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獲取免費書架。
山內隆通、三吉保高、宮景盛三家到底死了多少人,這是一件辛苦活,要尋找到尸首首先需要將倒塌的三本松城給掘開,然后將尸體清理出來,還要從模糊不清的敵我的尸體中間認出來,也是一件繁重的事情。,當然也有輕松一些的算法,按照失蹤人口來計算,讓活著的人尋找同伴,然后將不見了的同伴全都算進失蹤人口中間去,這和現代的人口失蹤查詢倒是相似。
想要將倒塌的三本松城重新崛開,然后清理一遍,這是一件繁重而細致的工程,想要在短時間內完成顯然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就算是掘開了,還能夠找到多少具完整的尸體,也是一件未知數。按照失蹤人口來計算倒是一件稍微輕松一點的工作,不管余下的人們有多么的悲傷,在調查人員調查下倒是不敢虛報瞞報,對于他們來說,虛報瞞報沒有任何意義。
最后的傷亡人數高達千人以上,其中將近五百人成了失蹤人口。
其中便有山內隆通、三吉保高、宮景盛三人,他們三人處于爆炸的正中心,想要尋找到他們需要將整座三本松城掘開,要在短期內確定他們是否還活著,對于冷兵器時代的古代來說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就算是到了現代,有了各種攻城器械,發生這等爆炸規模的建筑倒塌,想要在第一時間掘開確認失蹤人口還活著的事情,也是一件困難重重的事情,何況這是一個遠行基本靠腳。挖掘基本靠手的時代。
五百余人并非是全部的死傷人口。僅僅是失蹤人口。死亡人口到達政衡來臨前還在持續著,有些人受傷嚴重,挨了四五天死的,也有的整整躺在床上挨了大半個月方才痛死的。
要知道這個時代,醫療設施相當不完備,一支萬人大軍中軍醫的數目嚴重不足,甚至于有些時候還是缺失的一環,政衡建立軍隊的時候便在軍中設置了一些軍醫。但是顯然數量并不是很多,頂多能夠處置一些小傷小病,想要對付截肢這等高深外科手術,只能夠期待奇跡的出現。截肢手術,對于這個時代的手術,十例之中能夠活下來二三人已經是天可憐了,其余人等大部分人會挨不過痛苦,有些會因為截肢后的病發癥,特別是傷口感染這一項極高。
三家勢力總共只有一千五百人,失蹤將近五百人。還有五百人中尋找到尸體的有一百三十一具,受了輕傷還能夠活下來的不過二百余人。其余人等只能夠聽天由命了。
上千人的損失,對于剩下的四五百人可說是一件煎熬,他們心中充滿了仇恨,不知道找誰發泄,死傷的人中大多數是他們的親人、同鄉,調查失蹤人口的時候能夠說出姓名的都是他們的親友。
宮澤平八和陶山政賴為了推卸責任,同時也為了安撫這些陷入痛苦煎熬的備后人,竟然要將津和野附近的大大小小十余個自然村落的百姓全部殺光,這件殘忍的任務便交給了他們 二十余個自然村落的百姓居住在津和野三本松城附近,村中自然有人參加了三本松城的籠城戰,三本松城的爆炸,不僅使得伊達軍損失慘重,這些自然村落的壯勞力同樣成了失蹤人口中的一員。
下哭聲盈野,家家戴孝的二十余個自然村落,還搞不清楚新來的統治者該如何對待他們的時候,一幫同仇敵愾的懷揣著仇恨紛紛向著他們舉起了屠刀,四五百身強體壯的哀軍,自然不是只剩下老弱婦孺的村落的對手。
頓時喊殺聲,慘叫聲頓起,原本就已經陷入悲傷的村落變成了屠殺的人間地獄。這些原本懷揣著夢想前來的年輕人,剛剛經歷了一場噩夢般的戰事之后,他們需要發泄。
吉見正賴為了籠城,將統轄內的村落中的壯勞力全部給拉到了三本松城,大部分人跟隨著吉見賴重,這些人絕大多數已經被斬殺,不管是投降的還是抵抗到底的,統統被割下了腦袋。
