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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沖出地獄(下)
七時五十五分,行動開始前五分鐘,某審訊室中。
杰弗遜剛剛從天一口中聽到的話,透露了許多信息。當然,身居典獄長的高位,他自然不會輕信對方的話。不過從這番話里,杰弗遜聽到了左道的名字,雖然對方貌似只是拿他舉個例子,并沒有明確表明與左道是同伙,但這已是杰弗遜唯一能想到的線索了。
天一在談話中并沒有說出想要救出的“三名囚犯”叫什么名字,也沒有說會用何種方式切斷地獄島的能源供給,更沒有提具體的行動時間。他看似很囂張地把越獄計劃全都說了一遍,其實只是在講一個尚未發生故事而已,可到底是怎么發生的,他卻是只字未提。
杰弗遜也只好把左道叫來,試試嚴刑逼供能不能問出點兒什么來了。
“我們的拷問官臨時提出了休假,而替補他的人,暫時還未到位,所以……”杰弗遜一開口就說出了讓左道毛骨悚然的一句話:“我只能親自接手他的工作,對你施以酷刑。”
“典獄長……這……突然間這是……”左道滿頭大汗,心想著:不會吧?難道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越獄計劃已經被扼殺在搖籃之中了?
“當然,我個人并不喜好折磨犯人。”杰弗遜道:“把你知道的,有關越獄的事情,都說出來,可以節約你我的時間。”
同時,在另一間審訊室中。
血梟手上的電擊輪已經被除下,不過他被凈合金的金屬條固定在了一個手術臺上,空氣中彌漫著濃度與高級別關押區相等的哈迪斯神霧。
屠夫將測量儀器逐一連在血梟的身上,心率、血壓、腦波成像等等,所有的實驗數據都將被記錄下來,作為evolution寶貴的研究資料。
“讓他們騰出一間屋子,改造成現在這樣,可花了不少功夫。”屠夫朝審訊室的一角走去:“潮汐監獄可是寸土寸金啊,去貴族家的后院圈一塊地皮放羊都比在這兒征用一個實驗室要容易。”
血梟回道:“為你這種水準的科學家提供資源,無疑是一種浪費。”
“呵呵……希望你可以在實驗過程中保持這種態度。”屠夫笑道,他的臉看似是濃眉大眼,其實是縫上去的,要使表情變化還挺費勁,不過此刻他還是盡量地露出邪惡的笑容:“我們從哪兒開始呢?果然是應該先試試對痛疼的反應嗎,呵呵呵……”
“如果你無法抑制自己,非得發出像兒童片中反派角色一樣的浪笑,我建議你還是先破壞我的聽力。”血梟還是用鄙夷的眼神看著對方。
屠夫的心中逐漸升騰起了怒火:這混蛋,明明已成砧上魚肉,卻連心跳和脈搏都沒有變化,呼吸平穩,體溫正常,他根本不知道恐懼為何物嗎?
“你開始惱怒了是嗎?這可不是實驗者應該帶有的情緒,你得冷靜、客觀,才能得到準確的數據,才能讓實驗精確、順利地進行。”血梟的語氣,像是大學里的教授在指導初出茅廬的研究生。
這時,屠夫已把擺滿了手術工具的推車推到了手術臺旁;“我看還是先把你的舌頭割了,泡在罐子當做我的個人好了。”
他說完這句話,剛拿起手術刀,下一秒,審訊室中居然毫無征兆地變得一片漆黑。
不止是這間審訊室,整個潮汐監獄中,都失去了光亮,唯有身著裝甲制服的獄警們,還可以通過頭盔的夜視功能看到周圍的狀況。
“怎么回事?獄警!發生什么了?!”屠夫高聲道,他以為只是實驗室里的電源出了狀況。
黑暗中,連續響起嘣嘣幾聲響動,就從屠夫面前的手術臺上傳來。
一種面對危險來臨時的本能反應,讓屠夫握著手術刀猛力地就向跟前的手術臺扎了下去,他不確定血梟在干什么,也無法準確判斷自己下刀后會刺中哪里,他只知道,血梟可能在掙扎著想要逃跑,現在最穩妥的辦法,就是把血梟刺傷再說,就算刺死了也無妨。
可是,手術刀,卻扎在了一塊鋼板上,這說明,在這一刻,手術臺已經空了。
屠夫的腦中翁然一震,他極力地抑制住自己的呼吸,盡可能在不發出任何聲音的情況下,遠離了剛才自己所站的位置。他明白,此時此刻,自己正和血梟同處一片黑暗之中,先被對方確認位置的人,就失去了先機。
在神霧之中,屠夫還是有信心與血梟一戰的,他本身的級別雖然不如對方,但他的身體經過evolution的多次改造,即便在無能力狀態下也比一般人要強許多。
