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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步入正軌 幾日之后,元臺峰上。
“公子,青青小姐有請。”
呂陽正在后院之中參修丹道,不斷以真火祭煉,鞏固虛丹,逐漸把它向實丹轉化,陡地聽聞曹蠻走了進來,沉聲稟報。
“我知道了。”
呂陽睜開眼睛,從蒲團離開,站了起來。
這幾日,他們占據元臺峰,并且一直居住其中,并不是為了鵲巢鳩占,貪圖元臺峰的風景比飛云峰好,而是為了理清靈礦賬目,知曉靈礦事務,從而正式地把靈礦接管在手。
呂月瑤把他們從青龍峰派遣至此,可不是讓他們清閑修煉來的,修煉的前提,是要替她把這一處地方管好,源源不斷地提供靈玉,這件事情,呂陽拖了大半年,雖然仙門中人,動輒閉關數日,數月,甚至以年計,這些時間也只是一晃眼的事情,但耽擱得越久,損失的靈玉便也越多,呂月瑤那里不好交代。
呂陽尚在呂府之時,就一直兢兢業業,進退有據,如何能讓人挑出錯來,當即,開始著理此事。
不過,這種事情頗為耗費精力,急也是急不來的,呂陽唯有花費數日時間,方才把賬冊尋得,清點清楚。
“師姐急著找我,一定是理清了頭緒。”呂陽暗自想著,向呂青青暫居的庭院走去。
“師弟,你來了。”后院之中,呂青青果然捧著一卷玉冊,正在和鶴道人,鶘道人攀談著什么,看到呂陽過來,示意侍女搬來一張椅子,叫他坐下。
“不必了。”呂陽擺了擺手,示意那侍女退下,向呂青青問道,“師姐,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可是靈礦的事情梳理清楚了?”
“不錯,我這幾日靜心細察,終于把它們梳理清楚了。”呂青青道。
“哦?這座靈礦現今如何?”呂陽問道。
“現在這座靈礦,已經被仙門調歸青龍峰所有,成為月瑤師姐個人的私產,不過,作為仙門慣例,還是要上交三成至仙門,然后七成截留,送往青龍峰,礦上諸多礦工,巡察使,監察使俸祿,都從青龍峰領取。”
“現在全礦共有礦田一百三十二座,監察使一百四十五人,礦工一千八百二十二人,府庫之內,存有節余一千一百七十萬……”
呂青青對照著賬冊,把靈礦的一些情況告訴了呂陽。
呂陽聽完,若有所思。
“早在半年之前,我就已經知道,元臺峰靈礦所產,都是上等礦田,一百三十二座,每月的正常產量就是一百三十二萬靈玉,必須保證一百三十萬以上的靈玉安然送到,其余兩萬,皆為火耗折損之度。看來這趙牧雖然暗中貪墨,偷盜靈礦所產,但也只是從帳外另開礦田,暗中開采,并不敢侵吞上交仙門的款項……嗯,不對,這府庫之中,為何還會存有一千一百七十萬靈玉?”
這一千一百七十萬靈玉,都是賬上所載,來歷清楚明白的礦田所產,呂陽并不知道,為何會有如此之多的節余。
趙牧父子可不像是省油的燈,會把這些靈玉充入公賬。
“礦上所產上交仙門和青龍峰,并不是每月一次,而是每年一次,所以這期間,出產的靈玉都儲存的峰上府庫,由總管和護礦長老共同看守。”呂青青解釋道,“這一千一百七十萬靈玉,就是本年九月所積,這些靈玉,將來都是要交到監運使手中的。”
“原來如此。”呂陽怔了一下,他倒是差點忘了,自己還要負責保護這些靈玉。
“其實,這靈礦上原本有監察使一百五十五人,并不是一百四十五人,但卻被你殺了宋聲平,肖源,減少了兩人,還有其他云總管的心腹,也自知不妙,這幾日打聽到趙牧已死,我們接管了靈礦,全都惶恐不安,索性收拾盤纏,連夜逃奔他處去了。”提到靈礦的情況時,呂陽又再解釋了一番。
“居然有人逃了?”呂陽倒是怔了一下。
他這時候才想起,自己過去的確曾經殺過云總管的走狗,現在趙牧父子死得不明不白,心里有鬼的監察使,當然不會愿意留下。
雖然他們有差使在身,但只要逃得出去,報備一個遷往他處,照樣還是內門弟子,并不會因此而失去仙門身份,也正因為如此,他們連在靈礦供職的肥差都放棄了。
無論如何,逃得性命才是硬道理。
“算了,要逃便逃吧,反正我們人手還很足夠,其他人愿意留下便可以了。話說回來,師姐,管理靈礦,千頭萬緒,你可有什么良策?”呂陽開口問道,“當務之急,似乎是安定人心,使得一切走入正軌?”
