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晃晃的裝甲運兵車里,羅二坐在硬邦邦的長凳上,瞇眼瞅著面前跪著的伊萬,這個渾身青紫的家伙,雖然被他強行灌下了三支燒刀子,但昏暗的燈光下,那眼仁里依舊是一片渾濁,他已經被埃米爾摧殘地生不如死了。
對于伊萬強悍的精神力度,羅二還是很有興趣的,像李相那樣不受燒刀子影響的人,實在是太少了,伊萬就是其中一個。
“噼啪,”在羅二的示意下,兩個按著伊萬肩膀的特工,揮手在伊萬油肥的臉上,啪啪就是幾個大嘴巴,臉上針扎般的疼痛,讓這個猜錯結局的胖子,哼哼地清醒過來。
但是,伊萬勉強睜開臃腫的眼睛,當先看見的,是一把冷冰冰的手槍,槍口正正指在了他的腦門上,“啊,”一聲軟弱的驚叫聲,直接被發動機的轟鳴聲淹沒了。
“伊萬,你太讓我失望了,竟敢去打我老婆的主意,活著對你太奢侈了,”冷森地說著,羅二干脆利索地扣動了扳機。
“呯,”沉悶的槍聲,在狹窄的車廂里響起,炙熱的槍口火焰,烤在伊萬汗津津的頭皮上,他失魂落魄地栽倒在地板上;但是,身后兩雙強勁有力的大手,生生按正了的身子。
火熱的子彈,貼著伊萬額頭不到五毫米的地方。彭地打在車廂鋼板上,他身旁的特工低聲悶哼著,緊緊咬住了牙關;跳彈造成的誤傷,羅二根本不在乎,死一個老毛子特工,回頭就會出現更多的特工,只要燒刀子的原料足夠。
“咔,”羅二腳上堅硬的皮靴,兇狠地塌在了伊萬的胸口上,隨著骨骼輕微的折裂聲。伊萬剛剛被燒刀子治愈的傷勢。再次被打回了原形。
不得不說,羅二對家人護短的程度,已然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這般折磨伊萬的手法。讓旁觀的埃米爾。昨晚至今晨。無數次堅定了禍不及家人的俠義立場。
精神恍惚到了極點的伊萬,茫然地被撬開了嘴巴,又是三支昂貴的燒刀子。被強行灌下了肚里,為了讓他喝的更快些,一個特工熱情地在的脊背上,碰碰就是兩圈,差點把他脊柱給砸斷了。
羅二肩膀上,蹲坐著的小金,歡快地抱著空瓶子,又是一陣索索的咀嚼聲傳來。
當伊萬青腫的臉上,又挨了十幾下狠狠的耳光后,他這才悠悠緩過神,“原來,自己還沒死啊,”一時間,這個對國家忠誠度七十厘米高的胖子,終于趴在了地板上。
“主人,我錯了,請主人責罰,”好不容易從一向傲慢的嘴里,吐出來請罪的話音,讓羅二徹底松了口氣;要是還不行,這具肥碩的皮囊,不得不丟在車外了。
“叫我長官,主人聽著太封建了,”心里稍微舒坦一些的羅二,瞪眼呵斥道。
“是,長官,”低眉順眼的伊萬,胸口處凹陷的傷勢,在燈光下,緩緩開始復原,一旁的特工拿來一身軍裝,讓他換上。
看著這個原本虎背熊腰,個頭比自己還高一些的家伙,溫順的眼眸里,那星點的血色,羅二深藏在內心里一絲絲野心,不可遏制地瘋長起來;既然都撕破了臉皮,那就別怪老子狗熊身上掏膽了。
何況,老美也不是好東西,萬一今后一言不合翻了臉,自己好歹還有些內應。只要手段小心隱秘,燒刀子的后遺癥,會消失在大家的疑惑當中。
畢竟,世人目光的焦點,還是在燒刀子的藥效上,滿世界的醫學專家在孜孜不倦地分析著藥物成分,誰還理會那一點點的燈下黑。
打定主意的羅二,突然臉色一變,笑瞇瞇地拉起伊萬,“你呀,辦錯了事,是該責罰,以后知道該怎么做了?”
