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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怪僧智斗毒鷹匠(2)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備中的伊達獨眼龍

  永祿二年(1559年)三月十九日,是陽歷的四月二十六日,中原地區的清明祭祖,倭國的祭祖節日孟蘭盆節是在八月中旬,也是櫻花落盡、嫩綠初發的季節。河原披上一層新綠。

  石山本愿寺的使團在附近的寺院之中休息了一夜之后再次啟程,牛車行進的速度實在不敢恭維,下間賴廉和本多正信商量的時候沒有明確具體的時間,只是說會在合適的地點出現。

  下間賴廉坐在馬車內沒有了誦經的心思,進入明石郡之后也就是說進入了伊達領的邊界線,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知道隨時都可能遭到襲擊,主動和被動的感覺實在難受。

  突然,馬車停了下來,下間賴廉的眼神突然變得尖銳而充滿警惕,聲音帶著一絲顫音,道:“什么事?”手握住了冷冰冰的稚刀,稍稍抽出了少許,跪立起身,做好沖擊的準備。

  半晌,鈴木重秀回道:“是枝吉城的守將組織附近鄉村的百姓派來使者,想要向大人表示祝賀之意,還有一些本地凈土真宗的僧人和信徒也一同前來迎候大人的到來。”

  聽得鈴木重秀的話,下間賴廉不由稍稍放松了下來,眼神還是有一些警惕的余光,問道:“你所看到的百姓,有無不服或則異常?”

  鈴木重秀道:“沒有,有三個枝吉城明石佑豐的家臣,還有四個附近鄉村的百姓代表,總共七個月,一個凈土真宗興龍寺的僧人和一個信徒代表,他們獻上米兩擔,酒兩樽,還有其他一些物什。”

  下間賴廉放下了手中的稚刀,吐出了一口濁氣,擦拭了額頭的冷汗,太過于緊張而已,他拉開布簾。說道:“好吧,不妨一見。帶過了,枝吉城的明石佑行乃是和歌名人明石正風的兒子,也能夠從當地凈土真宗的僧人口中知道一些事情。”下間賴廉為接見慰問的人做了余下解釋。

  分成兩隊。一隊由兩個武士打頭,另外一隊則由一個僧人打頭,十多個人出現在了下間賴廉的面前,領頭的行佛禮的行佛禮,鞠躬的鞠躬。其余人紛紛跪伏在路邊,瑟瑟發抖。

  坐在下間賴廉念誦“南無阿彌陀佛”回了一禮,柔聲道:“我是刑部卿法眼,攪擾你們的清靜了,但不要害怕,我只是路過,要前往岡山城拜見大宰大貳大人,商議兩家盟約。”

  一個武士應道:“多謝大師,原本我家主公應該親自出城前來迎候,偶遇風寒。臥病在床,城內早已經慌了神,一門親眾家老前往岡山求醫問藥,今日才來迎接還請大師多多諒解。”

  下間賴廉倒是不疑有他,反倒是勸慰了幾句明石氏的家臣幾句。

  那位偶遇風寒,臥床在起的原主明石佑行,和他的弟弟明石正行,以及百余精銳,以及一個隨隨便便披著墨綠色上衣,露出強壯的手腕。仿佛一個性格粗暴的僧人坐在枝吉城頭。

  明石佑行目光時不時瞥向僧人,陰沉著臉,隨著時間的推移,心里忽然產生一種荒謬的感覺。自己堂堂一城之主,竟然會去相信一個自告奮勇扣上門來的怪僧的大話。

  怪僧瞥了一眼明石佑行,不知道從何處一只酒葫蘆,打開蓋頭,倒頭便咕咚咕咚喝了起來,沁出的酒香彌漫城頭。喝了一大口后,用僧袍擦了一下嘴,打了一個酒嗝,道:“好酒!”

  明石正行剛想要駁斥他無理發泄被耍了的情緒,他的兄長突然站了起來,紅著眼睛幾乎撲在了城墻上,目視著遠處,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冷顫,回頭道:“這不可能?”

  明石正行下意識問道:“大兄看到甚?”

  明石佑行指著明石川岸堤,冷笑道:“果然如隨風禪師所料不差,有人膽敢襲擊石山本愿寺的使團,不管成功與否,枝吉城和明石一族脫不了干系,最終難逃一劫,不知禪師下面該如何應對?”

