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羅二想不到的是,山間里的大雨,說來就來,嘩嘩而至的傾盆大雨,讓他郁悶地躲在帳篷里,和張卓文大眼瞪小眼,在搖曳的燈光下,一遍一遍地擦拭著手里的柯爾特手槍。
五十米外的山區道路,盡管是一條沙石路,也很快積聚了大片的水洼。
八名他加祿士兵,也在長官的默許下,留了兩人在外面放哨,其他人擠進一頂帳篷里,點起酒精爐開始煮干肉;在這些以前在山里奔波受罪的獵戶們看來,能跟著一個強大的頭領,吃喝不愁地四處闖蕩,已經是上天的恩惠了。“,
當然,要是他們沒有驕人的戰績,燒刀子的待遇是享受不到的。
帳篷里,躺在行軍床上小寐了一會,張卓文不時撩起眼皮,看看身邊的老板,呼吸均勻的羅二,似乎也進入了夢鄉。
直到夜里十一點,外面的雨勢依舊瓢潑,但張卓文耳邊老板的呼吸聲,突地停頓了一下,他也隨即睜大了眼睛。
“小張,路上有動靜,”低低地說著,羅二騰身而起,揮手收了行軍床,一支突擊步槍赫然在手,嘩啦子彈頂上了火門。“”看 張卓文跟著老板,剛剛穿好雨衣,外面的哨兵急匆匆跑過來,撩開厚重的的帆布門簾,精瘦的一張臉探了進來,操起結結巴巴的英語,“長官,公路上好像有卡車聲,馬上就要到了,”
羅二詫異地瞧了眼這個大兵,在雨天的干擾下,自己也就能聽見五百米內的動靜,這個兵差不多同時也發現了異常,不錯,夠機警了。
“苗子,過去看看。”拍拍這個名叫苗子的士兵肩膀,羅二當先走出帳篷;一腳踩在松軟的腐葉上,鼻間股股濃郁的腥土味。在雨水的沖刷下還是那么刺鼻。
啪啪砸下的雨點,很快澆透了羅二的雨衣,低腰快步前行,在山路邊的一個土包上。還有一名哨兵,躲在草叢里正探頭探腦地張望著。
半蹲在哨兵身側,羅二舉目前望。黝黑的雨夜里,山路遠處幾盞微弱的燈光上下起伏不定,卡車的發動機聲,隱隱傳來。
瞄了眼身邊的羅二,哨兵臉色不變地再次盯著遠處的燈光,“從燈光上看,是三輛卡車。估計是從比塔利那邊過來的,”流利的英語,沉靜的心態,讓羅二暗嘆一聲,自己還是小看了這些少數民族。能人無處不在,就看找不找得到了。
“你叫什么名字?原來是做什么的?”羅二瞇眼看看漸漸靠近的燈光,渾不在意地問道,太好奇了反而不好。
“報告長官,我是加祿士兵黑礁,以前是漁民,在菲軍巡邏挺上做過三年瞭望手,”名叫黑礁的大兵,摸摸懷里的步槍,眼角露出一絲笑意,“長官給當兵的分軍田,我就來當兵了,前幾天剛領了軍餉,”
“當我的兵不委屈吧,”羅二能感受到身邊黑礁心里的滿足,微微一笑,“攢夠了薪水就能娶個俏老婆了,”
“委屈?呵呵,哪有的事,我給人家當了三年兵,滿共到手兩千比索,一美元就能兌90比索啊,”想想司務發軍餉的時候,自己還臉紅脖子粗地不要美刀,非要比索的糗樣,黑礁黝黑的臉上就是一陣發燙。
好在,自己現在一個月的軍餉,就堪比以前三年的津貼了,哪里有什么委屈呀,當兵的不趴在水里賣命,誰給發錢;這些,不但他明白,他的伙伴們一個個也都心里亮堂的很。
“好好干,等你當了排長、連長,在海邊建一間別墅,也不是難事,”羅二直起身子,眼看著山路上的小型車隊,即將距離自己不到百米距離了,嘩啦甩出一個沉重的家伙,咔地架在山包頂上。
