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的吸了口氣,閉上眼睛沉默半響,直到感覺這空中的劍氣越來越盛,這女子們的情緒越來越是高漲,他才是陡然睜開眼睛,溫婉的目光中已然是一片肅殺,將琵琶抱于懷中,左手按弦,右手五指輕輕一碰,頓時便是音節鏗然作響,接著,暴烈激昂的聲調,便是從手中流轉開來!
琴聲激昂壯烈,如同金戈鐵馬,戰場廝殺,竟然讓人無端端生出一股慘烈的感覺來。(。m)
垓下合圍,兩軍決戰,聲動天地,屋瓦若飛墜。而凝神細聽,徐徐察之,這琴音中,竟然有金鼓聲、劍弩聲、人馬五二七 錦衣夜行聲、人馬辟易聲。陡然間,俄而無聲,久之有怨而難明者,為楚歌聲;凄而壯者,為項王悲歌慷慨之聲、別姬聲。陷大澤有追騎聲,至烏江有項王自刎聲,余騎蹂踐爭項王聲。
聲聲不絕……
而那些女子,劍舞也是隨之而動,變得激昂壯烈,似乎此刻,她們置身于金戈鐵馬的戰場之上,奮勇殺敵!
劍舞越來越是激烈!
陡然間,節奏變得零落,同音不斷反復,節奏緊密的馬蹄聲交替出現,此時,項王落荒而走,漢軍緊追不舍;然后聲音變得悲壯,此時項羽自刎;最后,四弦一劃后急伏。
嘎然而止。
而劍舞也是極為默契的在此時終止,眾女紛紛收劍。她們畢竟體力不如男兒,這劍舞更是對體力消耗極大,已然是香汗淋漓。
那領隊的明艷女子喘了口氣。勸道:“王上,今兒個時辰也不早了,您不若這就歇息吧!省的再晚了些。張百戶又要多話!”
那被稱為王爺的俊朗青年臉上忽然閃過一道陰翳,他忽的重重的拍了一下面前的小幾,冷笑一聲,怒五二七 錦衣夜行然道:“能這般對我的,也就是母親和你們了!你還叫我王上,哼哼,我這個王爺,十天半個月也見不到一次父皇母妃!身為王爺。連想要出京城都千難萬難!身為王爺,偌大的富麗堂皇的王府,卻只有那么丁點兒下人!身為王爺,一個月只有一千石米,兩千兩銀子的俸祿,連五城兵馬指揮都比我過的寬綽!身為王爺,父皇給我派駐的軍兵。卻不聽我的號令,反而把我的一言一行都報告給父皇!一個區區的百戶,我竟要看的臉色行事!”
他的眼眸中的滿是掩不住的怒火,嘿然到:“我這梁王當的有什么意思,還不如那朱當涵呢!雖說一個區區支脈。賤種一般的人物,也只活了五十多年,可是卻殺人數百,家產巨萬,一生榮華富貴,恣意妄為,卻是活的好不快活!”
他雖然發怒,卻也是知道壓抑自己的情緒,這聲音卻是壓的頗為的低沉,確保了不會被帳篷以外的人聽見。
而他的話中也透出了他的身份,原來這個豐神如玉的男子,竟然是大明正德皇帝的第二十六子,受封梁王的朱載垣。
那明艷女子心中微微嘆息,眼中閃過一抹心痛,邁著輕盈的步子走過去,跪坐在梁王身邊,低聲勸慰道:“王上,何須如此自苦,您上面十三個哥哥,下面六個弟弟,但凡是成年了已經攆出宮來的皇子王爺,哪個不是過的這般日子?又不是只有您一個。您想想秀王,再想想許王,便也知道今日的日子已經是宛若在佛國之中一般了。”
梁王得她安慰,心中也是舒服了許多,聽她提起許王和秀王,微微一笑,握住了她的手:“老六和老十五那兩個草包,我可不是他們!”
