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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章、通緝令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羅二的朝戰

  眼下正是午飯時分,驕陽下,胡同口外的街上行人稀少;羅二飛快地掃視了一眼,沒搭理大力的胡侃,繞過車頭,伸手開門,低頭坐了進去。

  等外面的大灰竄進了后車廂,“快開車”,羅二低沉的聲音,把大力嚇了一跳,腳下也不含糊,一踩油門,吉普車拉起一股煙塵,駛離了胡同口。

  直到羅二跑出去好一會,鄭子遜的兩個同事,眼里藏著點點的譏笑,手忙腳亂地架起了癱在地上的鄭子遜;看到鄭子遜雙眼無神,嘴里不住地冒出血沫子,他的同事這才感到事情大發了。

  “趕快,送醫院。”

  就在已經無救的鄭子遜被送往醫院的時候,大力的吉普車也沖出了京城破爛的城墻,直直奔西山而去。

  在顛簸的公路上行駛了好一會,大力把吉普車拐進了一個岔路口,“吱”地剎住了。

  從座位下取出一個急救包,撕開羅二的軍裝,一邊把紗布堵在傷口上,大力一邊瞧著羅二的臉色,他能看出來,羅二的心情差到了極點。

  “沒事,讓子彈咬了一口”,羅二吁了口氣,“陰溝里翻船,真是到了邪門了。”

  “誰干的,我去收拾他,還沒了王法了,京城里敢開槍。”大力罕見地沒有爆出粗口,這咬文嚼字的講道理,讓羅二禁不住笑了。

  “算了,我也沒吃大虧,把那小子給踹到墻上了。”羅二見傷口包好了,把衣服拉好,遮住了顯眼的紗布;雖然外面有血跡,但不留意也看不出什么。

  坐在座位上,大力張了張嘴,沒有多說,明眼的人都能看出來,在京城里敢開槍的主,那沒一個是好惹的,說不定背后的人自己還得仰視;這一陣子,正是他即將提拔到副師職的關鍵時期,要是弄出什么幺蛾子,恐怕要生變故。

  這一個副師職的位置,有一批人在紅著眼盯著,他可不想馬上到嘴的肥肉,生生掉了;但是,羅二現在的情況,讓他很為難。

  大手在方向盤上使勁握了幾握,心思急轉片刻,大力還是下了決心。

  “走,去我那里,先養幾天再說。”從座位后拿過一件上衣,扔在了羅二身上,他可不愿讓別人看見絲毫的異樣。“遮住肩膀,馬上就到了。”

  說實話,羅二盡管受上了,大力也不敢輕視他的威力,而且城里的情況還不明朗,看看情況再說吧。

  吉普車拐上公路,來到了西山北麓的一處軍營。

  這座軍營,與其說是拱衛京城,還不如說是保護西山上別墅里修養人們,這些人基本是開國大佬一級,也夠資格讓一個加強步兵團警衛了。

  吉普車過了一道門崗,遠遠地哨兵就拉起了欄桿,大力這輛拉風的中型吉普,士兵們都很熟悉。

  手把著方向盤,大力忽然呲牙一樂,眼角瞟向瞇著眼睛的羅二,“我說羅二,你看我布置的哨位怎么樣?”

  自打上了車,羅二一直把散手足足地展開,方圓近千米不停地掃視著;他也知道,這里不是戰場,殺人要償命的,不過,后悔也晚了。

  乖乖地被抓走,那等著他的,絕對是一顆花生米,組織上可不管你以前立了多大的功;功是功,過是過,獎罰分明,多少回國的戰士,把自個圈進了牢房,羅二都聽得不耐聽了。

  沒有過多考慮,一聽大力問話,羅二不加思索地張嘴,“三明四暗,間距六米,行啊大力,虛虛實實,搞的還象回事。”

  不待大力愣神,羅二繼續說道,“就你愛搞怪,暗哨上架一挺重機槍,還是水冷的,也不知道換上輕便的使。”

