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二心情大好的原因,是經過一夜的酣睡,再探視腦海里的赤色軍蟻時,那碩大的腹部,紅的發亮;原先代表著死亡的雪白色,已經沒了蹤影。
而且,羅二身體力蘊含的力量,不但恢復如常,似乎隱隱有了增加的跡象。
實驗總算是成功了,羅二心里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了下來。
起身,洗臉吃飯,兩個大兵把羅少尉照顧的很周到,甚至恨不能代替他上廁所。
解決了心里的隱患,笑吟吟的羅少尉,來到了山背后,樸田海少尉的連部;這個看似粗獷,實則心細的家伙,正翹首以待羅二的到來。
“哎呀,羅少尉辛苦了,快請進。”雖然折了六名部下,但樸田海的態度,那是好的很。兩個跟著的大兵,很有眼色地站在了帳篷外面,和站崗的士兵一起,成了守衛。
“樸少尉,這次損失了六名戰士,我很遺憾,對不住你啊。”人家不提,羅二總得做做樣子。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但是,這次隱蔽偵查,我們還是取得了很大的戰果嘛。”樸田海親手給羅二倒上一杯水,讓羅二坐在了椅子上。
“偵查?”羅二恍然,自己迫不及待地要去實驗,被人家當成了戰地偵查,歪打正著了。
“是的,這次不但偵查了敵人的火力分布,而且還消滅了三十幾名美國鬼子,這次戰功,羅少尉是功臣吶。”最后一句話,樸田海說的聲音不高,但很重。
“戰功是大家的,我只是其中一員。”羅二淡淡地把戰功推了出去,他現在不需要這玩意,太招人注意。
“那是那是,集體的力量是戰勝帝國主義的拳頭。”羅二不貪功的態度,讓一項憋屈的樸田海,更加熱情。
說了半天閑話,羅二被樸田海安排在了連部不遠處的一頂帳篷里,那兩個大兵,也正式成為了羅少尉的警衛員加勤務兵。
有兩個打雜的手下,羅二也樂得清閑,慢悠悠回到了自己的專用帳篷;帳篷不大,里面只有一張行軍床,一張小桌子,連把椅子都沒有。
很明顯,帳篷里已經被人打掃過了。
椅子沒有,羅二有,直接拿出一把,安坐不動。
兩個勤務兵,見羅少尉沒有發話,也不敢來回走動,自覺地守在帳篷外,給羅二站崗放哨。
再次打量起腦海里的軍蟻,羅二吃了一驚,兩個小時沒見,這大家伙的肚子,竟然胖了兩圈。
難道,是給撐住了?羅二不得其解,說實在的,他壓根就不了解這只莫名出現的螞蟻,也從心里不喜歡它給自己施加的壓力;但是,人家已經住在了這里,趕是趕不走了。
這次超額完成了精血的缺額,不但補足了,還多收了十七滴精血,羅二就是要看看,少了要人命,多了會出現什么情況。
盯著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么名堂,羅二無奈地放棄了觀察,起身找樸田海少尉溝通去了;他的護腕里,還有大量的繳獲物資,得賣個好價錢。
既然見不到樸正勇,那他的親信樸田海,敲打敲打也行。
整個下午,羅二把樸田海拉到一邊,倆人商量來商量去,羅二不但沒有敲響竹杠,反倒是被哭窮的樸田海,拿去了昨晚一半的繳獲。
“窮鬼,真他媽晦氣。”返回帳篷的羅二,一肚子悶氣,幸好那部電臺沒有拿出來,要不然,真是虧到姥姥家了。
