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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去找那個十一歲的老女人吧,我感覺不會再愛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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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啪!啪!五天前我還不敢相信世上真會有如此驚天騙局,現在連我這個天下第一聰明人都不得不嘆服,與這位‘老神仙’相比,以前的騙局簡直屁都不是!”

  能自封天下第一聰明人的刀疤少年,世上唯江小魚一人爾,此刻他立于峨嵋派內一個小角落,望著進進出出、忙忙碌碌、面帶無比歡欣的人群,一邊拍著手,一邊由衷地嘆服道。

  江小魚旁邊,站著一位藍衣少女,瞧模樣十一二歲,一對泠策如星的晶眸,筆直仿佛玉雕般的瓊鼻,塞雪的嬌嫩肌膚,清秀絕俗,不是絕代雙驕戲份最多的女主角鐵心蘭,又是何人?

  聽了江小魚的話,她面露不贊同之色:“老神仙分明是真的慈悲為懷,他賜下的那些神兵利器做不得假,倘若是騙局,何必如此?”

  “這點連我都弄不明白,為什么寶庫主人要用神兵利器換一堆破銅爛鐵……也許是他看夠了那些神兵利器,口味變得很奇怪?或者他本就是個很奇怪的人,不喜歡用好的,偏偏要用垃圾……反正我敢肯定一點,他絕非無欲無求的神仙,這些傻子投進去的東西,休想要到了!”

  江小魚斜了鐵心蘭一眼,這位于草原上邂逅的女孩著實好強,一路上每每與他唱反調,就因為他說出了狂獅鐵戰不在惡人谷的消息,又要跟著來地下寶庫盛會,唉,早就知道女人是難纏的存在,管那閑事作甚。

  不過江小魚心里想著不理不理鐵心蘭,嘴里卻不自覺地接著道:“世上的每個人,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著自身的目的,沒有純粹的無私!這位‘老神仙’送給別人神兵利器與神功秘籍,第一種可能是博取虛名,享受別人的感激與敬仰,可他根本沒有報上名號,甚至十天過去了,他連話都沒怎么跟這些人說過,給好處之前不宣揚,事后誰還理你?所以虛名的路子堵死了!”

  “第二種可能是嫌麻煩,寶庫主人神功蓋世,天下無敵,用不上神兵與秘籍,若要保留這些,又費神,怕它們丟,怕它們被偷,怕它們被搶,你說有多麻煩?將這些東西送人,這些麻煩就全是人家的了,世上有些人專門喜愛聚寶斂財,又舍不得花,全是呆子……不過這位‘老神仙’做的事情更加麻煩,他定下詳細的規矩,根據進入者的身家貧富賜予獎勵,再打暈丟到野外……真是怕麻煩的人,將神兵與秘籍往路邊一丟,誰撿到是誰的,豈不簡單?”

  “第三種可能是寶庫主人童心未泯,再加上清閑久了,想要找些事情來做做,但從入庫到野外蘇醒這一系列過程是單憑一人能夠辦到的嗎?我估計至少得五十人才能保持十天來的從不間斷,從不出錯!這么多人,全部游戲人間?可憐這些名門正派的高手們單單見到慈眉善目的老神仙,卻不想象一下,將他們如狗屎般丟出去的,是多么五大三粗的壯漢……”

  江小魚繪聲繪色地講著,鐵心蘭眼前似乎隨之浮現出一個個名門大派的掌門長老被粗魯大漢隨手亂丟的滑稽場面,忍不住噗哧一笑。

  江小魚眼中浮現出得意,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篤定地道:“所以事實的真相唯有最后一種可能:寶庫主人懷有另外的目的,什么老神仙,什么神兵,什么秘籍都是故意塑造出來,轉移視線的幌子!寶庫主人成功了,各門各派、諸多世家都將珍藏毫不吝嗇地取出,似乎根本不在意身外之物,渾然忘卻他們來此的目的正是為了身外之物,簡直是最大的諷刺!”

  分析完畢,江小魚抱住胳膊,冷冷地一笑,鐵心蘭則扭過頭去,掩飾臉上不自覺透出的佩服之色。

  這些名門正派的高手們確實很可憐,成千上百的人,還不如一個八歲大的孩子看得清楚明白,當然,不是他們智商太低,而是寶庫主人的手段實在太過高明,將貪欲、名利、盲從、僥幸等等負面情緒統統地利用上,由不得本就抱著尋找寶藏、一步登天目的的江湖人士不上當,天底下,能像江小魚站在絕對客觀的立場上逐條逐條排除可能的,又有幾人?