這明艷女子提到的許王和秀王,卻是正德諸皇子之中兩個最倒霉的主兒。
許王朱載塵,皇六子,在京城正陽門兒內鬧市中縱馬,將兩個商販兒生生踩踏而死,更是把沖撞了他的左副都御史陳繼在當街扒下褲子,狠狠的抽了十鞭子,使其顏面喪盡,更是將養了數月才能下床。
文官群體自然是炸了鍋一般,紛紛上書彈劾,正德皇帝也是大怒,下令將其圈禁,不得出府一步。這位許王爺已經在他那王府中呆了足足三年了。
而秀王則是因為太過于好色,最好闖入百姓家中,將其丈夫父親綁起來,奸淫其妻女,這等事兒,正德年輕的時候也干過,但是聽說兒子干了卻是氣的七竅生煙。秀王受到的處罰更狠,直接攆出京師,將他圈禁于鳳陽府的高墻之中!
這許王秀王,儼然就是朝野笑柄,梁王內心中,自然是很瞧他們不起的。
那明艷女子被梁王握住了手,頓時是俏臉兒一紅,其它眾女都是笑嘻嘻的看過來,眼神中有取笑,更多的則是艷羨。
明艷女子嘴角一勾,溫溫婉婉的一笑,卻是示威一般緊緊地反握住了梁王的手,柔柔道:“李妃娘娘可只有您這一個兒子,您可得好好地,現在皇帝雖然年歲依然不小,看上去卻是春秋鼎盛,身體康泰的很,再有個十來年不成問題。咱們現在,就是好好地活著,老老實實的,不生事,不驕奢,不讓別人抓到把柄,就這么,慢慢的等下去,熬下去。咱們可不能一心跟福王相比,人家母妃可是劉娘娘,咱們無論如何都比不過的。王上,您還記得上一次娘娘跟您說的話么?”
“如何不記得?”梁王長長的吁了口氣,往右側了側,靠在了這女子的懷中,緩緩道:“咱們不著急,反正垣兒你現在年紀還小,在你上面的哥哥有的是,他們都比你年紀大,他們的母家,出身也都比我這個朝鮮女子要好得多,他們,都比垣兒你更有即位的希望,所以他們。肯定都比你著急!皇上現在沒有立太子,就是瞧著呢,看著呢。等著呢!所以咱們不著急,咱們也等著,瞧著。看著!皇帝春秋鼎盛,至少還能在位十年,那些有希望的皇子王爺們,必然會耐不住性子,蹦跶出來的!到時候,就是他們的死期!而等到那時候,也是咱們的機會。垣兒,你記住一句話。夫不爭則無人能與之爭,咱們不是不爭,只是現在不爭,讓所有人都不會覺得咱們是什么威脅,因此能安安穩穩的活下去!”
“沒錯兒!就是如此。”
明艷女子頷首笑道:“所以說啊,殿下還是暫時忍忍吧!咱們等等看看,瞧瞧!”
“我知道要忍啊!可是心里。終究是橫亙不下。”梁王長長地吁了口氣,臉上露出了令人癡迷的俊朗笑容,拍拍明艷女子的柔夷,笑著對她們道:“所幸有婉容,還有你們陪著我。若不然這日子當真沒法兒過了。”
“王上您這是說的哪兒話。咱們是您的奴婢,這輩子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婉容微微嗔道。
那些女子也是紛紛上來輕言寬慰,梁王心情明朗了許多,忽然哈哈一笑,起身大聲道:“美人兒們,本王心中郁結,要雨夜縱馬,你們去不去?”
眾鶯鶯燕燕紛紛笑道:“自然陪著王上!”
異國風情,不一而足。()
說著,她們便是紛紛脫了衣服,卸下身上那些飾物,梁王便在一邊噙著笑看著,顯然是早就習慣了。
眾美人兒穿上衣服,再套上甲胄,卻是那等很沉重的爛銀板甲,只是她們也非尋常,穿上這重甲也并不以為意。一穿上甲胄,佩戴上長劍,她們的氣質便是為之一變,都變得肅殺冷厲起來,配上那或清麗,或妖嬈的容顏,給人以極大沖擊。
梁王卻還是一身家居的黑色燕服,俊朗非常。
帳外的豪雨也絲毫沒見小了,已經是滂沱,一眾女子簇擁著梁王出了大帳,對著暴雨視若未見,眾人從容走入大雨之中,瞬間已經是渾身濕透。
走到馬廄之中,為戰馬披上馬甲,這才是紛紛跨上馬去。
這般動靜兒自然是驚動了那些熟睡的衛士,少頃,一個營帳中便是亮起燈火,從里面走出來一個衣甲整齊的百戶軍官,看到這一幕不由得一愣。
他向梁王抱拳行禮道:“殿下,這么晚了,不知是……”
梁王溫和笑道:“張百戶,北地久旱未雨,本王身為我大明宗室,心中常自憂慮,今日大雨滂沱,至今未絕,好大一場豪雨,當真是讓人歡悅。本王心中興奮激動,竟是難以入眠,欲在雨中登山為我大明江山社稷祈福,祝我父皇福壽安康,怎么,張百戶要不要一起去?”