這突然出現的車隊,不用腳后跟去想,就知道是敵人的,不打它一下,哪能對得起自己在雨林里熬了半夜的辛苦。
冷不丁出現的重機槍,還有近在眼前的子彈鏈帶,讓黑礁狐疑地使勁擦擦眼睛,又詫異地搖搖腦袋,這才發現看見的不是幻影。
“別愣著,給老子供彈,”扔下一箱彈藥,羅二嘴角帶著冷笑,握緊了機槍扳機;山包下的張卓文,早已經把七名大兵散開,輕機槍也架設在了路邊。
沿著蜿蜒的山路,軍用卡車亮起大燈,在嘩嘩的大雨中,車輪沖過一片片的積水,盡了最大的努力,轟鳴著快速趕路;但是,這只有四五米寬的山間公路,崎嶇婉轉不說,天上無窮無盡的雨水,足以讓任何司機小心翼翼不敢放肆了。
好在,這是一條沙石公路,等駛進了庫魯安地區,泥濘的紅土地,更是司機的噩夢。
五十米、四十米,當卡車駛近這片雨林邊緣,羅二已經看清了,當先卡車駕駛室里,兩個包著頭巾的摩洛人,臉上那焦急的神色時,嘴角處的冷笑愈加猙獰。
“開火,”突然曝出一聲厲喝,羅二壓平了槍口,“咚咚、咚咚咚,”隨著他的槍聲,“噠噠噠,噠噠”八支自動步槍,一挺輕機槍,幾乎同時爆響,伏擊戰在大雨中突然爆發。
就算他羅二槍法再臭,機槍放平了槍口一陣橫掃,只要方向大致不錯,那250發彈雨,也不是卡車能抵擋的;何況,他身邊的九個官兵,槍法比起強多了。
“咔嚓,”第一輛卡車的擋風玻璃,直接被打得稀爛,司機和押運的士兵,當場橫死在駕駛室,失去控制的卡車,歪扭幾下一頭撞在路邊的大樹上,水箱騰騰地冒起了股股蒸汽。
“兩邊包抄,一起上,”眼見得手的張卓文,揮舞著手里的步槍,大聲叫喊著就竄了上去,后面激動的手腳發麻的新兵們,抄起槍也沖了上去。
當黑礁手忙腳亂地給機槍裝好彈帶,羅二已經站起了身,叼著雪茄慢悠悠向公路上走去,前面陣陣爆響短促的槍聲,已然停止了。
走到第一輛卡車前。羅二用手電看看后車廂,濕漉漉的帆布,把車廂遮蓋的嚴嚴實實。兩名押運的武裝人員,渾身是血地癱倒在上面,武器也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快、快,”急促的腳步聲。亂哄哄朝羅二跑來;打眼一看,兩名加祿士兵,在張卓文的帶領下。抬著一個同伴急火火地退了過來。
再看遠處,兩輛卡車也是彈痕累累,積水的路邊,除了幾具尸首五人理睬,四個大兵端著步槍,把兩名俘虜踢到在地,躍躍欲試地想就地擊斃。
不過。沒有長官的命令,隨意殺俘是要扣軍餉的,嚴重的話就成了一名光榮的礦工,這可不是誰都能享受的。
“長官,后面一共十名摩洛人。留下了兩個,”張卓文跑到羅二跟前,“苗子太著急,沖快了,肺上挨了一槍,”
手電光下,一嘴血沫的苗子,躺在地上已然說不出話,不住地在咳嗽,嗽出來越來越多的泡沫;他胸口上的軍裝被粗暴地撕開,一名大兵把兩個急救包按在苗子的胸膛上,試圖止住源源不斷的鮮血。白色的急救包,轉眼間被血漿泡成了血塊。
站在一旁的張卓文,眼巴巴看著長官,他知道,苗子的肺部槍傷,如果長官不出手的話,那基本是無望了,哪怕是美軍士兵也只能打針嗎啡,眼看著死去。