  明石正行順著大兄手指方向望去,只見得明石川的岸堤上,有一些黑衣人正在放步狂奔,或拿稚刀,或執弓箭,兇悍而囂張,而人群此起彼伏的高喊著“誅佛敵,勤正道!”,直奔停下車見禮的使團而來。

  同樣大驚失色,昨日跟著兄長聽了怪僧荒誕不經的大話之后,要不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道理,兩兄弟怕是早已經將那怪僧打將出去了,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哪里會想到真的發生了。

  明石正行同樣以一副最為虔誠的眼神望著眼前不羈的邋遢和尚,隨風用手遮著陽光看了一眼外面的動靜,冷笑道:“讓他們飛一會兒,現在還不是動手的時候,該吃飯了。”

  怪僧總有怪異的行為,兩兄弟“呃”的一聲,竟然無言以對,哪里還吃得下飯,早已經急紅了眼睛,稍一不注意看到隨風正招呼著人喝酒吃飯,好似在家中一般隨意。

  蜂須賀小六看得石山本愿寺的使團停了下來,他咧嘴一笑,高聲喊了一聲:“誅佛敵,勤正道。”說著拉起弓弦,“咻”的一聲,一支羽箭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落入了人群中。

  護衛剛剛拔出稚刀的手臂突然停滯,接著他就像被什么東西狠狠的砸中了一下,臉上插著一枝箭,箭尾上的錦羽還在風中飄動著,這是他看到的最后一點兒光景,然后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也就在這個時候,跑到最前面的幾個賊人抬起了胳膊,眨眼間六枝箭已經射了出去,箭術無法和他們的首領相提并論,不過趁著混亂,還是射倒了兩人,還有一人射中了胳膊,剩下的三枝箭落了空。疾跑之下,還能夠達到一半的殺傷力,足夠說明這伙襲擊者非等閑之輩。

  鈴木重秀剛剛從酒樽中提了一碗酒出來要喝,酒聽得遠處傳來嘈雜的奔跑生,其他幾人還沒有明白過來,他對于這個早就是非常敏感,再加上下間賴廉昨日的提醒,將碗扔下,大聲喊道:“敵襲!”

  他的話音剛落,混亂之際,便是蜂須賀小六射殺了第一人之后又瞬間被射倒了兩人。一人受傷,剛想要抬頭看看敵人數量多少,不曾發覺十七八枝箭射了出來,一時間。整個使團倒下了六人,慘呼聲不斷。

  驟然來臨的襲擊驚醒了失魂落魄的百姓們,他們立刻在“逃命啊”以及幾聲毫無意義的嚎叫聲中朝著東西方向各自逃命,本地的凈土真宗的僧人和幾個信徒慌不擇路沖進了使團的隊伍。

  鈴木重秀一腳踹倒了一個信眾,駭然失色。怒道:“混賬,滾開,將牛車橫過來,長槍陣在外,稚刀隊隨時準備拼殺,鐵炮隊與我狙擊敵首,一定不能夠讓他們傷害到大人。”

  在鞭笞了兩名亂跑的信徒之后,能夠被選出來擔任下間賴廉的護衛的人全都是軍中的精銳,在鈴木重秀的和吃下,隊伍開始有條不紊地以牛車為盾牌。布陣在兩側,總共三十余人護著下間賴廉等寥寥數人。

  下間賴廉看得還沒有接手就被射殺了九人,暗忖道:“這都是找的什么人啊,太兇悍了吧,這不是自找死路嘛?!”他銳利的聲音喊道:“枝吉城近在咫尺,很快就會有援軍到來。”

  蜂須賀小六又射了兩陣,有了牛車抵擋的使團雖然只能夠被動挨打,倒是沒有傷亡,他背上弓,抽出長刀。指向牛車,高聲喊道:“誅佛敵,勤正道!”說著大步邁動,跑將過去。然后狠狠跳了起來,跳上牛車,一刀刺在了牛身上。

  “哞……”老牛一聲慘叫,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一股鮮紅的血液從牛身上飚了出來,疼痛感讓老牛發了瘋的亂竄起來。長鳴嚎叫聲中,狂奔起來,撞翻了四五個使團的護衛,站在牛車上的蜂須賀小六哈哈大笑著,一手扶著牛車箱,一手提刀亂刀。

  下間賴廉看得好不容易結成的隊伍又被沖亂陣型,死傷了數人,駭然失色,暗道:“本多正信,你從什么地方找的混人,你真的想要我死啊,不知道適可而止的道理嗎?!”