這正是他這些日子最關心的事情,如今開始有監察使外逃,若是再敢哄搶靈玉,釀成大亂,那就是天大的禍事了。
擊殺趙牧父子之后,最大的隱患,也已然開始顯現出來。
“以后我們的差使,就是負責靈礦開采,儲存,轉運,由礦田中采出靈玉開始,到交迄監運使為止,全都要登記造冊,嚴加管理,具體的事務,就交給一百五十五位監察使負責,我們可以如此,把每一座礦田的開采都交到監察使手中,由他每月負責上交一萬靈玉,其余瑣事一概便宜行事,只要嚴防有人膽大包天,擅自開設私田就行了。”呂青青又再說道。
“靈礦的禁忌,主要就在私設礦田,濫開濫采,然后就是上下沆瀣一氣,貪墨礦上所得,我們只要抓好這兩點,其余諸事,都只是小節,放任眾人自流便是。”
她這一番建議,顯然也是得到了鶴道和鶘道人的指點,若非如此,她也沒和管轄過靈礦,不會如此的有經驗。
“呂陽,從這賬目來看,趙牧執掌靈礦之時,也是這么做的,不過他命令的是每座礦田上交一萬一千靈玉,盤剝得厲害,手底下的人為了完成他交代的任務,也是層層逼迫,硬是把好好的礦田開采得千瘡百孔,靈氣散溢。這是從十年之前開始的,大概他也收到了什么風聲,知道仙門有意把這座靈礦交給呂家吧。”果然,在呂青青說完之后,鶴道人也插了一聲,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不錯,趙牧可以這么做,但你執掌靈礦,就沒有必要壓得太緊了,放寬一些額度,也好讓礦脈休養生息,凝聚更多的靈玉,這才是長久之計。除非以后你也收到風聲,將要從這里離開……”鶘道人也隱晦地說道,指點呂陽如何去做。
“難怪趙牧能盤剝如此之多的靈玉,原來是用了這層層壓迫的手段”呂陽頓時了然。
他也知道,其實靈礦之中的這些監察使,都是仙門弟子,擁有內門弟子的身份,絕不是一般流浪修士,四處去當人門客的人可比的,如果把這些人逼迫得太緊,將來也不利于靈礦的運轉,倒不如放松任務,讓礦脈恢復的同時,也拉攏人心。
寬限任務的話,每位負責靈礦的監察使,油水都是極豐的,有了這般好處,他們就算再不待見呂陽,也會把手中的事情辦好,決不會給他添一分麻煩。
“如此一來,我也心中有數了。”想到這里,呂陽不由得深以為然,對于接下來接管靈礦,正式上任,也有了十足的信心。
畢竟,這靈礦歸他管轄,責任重大,但是安全護衛,一概皆由護山大陣還有三位護礦長老負責,只要不是他出的亂子,也追究不到他頭上來。
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管好手下一百五十多名監察使。
“改日把他們召集到一處,宣布這件事情吧。”
這些監察使,都是像安易東,韓平一般的人物,這些人早年成為內門弟子,但卻限于資質,并沒有晉升結丹,因此,服從仙門調令,來到靈礦,天道盟,等等地方,成為執事的弟子,并不像其他真傳弟子一般,擁有各自的山峰,門客,前途遠大。
不過,閻王易與,小鬼難纏,這個道理呂陽還是知道的,他現在雖然管轄這些人,但也需要恩威并施,不能一概打壓。而且他可以把趙牧父子殺死,一了百了,但卻無法把這些監察使統統殺光,這樣就不是殺伐果決,而是殺人狂魔了。
想要收服這些人,收為己用,還得多費一番工夫。
“我回頭就讓易東和韓平回到礦上,先和那些人通個氣,也打探打探,他們到底打算如何。”
“如此甚好。”鶴道人和鶘道人并沒有異議。
“那就這樣吧。師弟,我現在把這些賬冊抄錄一份給你,還有這些庫房鑰匙,大陣陣圖……”呂青青說道。
“好。”呂陽也知道,這些事情,自己和呂青青都必須得親力親為,不能假手他人,于是便用心地看了起來。
又過了幾日,呂陽和呂青青返回飛云峰上,正式召見靈礦監察使,宣布接管靈礦。
此時,眾監察使已經從安易東和韓平口中得知趙牧父子死訊,震驚之余,也不得不接受了這個現實。
雖然在這些監察使中間,存在不少像已死的宋聲平,肖源等人,巴結討好云總管,效命于趙牧父子,不過,這些都已成為過去,除了少數心中有鬼,連夜潛逃之外,絕大多數都留了下來。
這其中,還是安易東和韓平兩人起了關鍵作用,他們回到眾監察使的修身精舍之后,只一句話,便讓他們思索再三。
“呂公子乃是慷慨大方之人,不會與你們糾纏不休的,如果你們留下來,過往一切,大可既往不咎,而若是再敢潛逃,就是與呂公子作對,宋聲平和肖源兩人的下場你們也該知道,與呂公子作對將會如何,想必不用我多說了吧?”
“安易東,韓平,你們曾受呂公子大恩惠,憑借其賜予晉升雷罡,當然替他說好話,不過,你又怎能保證,呂公子真的會既往不咎?”