不但是他,苗子的兩個同伴,臉上流下來的,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汗水,一臉祈求地看著羅二;燒刀子的傳說,他們當然聽說了,就是從沒看見過。
“草,急個屁呀,穩拿穩勝的事,還鬧出人命了,”對于這個機警的哨兵,羅二還是很上心的,自然不會讓一個好兵就這么沒了,但今晚的伏擊,應該不會有意外的。
新兵太燥,老兵太少,還不知道以后有多少新兵,醫治不及,抹去臉上的雨水,羅二蹲下身,摸出一支晶瑩的小瓶子,啪,彈去瓶塞,幽綠的藥劑強行給傷兵灌了下去。
為了以防萬一,羅二忍痛又是兩支,全數給苗子灌進嘴巴里,這才冷著臉站起身,“丟死人了,”說完,抬腿向后面走去。
張卓文上前兩步,看看苗子的臉色,不由得臉上一喜,“得,問題不大,休息幾天就可以活動了,”手電光里,苗子已經恢復了清明,嘴里的血沫隨著呼吸的暢通,不再外涌了。
“不過,苗子你完了,有一個彈頭就在你肚子里,估計得陪你一輩子了,”調侃一句,張卓文掃了眼兩個欣喜的大兵,“他娘的,你們知道那藥劑多前嗎,一支就是一萬美金,三支呀,苗子你破產了,”
說完,張卓文偷笑著追向老板,留下三個目瞪口呆的大兵。
對于那兩個俘虜,羅二根本不操心,自有張卓文出手,把兩人分開一頓胖揍,該說的不該說的,兩邊一對質,事情就清楚了。
跳上卡車,羅二一把拽斷后車廂上的固定繩索,掀去厚厚的帆布,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只只軍綠色的木箱,外面沒有任何標記。
“咔嚓,”一腳踢開木箱的上蓋,出現在視線里的,是包裝嚴實的十支aK47,拎出一支拿在手里,撕去油布,羅二猛然瞪大了眼睛,“好嘛,伊萬,不是你還是誰,兩頭通吃啊,”
經過大兵們一番搜索,報給羅二的結果,已經讓羅二怒火中燒了,要是伊萬站在眼前,說不得就收成藥劑了。
五百支aK47,二十挺高射機槍,子彈各十五萬發,還有兩百枚長柄的反坦克手榴彈,這滿當當的三卡車軍火,要是被運到了庫魯安,羅二步兵營根本沒有勝算。
很快,審訊完俘虜的張卓文,回報羅二,軍火是從錫奧孔上的岸,天黑前開始轉運,目的地就是庫魯安。
“好、好,你丫的生意興隆,我再不給你添點彩頭,還真不夠意思了,”怒極反笑的羅二,毫不客氣地把三車軍火收下,就連那兩個傷痕累累的俘虜,也拿進了護腕空間,化為兩支燒刀子。
留下三兩破爛的卡車,羅二一行人退回林間帳篷里,張卓文給三寶顏發報,召喚直升機前來接應;至于去庫魯安偷襲。羅二已經沒了心思。
不搞定伊萬這個奸商,說不定哪天摩洛人,還有菲軍。都拿著火力強勁的武器,把自己打回巴西蘭島了。
天亮時分,趁著雨勢減緩,一架低空飛行的直升機。降落在雨林空地,把出師不利的羅二十人,接回了三寶顏。
第二天。羅二接到了瑪麗的電報,她在美國的家族,收到消息,有人開始支援摩洛人,提供的是蘇式武器。
玩味地看著面前的電報,羅二對老美隔岸觀火的態度,禁不住苦笑連連。沒有根基的尷尬,讓他簡直提不起發火的念頭。
“都想占便宜?老子身上的肉就那么好吃,哼,”冷笑著捏碎了上好的雪茄,羅二整整軍裝。“小張,”
“到,長官,”門口的張卓文閃身而入,“老毛子的船馬上就要進港了,”
“走,去看看咱們的老朋友,帶了些什么好東西來,”