“只要確認他的方位,我就可以制伏……不……我可以殺死他!”屠夫心中這樣告訴自己,可惜,這自欺欺人的念頭,只持續了十秒左右。
“這是次不錯的實驗。”血梟的聲音響起時,竟只在屠夫正前方一米左右的距離:“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里,你由驚訝到極度恐懼、再到稍稍冷靜下來,這一些列的反應,都說明了……”
這時,屠夫只想攻擊對方,但他花了三秒左右才意識到了一件事情……自己的雙臂已經不見了。
血梟的話還在繼續:“說明了,你果然也是個沒有什么研究價值的廢物。”
黑暗中,傳來了某種東西落在地上的聲音,在很短的時間內,兩聲……
“大多數施虐者都曾有被虐的經歷,而且往往是童年時留下的陰影所致,我想你也不例外,在你那病態的外表和軀體下,也不過是個需要心理治療的普通人而已。當然了,普通人還有可能痊愈,至于你……我想你已經走向了另一個極端,你在自己口中所謂的‘實驗’里尋找著一種快感,一種平衡。”此時的血梟又成了個心理學家:“你的虛偽下作同時玷污了兩樣東西――‘科學’和‘邪惡’,追求真理的科學家會鄙視你,天生變態的殺人魔會因你而蒙羞。”
血梟的手在一瞬間就摁住了屠夫的頭骨,使屠夫動彈不得:“沒有電源,審訊室內的聲音根本傳不出去,門也無法開啟,你剛才試圖去喊獄警純粹是無用功。哼……連這都不知道,還好意思說這里是你的實驗室?我真該為那些死在你手術臺上的實驗品感到惋惜,可惜,我也只能從別人身上尋得類似惋惜的感覺。”他說話時語速不緩不急,話未說盡,便十分隨意地用單手捏碎了屠夫的頭。
大腦、血、碎掉的骨片,從血梟的指縫間溢出,在看不見的情況下,這感覺其實和揉餡兒也差不多。
血梟甩了甩手,在屠夫的衣服上擦拭掉手上的污跡,轉身朝身后封閉的門走去……
時間稍稍倒退一會兒,八點整。
潛艇停在了地獄島邊,水下三百米左右的深度。
艦橋內,術士雙眼不離操作臺,頭也不回地道:“共振掃描完成,島內監獄的剖面圖已傳到主屏幕上。”
槍匠接道:“艦首主炮準備,對準人造設施那部分,攻擊最底部的能量爐。”
“那種能量源,只要被蹭一下就報廢了吧,會不會引起劇烈爆炸?”會計問道。
元帥已經做好了發射準備,歪過頭回道:“大爆炸是不可能的,地獄島用的又不是核反應堆,那是絕對安全的能源,就像是手搖式發電機一樣無害。”他在說話間,就發射了潛艇的艦首主炮。
一道亮銀色的光柱從潛艇前方射出,穿透海水、島體、合金鋼板,擊穿了位于潮汐監獄最底部的巨型能量爐,并一路直進,從島的另一端貫出。
光束消失后,大量海水從兩端的口子奔涌而入,不過潮汐監獄各個區域間的隔離層非常牢固,海水向上滲透的速度十分緩慢,島內的人要全部淹死至少還得幾個小時。
這邊一炮打響,監獄里可算是鬧開了鍋。
杰弗遜和左道兩人同時兩眼一黑,從這一秒開始,在這間審訊室里,又是一番斗智斗勇。
“從能量的運行方式,我就能知道你并不是個普通的紙級能力者。”杰弗遜的聲音響起:“我想你現在隨時可以把電擊輪從手上取下來,當然,此刻摘不摘掉那東西都一樣,電擊輪已經成了廢鐵。但是……”他推開椅子站了起來:“你要是覺得,在神霧中,我們的實力差距就會被拉到同一水準上,那就是在找死。”
左道坐在那兒沒動,甚至沒敢運起能量去強行破壞電擊輪,因為在屋里黑下來的剎那,他就感覺到了一種致命的氣息,那是杰弗遜的殺意。其實根本不用這位典獄長開口,左道也不會有動手的念頭,他絲毫不敢輕舉妄動,生怕被對方誤會自己要暴起抵抗,然后被一舉擊斃。
“典獄長,我想這次審訊是無法正常進行下去了。”左道回道:“讓我分析一下,從你剛才說的話判斷,你應該也很清楚,這可不是燈泡故障,而是整個監獄的能源都已經被破壞了。
在這種形勢下,你坐在這兒跟我對峙是浪費時間,而一般的獄警也不可能看得住我。所以,我有個建議,我們離開這兒,各走各的,我不會突然出手偷襲你,你也別跟我死磕。在神霧完全失效以前,你可以試著趕到特殊關押區控制局面,減小損失,做典獄長該做的工作;而我也做個囚犯該做的事情,盡可能在不丟掉性命的情況下越獄逃跑,咱們各干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這是個很好的提議,但有個問題……我殺了你以后再離開,豈不是更省心嗎?”杰弗遜的說話聲已在左道的背后。
