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商賈聽了厲杰容的鼓動后,繼續做著壁上觀,在他們看來,鋪面是我的,貨物也是我的,賣不賣那是我的自由,官府管不著。
因此,往日生意興隆的街道上依舊冷冷清清,絕大多數的店鋪依然緊閉門戶,即便是偶爾走過的路人也是行色匆匆,直到午時,也就是聞人君規定的期限時,大街上還是沒有上什么動靜,只有偶爾刮來的秋風帶走了街面上的幾片枯葉。
周王府里,此時的龐剛已經吃完了午膳,一家人正坐在一旁閑聊,從后世來的龐剛從來就沒有什么女子不得上桌,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即便是龐剛自立為王之后也不曾改變,因此他們一家的氣氛相對于如今的官宦人家來說還是非常輕松的,至少家里眾妻妾就不像旁人的大戶人家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
已經做完月子的魏蔓葶抱著剛出生的孩子就做在龐剛旁邊,而另一邊則是孔若蘭,她抱著已經十個月大剛剛斷奶的大兒,自己這個大兒子卻是一點也不安生,手舞足蹈依依呀呀的叫著,小手不斷的揮舞著,靈兒、巧兒兩個貼身侍女出身的妾侍則圍在以前自家小姐的身邊幫忙照料,陳圓圓、李雪珠兩個則是在一旁逗著兩個小家伙,整個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
此時的蔓葶正在奶孩子,此時沒有外人,蔓葶也那么多顧忌,就大大方方的坐在龐剛身邊,從龐剛的角度望過去卻是看得一清二楚,生育過的婦人就是不一樣,蔓葶那對雙峰明顯大了幾分,那兩粒峰尖也由粉紅變成了暗紅,著手處也不似以前那般結實,卻是柔軟了許多。
察覺到丈夫正在看著自己,蔓葶略有些驕傲地挺直了身軀。午間的陽光透過紗窗落在她白玉般的身上,形成一副艷異的圖畫。
不知是午間的陽光還是少女般的羞澀染紅了她的雪白肌膚,而那條橫在胸腹間的蔥綠抹胸更添幾分粉意。
生育過后還沒有回復過來。尚有些微微隆起的小腹非但沒有破壞她的身材,卻和那對漲大的雙峰構成了一道優美的曲線。
眼前的蔓葶像是少女和母親的奇異混合體,既青澀又成熟,那種奇異的美麗讓龐剛的目光變得異常熾熱起來。
不過,蔓葶畢竟是大家閨秀出身,光天化日當著眾位姐妹、一眾丫鬟和丈夫這種事她可做不出來,龐剛炙熱的目光讓蔓葶有些不好意思,她嬌嗔的白了丈夫一眼。故意轉移丈夫的注意力道:“王爺,如今妾身的孩子都滿月了,若蘭姐姐的孩子也斷奶了,您是不是也該為兩個孩子起名了?”
說起來,龐剛的大兒子都快一周歲了,但考慮到自己文化水平有限,龐剛本想待到周歲請眾人喝酒杯酒后,才為孩子起名,可實在耐不住兩個媳婦軟磨硬泡。現在魏蔓葶又提了出來,龐剛卻是不好拒絕了。
龐剛沉吟了半晌,才點了點頭道:“好吧。那咱們今天就給孩子起名字,省得你們老是怪為夫偷懶,這么著,咱們的大兒子就叫蘇鵬、二兒子就叫蘇銘,你們看怎么樣?”
“蘇鵬?蘇銘?”
一旁的孔若蘭也是個讀過詩書的人,聽到丈夫要給自己兒子起的名字后沉吟了一下,笑著贊同道:“《說文》曰:鳳飛,群鳥從以萬數,故以朋為朋黨字。《莊子-逍遙游》中也說: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可見這個鵬字是極好的,妾身看王爺起的這個名妾身很是喜歡。說完,孔若蘭沖著龐剛嫣然一笑,儼如百花齊放般動人。”
而坐在一旁的魏蔓葶也想了想問道:“夫鼎有銘。銘者,自名也,自名以稱揚其先祖之美也。王爺給孩子起這個名字是這個意思嗎?”