也是,樸田海實在是拿不出可交換的東西,他要給羅二配個女兵,被羅二直接拒絕了,大舅子肯定是在暗處盯著,要是自己一點頭,估計明天,樸姬善就挺著大肚子,和自己來個長聊,那就慘了。
有心無膽的羅少尉,婉拒了樸田海的“好意”,空著手回去了。
他走了,憑白得到了半個排的武器裝備的樸田海少尉,那是欣喜若狂;三十幾個狗牌,你們可以懷疑,但沉甸甸的裝備,那是沒法投機的,這次,消滅美軍半個步兵排的功勞,是跑不了了。
把玩著一桿狙擊步槍的樸田海,招來通訊員,匆匆謝了一封信,“你馬上,連夜趕到團部,親手把信交給樸團長,記住,親手交給了。”
不提連部里的忙亂,羅二吃過晚飯,直接上床睡覺,治療失望的最好辦法,就是睡覺了。
睡前,羅二習慣性地掃視那只大螞蟻,臉上猛然一滯,幾乎癱倒在床上。
赤色軍蟻的腹部,已經恢復了正常,但巨大的身軀下面,那六條緊繃的結實長腿上,鼓出了一個個疙瘩,每條腿一個,正好六個。
最讓羅二發狂的,是長腿的旁邊,出現了一溜赤紅色的卵,橢圓形的卵,整整齊齊排了一溜。
數了數,羅二開始絕望,自己伺候一個大螞蟻已經夠苦了,現在又出現了三十個卵,這不是逼著自己整天殺人嘛。
按他的估計,一個赤色軍蟻要二十滴精血,才能保持身體赤色不褪,這還不知道哪天又開始褪色了。
現在,他媽的,大螞蟻竟然是個雌的,這回下三十個卵,以后呢。完了,自己遲早是個死,再掙扎也沒用了,累死自己也沒辦法。
就在羅二自哀自怨,開始破罐子破摔的時候,三十個赤紅色的蟻卵,慢慢晃動起來,幅度越來越明顯。
“活不成了!”哀嘆一句,羅二也不明白,蟻卵孵化的時間,怎么這么短,喘口氣的時間,已經要破殼了。
坐在床邊,羅二是死的心思都有了。
眼睛呆滯的羅二,眼睜睜看著三十個渾身火紅的小軍蟻,輕松咬破卵殼,頭也不抬,開始嘎吱嘎吱啃起一地破碎的卵殼。
當啃食干凈卵殼,小軍蟻身上的火紅色,逐漸變得顏色發深,活脫脫一個小型版的赤色軍蟻;說是小型版,那是和它們的母親相比,論個頭,羅二怎么看都比反坦克地雷大。
有些呆頭呆腦的小軍蟻們,擠在一起,不停地用紅色的觸角,探查著周圍。
正在做著比較的羅二,猛然間心里一跳,這些小家伙,怎么是活動的,和那個大家伙塑像般的死氣,完全不一樣。
到底是使用過紅庫、黑庫的人,現在還有逆天的護腕,羅二的心思馬上活道了 盯住了一只小軍蟻,念頭一轉,小家伙憑空出現在羅二的腳下,不住地用觸角磕碰著羅二的腳,那鋒利的大鄂,開合間咔咔作響。
“哦,你餓了?”小軍蟻的心思,竟然被羅二瞬間察覺。
“去,咬咬試試。”羅二一指面前的椅子,手還沒放下,一道身影閃過,小家伙已經撲在了椅子上,就象是百年沒吃東西的餓鬼,咔嚓聲密集不斷;眨眼間,那把繳獲來的椅子,變成了一堆木屑。
就連椅子上的鐵釘,也被飛快咬碎,吞進了小軍蟻的肚子。那毫發無損的大鄂,看的羅二直發毛。
“站著,別動。”羅二走過去,托起小家伙,來來回回看著它的肚子,也沒看出什么。
“不會吧,連鐵都能吃,看看,餓成這樣了。”嘴里嘖嘖贊嘆著,羅二反手拿出一把工兵鏟,“碰”地砸在了它的身上。
自己的力氣,自己清楚,這一下砸對了,要是平常人,絕對是死翹翹;再看小家伙,不在乎地晃晃身子,還在用觸角,試探著自己的軍鞋。
