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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屠盡蒼穹尸堵河(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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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衡站起身來,輕輕踏步向前,卻如重鼓一擊,讓兩人的身子一下子繃直了,忙彎下腰誠惶誠恐的低著頭。※%,政衡也不看他們,自顧自的繞著兩人踱著步,繞了兩圈之后站在了他們的面前。

  政衡提了提聲音,說道:“平八,你可知道我為何要重重的提拔于你?難道僅僅是當日微末之時與你相識一面,還是你馬步合一的本事,哼,當時我已是數國之雄主,有你這樣本事的人不敢說如過江之鯽,卻也不少,為何獨獨讓你擔任一方之守。”

  宮澤平八聽得政衡問話,這也是他長久以來心中最大的疑惑。后來屢建戰功,方才漸漸消除了心中的疑惑,今日聽得政衡提起,他抬起頭來,想要從政衡的口中得知真相。

  要知道他并非出自名家,更沒有高貴的血統,甚至于祖祖輩輩都沒有出過什么名人。

  他的祖父和父親都是近江國的地侍,世代侍奉延歷寺,從小便被父親送到了延歷寺當了一名僧兵,后來淺井亮政崛起,他的父親順勢成為了淺井亮政的下級家臣,他也順理成章的成為了淺井久政的下級家臣。淺井亮政號稱近江之鷹,數次擊敗六角氏,他的兒子淺井久政實在不是一個合格的家主,卻是連連敗于六角氏之手,被人稱作近江庸才,再加上他的父親在一次合戰中戰死,因為打死了擅使強弓、有江北之鬼稱號的磯野源三郎,如此一來更是大大得罪了當地的豪族磯野氏,方才出奔。這才有了新的機遇。

  政衡直視著宮澤平八。直看得他不敢抬頭。方才開口道:“出生于武士之家,清苦甚至于貧窮,少年出家,懷揣著夢想和野望從寺院中還俗,期望能夠創出一番天地來。我曾也有過夢想,期望還俗之后行走遠方,然后尋找一個名主效忠于他,當是時也命也。命運讓我駐足于故土,命運讓我成就了一番偉業,可是我見到你的時候卻想到了我曾經的夢想。既然如此,我便給了你一個機會,一個將所學所能全部發揮出來的機會。”他突然想起了當年在寺院中的癡夢,想要遠行他國,然后投效織田信長,在桶狹間一舉擊殺今川義元,不用多久,升職加薪、當上一方城主、出任軍團長、迎娶市公主、在本能寺之變后走上人生巔峰。想想還有點小激動。

  隨著命運的眷顧,想要完成少年時候的癡夢。顯然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現如今的他,已不是小小的織田信長可以比擬的了,甚至于要讓織田信長死,也不用他直接出手。只要在桶狹間立上一塊“今川義元死于此地”的石碑就能夠讓向來神神叨叨的今川義元不敢逗留在桶狹間,如此一來織田信長再想要創造奇跡的難度要增加十倍百倍。

  宮澤平八的出現,一方面政衡確實有千金買馬骨和看重宮澤平八的意思在,但是也有自己的一點小心思,宮澤平八的生平經歷和他極為相似,都是小豪族出身,少年出家,心懷夢想,想要開創一番事業。只是政衡沒有勇氣走出第一步,命運眷顧了他,宮澤平八走了出去,但是沒有得到那些大豪強的欣賞,一直以來都不得志。政衡第一次遇見宮澤平八的時候,兩人都是相當落魄,政衡顯然不可能伸出橄欖枝。

  到了政衡開創了一番事業的時候,宮澤平八還在孜孜不倦的尋找著門路,又因為在家鄉打死了人逃難出來,正是最困難的時候,再次相遇。政衡從宮澤平八的身上看到他自己的身影。

  當年他要是頭腦一熱從寺院中跑出去,就算真的是跑到了尾張,怕是也不會有機會出仕織田信長。要知道太閣的神話是虛構的,太閣可是尾張國人,父親是織田氏麾下的低級武士,農民是沒有姓的,他應該算是富農出身,和織田氏父子有極深的淵源。否則捂鞋子的工作怎么會交給一個不知道底細的人,弄個不好,來一個敵對的臥底,借著捂鞋子的機會接近織田信長,然后刺殺了織田信長,這算誰的。