“汗!”
龐剛擦了擦額頭,感覺上面流出了一些冷汗,這兩個名字不過是他隨口起的,卻讓自己兩個媳婦說出了以這么多出處,咱們漢字還真是博大精深啊,隨便一個字都有講究,現在,龐剛終于了解后世為什么會有那么多女博士、女教授上非誠勿擾了,感情女人學歷太高,知識太豐富也不全是好事啊,至少這終身大事就很難解決,這也太讓男人人有壓力了。。
“成,你們滿意就好。”
看到兩個媳婦表示對自己孩子起的名字都表示很滿意,龐剛也暗暗松了口氣,隨即目光又轉到了陳圓圓和李雪珠的身上。看著李雪珠嬌憨的面容和豐滿嬌軀,以及陳圓圓如畫般的仙姿,龐剛某顆心又蠢蠢欲動起來,他眼珠子一轉,正尋思著要不要趁著現在天氣不太熱和兩位媳婦回房歇息歇息,可沒等他付諸行動,外面的丫鬟就進來稟報說古晨在外頭等候。
“讓他等著,本王馬上出去。”
龐剛并沒有讓古晨進來,畢竟這里是內宅,自己眾妻妾都住在這個大屋子里,可不是誰都能進來的,即便是自己的情報總管也不例外,不過龐剛還是趕緊站了起來就向外走去。
“王爺萬安!”
看到龐剛出來,古晨趕緊行了個禮。
龐剛一擺手:“免了,那邊有什么動靜么?”
“王爺,那些商家還是沒有開門營業,早在昨天這些奸商都商量好了的,不過那些商家也學乖了,現在他們也不出來鬧事了,只是默默的關門,等著咱們去主動找他們呢。”古晨壓抑著心中的氣氛匯報道。
“嘿,看來他們也些長進了,不過這事本王也早就預料到了,這么大一件事他們若是不蹦彈幾下也就不是他們了。”龐剛淡淡的說著,臉上慢慢板了起來繼續道:“既然有人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不要怪咱們來硬的了。古晨,王志準備好了么?”
古晨昂首道:“王爺,王將軍的人馬昨天深夜就已經全部進城,現全部在各個城門的附近的藏兵坑里潛伏下來,就等著您下令呢,王爺,您下命令吧!”
雖然已經干了幾個月的情報工作,但做夜不收出身的古晨骨子里還流淌著夜不收冒險的血液。因此一聽到龐剛的話,他渾身都開始興奮起來。
“好,命令王志,馬上派出一營兵馬,將厲杰容以及為首的幾戶士紳商賈全都抓起來!其他的人將青州城給圍住啰,誰也不許跑掉!”
“是,卑職遵命!”古晨身子一挺,隨即又問道:“王爺。那用什么罪名呢?”
“私通韃子!”龐剛淡淡的說著,只是臉上顯露出了一絲殺氣。
古晨卻是身子一顫,看來那些人真是把王爺給惹著了,雖然王爺已經和大明翻了臉自立門戶,但在對待韃子的問題上還是一致的,那就是若有私通韃子的,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殺無赦!
“厲會長,厲會長。今天已經是第二天而且已經是酉時了,若是咱們再不開鋪子將來周王怪罪下來咱們呢可就難辦了。”
“怕什么,咱們既然已經決定和周王干了。那就干到底嘛,我就不信,難道周王敢動咱們,他就不怕天下悠悠之口嗎?咱們就這么跟他耗著,一直耗到他們答應咱們的要求為止。”
在厲杰容家中的后院里,許多心理沒底的商賈都追問著厲杰容,想要厲杰容一個保證,但也有一些滿不在乎,在他們看來。大明朝夠強大了吧,不也一樣拿咱們沒辦法嗎,即便是現在山東換了主人,但一樣得靠他們這些人來撐著,因此一個個口氣猖狂得很。
正當院子里的眾人大吐狂言的時候。只聽到外頭傳來了一陣亂糟糟的聲音。
緊接著,厲杰容的管家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帶著哭腔道:“老爺,不好了,外頭來了好多官兵。他們殺進來了。”
厲杰容只感到頭皮一陣發麻,猛的站了起來厲聲喝道:“什么?官兵殺進來了?他們有多少人?”