統轄下的村落中剩余的大多數是年老體弱的老人,也有婦孺,可是在這些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的家伙并沒有男女之分,只有敵我之分,見人就刺,頓時人馬血肉模糊,晃如一魔鬼入世一般。
整座村落彌漫著血腥的味道,隨著微風漸飄漸遠。慘叫聲,叫喊聲,叱罵聲,間或還有幾聲凄厲的尖叫,顯然殺戮還在進行中。數百人的村落,很快變成了一座。
二十余個自然村無一幸免,其實只有十三個村落遭了厄運,還有八個村落逃過一劫,他們聽聞鄰村遭到屠村之后嚇得連夜逃跑,全都逃進了山林之中,不敢出來,過起了野人的生活。
十三個村落中有將近一半的村落在封鎖了所有逃亡山林的道路之后,封堵起來,齊齊齊齊向內擠壓,一路上見人就殺,見到稍微有一些姿色的女子就起來當作軍妓,見到房子先搶了再說,所到之處躺了一地的光條條的無頭尸體。
這些人從一開始的憤恨亂殺,到了后來有意識的搶掠,甚至于其他部隊的人員也加入了進去,一開始四五百人的殺戮隊伍,到了第三天已經發展到了上千人,其中大部分是石見國本地人。
他們對村落中的百姓姓伸出了罪惡的雙手,先搜刮干凈,然后一刀一了百了,幾路大軍一起燒殺搶掠,割下的腦袋用騾車運回倒在三本松城前的一片開拓過的廣場上。
廣場上的尸首越來越多,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什么樣模樣的尸首都有,甚至于對著毫無反抗能力的婦孺開始動手,一顆顆腦袋掉落下來,肆無忌憚的在村落中有組織有紀律的為非作歹起來,他們成天都在軍官們的帶領下在各個村落中挨家挨戶的搜查。遇上稍微有一些姿色的女子便一擁而上發泄。
這樣只是持續了五天時間。津和野附近除了逃走的人外。已經沒有多少存活的人,老幼婦孺無一幸免,一些吉見氏的族人同樣被砍掉了腦袋,當政衡踏上津和野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堆爬滿蒼蠅的頭顱。
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走到政衡的面前,跪倒在地,回道:“殺光了!”他的兵刃早已經被沒收,但是從上面的缺口可以看出是一把已經不能夠再使用的刀具。上面染滿了血跡,有一股血腥味始終圍繞著,此時刀痕已經干涸,在刀柄上留下了烏黑痕跡。他是這一支復仇之軍,現如今名義上的領導者,是的,只是名義上的,雖然他并非三家嫡系出身,卻是支派中的有點兒聲望之人。
中年漢子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意,更沒有殺人之后的亢奮。他只是一身疲憊。甚至有點脫力之后搖搖欲墜的摸樣。政衡冷冷地望著他,他實在沒有想到竟然會在他到來之前將津和野變成了一片地獄。
說完。他竟然低聲啜泣起來。政衡不清楚他為何會表現的如此瘋狂,也不知道身后有什么故事,他連對方的名字都不想知道,這樣一個充滿了殺戮的人就算是返回家鄉之后,想要再次上戰場顯然也是一件困難重重的事情。
不,不僅僅是他一個人。所以參與了對附近村落的屠殺的人們基本都是如此,戰斗、殺戮、發泄、殺人。這些人妥妥的全都患上了精神疾病,也就是俗稱的戰后心理綜合癥。
在這個時候醫療條件極度缺失的時代里,心理疾病是一門高深的學說,還好這個時代有治療心理疾病最好的良藥,信仰,是的,這個時代流行唯心主義,唯物主義還是一門有待開發的學科。