這張百戶便是梁王府的守御軍官首領,明里自然是皇上派來保護梁王的,至于暗地里是什么,卻是誰都知道,誰也不說了。
顯然,梁王對這張百戶也是頗為的忌憚,語氣很是客氣。而張百戶對他,看似客氣,實則卻也是不怎么瞧得起。
這些,從語氣上也聽的分明,不過梁王也是有心計的,卻是并不動怒。
其實京城里面的這些皇子王爺,可不是每個都像福王日子過得那般舒坦的。
他們已經成年了,若是還留在皇宮之中,豈不是有穢亂后宮的嫌疑?歷史上這等事兒可是不老少,別的不說,國朝初期鬧得沸沸揚揚的潭王朱梓自焚一事,其個中緣由,便是值得深究。
潭王梓乃是太祖朱元璋的第八子,朱梓這些兄弟,給收拾了的不少,卻都是在洪武帝死后被建文帝給收拾的,而在洪武朝不得善終的,卻是只有朱梓一個。
朱梓洪武三年受封潭王,十八年就藩長沙。
史書記載‘梓英敏好學,善屬文。嘗召府中儒臣,設醴賦詩,親品其高下,賚以金幣。妃于氏,都督顯女也。顯子琥,初為寧夏指揮。二十三年坐胡惟庸黨,顯與琥俱坐誅。梓不自安。帝遣使慰諭,且召入見。梓大懼,與妃俱焚死。無子,除其封。’
也就是說,朱梓是因為自己的小舅子于琥被牽扯進胡惟庸謀反一案,又有皇帝的特使前來招其進京。生怕父皇治罪,因此給嚇得自焚而死的。
這是《明太祖實錄》和《明史》對朱梓一生的記載,然則若是仔細推敲。就可發現這一記載存在著極大的問題。
首先,朱元璋對兒子雖然要求十分嚴格,但俗話說得好。“虎毒不食子”,他對兒子的為非作歹至多就是警告一下。明朝初年諸王飛揚跋扈,也是因為此,甚至三子晉王準備謀反,朱元璋都原諒了他。這樣看來,即使朱梓岳父一家真的追隨胡惟庸謀反,他受株連的可能性也不大。作為朱元璋的愛子,這一點朱梓應該清楚。他身后的退路依然寬廣。根本沒必要合家自焚。
其次,朱梓之死很難與胡惟庸案聯系起來。朱梓的岳父于顯在洪武二十年就已病逝。他被列名胡黨是因其子寧夏衛指揮于琥的緣故。于琥被卷入胡案是因為受到了一個叫封績的人的攀援。據朱元璋為胡惟庸案發布的《奸黨昭示錄》稱,封績是一個被謫至南海居住的罪犯,曾上書揭發胡惟庸專權。胡得知后威脅他說:“你今犯死罪,若去北邊走一趟,便饒你不死。”封績同意后,胡惟庸便把他送到寧夏耿指揮、于指揮即于琥等處。由他們引導出境與北元勾結。
這里的記載顯然不足憑信,胡惟庸要干謀叛這種株連九族的事,派什么人去聯絡不行,偏要派一個反對他的人。而且時間也是根本對不上,胡惟庸死后。封績又被李善長長期包庇。封績案發之時就是李善長案發之時,于琥被歸入胡黨是在李善長案發后開始的。李善長案發生在洪武二十三年五月,且此案系從李善長及吉安候陸仲亨、平涼候費聚等高官顯貴抓起,順藤摸瓜,由大及小,于琥僅是一個指揮,只不過是一個小嘍羅,不可能被首先處死而打草驚蛇。朱梓在四月初一,他聽到于琥案發應在三月,但實際上于琥此時仍安然無恙。
由此也可知,明朝史臣將朱梓之死和于琥被卷入胡黨案兩件風馬牛不相及的事生拉硬扯在了一起,他們的目的無非是掩蓋某些見不得人的事實。
因此就有了另外一種解釋,朱梓的生母阇妃原是陳友諒之妾。陳友諒失敗后,她被朱元璋收納,朱元璋對此并不避諱,他在自撰的《大誥》中曾提及此事。他說:“朕在天下尚未平定時,攻城略地,與群雄并驅十四年,在軍中從未妄奪一婦人女子。唯有攻下武昌以后,因惱怒陳友諒屢屢起兵相犯,故奪其妾而歸。”朱元璋掠奪陳友諒之妾有很強的報復心理,想必被掠者受寵愛的可能性不大,他對朱元璋有忌恨之心也在情理之中。