  鐵心蘭一路上已經見識了江小魚的機智百變,不過那些對手均是地痞無賴、黑心商販以及下層的武林中人,襯托不出江小魚的厲害,此回有各大派的成名人物作反面例子,江小魚的天下第一聰明人頭銜終于有些實至名歸了……心腸極好的鐵心蘭頓了頓,出言道:“你既然這么聰明,能不能想個辦法阻攔,別讓他們上當?”

  江小魚聽了搖頭失笑道:“阻攔?別說阻攔,你難道沒發現,我們就算想要上當,都沒資格嗎?為了不浪費名額,不累著‘老神仙’,六大門派自發地組織了人員,必須驗證了‘誠意’的好壞,方能進入,已經接近瘋魔了!眾人皆醉我獨醒是沒用的,何況……”

  “何況也不是眾人皆知你獨醒!”江小魚剛說到一半,一道冷冷清清的話語突然插了上來,他順著聲音一望,目光不由地凝住了。

  只見一位綠衫少女與一名紅衣少女不知何時站在了不遠處,兩女均是面凝鵝脂,唇若點櫻,眉如墨畫,神若秋水,擁有天仙之姿的美人胚子,區別在于前者體態輕盈,楚楚動人,神情冷落冰霜,后者威風凜凜,英姿颯爽,神色純凈剛直,好似冰與火的結合,正是“人間九秀”中的慕容九和“小仙女”張菁。

  張菁瞪著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著江小魚,插話的則是慕容九,她蓮步輕移,踱至江小魚正前面,正對著他,目光卻沒有放在他的身上,而是遙遙地投向遠處,輕輕地嘆息道:“寶庫之人的手段,的確難以揣度,內中所蘊含的智慧,更是不可估量!當今天下,只怕也唯有他才配做我的對手……”

  江小魚眨了眨眼睛:“如此說來,天下英雄,只有你和他兩人了?”

  慕容九毫無遲疑地頷首:“正是。”

  江小魚問道:“那么誰才是江湖第一?”

  “他的手段我雖已瞧破,但真正的目的還是未能猜透,所以當今江湖,他是第一!”慕容九沉吟片刻,徐徐說道,江小魚聽她自承不如,總算有了些安慰,誰知慕容九竟然沒有說完,又淡淡地補充了一句,“我尚末插足江湖!”

  “所以等你插足江湖,他就得屈居第二了,是么?”江小魚怔了怔,先是不可置信地追問了一句,然后不等慕容九肯定,就一本正經地道,“不錯,你確是天下第一……”

  慕容九揚了揚眉,淡淡一笑,直到這一刻,才正眼看了一下江小魚,卻聽他接著說道:“你這自我陶醉的本事,絕對是天下第一!”

  慕容九的臉色終于變了,雖然拼命想做出冷淡從容、若無其事的樣子,但年歲尚小的她偏偏忍不住氣得全身發抖,張菁則是放聲大笑起來,捂著肚子笑得前仰后合,鐵心蘭拼命忍住笑,江小魚這張嘴如果損起人來,簡直能將死人氣活了,不過連江小魚談及寶庫主人時,都情不自禁地帶上了幾抹敬佩,這位綠衫少女口氣確實大得沒邊了……一番笑鬧后,四個正太蘿莉倒是結伴尋了一顆大樹,席地而作,他們年歲最大的鐵心蘭才十一歲,最小的江小魚才八歲,小孩子的世界總是相對簡單的,不像長大了不知不覺地夾雜功利,自然更好相處。

  如果不是這次轟動江湖、無人不知的寶庫事件,鐵心蘭、張菁、慕容九肯定是不會出場的,時間提前有提前的好處,鐵心蘭沒有被奇葩父親狂獅鐵戰當作吸引追兵的棄子,懷揣著江別鶴偽造的藏寶圖滿世界被追殺;張菁毋須為了圓母親的夢,去追尋子虛烏有的燕南天寶藏,為了震懾住江湖人,把自己弄得既刁蠻又潑辣;慕容九也沒有正式修煉化石神功,固然依舊孤芳自賞到自戀的地步,但氣了片刻,估計也覺得好笑,蒼白的面頗便現出暈紅,格外添上幾分嫵媚。

  江小魚多看了一眼,身體便往慕容九那邊靠了靠,才八歲大就知道往漂亮女孩子邊上湊了,果真不愧是天下無雙鬼靈精,所幸在情愛方面,他尚未完全開竅,表現也算正常,不同于原劇情里十三四歲的階段,正是青春發育的階段,嘴上不屑,說得多么了解女人,心中實則充滿了對女姓的好奇,老是氣自己喜歡的女孩,表現得像個大壞蛋……眾人依次做了自我介紹,鐵心蘭震驚于慕容九的身份,“慕容世家,人間九秀”的名頭在武林中實在唬人,最佳的例子莫過于十二星相中的碧蛇神君寧愿自斷一掌,亦不敢招惹慕容世家!

