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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東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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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東城  決定動手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吉岡盛秀捂著胸口還在哀嚎著顫抖著抬起左手想要去觸摸近在咫尺的桂元延,身體的微動牽動著他胸口的傷勢,口中更是噴出一口鮮血,低聲疾呼著:“救……救我!”

  桂元延臉色蒼白嘴角抽動的望著門口的動靜,聽到身旁發出的求救聲回頭望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吉岡盛秀,沒有任何動作,如同看著一只死雞一般,就是這個夢想著依靠毛利家的權柄成為宮氏一族下一代的家主的人,在他面對死亡的時候,眼中流露出來的恐懼跟求生的渴望是那么的強烈,這些都已經無法打動桂元延。桂元延拉過受了輕傷的清風斬月,低聲說道:“清風斬月,幫我離開這個鬼地方。”

  桂元延自己也要求助于別人救他的性命,哪里還有閑心去照顧和解救一個已經失去作用的小人物,他唯一能夠依靠的就是這個自稱天真正傳香取神道流高手的清風斬月。雖然清風斬月在剛剛的一戰中輕易就受傷了,可是受到的傷勢并不嚴重,要不是明白在拼斗下去的話就算是能夠擊殺那個小鬼,他自個兒也要付出慘重的代價,否則也不會輕易放棄。

  清風斬月的首要任務是保護桂元延的安全,在保護桂元延安全的情況后才能夠隨意斬殺他人,這是他的職責。他抬頭看了一眼門口已經亂動起來的岸本城武士們,又看了一眼已經脫離了危險的吉岡盛秀和那個還在虎視眈眈退到吉岡盛秀一側的片山次郎兵衛。

  他不明白為何吉岡盛秀會招攬到如此強勁的手下,也不明白一個堂堂美作坪和竹內流的年輕高手為何會流落備中國,成為一個山間小土豪的麾下部將。

  每一個劍客都是驕傲的,清風斬月之所以能夠保護桂元延這個紈绔之弟,也是得到了他的師范的命令。他的師范是毛利元就的劍道師范,毛利元就為他的師范修建了一座安藝國乃至于中國地區最大的道場,規模甚至于能夠和他的祖師冢原卜傳在鹿島的道場相當。是的,他們一門出身自劍圣冢原卜傳,將天真正傳像取神道流發揚光大的人。

  清風斬月望了一眼同樣注視過來的片山次郎兵衛,他已經將這個小鬼當做了他最大的對手,能否離開岸本城將取決于片山次郎兵衛的決定。如果片山次郎兵衛執意要與他大戰一場的話,他也沒有辦法保護桂元延不被他人乘機斬殺。

  桂元延還在低聲求告著清風斬月,要求他立刻馬上帶著自己離開這個鬼地方。他好端端的不在安藝國桂城作威作福,也不跟隨著他的父親桂元澄在備后國橫行霸道,要自個兒來到這個山溝溝里受罪,不僅在宮景盛那里吃了癟被隱晦的趕了出來,到了岸本城后更是倒了血霉。本以為擒殺一個吉岡政秀樹立起絕對的威信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可是偏偏事情的發展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也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

  吉岡政秀沒有事情逃出了會議室落到了那些支持他的武士手中,還出現了一個最大的變數,那個可惡的小鬼片山次郎兵衛,導致他一向認為劍法高強的清風斬月也難以抵擋受了輕傷。

  現在桂元延唯一的祈求就是離開岸本城,離開這個鬼地方,他算是看出來了,這里是他的滑鐵盧,雖然他不清楚滑鐵盧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滑鐵盧還沒有發生,可是他卻明白這里絕對是他的倒霉之地、傷心之地。

  桂元延的手緊緊拽著清風斬月的衣袖,隨著清風斬月凝重的目光望向了片山次郎兵衛,他心中暗暗發誓,如果能夠逃出升天,一定要讓這個小鬼死無葬身之地,要不是他的出現,他的計劃是完美的,沒有漏洞的。

  正當桂元延想要開口說點什么的時候,吉岡政秀已經脫離了危險來到了親吉岡家的武士中間,他本來還有點疑慮是否真的要跟隨著伊達家一路走到黑。雖然在伊達政衡那里信誓旦旦的要跟隨著伊達家,畢竟宮氏一族距離岸本城比伊達氏一族距離岸本城要近,從五品岳城到岸本城上午出發到晌午時分就能夠到達,宮氏一族數十年來的淫威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改變的,不過可是現在吉岡政秀和桂元延已經給他做好了選擇,讓他不得不反了宮氏一族,投靠伊達氏一族。

  吉岡政秀眼中殺機一閃,對著幾名親吉岡家的老人微微一點頭,然后各自對著自己手下精銳武士比劃了手勢,那些武士根本不需要知道為什么,只需要知道做什么。幾個呼吸之間,外面的武士們就已經將攔在門口的十余名親宮家的武士沖散,開始沖殺進來。