臺風過后的三寶顏碼頭,一個整編步兵營的士兵,手持清一色的aK47自動步槍,把碼頭圍了個水泄不通,十挺高射機槍也占據了四處要點。
陰沉沉的天空下,站在碼頭的高臺上,羅二倒背雙手,悠哉地看著即將靠上碼頭的兩艘貨船,他的身后,警衛排三十名大兵,手按槍械,警惕地監視著船上的動靜。
當伊萬胖嘟嘟的大臉,出現在船頭甲板上時,羅二笑意連連的臉上,洋溢著說不出的喜氣。
“哦,我親愛的朋友,你太急切了,我也是沒辦法,要知道,明天還有一場暴雨,”剛走下跳板的伊萬,夸張地伸出雙臂,上前要擁抱羅二這個貌似金主的老板。
不過,伊萬還沒走近羅二,就被張卓文冷冰冰的槍口,擋在了三步以外;“伊萬先生,有話就說,請站在三米外就好,”
“你,”伊萬身后的兩個隨身大漢,不善地上前,正要和張卓文怒目相瞪,“嘩啦”,周圍臉色漠然的大兵們,同時拉動了槍栓。
碼頭的海面上,兩艘突突冒著黑煙的炮艇,從角落里沖了出來,把兩艘已經靠岸的貨船,封住了去路。
“羅,你這是要干什么?”佯裝鎮定的伊萬,臉上肥肉一陣哆嗦,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他現在的身家就在碼頭的貨船上,要是被吞了可就要了老命了。
“嘿嘿,伊萬,你可是太忙了,不但要給我組織供貨,就連庫魯安鎮那邊也要操心,不愧是商人吶,”羅二感嘆一聲,分開士兵,慢慢踱步走近伊萬,眼里的寒光點點釘在伊萬身上。
羅二刺耳的諷刺,讓伊萬臉色一變,再看看周圍大兵們手里那熟悉的家伙,他實在的沒法鎮定了,小算盤肯定是被摸穿了。
他們不是敵對的嗎,怎么會這樣?摸不著頭腦的伊萬,對亞洲人的行事風格開始充滿了懷疑,也頗為后悔自己急于站墻頭了;沒辦法,國內的指示就是這樣,押注壓兩家,誰贏了都是下家。
眼珠子轉了轉,伊萬果斷地低下了腦袋,“好吧,羅,你贏了,是打是罰我伊萬認了,”要是再繼續狡辯的話,不但他和羅二的“友誼”會立馬破滅,性命也沒準會當場消失,識時務的好了。
羅二狠辣的手段,他可是親眼見識過,投降給這種狠人也不算丟臉。
“打?我不會打我的朋友,”死死咬住朋友這兩個字,羅二感慨地拍拍伊萬豐厚的肩膀,“至于罰款,就看你的誠意了。”
于是,伊萬早早就準備好的軍火清單,落在了羅二的手里,換來的是五十只燒刀子,一百只黑頭陀。
算起來,他也沒吃虧,起碼完成了上級交代的一項任務,按照黑市價格,他到手了近近八百萬美刀的藥劑,功勛卓著。
一千支蘇АК47式突擊步槍、一千支蘇СКС半自動步槍、兩百挺蘇РПД班用機槍,把羅二喜得嘴巴都合不攏嘴了。這三種槍均發射7.62mm步槍彈(蘇m43式中間型槍彈),其作戰使用性能有了較大的提高,明顯優于美式槍械,步槍的質量減輕了14%,戰斗射速提高了3倍。
蘇rgD-5型進攻手榴彈、蘇F1型殺傷手榴彈、蘇РПГ-2型火箭筒,乃至二聯、四聯高射機槍,已經讓羅二無語了,僥幸是他拿到了這份軍火,如果是對面的對頭拿到了,臺風過后,又會有更大的風暴光臨三寶顏。
整整兩船的軍火,在暴雨來臨前,被快速地轉移到了附近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