  蜂須賀小六殺得興起,哪里顧得上,更何況他只是殺了寥寥數人,只要留下幾個重要人物便可,況且他可是聽得本多正信說過,越慘越好,現在還沒有慘到哭的時候。

  蜂須賀小六跳下馬來,在地上滾了兩圈,站起身上,又提起刀跑向使團,這時他的手下們也已經沖到,他們也得了命令,那幾個虛弱的僧侶不殺,其余穿著戎裝的護衛隨意。

  蜂須賀小六等人以死相搏,以命搏命,一個個勇不可擋,而看些守衛使團的護衛們卻是未戰先怯,裹足不前,轉眼間,已經有五個護衛被殺,三個護衛被打倒在地失去戰力。

  枝吉城頭觀戰的明石兩兄弟瞠目結舌,驚駭不已,眼睜睜的看著一群兇猛的惡徒殺進石山本愿寺的使團中間,短短時間了,已經有二十來人被打倒在地,生死不知,鮮血流了一地。

  忽然,明石正行拽住明石佑行的手臂,驚駭失神,凝重沉聲道:“大兄,不能夠再等了,再等下去,就要被殺光了,到時候真的無話可講了,趁著現在還有活口沖出去吧。”

  明石佑行目瞪口呆的點了點頭,剛要下令,怪僧隨風出現在了他的視線當中,他的呼吸聲再次粗壯了許多,紅彤彤的雙眼看著對方,隨風看了一眼外面,舔了舔舌頭,戲謔道:“還真夠拼命的。”

  明石佑行聽得隨風如此隨意草菅人命的話,一張臉霎間變成了醬紫色,神情僵硬,一雙眼睛難以遏制的噴出了怒火,欺人太甚,他怒喝道:“禪師,你的目的就是看著使團的人死光光吧。”

  隨風微微一笑,譏嘲道:“你想想,石山本愿寺的使團為何不選擇更加方便的船,要知道伊達家已經控制了淡路島,就算不乘船,快馬加鞭也早到岡山了,他們為何要乘坐慢騰騰的牛車,又不是去踏青?”

  平淡的一句話澆滅了明石佑行升起來的怒火,另外一股火開始上涌,感覺心跳劇烈,伴隨著強烈的窒息感,他想到了石山本愿寺使團的目的,他明白了隨風為何會如此風輕云淡的緣故。

  隨風瞥了一眼,道:“現在明白了。兩虎相爭,必然殃及池魚。石山本愿寺明白一旦深入伊達領,想要組織起這樣一次襲擊就會變得異常的困難,想要全身而退跟做夢差不離。”

  明石佑豐拳頭咯吱咯吱的響著,指甲刺進了掌心都不自知,他抬起頭來,目露兇光,他知道自己成為了那個最悲哀的魚兒,唯有自救才能夠脫險的魚兒,跪地求道:“還請禪師救我全族老小。”

  隨風看著城外的殺戮,道:“石山本愿寺陰險狡詐,他進入伊達領內第一時間就遭到了攻擊,是個人都會懷疑是否是賊喊捉賊的苦肉計,所以他一定要做到不像苦肉計的苦肉計,誰會自作孽到將自己殺得奄奄一息。這便是他的高明之處,就算有所懷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到時候只能夠將罪過推到石山本愿寺的對頭身上。他們的對頭竟敢在伊達領內襲擊使團,這已經不是在打伊達家的臉,而是直接在向伊達家宣戰了。”

  停頓了片刻,隨風繼續說道:“最終不管局勢如何,作為當事人的明石一族,情況如何,昨日貧僧已經說過,想要活命,其實很簡單,就是抓住兇手,逼問出誰才是主謀?”

  兩兄弟猶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跳將起來,道:“那還快去?”

  隨風搖搖頭,說道:“你看看,外面這幫人如此兇悍,你認為憑著你們這些家伙會是他們的對手,還要抓活的,做夢吧!”突然,他注視著兩兄弟,低沉的聲音道:“你們真的想要活命?!”

  兩兄弟看了一眼城外,那幫子殺才,抖索了一下,再看一眼城內的所謂精銳,使勁搖頭,又使勁點頭,誰不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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