左道早已是驚得汗流浹背,但他說話的語氣還是很平穩:“你確定嗎?為了殺一個普通關押區的紙級能力者,要是在這里出了什么差錯,或是花去了太多寶貴的時間……”他腕上的電擊輪被其徒手割斷,落在桌上:“我們的實力確實不在同一水準,但在神霧的效果完全消失以前,差距并沒有你想象的那么明顯。”這最后一句話,已觸及了這次短暫談判的界線。言下之意是,你要真跟我死磕,那我就只能玩兒命了。
“身為弱勢方能想出這種軟硬兼施的策略,你也算有些膽色了。不管眼下正發生的事情和你有沒有關系,姑且留你一條性命吧。”杰弗遜說這話的時候,聲音竟是從審訊室外的走廊里傳進來的。
左道的臉都嚇白了,這貨把無電源狀態下封死的合金門破壞掉,卻未發出任何聲音!而且連明顯的能量波動都沒有?
兩人心里都明白,今天,是杰弗遜的仁慈,才讓左道撿回了一條命。不過有一點左道不知道,即便在這種狀態下,杰弗遜的腦中也有著清晰的思路和辦事準則,他的原則早已深入骨髓。身為典獄長,杰弗遜是不會隨意去殺死犯人的,不止是囚犯,任何人都一樣。所以在面臨天一的攻擊時,杰弗遜也只是隨手擋下,他的身份是一名監管者,不是暴君或殺手,哪怕在這非常時期,他也把職責放在優先考慮的范疇。
至八時十五分,典獄長杰弗遜、看守長西恩、血梟、都在往特殊關押區趕。
事實上,之前的談話,天一完全是在用半真半假的信息忽悠杰弗遜,其實逆十字的眾人并不會殺進特殊關押區,也不會用島內的設施向外界實況轉播越獄的進度,那樣做他們還得帶上臨時能源去接通監獄中相應的設備,相當麻煩。之所以會這么說,只是為了引誘杰弗遜在第一時間往特殊關押區趕而已。
島內的行動有血梟一人就可以辦妥了,潛艇中的成員們,主要的任務是引導犯人們逃到海面上去。至于轉播,也是要的,但不是用監獄內角斗比賽的系統向天都的權貴們轉播,逆十字的轉播,將面向更多人……
此刻的特殊關押區中,整體情況還算穩定,這里的每一面墻和門,都是用凈合金打造的,就算是兇級以上的能力者,能像血梟這樣單純靠能量就搞定凈合金的人,也是鳳毛麟角。
反倒是在普通關押區里,犯人們發現電擊輪失效以后,便明白過來,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這個時段,監室的門還沒打開,但黑暗的關押區中,不斷傳來抓著鐵柵欄猛搖和撞踹牢門的響動。十多分鐘后,很多能力者都注意到了自身能力逐漸恢復的情況,于是,陸續有人從監室內破門而出……
獄警已經無力阻止這種局面,因為他們也無法打開由電腦控制的牢門,否則他們要是抓緊時間,趁著神霧的效果還沒消失,逐一打開牢門,將這幫犯人逐個擺平,還是有勝算的。
可此刻,獄警們想逃出關押區都不行,他們也在拼了老命地撞門,想撞破離開關押區的電子門,逃出身后即將失控的區域。
八點半,普通關押區基本全部失控淪陷,逃出監室并恢復能力的犯人們侵入了關押區以外的各個區域,他們中掌握了能量運用的高階能力者,還可以在黑暗中辨別方向,并探查到島內的強者們大致在什么位置,至于其他人,則是盲目地在潮汐監獄復雜的建筑網絡中亂竄,尋求出路。
還有些性情暴戾的狂徒,肆意宣泄破壞著所見的一切設施,企圖打通一條出路,可惜,他們的作為,加速了海水的滲入,很快就有人注意到,有水涌入了監獄中,而且水位還在不斷升高。囚犯們不約而同地開始往高處移動,黑暗中,他們就像下水道的老鼠一樣,找到路就往上竄。稍微高明一些的犯人,便留下幾個活口,劫持著獄警,讓他們用裝甲制服的夜視功能在前面帶路。
而在這個時間點上,特殊關押區也終究是失控了。
不知為什么,杰弗遜和血梟都遲遲未到,連看守長西恩也不知所蹤,高級獄警們用裝甲內自帶的通訊設備呼叫了很久,都沒有得到回音。
真正恐怖的能力者,并不是特殊關押區里每個月都進行生死角斗的改造人或體質變異型變種人,而是那些被關在永遠不見天日的囚室中,被各種量身定做的方式慘無人道地“封印”著的怪物。
黑暗之中,有一個聲音在神鑰的監室中響起:“你不出去透透氣嗎?那幫所謂的‘思想家’‘改革者’躲在監室里觀望,我可以理解,但你為什么坐著無動于衷?”