  慕容九本來昂起頭,準備習慣姓地傲嬌一下,腦海中突地閃過剛才的狼狽,硬生生地止住,破天荒地謙虛了一句。

  與慕容九熟悉的張菁很訝異九姑娘也會轉姓子,江小魚見慕容九服軟了,又聽說她家隱隱是為白道之首,便好奇起來:“既然慕容世家擁有如此地位,你們的家主應該不會坐視驚天騙局的繼續吧?”

  慕容九給了江小魚一個算你識趣的好看白眼,輕嘆道:“自然不會,大姐和大姐夫已經連夜趕回山莊與父親商議對策了,不過就算父親親至,這次的江湖動蕩恐怕也不可避免!別說六大門派不是慕容家的直系手下,哪怕是,騎虎難下之局業已注定,他們……沒有退路!”

  “沒有退路”四個字將除了昆侖外的六大派處境詮釋得淋漓盡致,就像之前所說的,六大派的掌門長老久經世事,并非是蠢貨,事到如今不可能一個人都沒有察覺到不妥之處!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自從第一天主殿外的各派高層在三柄神兵利器的利益與聲名誘惑下沖昏了頭腦,確定了老神仙的形象后,隨著武林人士投入的越多,他們就越沒法回頭,因為是他們起的頭,其他略次的門派才紛紛效仿,數百年的聲名啊,稍有不慎,就要徹底毀于一旦了!

  故而他們只能將錯就錯下去,并希翼自己是疑神疑鬼,暗地里,這兩天他們已經派下核心弟子與心腹高手將峨眉山附近里三層外三層地包圍起來,如果真是騙局,諸多的物資需要車輛運送,尚且有堵截的機會,并且這些天六大派組織人手驗證記錄“誠意”,亦是怕將來扯皮,講不清楚什么是誰的……亡羊補牢,為時未晚?反正慕容九不看好六大派的前途,寶庫主人既能設下此等驚天騙局,豈會沒有考慮好退路?

  何況絕大部分武林人士都對老神仙堅信不移,誰敢破壞規矩,誰敢說老神仙半句不是,立即會被千夫所指,即是說主動權完全掌握在寶庫主人手中,他想什么時候脫下老神仙的外衣都可以,所有人得被他牽著鼻子走!

  如果寶庫主人歹毒一些,在脫身之前挑撥各派的關系,令眾人內訌,安然自得地離去,毫無難度!

  慕容九的分析過后,大家都沉默下來,包括自忖天下第一聰明人,沒有他解決不了難題的江小魚。

  明明知道它是騙局,偏偏破不了,必須任由局勢發展,直到這一刻,江小魚才開始醒悟,他以前的作為僅僅是小打小鬧,耍耍小聰明罷了,與借勢而動的陽謀一比,提鞋都不配!

  恍如洪水決堤,誰都知道會死人,可擋在它前面的還是非死不可,走都走不了,所以面對陽謀,要么在發生前就及時遏制住,要么只能眼睜睜地觀望著,獨善其身……“咦?!”江小魚是樂天派,心中固然不甘,但片刻就拋之腦后,目光一轉,忽然輕咦一聲,因為他看到峨嵋派掌門神錫道長居然將一對白衣少年少女親自送出了門外。

  這實在是頭一遭,江小魚和鐵心蘭到了峨眉山也有近一天了,就遠遠地見過神錫道長一面,想想也知道峨眉山現在魚龍混雜,漫山遍野都是人,這老道有多繁忙!

  此刻他竟親自送人,遠遠地雖看不真切,但那與自己差不多年歲的白衣少年似乎對老道說著什么,慕容九耳朵豎起,神情微微一動,訝異道:“有人先我們一步了!”

  “哦?他是去揭穿騙局的?”江小魚歪了歪嘴角,嘟囔道,“能不被轟出來,就已算異常客氣了,還有掌門親自相送,這小子定然很有背景,六大門派惹不起的背景!”

  江小魚這句話倒沒什么酸溜溜的成分,頂多覺得有背景的白衣少年都失敗了,他們更別提了,誰知下一刻,那白衣少年環顧了一圈,竟向著四人的所在地走來。

  隨著他的走近,三女均被白衣少年的溫文爾雅,翩翩風度所吸引,眼睛都直了,好似失了魂魄般,江小魚立馬咬牙切齒,暗暗道:“別過來!別過來!!別過來!!!哎呀,真討厭……”

  能令小魚兒為之嫉妒,為之失態的,世上唯有他的孿生兄弟花無缺了,無缺公子沒有半絲被神錫道長拒絕的詛喪,對著眾人從容而揖:“在下花無缺,見過諸位,冒昧打擾,還望見諒!”

