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晴心中一驚,幾個閃身來到沙漠中。
站在一座沙丘上,只見在沙漠的中心處,一個高大削瘦的身影,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雙手拄刀支撐著身子,低垂的頭顱壓在刀柄上,干枯的赤發紛揚飄散,看不清面容。
他滿身傷痕,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肌膚,露出一塊塊粗壯的骨骼,閃爍著金屬光澤,看起來是如此的虛弱,沒有一絲生氣。
他成功了嗎?
殷晴不敢肯定,放緩了腳步,小心翼翼的來到他的身旁,伸出手想要碰一下他,卻又猶豫著收回,擔心只要輕輕一碰,就會崩散成一片塵土。
風吹來,揚起一片晶瑩沙塵,干枯凌亂的赤發隨風飄揚,其間驀然亮起一點赤光,那是一只赤紅眼眸,猶如一顆美麗的紅寶石,凝視著身側的殷晴。
那眼神是如此的平靜,不帶有絲毫情緒。
殷晴卻覺渾身一麻,心中有一種過電般的顫栗感,被懾住了一般,動彈不得。
看清了是她,赤眸眨了眨,變得親和起來。
殷晴猶如從噩夢中驚醒,卻本能的后退了一步,試探道:“王?”
并不是認不出李青山來,而是在他身上發生的變化,實在是讓她太過詫異了。
過去的他雖然十分強大,遠勝過一般的阿修羅帥,偶爾也會流露出驚人的氣勢來,但卻沒有這種在無言間攝人心魄的氣質,哪怕是她所見到的一些阿修羅王也沒有。
強大的氣勢全都內斂消融,沒了那么直接的壓迫感。卻變得越發的深沉。氣息倒是在正在恢復,猶如被烈火燒過的草原,又鉆出了一些嫩芽,雖是十分虛弱,但卻象征著新生。
“參見王上!”殷晴單膝跪地。低下頭來。
“我還活著啊!”李青山用干澀的聲音道,似乎是在對自己說,又像是在對殷晴感嘆。
這三次天劫的威力遠比他想象的更強,到了后來,靈龜的預警幾乎是在說,“別掙扎了,你已經死定了!”
畢竟在經歷了連續三個月的征戰后,這絕不是他最佳的狀態,被迫直接渡劫,其實是非常勉強乃至危險的。
但是。他到底還是撐了過來。
“嗯!”殷晴重重點頭。
“很好。”
赤紅亂發間傳來爽朗的笑聲,笑聲越來越大,帶著金屬的顫鳴,大風起舞,飄蕩在沙漠之間。
鏘然一聲。長刀拔起。直指天際,他腳步趔趄了一下方才站穩,默念道:“九天之上,我又近了一步!”
血色漩渦旋轉,仿佛一只眼睛,深深的注視這他。
深邃的魔窟中。
“這個是修羅場!怎么,共淵,李青山丟下你逃跑了嗎?”食骨巫王抓著修羅場,惡狠狠的盯著共淵,沒想到一番辛苦。到底是落得一場空。
他身為一方王者,見多識廣,修羅場中有著類似于魔窟的存在,能夠通往修羅道,現在破碎的虛空已然恢復,李青山定然已從那里逃脫了,他們再強也不可能到修羅道中去追殺,否則被卷入永恒血戰就糟糕了。
共淵被一根根黑色荊棘捆綁,美麗鮫綃長裙被血污沾染,張開修長的雙臂,猶如落入蛛網中的蝴蝶,有一種慘烈之美,就連幽藍色的眸子都難以凝聚視線。
食骨巫王的聲音仿佛從極遙遠的地方傳來,她用盡全部心力才能操控唇舌,輕聲道:“放心,他會回來的。”
正因為如此相信著這一點,她才沒有選擇同歸于盡,而是多幫他抵擋了片刻,希望他能安然渡過天劫。然而面對七大魔王,也就意味著永遠的失去了這個選擇,那將會是比死更糟糕的結果。
除卻纏繞周身的荊棘外,她頭頂還懸浮著一個紫黑色類似于大腦的存在,上面有一張恐怖扭曲的人臉,那是冥想王魔化的姿態,時刻施展力量,影響著她的心神,周圍幾位魔王環繞,各種手段蓄勢待發,足以令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愚蠢,你被騙了,他把你從南海騙來趟這趟渾水,又騙你留在這里替他受死,真是愚不可及!”
食骨巫王沒能完成窮奇的任務,令他在憤恨之中,又有些恐懼,脾氣格外的暴躁。他都沒有白費時間去強行打破煉化修羅場,面對這樣的絕境,任何人都會選擇逃跑,就算是打開也已經晚了。
周圍其他魔王看他的目光,都帶著幾分幸災樂禍,花費了如此代價都沒能成事,沒有任何一位魔神以好脾氣出名。
“你錯了。”共淵輕聲道。
“我錯了?!哦,我好像記起來了,你妹妹就是這樣一個蠢貨,被吞火人騙到火融山施以火刑,你們還真是一對兒好姐妹,愚蠢的方式都如此相同。但我不喜歡玩火,只喜歡吃肉,鮫人的滋味鮮美,我一直很喜歡,不過還未曾嘗過鮫人女王的味道呢!”
食骨巫王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嘴唇,獰笑道:“你會活很久很久,我會把你的肉一片片割下來慢慢享用,怎么樣,剛好和你妹妹的死法配成一對兒!”
“呵,那你知道火融山的下場嗎?”
共淵心中一片坦然,雖然那個家伙是如此的糟糕,但她既不后悔離開南海,陪著他歷經險惡,也不怨恨他令自己身陷絕境。
忽然明白了小妹當時心情,不由得露出了微笑,她們都還懷著希望。
“你還敢……”食骨巫王越發的暴怒。
“他會回來的,可能不是現在,或許是在將來,他會一個個找到你們,討回今日之仇。”共淵眼神猛然凝聚,冰冷注視著面前的食骨巫王,心中卻是一笑,那個家伙可是很會記仇!
“我就先吃了你的唇舌!”食骨巫王心中一凜,越發的暴怒,猛然張開血盆大口,露出根根尖牙,向共淵咬去。
共淵閉上了眼睛,腥風撲面,耳邊卻想起食骨巫王的吼叫!
血色刀鋒從修羅場中沖出,自下而上插入食骨巫王的頭顱,刀鋒一轉,將頭顱絞得粉碎,吼叫聲戛然而止。
李青山從修羅場中爬出來,有些疲憊的說道:“這個女人的嘴唇,可是屬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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