  宮澤平八倒是沒有想到是這個理由,他原本想到的是看到了他的本事,或則是千金買骨的典故,或則是其他的理由,卻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看似荒誕的理由。或許真的只有這樣的理由,他才有機會一舉成為一方要人,心中略略有一些沮喪。

  政衡緩緩地轉過身,輕輕嘆了一口氣,道:“我認命你為一方之守,承受了無數的壓力,雖然沒有人會當面反對我的決定,可是還是有不少人認為作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但是你做的不錯,作戰非常勇猛,常常用強悍的突擊戰術扭轉本軍不利的戰況。餓殺津和野的戰略充分說明了你不僅武力出眾,智謀上也不輸給任何人。但是,權力漸漸蒙蔽了你的眼睛,急于求成,卻忘記了最基本的戰術戰略。三本松城原本已經到了兵盡糧絕的地步,士氣已經低落的不能夠再低落,你知道我為何要一而再的給你軍報,顯然你只看到了想要在我面前表功,卻沒有看到深層次的用意,只要你一而再的讓三本松城的人們知道外面的戰況,讓他們知道已經沒有了任何援軍的情況下,就算是吉見正賴想要與城共亡,難道其他人也有同樣的想法。”

  宮澤平八接到軍報的時候只看到了一份份捷報,催促著他用強攻的方式取得最后的成功,顯然沒有想到還有這方的用意,他突然覺得,自己在戰略戰術上面的素養與政衡相比簡直就是天與地的區別,一下子再也沒有任何比較之心,低下了頭,道:“還請主公責罰于我。”

  政衡微微嘆了一聲,說道:“上千人死難,這個責罰你身為主將顯然是跑不了的。前往岡山城休養一段時間。平八。你給我記住。不要被眼前的困難給打倒了,明白了嘛?”

  宮澤平八咕噥著半年的話語,匍匐在地,道:“臣明白了。”他知道這個結果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蟄居,還是前往岡山城,這岡山城可是未來的伊達家主城所在地,最后一句更是給了他機會。

  政衡看著宮澤平八的模樣。揮了揮手道:“下去準備一下,明日一早我會派人送你前往岡山城。”

  宮澤平八退了下去。

  咚的一聲悶響,伴隨著竭力壓低的慘叫,下一刻,清脆的碎裂聲在安靜的會議室內響起,陶山政賴拿手捂著頭,從指縫間露出的額頭皮膚上烏青一片,在他的身邊,是一地的茶杯碎片。

  茶杯是難得的益田藤兼上貢的茶器,如今在地上粉身碎骨。看著著實讓人可惜。被人用茶杯砸了腦袋,陶山政賴心中卻是一陣高興。主公沒有將他當外人。他按著痛處,老老實實的跪著,

  剛剛,政衡對宮澤平八說了無數話,卻不及這一茶杯給人的感覺深,陶山政賴知道只有家人才能夠肆無忌憚的責罰,剛剛要責罰宮澤平八還要說上一通話,貌似親切,實則沒有將對方當成真正的家人。

  政衡看著痛得跪不住的陶山政賴,走進了看著他說道:“你真的很讓我失望,我讓你來當啥子副將,可不是什么狗屁倒灶的監軍,你真的以為我沒有自信到需要派遣監軍。”

  陶山政賴渾身一顫,忙放下手,低著頭肅然而跪,只是看得他齜牙咧嘴的樣子,肯定是痛得厲害,但是臉上卻要做出一副恭順的模樣,實在是讓人覺得可憐。大老爺們竟然嗚嗚哭了起來,跪在地上哭泣道:“臣下給您丟臉了。”

  政衡看了一眼陶山政賴,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丟臉,你知道我為何要派遣你來當副將嘛?嗯,我是來讓你戰后成為那,那個混帳東西手中繼承吉見氏的家名,然后吉見氏在長門國的領地將全部由你來管理。你以為我為何要讓你來當什么副將,你以為宮澤平八一個人不能夠攻破三本松城,你以為你就能夠監視好他,還想著爭功勞,狗屎。”