一些民間文人的筆記中詳細記載了這件事:阇氏入宮后,沒多久就生下了陳友諒的遺腹子朱梓。后來朱梓被封為潭王,赴封地之前先去向母親告別,阇氏告訴他說:“你是漢王陳友諒之子,你父被殺后,我為你忍辱偷生于此快二十年了,你到封國后要時刻準備為父報仇。”朱梓了解了自己的身世以后,憤恨異常。他到長沙后,日夜籌劃起兵復仇,并在一銅牌上寫了“寧見閻王,不見賊王”八個大字,置于密室中,時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記復仇。后來,朱元璋聽到了朱梓意欲謀反的一些消息,便派徐達之子魏國公徐輝祖對其進行討伐。朱梓緊閉城門,抱其幼子在城上繞行數周后,將寫有“寧見閻王,不見賊王”的銅牌擲到城外,旋即回宮舉火,全家一起焚死。朱元璋得報后大怒,便借“妖星亂宮”為由,大肆殺戮宮人,馬皇后也脫去簪珥待罪,唯有她獲免,宮人大量被殺。
這些說的倒是有鼻子有眼,愚夫愚婦也是信之不疑,實則但是卻是根本禁不住考究。
首先,據記載皇帝家族世系的譜牒《玉牒》,朱梓系阇氏所生,乃是朱元璋第七子齊王朱榑的同母弟弟。即使確為朱元璋掠奪的陳友諒之妾,且陳友諒有遺腹子,那么也應該是朱榑而不是朱梓。
其次,朱梓生于洪武二年,距至正二十三年陳友諒之死已經六年,他怎么能是陳友諒的遺腹子?
再次,前述記載中提及朱梓后。馬皇后脫去簪珥待罪,其實馬皇后早在洪武十五年就已病逝,根本不可能在洪武二十三年還有所謂待罪之舉。
稗官野史。如何可信?
那么朱梓的原因究竟如何?
原因很簡單——穢亂宮闈!
朱梓相貌俊秀,性極淫蕩,在去長沙就國之前就與不少宮女關系曖昧;他就國后。仍經常借朝覲的名義到京城與情人幽會。每次到京城,都要在宮中住上一段時間。最初朱元璋還以為朱梓是眷戀父母才如此的,不但沒有懷疑,反而對他更加寵愛了。后來事情敗露,朱元璋對此事有所察覺后,朱梓恐懼過度才自焚的。
這些朝廷秘辛,帝王家事,平民百姓不知道。但是皇宮中的密使典籍,卻是一定有記載的,而正德皇帝,也是一定會知道的。
而且在明朝,穢亂宮闈的事兒還不止是這一樁,像是永樂年間,宮中便有傳聞說是永樂帝和他的兒媳婦兒。太子妃張氏,也就是后來的明仁宗孝誠皇后張氏私通,而后來的宣宗,其實乃是永樂帝的兒子。
這等說法,固然是不怎么可信。但是永樂皇帝的行為,卻也是頗為的可疑。
永樂皇帝三個兒子,其中太子朱高熾,漢王朱高煦,趙王朱高燧,而這三個兒子中,太子朱高熾患有肥胖癥,身體虛肥,體質孱弱,走兩步兒都是滿頭大汗,在宮中都要坐在軟轎上才行。永樂皇帝這等年輕的時候乃是極為強悍的邊關武將,后來當了皇帝,也是馬上皇帝,弓馬嫻熟,勇敢果敢,如何會喜歡這么一個兒子?而漢王朱高煦,性格兇悍,驍勇善戰,領兵打仗乃是一把好手,和永樂皇帝非常相似,更是曾經在亂軍之中救過永樂皇帝。
后來成祖登大寶之位,屢次想要廢太子,立漢王,最后卻都未曾成功,除了群臣的阻撓之外,更是有一個重要原因——他極為寵愛皇孫朱瞻基。
也就是日后的明宣宗。
雖說都是對兒子嚴厲,對孫子疼愛,更是有抱孫不抱子之說,但是永樂帝的疼愛,卻也未免是太過了一些。
當時朝野都知道,永樂大帝的帝位不是傳給兒子的,而是為了傳給孫子,事實也正是如此,仁宗即位不到一年便是暴斃,宣宗登基大寶。仁宗之死,也是頗為的可疑,而朱瞻基剛登基,漢王便是謀反,然后不過是幾日,就被朱瞻基平定。
此人之陰毒,可見一斑!