  這下,大力剛才對羅二的拿點想法,飄然無影,苦笑著加快了車速。

  經過第二道門崗時,輪到羅二呲牙了,“我說大力,你讓炮擊炮值哨,玩的也太大了。”指點這右手山頭上的一片樹林,羅二對大力的謹慎更加鄙視。

  好吧,就算的要提高警惕,至于嘛,簡直是兵臨城下了。

  大力沒有吭聲,抬抬下巴,示意羅二看左邊的山腰;那里,一片青磚白墻的平房,圍起了一個個小院。

  “那是?”羅二忽然明白了,嘿嘿笑了幾聲,也不再言語。

  吉普車沒拐上去山腰的岔路,筆直地沿著公路,迅速向山里駛去。

  經過了幾道暗崗,吉普車開進了軍營,這里的崗哨就正常了,兩個持槍哨兵挺立在寬敞的大門口,連暗哨也沒安排。

  也是,要是誰能摸到這里,那暗哨和擺設一般,不夠看的。

  一路過來,這外緊內松的布置,讓羅二除了鄙視,就剩下嘲笑了。

  呃,還是算了,他身上的麻煩也不小。

  吉普車不帶停頓地,急急沖進了軍營,大力去找衛生兵給羅二縫合傷口。

  一通忙亂,處理好傷口后,羅二被安排在了軍營里,靠著大力的照顧,他住進了一個單間;兩張單人床,中間一張桌子,再就是一把油亮的木椅,很明顯,這是一間軍官宿舍,也符合羅二的身份。

  靠在床上的被子上,羅二和大力說了幾句話,疲憊地沉沉睡去;今天發生的事,讓他有些不知所措,腦袋里恍惚的昏昏然就想睡覺。

  大力知趣地退出房間,輕輕關上門,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大灰,這個家伙,命也真好,戰場上也沒讓捉了去吃肉。

  使勁在大灰的腦袋上揉了幾把,大力匆匆地離開了。

  房間外的腳步聲遠去,羅二緊閉的眼睛睜開了,但是,原先清澈的眼仁,茫然空洞。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嘴里低聲地念叨著,這句話,正是王明山和他分別時,送給他的話;很明顯,那時王明山就為羅二恐怖的殺傷力,有了極大的憂慮。

  晚上,急匆匆趕來的大力,拎著兩個熱乎乎的飯盒,土豆燉粉條,加上白米飯,讓羅二吃的很是滿意,也就沒注意大力眼里的不自然。

  “大灰給喂了嗎?”羅二大口吃著飯,還沒忘了外面的那條狼。

  “喂了,娘的,泡了肉湯的饅頭,還不好好吃,挑食啊。”撇撇嘴,大力打開另一個飯盒,滿滿的肉湯,散發著濃郁的香味。

  “吆喝,你們伙食蠻好的,難怪我看著你又寬了不少。”羅二大口喝著肉湯,讓自己的忙碌,盡量忘記今天的不快。

  唉,大力心里長長嘆口氣,“我說羅二,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說你了,你那一腳,也忒狠了,簡直把那小子給踹成了兩截,至于嗎。”

  嘭,羅二把飯盒扔在了桌上,也不管湯水四濺,“草,奪家毀業你懂嗎,那是大仇,更何況,他敢沖我開槍,那是要我的命你明白不?”

  知道羅二瑕疵必報的性格,加上羅二看似也占理,大力反倒是沒了話說,“得得,你就在這養傷,不許亂跑,我這幾天探探風聲。”

  或許,憑著羅二在朝鮮的軍功,上級能放過他一馬,但是處罰是免不了了;坐在辦公室里,大力叨著香煙,盯著昏暗的燈泡,久久不動。

  國家的政策,乃至軍紀,是不已某些人的僥幸而疏漏的。

  第二天,京城里,柴棒胡同居委會劉大媽,看著眼前的一沓紙,默然無語;白紙黑字,還蓋著鮮紅的公安局打印,上面,羅本初的大名,粗大顯眼。

  這是一大早上級發來的通緝令,她必須今天把這些通緝令,貼到街道各處告示欄里。“真是作孽啊,好好的一個孩子,就這么上了通緝令,唉。”

  抱著一沓通緝令,拎著一小桶漿糊,劉大媽和另兩個伙伴,轉身上了街道。她很清楚,京城里的三十幾個居委會,應該都拿到了羅二的通緝令,而羅二的大名,也會馬上傳遍京城各個角落。

  早訓結束的大力,剛回到辦公室,黑色的電話機沉悶地響著,大概已經響了好一會了。

  “喂,哥?有事”聽見話筒里的聲音,大力的臉色明顯僵硬。

  “羅本處在你那里嗎?”話筒里的人開門見山地問道。

  “沒錯,他在我這里。”大力也很干脆,他的吉普車在京城里還是很少見的,有心人應該能查到的。對于京城那些投誠過來的舊警察,大力還是很服氣的,地頭蛇就是厲害,聞著味就能順過來。