“我覺得待在這兒,比出去安全。”神鑰回道:“話說……你也不是什么無任何戰斗能力的思想家吧,可卻沒有急著逃走,而是用操控電的能力,一間一間地打開了特殊關押區里所有囚室的門,把那些終年遭到麻醉或催眠禁錮的人喚醒,為那些無力打開囚室的犯人開門……目的何在?”
“呵呵……當然是把局面變得越混亂越好,監獄外面可是太平洋,有幾個能力者可以越過大海回到陸地上的?估計不出一小時,海軍的圍剿,甚至是戰爭武器的死亡打擊就會接踵而至。更不要說還有杰弗遜這種角色存在,他要是下定決心開始殺人,后果根本難以估計。所以,就算監獄失控,這兒的犯人還是沒有獲得真正的自由,”
神鑰回道:“既然你分析得很清楚了,也有了自己的算計,又何必在乎我的行動呢?”
那聲音沉默了幾秒,答道:“當然是因為,如果你出去順手把杰弗遜給‘鎖’起來,那這座島上的囚犯們,便會安全許多了。”
“說了半天,只是想利用我的能力罷了。”黑暗中,神鑰的目光卻如利刃般抵在了對方的咽喉上;“雷火,給你個忠告,在這種時刻,這種地方,凡事你最好還是先考慮靠自己。”
雷火冷哼道:“好吧好吧,那就不勞您大駕,反正我也已經把‘他’給喚醒了。”
“你說什么?”神鑰提高了聲音:“你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嗎?該死!”他說著便站了起來。
“怎么?同為囚犯,難道你想去把‘他’重新鎖上嗎?”雷火道。
他們說話間,忽覺腳下的地面開始震動,仿佛整座監獄都在移動著。
“太晚了嗎……”神鑰嘆道:“雷火,你自大到根本不知道自己和w級別之間的差別何在,竟放出了那種東西。”
“少廢話,都是兇級能力者,輪不到你對我評頭論足的。”雷火喝道:“那家伙和杰弗遜都是狂級,應該是旗鼓相當的,再說他只是以持續輸液的方式沉睡監禁,又不是瘋子,至少沒理由跟同為帝國囚犯的我們為敵。”
神鑰冷笑:“那希望你多保重吧。”他說罷,便快步跑出了囚室,在震顫著的監獄中,仍然保持著極佳的平衡和速度,向著高處尋找出路而去。
左道在黑暗中摸索前行著,事先和血梟接上頭以后,他的任務便算是完成了,此刻他只需要逃出島去,找到逆十字的潛艇,便基本算是安全了。
從五分鐘前,他就感覺到了地面在震動,這應該不是地震,也不像有能力者在島內戰斗引起的震顫,那感覺就像在乘坐非常顛簸的公共汽車,貌似是腳下的建筑正持續不斷在移動著。
左道覺得這事情不妙,加快了行進速度,自己在杰弗遜手上都死里逃生了,可不能被擠死在倒塌的建筑中。
想到此處,他正走到一條走廊的盡頭,卻發現這兒是個死胡同,不是沒有門,而是被巖石和沙土堵住了。見到這一幕,左道卻是喜出望外,心想著,既然有沙土,說明上面就是地獄島的表面了,自己已經來到了島內人工建筑的頂層。
他剛想要上去動手刨開,一想又不對,這地方如果塌了,進來的除了土石以外,應該還有海水啊?怎么會只有這點海水從上面灌進來?
“喂!你!”突然有說話聲在左道背后響起。
左道這才回過神來,注意到有人從身后的黑暗中高速靠近。
神鑰并不認識左道,他只是喝道:“不想死就快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