  政衡的句句話語如同一道道滔天巨浪,不斷的沖擊著陶山政賴的心防。他哪里想到會是這樣一會事情,竟然是讓他來繼承吉見氏的家名,然后管理吉見氏在長門國的領地。

  陶山政賴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心中充滿了悔恨。

  政衡看著陶山政賴,閉了閉眼睛,方才繼續說道:“我這個當主子的也有責任,篤太郎、彌四郎等人漸漸掌控一方,上野政長等人在播磨國混的風生水起,你的心亂了。”

  陶山政賴跪在地上哭得聲音愈發大了。

  政衡抬起頭揮了揮手,說道:“真兵衛,你的心亂了,明日一早,也一同返回岡山城吧,以后你就在赤木高雄手下當一個奉行官吧,等到你的心平靜下來,我還有重要的任務交給你。”

  陶山政賴不曾想到竟然會讓他去當赤木高雄的手下當一個奉行官,他知道赤木高雄的職位的,算是文職,呆住了,猶豫著想要說什么,卻一時間竟然無話可說。

  政衡看了陶山政賴,扳著手指說道:“山陰山陽兩道十六國,其中丹波、丹后、但馬三國暫時還難以企及,因幡國武田氏從屬于我家,出云、隱歧年內將會納入伊達領,伊達領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都要積蓄力量,我想看到一個新的你,你懂了嘛?”

  陶山政賴今日受了眾多的刺激,額頭上的疼痛一時間竟然好似忘記了一般,再一次匍匐在地,哭道:“臣明白了,臣一定會以一個新的形象出現的,臣一定不會辜負主公的期望。”

  政衡轉過身,透過風吹開的帳幕,直直望去倒塌的三本松城,沒人看見他的表情,只是半天后才聽見他從牙縫中迸出的兩個字:“好狠!”

  同樣說出這個詞的是陷在近江國的三好長慶,弘治元年對三好長慶來說是一個事事不順的一年。在這一年的開頭,三好實休率領的一萬五千大軍一度攻入了播磨國,奪取了數座城池,最后在三木城與前來援救的伊達軍交鋒了一陣,不管外面對這一次交鋒如何看待,三好家的上層都知道第一次交鋒是他們輸掉了,正因為這一次交鋒,使得三好家的上層重新開始審視伊達家這個新興的勢力。

  隨后三好長逸的被殺引發的京都大騷動,使得三好長慶將精力投入到山城國的動亂之中,伊達政衡又是以一種朝廷衛士的身份在其中攪動了一下渾水,促使三好長慶不得不下令賑災。五月中旬,三好長慶為了轉移視線,攻入近江國,一開始氣勢如虹的攻入了近江國,取得了一系列的勝利,竟然被六角義賢給擋住了。

  牛皮膏藥畠田高政的加入,使得這場三好家和六角家之間的爭斗變成了三家亂斗。

  剛剛在河內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畠田高政雖然奮力抵抗,卻因為兵微將寡,不得不節節敗退,退往紀伊國巖室城,徹底放棄了河內國。三好長慶派遣他的弟弟三好實休坐鎮河內國,對于三好實休的能力和人品,三好長慶頗為相信。不過與此相對的是,三好長慶想要一勞永逸的解決畠田高政的事情,兵力上實在是抽不開身,還需要一段時間。

  就在河內國節節勝利,近江國互有攻防的時候,三好長慶最為關注的伊達政衡突然陳兵安藝國,這對于他來說是一件好事情,正好可以將讃歧國的叛亂降低到最小的代價,也可以抽調攝津國的兵力投入到近江國中來,取得在兵力上的優勢,打垮已經出現疲態的六角義賢,起碼也要簽訂一份有利于三好一方的不戰協議。

  當長門、周防的軍報傳來的時候,三好長慶忍不住贊了一句,他原本認為的陷入泥潭的伊達政衡竟然會以最小的代價取得了最大的戰果,擊殺了大內義長、驅逐了大內義隆,完全掌控了長門和周防兩國。

  大半個月后,石見國的情報傳來的時候,三好長慶不禁說了一句:“好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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