正德皇帝這么多的兒子,每一個都是正值壯年,論起來哪個都比他青春年少,都比他活力四射,說的直接一點兒,哪個都比他在床上挺得時間長。正德皇帝的后宮偏偏在大明朝歷代皇帝里面是最為龐大的,按照前些朝代的規矩,后宮中總是有諸如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之數之類的品級,然則 在后妃的編制方面,明初不拘常理。只設皇后一人,妃子數人,后妃以下,雜置宮嬪,而間以婕妤、昭儀、貴人、美人等人數不等。
正德皇帝在位五十余年,廣收天下美女——是實實在在的廣收,不但是大明朝的,周邊那些國家前來朝貢之時也時常進貢一些美女,朝鮮的,安南的,蒙古的,緬甸,暹羅,吳哥的,都是所在不少。在紫禁城之中和北京周邊的那些行宮,加起來各色有封號的妃嬪足足有一千余人,而宮女兒就更不用說了,正德四十六年時候統計的是兩萬七千多,現在只怕都快過了三萬了。
妃子就不用說了,那些宮女兒都是預備妃子,也算是皇上的女人,就算是他們與人私通,也是皇帝頭上的帽子油綠發亮。
所以這些皇子一成年,就是被速速的攆了出來。
他們雖然有著王爺的封號,卻是沒有封地,而沒有封地,就得留在京城。這一點上,他們比地方上的王爺,可是差的太遠了,地方上的王爺,就算是那等級別很低的,已經分封了數代的,比如說剛才這青年梁王提到的那位朱當涵,乃是魯王府的支脈,就封于鉅野的鉅野莊憲王,這位主兒不過是一個最為低等的王爵,跟谷王雍王這等一等王爵差了不知道多遠,但是偏偏人家在那片土地上。乃是唯一的龍子龍孫,是以做起事來,肆無忌憚。而地方官則是根本無法,也不敢約束。
這位鉅野莊憲王,在地方上可以說是你無惡不作。十惡不赦,生平最喜歡做的事兒乃是穿著錦衣華服,行走在大街上,身后跟著惡奴數十,惡狗十數,他袖中藏著貼錐,看誰不順眼,上去就是一錐子給生生打死了!這等嗜好。倒是和洪武帝的某位兒子一般無二。
鉅野莊憲王正德元年襲王爵,數十年間,殺人盈百,當地官員敢怒不敢言,百姓更是畏之如虎。
終于,惡貫滿盈之下,正德二十六年的時候被御史彈劾。皇帝大怒,派人徹查。
查明實據,二十六年間殺人三百七十四,消息傳到京城,滿朝嘩然。正德帝也是大感光火,暴怒之下,直接傳旨讓朱當涵一家自裁,從犯盡皆凌遲而死,余者女子發往教坊司為奴,男子閹割入各王府為奴。
之后查抄王府,卻是讓那些辦案的錦衣衛和刑部的老手兒們瞠目結舌!
光查抄出來的現銀就有五十多萬兩,余者金珠玉器無數,有奴婢六百余人,田產十萬畝!