眾人之中,曾經是元臺峰門客的葉震宇走了出來,沉聲問道。
他的問話,多少也代表了眾人的心聲,一時之間,眾人都不由得靜默下來,等著安易東和韓平的回答。
安易東卻沒有理會他,只是冷冷一笑,道:“我又不是呂公子本人,能做什么保證,不過,你大可以不相信我所說,離開這里試試。”
葉震宇聞言,頓時沉默不語。
他又如何看不出來,現在靈礦形勢大變,已經由趙牧趙峰主掌控,變成了呂陽和呂青青掌控。雖然對外的說辭是,趙牧父子遭魔道妖人所害,雙雙喪命,但這件事情本身就透著許多疑點,究竟真相如何,也禁不起眾人猜忌。
接著,他很快又想到了半年之前,自己初遇呂陽時的情景,呂陽獨戰眾多門客,英勇無敵的形象,早已根植心中,自問無論如何也不會是他的對手,而且他身邊還有呂青青,還有那兩名叫做鶴道人和鶘道人,來歷不明的雷罡修士,還有安易東和韓平,已然漸成氣候,實在是個前途遠大之人。
都說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現在他初掌靈礦,正是用人之際,自己何不冒險一搏,留下來繼續擔任監察使?
反正,像自己這般的弟子,下乘有余,結丹無望,一生所圖,也不過就是平安富足,給誰效力不是效力?
“離開這里?我一個人離開還無所謂,若是其他人也從眾,跟著我一起離開,只怕禍事就要來了,整個靈礦的監察使都走,他這個靈礦總管還要不要干下去了,就算原本與我無冤無仇,也非得殺了我不可。”
葉震宇想到這里,不由得露出了一絲苦笑,無奈地想道。
他的確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過去身為雷罡修士,在眾人之中,修為排得上前十,也頗有威信,但到如今,這威信卻反而成為了害人的東西。
“樹大招風啊……就是為了不讓呂公子猜忌,我也得留下來,給其他人做個榜樣才行”
葉震宇終于是想通,索性悶聲不語,不再繼續追問安易東和韓平了。
關同,辛揚,洪忠,田凡這幾個較出眾的修士,也是三五成群,各個圈子里面能說得上話的小頭目,平日在礦上較有威信,看出了葉震宇的猶豫,也不由得面色一黯,沉默下來。
他們本還以為,葉震宇會不愿留下,就此離開,有他帶頭,他們幾個想離開也不顯突兀。
不過沒有想到,葉震宇竟然選擇了留下。
事到如今,他們雖然曾經和云總管熟絡,頗有受到呂陽排擠的憂慮,但也只能硬著頭皮留下了。
有了這些監察使,呂陽和呂青青執掌靈礦,一切似乎都已開始步入正軌。
這些監察使手下,自有各人招攬的外門弟子,凡人礦工,盡皆任勞任怨,不斷地為仙門開采靈礦。他們都是最不容易受到趙牧一事影響的人,畢竟對他們來說,換誰來執掌靈礦也都是一樣,既沒有人拉攏他們,也不會有人和他們為難,只需要做好分內的事情。
呂陽見到靈礦沒有出大亂,也就終于長松一口氣,將趙牧父子的死因,以及元臺峰靈礦的變故寫成奏表,托付鶴道人送了出去。
鶴道人將這奏表送出的途徑,倒是與一般的傳訊符相似,不過,普通的傳訊符只能供外門弟子在萬里之內使用,若是超出了這個范圍,便需動用更為珍貴的靈符,甚至是凡人國度,皇室才能擁有的祭箓。
所謂祭箓,乃是每逢秋夏之交,帝王祭天,啟奏仙門的符箓。
玄天門統領諸天萬界,掌控無數凡俗世界,很大程度,便是通過此法實現的,凡俗世人一年一祭,剛好相當于修士每月一報,如若無重大事件發生,只需啟奏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即可,當然,若是國有大難,民不聊生,也可以此法啟奏,希望上天能夠派遣仙使降下,解除災厄。
與此同時,這些凡俗國度的祭天儀式,還擔負著通傳音訊的使命,相當于就是驛站,鶴道人指點呂陽要把趙牧父子的事情上報,也正是通過元臺峰附近的凡人國度實現。
不幾日,鶴道人便飄然而歸,告之呂陽,他已經把奏表送到,此事便算告一段落了。
“我的奏表已經送上,就是不知,仙門將會如何處置。”呂陽聽了鶴道人回報,隱然有些擔憂。
不過,他也只是擔憂引來麻煩而已,從來都沒有反悔過,自從趙牧引來洪長老,想要把他置于死地開始,雙方的仇怨就已經結下了,就算這次不殺他,也難免會有下次。
“還能如何處置,大概就是派遣天道盟使者下來,調查一番吧。現在你也不是什么無名無分的普通修士,那些使者也不敢將你如何。”鶴道人不以為然地說道。
他非常清楚這一套,似乎對天道盟也頗為了解。
“我倒是差點忘了,我自己也是天道盟監察使,負有監察仙道,仗義執法之責”呂陽突然怔了一下。
說起來,這個仙盟監察使的身份,得來還有些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