“是,今后長官的指令是最高命令,”穿上頗為不合身的軍裝,伊萬顧不上臉側的燒痕,馬上進入了角色,“但這次的行動,該如何收尾,還要長官拿主意,”
如果沒有一個理由解釋這里發生的事件,他伊萬也是吃不了兜著走。
“呃,”羅二吭哧幾聲,翻著白眼想了一會,卻是也想不出半點好辦法,要是知道可以安插釘子,他何來要苦巴巴地干掉那些官兵,繳獲也沒想象中的豐富。
正要安慰伊萬幾句,運兵車外的后方,傳來了巨大的爆炸聲,以圣安東尼小鎮為中心突然爆發出一股巨大的濃煙,濃煙中急速翻滾的火焰四散崩裂,帶起水波般駭人的沖擊波,橫掃十公里范圍內一切房屋建筑。
重型核炮彈陰狠的殺傷力度,不但把小鎮眨眼毀成了瓦礫,四周圍山地樹木,也被生生扒去了厚厚的一層表皮,殘留當地的植被,只剩下白森森的芯桿,倒伏貼在地面上。
羅二經過的那個小山,已然變成了一坨土包,什么工事陣地雜物,被一掃而光,根本就看不出有人的痕跡。
運兵車外,外面沉悶的嘶吼聲連連掠過,咔嚓咔嚓掃飛了道路兩旁粗壯的大樹,也把運兵車使勁來回搖晃著;在駕駛員驚恐地叫喊聲中,兩輛蹣跚在崎嶇道路上的運兵車,終于按捺不住沖擊波的拍打,側向開始翻滾。
“隆、隆,”夾雜在樹干沙石間的運兵車,一輛一頭普通扎進了路旁的深溝里,一輛翻過了十幾個跟頭,撞在灌木叢里的大坑里,哼哧地熄滅了聲音。
距離小鎮十公里外的內衛部隊,還有小隊炮兵,早飛快地跳上卡車,拖著大炮離開了。快速行駛的指揮車里,八字胡少校和炮兵營長。兩人默默地對視一眼,陷入沉悶的氣氛中。
雖然有了上級的授權,但是伊萬和他的一干手下,還有那些軍警官兵,大概已經成為烈士了,兔死狐悲的感覺,讓兩個人沒有任何興奮的心情。
殘破的森林里,公路旁那兩輛被刮去了油漆的運兵車,當沖擊波過去了十分鐘后,才傳來踹門的聲音。
滿頭是血的羅二。奮力地把變形的裝甲后門。幾腳踹開,在泛白的晨光下,目瞪口呆地趴在車門口;外面大片倒伏的樹木,翻倒在公路上的大塊碎石。讓羅二膽戰心驚。要不是埃米爾提前告訴他真相。這次他肯定是灰飛煙滅來了。
“狠,太狠了,大國風度啊。”起身跳出運兵車,羅二腿肚子酥軟地站在公路旁,再看當先開路的那輛車,到現在筆直地戳在深溝里,還不見動靜呢。
拿出干凈毛巾,倒上一些凈水,羅二擦去臉上的血跡,打開急救包給自己包扎好傷口,順便也喝下了一支燒刀子;剛才混亂中咚咚幾下撞在車廂的鋼板上,額頭上被撞出了一道大口子,疼的厲害。
他這樣強壯的身子,都被撞得頭昏眼花的,車里的其他人還能好到哪去,傷上添傷的伊萬,苦巴巴地被埃米爾拖出車外,大聲地嚎叫著,“謀殺,這他媽絕對是謀殺,我要去告他們,”
坐在歪倒的樹干上,羅二掏出幾個急救包,隨手甩給埃米爾,這個精干的軍官轉身去搶救傷員去了,說實話,他在羅二的心里,重視程度遠遠大于伊萬。
“別嚎了,你還沒死呢,”眉頭擰成了一疙瘩的羅二,低聲把伊萬叫到了跟前,一指遠處小鎮方向,“伊萬,你的機會來了,不用我提示吧,”
穿著破爛的軍裝,伊萬疑惑地看看遠處,再瞧瞧四周凌亂的森林,眉眼跳動幾下,終于明白了羅二的意思,“長官,你是說,他們看錯了信號,我死里逃生,被他們丟下了?”