看到卷宗的時候,正德皇帝都愣了,這些全部折算起來,足有二百萬兩開外,可比他內孥里面的銀錢還多啊!
封國只有區區一個縣的小王爺,竟然身家如此之豐厚!
這場先是地方藩王胡作非為的大案,到了最后,卻是牽扯出來了一樁更加驚人的貪腐大案,朝廷徹查,鉅野莊憲王和山東布政使司鹽運使等官員勾結,從膠東向內陸販運私鹽,私立武裝,其種種作為,觸目驚心。也因為此案的牽連,山東不少官員都是紛紛被下獄治罪。
鉅野莊憲王的作為,在大明朝這些地方藩王中絕對不是個例,只是一個縮影,相反,玄鉅野莊憲王不過是個小任務而已,藩王中比他權勢更大的多了去了,那些人更是為非作歹,各種撈錢的渠道不一而足,同時也積累起來了非常豐厚的身家。雖然鮮魚祖制,封在哪兒,這輩子除了皇上召見之外,就只能縮在城里不準出去,但是去也是過著花天酒地的日子。
跟他們相比,京城里面這些藩王可就要可憐的多了,他們是真正的在天子腳下,根本不敢為非作歹,若不然的話,上午做了壞事兒,下午就得讓皇上召進宮去,一陣怒罵申斥,甚至是責罰禁閉也不是不可能的,從正德二十年之后,這種事兒已經發生了不少次了。
他們只有爵位,沒有實際的官職,手中也沒什么權力,更是沒有撈錢的手段,唯一的收入來源,可能就是每個月由內廷司禮監直接批給的俸祿。是以,雖然有著一座座富麗堂皇的王府,但是他們的日子過得,還不如一些中層的京官兒。當真是驢糞蛋子外面兒光,內里則是可憐得很。
而他們對于身邊的一些官員,王府長史之類的,卻也是不敢得罪,這些人都不是他們的親信,卻是正德皇帝派來的人,看似為其臣屬,實則是監視這些王爺,免得其有不軌之心。而若是這位王爺倒霉,碰上一個卑鄙小人,時不時的去皇帝那兒子虛烏有的無賴構陷幾句,皇子卻是有苦難辯,被皇上訓斥了,也指的是打落牙齒和血吞。
對于梁王的態度,張百戶還很是滿意的,他本不過是燕山左衛一個區區百戶軍官而已,卻有幸被選中率部擔當了梁王府的護衛,不但是軍餉增加了很多,甲胄也配發了全新的,更能看到這等天潢貴胄在自己面前低聲下氣,心中不由的很是得意。
他沉吟片刻,笑道:“這等為皇帝祈福之事,也只有殿下才有資格做,下官可不敢如此行事,太過于僭越了。殿下如此孝心,當真令人嘆服。”
說罷,便是身子一側,讓開了路。
梁王笑著向他拱拱手,緩緩策馬,出了營寨,跟在他身后,十來個女騎士也是策馬而出。
暴雨依舊,一出營寨,梁王便是大喝一聲,馬鞭重重的抽在胯下駿馬的屁股上,這馬吃痛,希律律的一聲嘶鳴,潑辣辣的沖進了密集的雨簾之中。
在他身后。十余女騎士也是縱馬狂奔。
一路向北而去,在這營地的北方,乃是廣袤無比的大草原。距離燕山也不過是十余里而已,距離皇帝最近剛剛興建的大朝殿也是所在不遠。
他既然向張百戶托詞說去往山上給自家父皇祈福,雖然他和張百戶都知道這乃是再明顯不過的托詞。但是世間之事大抵如此,雖然明明知道乃是做戲,卻也是要做下去的。
是以一路往北。
其實梁王只是因為心中郁郁,要出來縱馬而已。
不過是片刻,他身上的衣服便是已經濕透了,的黏在身上,很是難受,只是那等在大雨中快意縱橫。冰涼的雨和冰涼的風迎面打來,卻是讓他快意無比,縱聲長嘯,在夜色中傳出去老遠。嘯聲中氣十足,顯然也是絕對有功夫在身的人物。
婉容眾女身上的鎧甲也是宛如水中撈出來的一般,滴滴答答的往外滴答水,她們的頭發都是已經濕透了,一綹兒一綹兒的黏糊在一起。
看著在風雨中狂呼大喊的梁王朱載垣。他們眼中都是露出疼惜的神色,顯然是愛煞了這個主公。
在風雨中馳騁了足足有一盞茶的時間,前面已經是看出來山巒的巨大剪影。
而就在這時候,也是在這狂風驟雨之中,遠處忽然是傳來了爆裂的馬蹄聲。雖然現在風聲大。雨聲也是極大,但是那馬蹄聲,卻是極為的清晰,顯然,正有快馬向這邊而來。
婉容頓時是面色一變,趕緊趨馬趕上了梁王,一聲嬌叱:“保護王上!”