  別說鐵心蘭與張菁,連自戀到我為天下第一的慕容九都被這種迷人的風度所懾,福身還禮,語氣中不自覺帶上了些許受寵若驚:“不打擾不打擾,我們剛才亦在討論地下寶庫的事情,公子竟已付之于行動了,實在令小女子佩服!”

  江小魚見慕容九一下子自降到小女子,心頭火起,嘴唇動了動,硬是以毅力控制住自己別出言譏諷,說實在的,他也找不到可以譏諷花無缺的切入點……“萬萬不敢當,不過是出一份綿薄之力而已!”花無缺平靜地回答道,貼身婢女荷露業已為他鋪下白布,主仆倆席地而坐,帶動慕容九四人重新坐回。

  出一份綿薄之力,換做別人來說這話,或多或少總有幾分虛偽,但對花無缺百般不順眼的江小魚都不得不承認,對方那發自內心的真誠意味絕非沽名釣譽,好在花無缺此言總算令江小魚找到了借口,哈哈一笑道:“花公子的綿薄之力可不小啊,神錫老道沒有聽你的話,卻還巴巴地將你送到門外,不小,絕對不小!”

  江小魚這話明擺著諷刺著花無缺依仗背景行走江湖,自身根本沒有真才實學讓神錫道長如此禮遇,嘁,才歲的小屁孩就拜訪人家一派掌門,沒有父母長輩罩著,誰理你啊!沒見到慕容九都要去請慕容家主出動嗎?

  此言一出,荷露首先鼓起嘴巴,瞪了眼江小魚,自從她公子出谷以來,無論男女老少,誰人不敬?這回地下寶庫事件,花無缺向神錫道長痛陳厲害時,并沒有說出移花宮弟子的身份,神錫道長攝于花無缺的氣度,亦耐心聽完,還是最后峨嵋派的一位長老不耐煩了,妄圖動手趕人,被荷露施以移花接玉震懾住……花無缺從未用移花宮聲名壓人,而是察覺到了六大派高層的苦衷,主動請辭,神錫道長又驚又喜,自然親自送他!

  然而花無缺不但沒有解釋,反倒微微有些歉然地道:“本官中人有多年未在江湖走動,禮數已是生疏,有所失禮之處,還需各派前輩包涵,著實慚愧!”

  江小魚怔住,鐵心蘭三女則癡癡地盯住花無缺,嘴角不知不覺間地泛起了一絲欽佩的笑意,往往人們真的犯錯了,能夠虛心承認都是不易,經常有找出各種理由推脫責任,逃避現實的,更別提受到誹謗質疑仍舊毫不動氣,自檢不足了……如此胸襟氣量!

  江小魚氣呼呼地扭過了頭,鐵心蘭含笑著瞟了他一眼,一路上受到江小魚的“欺壓”,此刻終于見到這個鬼靈精吃癟了。

  其實三女固然被花無缺的人品風度所攝,卻只有敬佩,產生不了近距離的好感,道理很簡單,當完美無缺到一定的境界,會變成一種可望而不可及的不真實感覺,花無缺本無拒人千里的意圖,但從沒人敢和他親近半寸,原劇情中條件樣樣優秀的他在女人緣方面遠遜江小魚,這不是江小魚第一男主的福利,而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后來,花無缺在鐵心蘭和江小魚的感染下,逐漸將失去的內心找回,于銅先生面前力保江小魚,不顧一切地愛上鐵心蘭,方才讓人發現無缺公子內心深處的情感……那時的他,才是活生生的人,為了自己而活的人!

  當然,現在能看到神氣活現的小魚兒變成打癟的小氣球,特別是與以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鐵心蘭心頭別提有多爽快了,張菁心思簡單,尚不覺得什么,慕容九收回眼角余光,嘴角亦彎了彎,對著花無缺溫柔地笑啊笑。

  江小魚哪里呆得下去,唰地一下站起,就要舉步離開,張菁這才如夢初醒,哎呀一聲,疑道:“小魚兒,你去哪兒?”

  “我也去讓峨眉前輩包涵包涵,找找慚愧的感覺!”江小魚努力不去看花無缺那張可恨的臉龐,賭氣地道,誰知花無缺聽了張菁的稱呼,平淡的面容劇變,霍然凝視著小魚兒,一字一字地道,“你就是江小魚,小魚兒?”

  江小魚愣住:“我這名字很出名么?”

  花無缺又定定地瞧了他半晌,輕輕嘆息了一聲,苦澀道:

  “抱歉得很,我要殺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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