“蠢貨,是你們,”羅二氣惱地瞪了胖子一眼,“記住了,今后他們和你一樣,都是我的手下,”
“是是,是我們,”剛剛喝下大量藥劑的伊萬,傷勢很快開始回轉,低眉順眼地湊到羅二近前,“那長官今后的打算是?”
“我打算組建西伯利亞情報站,你是站長,負責情報收集,埃米爾是副站長,負責具體行動,你倆互不隸屬,”把自己完全隱藏在幕后的羅二,笑吟吟地露出潔白的牙齒,晨光下,熠熠閃亮的很是滲人。
老毛子占據的150萬大陸國土,他沒能力搶奪回來,但是打下一組鋒利的釘子,還是有機會的;至于其他地方,羅二不過多奢望。
“你搞回去的那些燒刀子,使用了三支以上的人名單,盡快發給我,有時間了我見見他們,”羅二小心地拿出一本密碼本,這可是大力搞來的漸進式密碼,隨著日期變化跳躍變化基碼;大陸軍方最擅長的就是密碼了。
只要和這些享用了藥劑的官員見了面,他有把握收進囊中,至多就像伊萬那樣,重點打擊后趁著精神恍惚,多灌幾瓶拿下。
“給,拿好了,最好把它默記在腦子里,”不舍地把密碼本交給伊萬,羅二仔細地叮囑道,“三天內把它毀掉,”
雙面間諜伊萬聽說過,但現今他身處此地,不由得隱隱眼睛一亮,利索地接過密碼本,小心地藏在懷里,“明白,長官放心,西伯利亞情報站,會編成一張大網,風雨不透,”
也是,有了燒刀子恐怖的后遺癥,伊萬想不出來,有哪個地區官員能逃出藥劑的誘惑,那可是有價無市的好東西啊。甚至,莫斯科、伏爾加格勒、圣彼得堡等大城市,他也不會輕易放棄。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打造出一個地下王國,也不是辦不到的,伊萬臃腫的眼睛里,喜悅的光芒一閃而過,就是看向埃米爾的背影,有點索然無味了。但是,羅二的指令,他本能地不敢違抗。
伊萬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各部隊軍區高級軍官,要不然羅二出入邊境也是個麻煩事。這些鼓足了勁往上爬的官員們,還沒哪個說不愛惜身體健康的。
“不論哪個部門,只要是用得上的官員,燒刀子有選擇的供應,貨款不能賒欠,”羅二想想自己那些據守地盤的官兵,也是一陣頭疼,要不是有一座金礦支持著,加上賣藥的收入,他早就破產了。
“報告長官,兩輛車里的人清點完畢,死亡五人,全部是頸骨折斷,其他人全部帶傷,”埃米爾很快跑了過來,手里的急救包也用完了。
“嗯,這里你倆看著辦吧,”羅二拿出最后的二十支燒刀子,交給伊萬,對于這些死傷,他基本無視,“每月最后一天凌晨零點,是正常聯系時間,緊急情況在每天零點有一分鐘聯絡節點,過時不侯,”
說完,羅二拍拍埃米爾的肩膀,再次叮嚀幾句,飛快地消失在森里里。
天空中,兩架涂著紅星標記的偵察機,已經出現在眾人頭頂。
遠遠地繞過爆炸中心,羅二循著埃米爾留下的標記,迅速溜過了沼澤地帶,游過了圖們江。在他身后,一個即將掌控在手心里的大規模情報站,隱隱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