大公無私,而是當場給呂晟開了一道手令,準予放人。
“多謝兄長了。”呂晟得到了手令,不禁高興地道。
“父親篳路襤褸,開創基業,方才有我等二世祖的優渥生活,我也并非古板之輩,非得鐵面無私,不過風兒此子的確太頑劣,你真得好好教訓他一頓才行。”呂祈對呂晟說道。
呂晟賠笑道:“兄長無須擔心,風兒這孩子頑劣歸頑劣,但秉性并也不壞,爭強好勝,只是年輕人血氣方剛而已。而且,他也沒有依仗著自己的家世欺壓別人,連打人都是自己親自上陣的。”
“這便好,以我們的家世,已經無須擔心他惹禍,但卻不要一無是處的紈绔公子。”呂祈為此事作了定性。
他也不在意事情的始末如何,更不在意是否有欺壓良善之嫌,真正關注的,是自家年青一代的心性和能力。
如果這呂梓風表現出來的是紈绔習性,他雖然會看在呂晟面子上輕輕揭過,但今后也不會再有所重用,家族的權柄,更不可能分擔到這樣的子弟身上。
畢竟,此時啟元呂家最需要的,不是紈绔子弟,而是能夠開拓進取的人才。
呂晟得到了手令之后,心滿意足地回去了,而在這時。呂祈卻也收到了來自紫霄山的信函,卻是仙門派出使者前來通告他,之前建議天邪宗加入天道盟一事,已經得到了長老團的首肯。
對這通告,呂祈絲毫不感到意外。以啟元呂家此時的聲勢。以及父親的地位,若是連一個小小提議都得不到通過,那便真是要變天了。
不過這件事情,是他授意數個無關緊要的小門派發起提議的。自己并沒有出面。
“來人啊。”呂祈想了想,開口喊道。
立刻便有隨侍在書房的侍從走了進來,問道:“峰主何事召喚?”
呂祈道:“代我去信給仙門,就說我雖為天道盟長老,然修為低微。威信淺薄,無心參與決議,一切但聽仙門安排便是,此議,我沒有任何意見。”
他還是并不打算出面。不過此時,他也子承父業,擔任著一個天道盟長老的虛職,按照盟約規矩,是該擁有參議建言之權。回信婉拒,也是理所當然。
“是,峰主。”侍從應道。
天道盟的總舵,位于鈞天星域,一個叫做玉清洞天的世界中。亦是一個上好的仙門福地。
呂祈不便為天邪宗之事奔走,更不可能親自前來此地,但是尹浪本人卻沒有絲毫顧忌,接到天道盟發起決議。商量是否批準他加入之后,立刻便帶著幾名心腹趕來了。
此事關系著天邪宗能否名正言順。成為受到諸天門派認同的一方勢力,亦是他們擺脫江湖草莽身份的關鍵一步。
呂祈安排了不少中小門派推波助瀾,為其進入天道盟造勢,又買通了其他的長老,在決議之時投選贊同,按照一般不成文的暗中約定,必定是通過無疑。
尹浪對此事倒是沒有絲毫擔心,只是趁機約見了數位提議的小派門主,大敘交情,同時積極奔走各方,結識那些真正大派的長老和弟子。
他是個心思活絡之人,雖然對啟元呂家沒有二心,但也不打算在這一棵樹上吊死。
其實,尹浪的做法也是修真界中常見之事,畢竟客卿便是若合則留,不合則去,來去都非常自由,他只是身為呂陽門徒,試著選擇了投靠啟元呂家,其他各派的交情,還是要他自己結納。
又過了一段時日之后,尹浪終于得知,天邪宗加入天道盟之事獲得通過了。
純陽天尊新晉道境不足百年,啟元呂家亦蒸蒸日上,正是興旺的時機,在這個關口,沒有任何哪一方愿意得罪他們。
這個天邪宗,雖然表面看來與其毫無瓜葛,但暗地里的流言,與眾人所悉的真相,無不昭示著真相,也沒有人會輕視。
“終于塵埃落定了!”