“老爺,小人也不知道啊,估計怎么著也該有上千人吧!”這名管家此時急得連眼淚都掉下來了,“老爺,您還是帶著少爺夫人他們快跑吧,否則就來不及了。”
“跑.......咱們還跑得了嗎?”
厲杰容慘笑一聲,他知道一切都完了,自己全家老少的性命恐怕是難保了。自己一個小小的商會副會長,竟然不自量力的要和周王掰腕子,可任憑自己百般算計,人家只要輕輕一抬手指頭就能將自己給摁死,這難道就是實力上的差距嗎?
“砰.......”
一身沉悶的聲響在前邊響起,緊接著一陣陣整齊的腳步聲從外院傳了過來,一名全身皮甲身材魁梧膚色黝黑的千總領著一隊軍士大步跑了過來,看到厲杰容等人后,大手一會,喝道:“厲杰容,有人舉報,說你私通韃子,本官奉王爺之命前來捉拿與你,還不快束手就擒!”
這名千總的聲音如同雷鳴般傳了過來,將一眾商賈嚇得面色慘白。
一名肥頭大耳的士紳嚇得兩條腿都直打哆嗦,顫聲道:“大人,冤枉、冤枉啊,草民什么都不知道,這可不關草民的事啊。”
千總冷笑道:“哼,是與不是你們跟本官去一趟知府大牢就知道了,來人啊,把這些人統統帶走!”
“是!”
隨著這名千總的命令,一群軍士涌了上來,將這些商賈士紳團團圍住,米尼步槍上的刺刀對準了他們,明晃晃的刺刀上閃著駭人的寒光,令人膽寒。
這些平日里目中無人的商賈此時一個個嚇得面如人色,全都顫抖著身子,一動也不敢動,突然一聲淅瀝瀝的微弱聲音聲音傳了出來,眾人低頭一眼原來是一名四十來歲的士紳嚇得失禁了,腳下出現了一攤黃色的液體。
“廢物!”
這名千總看到地上的這攤尿液,不禁輕蔑的看了這名士紳一眼,一擺手,隨即就有兩名軍士過來,抓住了這名士紳的脖子,像拖死狗一樣將他拖了下去。
“住手,你們知不知道你們在干什么?”生死關頭,厲杰容也豁出去了,他跳了出來指著這名千戶喝道:“你們可知,若是將我等帶走。青州乃至山東的商家將會全部撤走,屆時我看你們如何向周王交代!”
“交代?”千戶冷笑一聲,指著厲杰容不屑道:“就是你們這些奸商,哄抬物價、囤積居奇,百姓們現在連一個針頭線腦都沒處買,這就是你所依仗的嗎?”
說罷,千戶又指著一眾商賈道:“你們有的是咱們青州本地的士紳,有的是外地來的客商。你們來到這里是為了什么,不就是為了賺錢么,可你們看看,你們都干了些什么,現在市面上原本一石米一兩的糧食,已經漲到了五兩,你們還好意思說自己冤枉.......別人都說我老盧黑,可我看,你們比我還要黑百倍。來人啊,將他們通通帶走!”
“嘩啦啦.......”