政衡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將這幫患了心理疾病的家伙通通趕出軍隊,如果寺院的僧侶快快到他們居住的地方傳教,定然會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這幫子心理缺陷的家伙定然會成為一批最虔誠的信徒。
弘治元年(1555年)七月二十一日,天氣晴朗,這幫子患有心理疾病的家伙終于將沒有了腦袋的尸體全部收攏了起來,挖了一個巨大的坑,坑里放滿了柴堆,倒上了火油,一把火點起之后,用車子將尸體倒入火坑中。燒灼尸體的臭味很快就彌漫開來。聞到這味道之后,就算是久經殺場的政衡同樣忍受不了臭味的熏陶,想要嘔吐卻始終嘔吐不出來。
上萬具尸體整整燒了將近十天時間方才燒完,燒完之后,火坑中的火焰仍然還在冒著黑煙,黑煙中夾雜著臭味,這股臭味久久難以消散,參加了殺戮的人們第一次感到了強烈的反感,紛紛跑到路邊嘔吐起來。
尸體能夠被燒毀,首級顯然不可能早早的燒毀,還需要在三本松城的原址上放置幾天,大熱天的如果沒有任何處置的話怕是立即就會引起瘟疫,這件事情是特別重要的事情。
政衡下令挖掘生石灰,然后將生石灰倒在任何能夠倒的地方,整個津和野地區充滿了生石灰的悶悶的味道。政衡的大腦頗為清醒的,他既然已經親自趕到了,那么后續的事情就要妥當處置。
政衡決心停留在石見國,親手處理戰后之事,他全力以赴的精神,在宮澤平八等人的眼中,既像神一樣,野像固執的鬼。在處理了津和野的殺戮之后,接下來要處置的便是擅作主張的宮澤平八、陶山政賴兩人。
宮澤平八、陶山政賴兩人擅自做主,原本餓殺津和野的計劃得到了政衡的首肯,看到政衡氣勢如虹的勢如破竹,他們兩人心動了想要早一點攻克三本松城,好作為獻禮送給政衡。
急功近利,宮澤平八、陶山政賴同樣沒有想到吉見正賴會做出這等事情來,竟然將三本松城連根拔起,與城共亡,這樣的亡命之徒也是世所罕見,將他們從天堂打落到了地獄。
由于戰前,政衡已經許諾將得到的津和野交由益田藤兼管理。那么已經被殺成鬼蜮的津和野的未來自然由益田藤兼兼管起來,繼續捕捉殘黨、修筑燒過的城、修補道路,這些仍然完全由益田藤兼賴指揮。
益田藤兼雖然在沒有得到足夠的人口這件事情上有點兒微詞,但是得到如此大片的土地還是心存感激,馬上前來向政衡獻上禮物,同時還將他的妹妹獻給了政衡,政衡顯然已經沒有心思享受這位號稱石見國第一美女的少女。
宮澤平八、陶山政賴兩人很快被帶來了,兩人雙眼全是血絲,臉上胡須亂糟糟的,一看好久沒有收拾了。政衡望著兩人,臉上沒有喜惡,平淡的說道:“你們知道我為何同意你們使用餓殺的方式嘛?”
兩人對視一眼,齊齊搖頭。政衡以往的戰事俱都沒有餓殺一事,籠城戰也是很少發生,俱都是野戰或是繞過堅城打擊敵人的薄弱點,這還是首次同意使用餓殺的方式破解籠城戰。
政衡搖了搖頭說道:“山陰、山陽兩道很快就會迎來大一統,籠城戰雖然耗時長久,卻不會引起大量的殺戮,一旦殺戮太過,怨恨之根就會深扎大地,代代相傳,他日必在意外之處招致不幸。”如果要使得太平持續,伊達家的統治穩固,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化解人心,將人們從亂世之中的心態轉變為和平時候的心態,做這種事情需要非常大的勇氣。
政衡繼續說道:“戰事有時候總是會出現機變的事情,我原本只想要在安藝國銀山城坐鎮,指揮全局,可是,戰機一閃即逝,我抓住了戰機,取得了輝煌的勝利。你們說說,你們抓住戰機了嗎?沒有。你們創造戰機了嗎?沒有。你們大可以宣揚周防、長門的勝利,打消守軍的信念,達到你們的目的。可是你們卻使用了最為拙劣的方式來取得最后的勝利,還自鳴得意,實際是干了一件愚蠢透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