“厲害,對上小口徑武器,應該是沒問題。”既然小家伙什么都能吃,羅二的糾結,也放開了。
一個收的念頭,地上的小軍蟻,回到了二十九個伙伴中間,互相用觸角傳遞著信息,到底是什么,羅二也不知道。
放松了心情,羅二躺在床上,準備睡覺,但小軍蟻身上的細微變化,被他敏銳地察覺到了。“又來了。”心里哀嘆一聲,睡意頓消。
除了那只吃掉了椅子的軍蟻,其他的小軍蟻腹部,都有了一點點的雪白色,正是這點雪白色,讓羅二睡不成了。
三十個蟻兵的出現,讓羅二的算盤,開始噼啪作響,原本以為自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誰知道有失必有得,老天還是蠻公平的。
不能讓自己的蟻兵,輕易地折損;但是,它們身上的雪白色,褪去的速度羅二不清楚,也不敢輕易驗證。
那好,只有讓它們馬上大吃一頓了。
出了帳篷,外面的兩個勤務兵,被自己打發休息了,也不用跟著;和誰也沒打招呼,羅二沿著小路,飛快地上了山頂。
他的速度很快,腳下毫無聲音,山腰處的幾個崗哨,根本沒發現異常,聽任一道身影閃過,竄上了山頂。
躲在山頂的角落,羅二盡量把自己的身體,蜷縮在一個淺坑里;這次,他連人民軍戰士,也避開了。
距他不遠處的一個彈坑里,兩名士兵,在緊張地注視著山下美軍陣地,沒有發現,身后已經出現了一個人。
羅二的散手,凝聚成一道細線,從這里撲向山下,連美軍的雷區也夠不到;一只小軍蟻,被招出來,輕巧地趴在羅二的身邊。
“去”,心思一動,小軍蟻劃動六條長腿,沿著散手飛速地沖下山,速度快的羅二幾乎看不清它的動作;但是,在散手的盡頭,小軍蟻無奈地停住了腳步,象沒頭蒼蠅一樣,開始原地打轉。
得了,這下清楚了,自己散手范圍外,不是小家伙張牙舞爪的地方,只能圍著自己的散手行動。
這也好,小軍蟻連鋼鐵都能吞噬的能力,還有那恐怖的速度,自身強度也不弱,一旦失控,絕對是個大禍患。羅二失望的同時,也稍稍放下了憂慮。
至少,蟻兵沒那么多心思算計自己。羅二現在怕的,不是對面的美軍,而是自己人的算盤。
為了趕時間,羅二露面和警戒的哨兵打了個招呼,隨后摸進了前沿戰壕里。
今晚,樸少尉不在,只有一名值班的排長,熱情地接待了羅少尉;如今,全連的官兵,對羅二的態度,那是翻了翻的熱烈。
雖然戰功上報的是連里消滅了多少敵人,但大家都明白,那是人家志愿軍同志不在乎,讓好事落在了自己頭上。
羅二的慷慨,得到了回報。
擺擺手,羅二跳出戰壕,快速隱匿在黑夜中。
美軍陣地上,燃料桶、探照燈,還有不停發射的照明彈,把整個交戰雙方的陣地之間,照成了白晝,也給潛行的羅二,制造了不小的麻煩。
那個失魂落魄的美軍少尉,已經在白天,被憲兵帶走了;現在代理連長的,是一名從軍多年的排長,已經帶著補充來的五十名南韓士兵,據守在戰壕里。
雷區,被大量的地雷,加強了寬度、密度,陣地上的敵人,全神貫注地防備著對方的偷襲。
美韓官兵沒想到,三十只貪婪的蟻兵,一字排開在草叢里,鋒利的大鄂,正咔咔作響。
潛行至雷區邊緣地帶的蟻兵們,毫無表情的復眼,盯上了面前的敵人;300米外的羅二,緊貼地面,趴在一個淺淺的彈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