  “能拿下嗎?”對面的人語氣凝重。

  “受了傷,拼上十幾個戰士應該可以。”大力不自信地回答。

  “這么厲害,太可惜了,讓我再想想,這幾天先穩住他。”咣當,電話掛斷了。

  愣愣地舉著電話,大力不敢相信,剛才和他說話的,還是那個爽朗的杜團長,而自己的回答,也竟然毫不猶豫地放棄了羅二。

  自己還是自己嗎,離開戰場沒幾個月,京城的大染缸,把躲在西山的自己,也捎帶著刷上了一層市儈。

  中午,大力拎著一瓶二鍋頭,拿著一包熟牛肉,來到了羅二的房間。

  “歇的還好吧。”把酒肉放在桌子上,大力關心地問著。

  “還行,就是早飯送的晚了點。”羅二蔫蔫地躺在床上,他能聽見外面遠處的訓練場上,紛雜的呼喝聲,無奈自己不能露面。

  “來,喝上一口,算我給你接風。”大力把酒倒進了兩個軍綠色瓷杯里。

  “干啥,知道我不喝酒,想啥陰招呢。”羅二瞟了一眼桌上的杯子,你丫的,一倒就是半斤,以為我是你啊。

  “胡說,是兄弟就喝,一口也成。”捏起自己的酒杯,大力咕咚就是一口。

  除了在雪地里實在太冷,羅二喝過幾口白酒,其他時候是謝敬不敏;但是,今天他也拿起了杯子,慢慢抿了一口,把一線灼熱咽下了胃里。

  “哇,辣,就是個辣,帶勁。”紅著臉贊了一句,直接把杯子放在桌上,羅二不再碰了,捏起一塊牛肉放嘴里嚼著。

  “明天大早,有一輛去內蒙的軍卡,你上去,想辦法跑吧。”酒精刺激下,大力的眼睛微微發紅,但是他的腦袋很清醒。

  從兜里掏出一疊錢,大力放在了桌子上,狠狠看了羅二一眼,拿起酒杯一口氣喝了個干凈。

  “呵呵,羅二,你老哥我不仗義,直接就把你給賣了,估計再有兩天,就該來抓你了。”大力苦澀地笑了笑,“別怪我,我也沒辦法,誰讓你殺了不該碰的人。”

  “你不知道,市公安局已經發出了通緝令,現在正滿世界抓你。”大力也不去解釋,為什么一名現役軍官,能被公安局給通緝了。他也沒辦法解釋,這世道正在慢慢地改變。

  “行了,大力,你能把我藏到這里,我還能怨你?你盡力了我知道。明天,按你說的辦。”羅二不動聲色地拿起酒杯,把火辣的灼熱,咽進了食管、胃里。

  “不過,拜托你件事,樸姬善在朝鮮聯司,你替我帶個口信,讓她等著我,最多一年,我回去找她。”羅二思索了一會,還是給大力留下了念想。

  “沒問題,我們團有人最近去朝鮮,剛好把這事給辦了。”

  隨后,兩人相顧無語。

  短暫的接風,悶悶結束,兩個曾經交予后背的兄弟,終是不歡而散。

  深夜,一個單薄的身影,潛出了宿舍,直奔部隊食堂而去。

  一向不打無把握之仗的羅二,開始給自己準備干糧了;他能想見,在逃亡的路上,吃食是太重要了,比武器還要頭疼。

  一把擰開食堂大門的鐵鎖,在散手的探查下,黑暗對羅二基本不再是障礙;于是,十幾個三人環抱的蒸籠里,準備給士兵們明天早飯的幾百個饅頭,被一掃而光。

  面粉、大米、青菜、雞蛋、生豬肉,凡是能吃的,被羅二刮去了不少,就連盛水的鐵桶也拿了兩個,直到護腕里幾乎沒了空間,他這才堪勘住手。一個連的食堂,被他掃蕩了。

  自己連殺人的罪行都犯下了,這區區食堂里的吃食,也沒多大關系,心里碎碎念叨著,羅二悄然返回了宿舍,臨進門時,大灰還在悶頭大睡。

  天未亮時,幾乎一夜沒睡的大力,敲響了羅二宿舍的木門;門開,已經整裝完畢的羅二,正笑吟吟地等著他。

  帶著羅二,大力來到了車庫,一輛帶篷布的軍卡,轟鳴著準備啟程。

  “兄弟,一路小心,到了安全地方,給我來個信。”大力把一張紙條,塞到了羅二的手里;同時交到他手里的,還有一把沉甸甸的手槍。

  接過手槍,羅二心里一暖,這把槍,在羅二看來沒什么,但大力卻要擔當極大的風險。

  “這是我從朝鮮帶回來的,沒有上報。”俯在羅二耳邊,大力低聲交代了一句。

  點點頭,羅二順手把槍插在后腰上,先把大灰扔上了后車廂,“大力,你也保重,我走了。”手搭車廂,羅二翻身上車。

  軍卡亮著猩紅的尾燈,徐徐駛出了軍營;大力站在原地,心里不住地喊著,“對不住了羅二,你一定要保重啊。”就在這時,一名帶著白圍裙的炊事兵,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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