眾人都是紛紛拔出腰間的長劍來,一道白閃閃的閃電劃破天際,照亮了她們手中青森森的五尺劍鋒,也照亮了不遠處,一人一馬正是向這邊狂奔而來。
而接著這一道撕裂天際的光芒,她們能看到,對方的打扮很是狼狽,馬瘦毛長,身上披著蓑衣,渾身上下都是往下滴答水。
梁王饒有興趣的看著那人,笑道:“倒也是稀奇,這么冷,還下著雨,又是黑夜,竟然還有人夜間趕路?”
婉容搖搖頭:“這個時候出現在此處,定然不是好來路的。”
她朝著那個方向揚聲道:“前方何人?”
而借著那一道閃電,那個人卻也看清楚了他們的打扮,黑夜之中看的不太分明,容貌都是看不太真切,但是卻是能看到她們身上穿著的甲胄。這人卻是久在京城,通曉京城中各種事項的,一看到她們那鎧甲上厚重密集的鐵片,以及戰甲邊緣那黃色的滾邊,頓時是心中大喜。
這禁軍,可不是誰都能冒充的。
這會兒這人熱淚盈眶,差點兒沒哭出來,其心中的情緒之激動,大致跟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一般,就像是楚漢爭鼎之時,老百姓看到漢王劉邦的軍隊,當真是看到了親人了。
他還專門留意了一下,看到那些騎士中間還簇擁著一個峨冠博帶的貴公子,立刻便是心中一動,高興的幾乎要仰天長嘯起來:“老天爺啊,你終于是開眼了,我這般樣子,如何能進得去北京城?就算是進去了,說不得也要被那些連子寧的走狗偵得了行蹤,提早把我給收拾了,豈不是辜負了大人的委托?卻沒想到,竟在這里遇到了禁軍的將士,這可是太好了!看那公子的模樣,定然是軍中的貴公子啊,直接把消息交給他們,那逆賊連子寧的秘密,便再也隱藏不得!”
他心中歡喜的幾乎要炸了開來,實在是抑制不住心中的亢奮,趕緊勒住了馬,仰天大吼了一聲!
眾人聽到吼聲,不由得愕然,一個女將咯咯笑道:“這人不會是個瘋子吧?”
眾人大點其頭。
那人發泄了心中情緒,已經是高聲叫道:“前面不知道是哪位大老爺當面?”
“喲,看來還不是瘋癲。”婉容淺笑一聲,脆聲道:“這里是梁王王上當面,你是何人?為何深夜縱馬?意欲何為?”
“梁王?可是皇十四子梁王殿下?”那人心中更是歡喜,顫聲問道。
“沒錯兒,本王正是。”梁王這時候也意識到了這人不簡單,抖抖袖子道。
“太好了,太好了!”這人連說了幾遍,趨馬向前,婉容等女趕緊戒備,卻沒想到他卻也是個知道規矩的,離著三五步遠便是跳下馬來,卻是一時不慎,正好踩到一個水坑里面,腳底下一滑,頓時便是把腳給崴了,腳上傳來一陣徹骨的疼痛,他這會兒也是管不了這么多了,咬著牙,一瘸一拐的往前走過去,走了兩步,普通一聲跪在地上,剛想張嘴說話,但是鼻子一酸,心中難受無比,頓時是嚎啕大哭起來。
哭了好幾嗓子,才是擦擦眼淚:“梁王殿下,小的方中,不過是一個區區書童而已,家主乃是錦衣衛駐松花江南千戶方守年大人!”()rq!!!(看章節,請看書窩,或直接輸入。)(看精品小說請上看書窩,地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