軍士們可不會和這些人客氣,他們蜂擁而上。將手中的槍翻轉過來,槍托狠狠的砸了下去,將那些平日養尊處優的商賈士紳砸得哭聲連天。
王志的行動效率很快,帶兵進城后,只用了不到三個時辰的時間,在天黑之前就將所有參與罷市的商賈都抓進了知府大牢,使得知府大牢里幾乎要人滿為患。
龐剛下令抓捕青州罷市商人的事情猶如一聲晴天霹靂,震驚了所有人,消息也像風一般傳到了周遭的州府。眾人這才知道,原來他們這位自立為王的老板不光打韃子、殺流寇狠,抓起自己人來也夠狠。
一百多位商賈被抓后,為首的厲杰容全家就被龐剛以私通韃子的罪名砍了腦袋,并沒收了他全部家產。
而其他的商鋪則是交出一大筆罰金后才被放了出來。隨即又被勒令所有商鋪都要立即營業。
血淋淋的腦袋和殘酷的事實告訴了這些商賈,面對著手握刀把子的周王,任何陰謀詭計都是徒勞的,他們不得不接受這樣一個事實,那就是要么接受他們這位周王定下的稅率。要么從山東,從青州灰溜溜的滾出去,膽敢偷稅漏稅的,山東的稅吏們會讓他們知道什么叫做罰你罰到傾家蕩產,為此龐剛還準們設立了一個稅務司,將收稅這塊從官府的職能中剝奪出來,專門負責征收所有的稅收。
龐剛下令對治下的商賈加稅的事情并沒有隨著厲杰容等一批商賈的落馬而結束,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龐剛治下的商賈雖然迫于龐剛的武力不敢反抗,但在江浙、安徽、福建乃至河北等地卻引起了強烈的反響。
“無恥,無恥,此等無君無父之輩竟然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征收賦稅竟然達到兩成,實乃我大明三百年來從未有過之事!”
揚州的一間酒樓里,今天孫希夷和他的一幫文人士子朋友們又邀請了名動江南的名姬柳如是作陪,他們一群青樓女子的擁鏃下,正對發生在山東等地的賦稅打死批評。
一名面色蒼白的書生也點頭道:“對啊,我太祖皇帝曾有言,商賈賦稅不可太過,三十抽一甚至六十抽一即可,現在這個龐剛竟然受到兩成,這堪比古之紂王啊。”
孫希夷冷哼了一聲:“哼,他不是自稱周王么,和紂王有何分別啊?”
“哈哈哈........對啊,他這個周王和紂王也無甚區別嘛,此等亂臣賊子早晚都會被朝廷大軍殲滅的!”
眾人都哈哈大笑起來,輕蔑的神色躍然于臉上了,孫希夷轉身對柳如是道:“柳大家,孫某不才,對那龐剛之所作所為卻也深為不齒,您以為呢?”
柳如是沉思了片刻,才輕嘆道:“或許吧,那周.....那龐剛如此橫征暴斂卻是多大不該,此乃與民爭利啊。”
在柳如是看來,龐剛這么做卻是太過了,竟然要收兩成的賦稅,這是要絕了商賈的活路啊。
孫希夷感到這樣貶低龐剛還不過癮,他四處張望了一下,突然看到了一個人,他對眾人道:“諸位,那位不是上個月去山東賣布匹的嚴掌柜嗎?咱們將其請來詢問一下山東近況如何?”
“大善!”
眾人大喜,趕緊派一個小廝將人下去叫人。
很快,小廝就將人叫了上來,這是一名今年五十的商人,多年的奔波讓他看起來就像六十歲的老人,他上來后就對眾人拱手道:“小老兒見過諸位公子。”
孫希夷瀟灑的將手中的折扇一揮,唰的一聲打開,一副山水潑墨圖躍然而出,他故作瀟灑的問道:“嚴掌柜,你是剛從山東回來吧,你都給咱們說說,山東今日的情形到底如何了?”
嚴掌柜看了眼周圍的眾位讀書人,輕嘆了口氣道:“小老人也說不好,這些日子山東尤其是青州動蕩得特別厲害,許多商人被罰的罰,關的關,很是混亂,那位周王更是三令五申的下了嚴令,賦稅不交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