  那些吉岡盛秀手下的嫡系家臣看到他們神色不善圍上來,喝罵道:“混賬東西,吉岡政秀,你們想好了沒有,一旦反了宮家,宮家會否放過你們,不要忘記了宮家已經投靠了毛利家,誰還會收留你們。”

  吉岡政秀看到幾名領頭的武士在吉岡盛秀嫡系家臣的叫囂下腳步開始退縮,高聲喊道:“諸位不要害怕,難道我們只有投靠宮家才能夠生存下去嘛?不要忘記了,伊達大軍一日之間就攻破了見坂山城,擒殺了吉良常陸守、丹后守兄弟,他們的軍隊已經開到了野馳鄉。說句不好聽的話,在這里真正能夠說得上話的是出云尼子家和本地的大豪族,而非是遠在安藝的毛利家。”

  那些吉岡盛秀手下的嫡系家臣哈哈大笑道:“伊達小兒,就他,只要毛利大軍一到,他也只有乖乖投降的份,哪里還有膽量來庇佑我們,啊?!”

  吉岡政秀一見身旁眾人已經被他的話說中心思,又聽到那人的叫囂,看了一眼片山次郎兵衛,知道現在還不是抬出他這頭大佛的時候了,馬上隱晦的說道:“諸位,本來我是不想說的,只不過現在局勢已經一觸即發,難道現在我們放過了他們,他們就能夠放過我們,今天殺了我,明日就會將各位給拔除掉,這些年他們就是這樣干的,而且……”說著拉過數名老人,低聲說道:“幾位都是吉岡家的宿老家臣,你們知曉那名強大的年輕武士是什么人嘛?!”

  其中一名老者臉色一緊微微皺眉道:“難道?!”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吉岡政秀,沉思了片刻沉沉的點點頭,說道:“既然已經出手了就沒有停下來的可能,殺了吧,不過那桂元延不能殺,我們不能殺!”

  其他幾人也都明白了,各自立刻對著自己的親隨比了一個斬盡殺絕的手勢,手底下眾武士紛紛大喝,抽刀就撲了過去。

  桂元延和清風斬月有點傻眼了,他們沒有想到外面的武士竟然真的敢于出手,這不是自掘墳墓嘛?!清風斬月想要出手,可是卻發現他的氣機被片山次郎兵衛鎖定,只要他一動,對方定然會尋上他,讓他有點束手束腳,思量了片刻,回頭對著桂元延說道:“桂左衛門尉大人,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從側門離開這里再說,顯然他們也沒有發動外城的兵馬,只要沖出了內城就能夠逃出生天。”

  桂元延一聽也覺得有理,他的生死已經全靠在這個清風斬月的身上,也只能夠聽他的,低聲說道:“走!”

  清風斬月朝著保護桂元延的數人低聲喝道:“走,保護桂左衛門尉大人離開。”說著不再理會隔著十余人遙相對視的片山次郎兵衛保護著桂元延從側門離開,片山次郎兵衛看到他們離開,也瞬間松懈下來,后背一陣汗水直流,原來剛剛他也是強撐著用氣勢逼迫清風斬月離開,如果真的對拼的話他還真不是已經步入壯年的清風斬月的對手,劍道也是一個講究年齡的武功,片山次郎兵衛還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小鬼,還遠遠沒有達到他最強盛的時候,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清風斬月將不再是他的對手,剛剛一擊之下就不只是受了輕傷了,而是將性命留下。片山次郎兵衛沒有去追趕的意思,他得到的命令只不過是擊殺吉岡盛秀,兼顧著保護吉岡政秀,現在都已經完成,何必還要節外生枝。他也不是傻子,確切的說是一個相當聰明和有悟性的人,清楚毛利家的強勢,也明白現在的伊達家還不是和毛利家正面為敵的時刻,就算是最后抓住了桂元延,是放是殺都是一個問題。

  只不過一眨眼,會議室內倒下了七八名武士,鮮血如水一般,刀光閃爍,鮮血飛濺。

  桂元延一行人沒有受到過多的攻擊,眾人相當默契的放任他們離開,特別是清風斬月的離開讓會議室內一下子沒有了主心骨,這一片刻的呆滯,會議室內已經被殺的還剩下幾個武力卓絕的還在憤死反抗,可明眼人都知道,也不過離死不遠,要知道那些圍上去的武士都是身穿胴丸,雖然只是比較簡陋的盔甲,可再簡陋的盔甲,它依然是盔甲,比沒穿甲的人肯定要強上許多。

  片山次郎兵衛看到勝局已定,本想立刻提起吉岡盛秀的腦袋帶著吉岡政秀的女兒吉岡唯返回豆木城的,沒有想到吉岡政秀的女兒吉岡唯竟然不住在岸本城內,而是居住在福代村,吉岡政秀一面派人前去迎接小女一面開始緊鑼密鼓的安撫士卒。

  沒有想到這一耽擱事情又發生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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