尹浪倒是像長松了一口氣。
“宗主,入盟通過乃是內定之事,何須如此?”青蝎子看到尹浪有些患得患失的表現,不禁輕聲調笑道。
“話雖如此,我心中實在惶恐啊。”尹浪嘆道,“你看這仙魔兩道的大派長老,個個衣冠楚楚,冠冕堂皇,與我等草莽之輩自是不同,今后我們要打交道的人物,也不再是那些以前的對手,而是他們。”
“那又如何?”青蝎子道。
“如何?”尹浪聲音微冷,“若是還像你這般漫不經心,怕是被人吃干抹凈都還蒙在鼓里,這里的一個個修士,可都是些精明似鬼的人物,往來的也是口蜜腹劍,陰謀詭計,再也不像我們以前那般,動輒以生死相搏了。”
青蝎子面色微變,也聽出了尹浪的弦外之音。
加入了天道盟,隨著身份地位的轉變,行事舉止,也與過去截然不同了,若是還像以前逍遙草莽一般直來直去,非得闖個頭破血流不可。
“這倒是個實在的,以后我們也是宗派之人,若是行事仍像過往一般隨意,難免惹來禍端。”
尹浪道:“你知道便好,現在才學并不算遲,我們有啟元呂家罩著,暫時百年之內都不會有事,不過以后就難說了。”
“秦道友給我們的建議,是聽從兩位公子吩咐,盡心經營天邪宗,但我們在經營天邪宗之余,也得多想想自己的出路才行,我此行來到玉清洞天。最大的收獲,便是領悟了這在仙魔道門之間轉圜的道理,想要成為大人物,出人頭地,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尹浪等人又在玉清洞天留了一陣。料理諸多雜事之后。準備踏上回程。
但就在他將要出發之時,突然有一位新近結交的道友發帖來訪。
“洪道友,我正要回首參山,你怎么便來了?”尹浪見到這修士。不由暗自苦笑,因為此人前來不是為了別的,是邀請他前往一個宴席,如果不答應,難免得罪人。而答應了,行程也要推遲。
“不意尹道友正準備回去,卻是洪某冒昧了,不過這宴席乃是專門為尹道友而設,我等皆是陰都一帶仙魔門派之人,彼此認個臉熟,將來回到陰都,也好有個照應。”
“宗主,以我之見。還是去吧,回去的話,隨時都可以成行,但這見識各方道友,一同敘議交情的機會。卻不是什么時候都有的。”一名心腹部屬建議道。
“洪道友都如此說了,尹某還能推遲不成?那好吧,我與你同去便是。”尹浪說道。他也知道,這心腹所言有理。
于是。他便吩咐了隨行的眾人,然后帶上青蝎子一同前往赴宴。
這幾日。尹浪已經接觸到了和以往的江湖草莽完全不同的世界,逐漸明白,自己已經不再是無名散修,一舉一動,都要向魔道門派的宗主看齊。
席間,有心持重的尹浪面對各人,自然是游刃有余,但在其中,邀請他前往赴宴的洪姓修士,卻突然提出了一件事情。
“尹道友,有一位仙門高人想要見你,待他們散去之后,和我一起拜見那位高人如何?”
尹浪聽到,心中頓時便不舒服,想他雖然自認不是什么天潢貴胄出身的世家子弟,但好歹也是一方豪杰,哪家的世祖或者門派掌門,這么大的面子?
但突然想起一個可能,尹浪又不禁微怔:“仙門高人,難道是……”
“那是一位道境巨擘。”洪姓修士暗笑了一聲,提示道。
尹浪心中猛跳了一下。
道境巨擘!
難怪這洪姓修士大言不慚,竟然要自己去拜見那位高人,以道境巨擘的身份,這還真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但想到自己的立場,尹浪又不由得遲疑起來。
他現在并非孤家寡人一個,而是統領著首參山上下數千修士的宗主。
隨意拜謁其他的道境巨擘,可是不好?
尹浪隱隱預感到了,那位來歷不明的道境巨擘想要見自己,動機絕不簡單。
憑他以前的身份,不會有道境巨擘對他感興趣,但是現在,卻很難說了,也許那人,是為了背后的天邪宗,甚至是啟元呂家而來,自己貿然去見,也有可能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尹道友,你不必顧慮。”見尹浪神色變幻,洪姓修士也知道他心中為難,不由笑笑,道,“只是見一見而已,這里是天道盟總舵所在,往來的又都是些仙魔長老,難道還會出什么事不成?”
“這倒也是,如果那位巨擘想要對我或者呂家不利,在其他的地方也一樣,甚至更加方便……”尹浪想到這里,終于還是決定,便去見上一面也無妨,就當是拜謁前輩,敘議交情了,如果對方提出了過分的要求,當面拒絕便是,難不成,他還能暗算自己不成。
尹浪想到這里并不是混亂之地,哪怕是巨擘親臨,也有講究規矩,再說自己也不是沒有人庇護的孤魂野鬼,頓時心中安定了許多。
不久之后,尹浪便跟著這名洪姓修士來到了聚會之地的后院,果然已經有人等在里面了。
尹浪看了看四周,并沒有發現絲毫法陣流轉的跡象,于是收拾心情,踏步走了進去。
一進院中,他立時便感受到了不同以往的寧靜與肅穆,仿佛在這一瞬間,跨越兩個天地,來到了玉清洞天之外的世界中。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殿中空無一人,只有上首,宛若世間帝皇一般的紫袍老者,端正地坐在那里,等著他過來。
老者的身上似有一團籠云罩霧的迷光,既不炫目,也不迷離,但卻猶如神秘的仙霧,讓人看不清楚他的臉龐,只覺得似是而非,非常奇妙。
老者身上流露出的是尋常凡人的氣息,尹浪也知道,道境修士擁有凡人化身,一念動起,可以變化萬千,因此沒敢有絲毫不敬的念頭,反是帶著稍許忐忑與疑惑,走了上前見禮,口稱前輩。
紫袍老者開口道:“你便是首參山尹浪?果真少年英豪。”
雖然此時尹浪年近八十,但在這些真正的巨擘面前,仍然還是一個少年英豪。
“不知前輩召我來此,有何貴干?”尹浪忐忑了一陣,終究還是沉不住氣問道。
“我知你至今無妻,欲將嫡家重玄孫女許配于你,不知你意下如何?”紫袍老者語出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