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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明刑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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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蒼翠欲滴的青藤,在血與暗的世界中,分外的鮮艷,生機勃勃的伸展生長著,密密的織成一個大繭。()

  久久的,只有青藤窸窸窣窣的聲音響動。

  錢容芷不知何時,停止了話語,呆呆的望著那顆翠綠的大繭。

  待到確認錢延年身死,刁飛急不可耐的上前,驅散了青藤,在錢延年身上翻找起來,但當然沒有百寶囊的存在。

  不禁轉頭望向那個強硬的十六歲少年,卻見他正站在一片血腥尸首中,仰望夜空,望的極為投入。月光籠罩在他的身上,仿佛這一切血污,都和他沒有半分關系。

  夏夜的繁星,璀璨耀眼,就連月色都不能減損其分毫,李青山發現比起這滿地尸首,到底還是星空要漂亮的多。

  并不是在裝模作樣的思索人生,只是忽然生出一種感慨,至于這種感慨具體是什么,他也說不明白。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個夢——繁星沉沒于血海之中。

  思索人生完畢,李青山低下頭:“抓到了幾個?”

  “三個,跑了兩個。”

  “這一招不錯。”

  “過獎了。”

  三言兩語交談,刁飛當然不會再不知趣問錢延年的百寶囊在哪,亦或是要求李青山分出一份來。他同樣有自己的算計,那就是追殺幾個毫無威脅的二層煉氣士,然后再悄悄潛回來看看事情的發展,如果李青山敗亡,他就悄然離去,向卓智伯報告,保證自身沒有任何危險。

  但萬沒想到,李青山真的能將錢延年拖到這個地步,刁飛最為清楚,他這一招青藤纏身,是絕不可能抓住一個五層煉氣士的,錢延年分明是油盡燈枯,而這卻都是李青山一個人的功勞。

  雖然看起來極為艱辛狼狽,但李青山卻是實實在在的拖垮了一個五層煉氣士,對于強者,還是保留幾分尊重為好。

  而在山下的煉氣士們,雖然隔著相當遙遠的距離,卻有很多辦法看到山上,此刻滿臉都是不可思議。他們自始至終,都沒有見到鷹狼衛潛伏的高手出現,竟只是這少年一人,憑二層煉氣士的身份,同錢延年交戰這么久嗎?

  最后竟然還莫名其妙的贏了,難道錢延年真的年老體衰到這一步,才為人所乘嗎?這大概是唯一的解釋了。

  公良白喃喃道:“這怎么可能?!”這亦是在場所有煉氣士的心聲。

  分水刺“當啷”一聲,掉落在地,隱隱的抽泣聲傳來。

  錢容芷見到錢延年尸體的瞬間,渾身顫抖了一下,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消失了,呆了半晌,濕熱的液體從臉龐滑落,不是血液而是眼淚。

  她不知自己為何流淚,只是忽然嚎啕。

  李青山與刁飛對視一眼,都沒有說什么。

  李青山深吸一口氣朗聲道:“今有鷹狼衛,李青山、刁飛、錢容芷三人,將錢延年明刑正法,斬殺于此。”頓了一頓:“并將錢家滅絕滿門,以儆效尤。爾等煉氣士,得天獨厚,當以此為戒,若妄顧是非,胡作非為,悖逆天理人倫,當遭此禍!”

  嘹亮的聲音,蓋過了錢容芷的痛哭聲,明明白白的傳到山腳下,在整個古風城中回蕩。

  第一聲歡呼從小巷的幽暗角落里響起,只是一個落魄書生,壓抑不住而又小心翼翼的贊嘆。兩年前,錢家開辟花園,強行推平了他的祖屋,與妻小流落街頭,氣急生了一場大病,險些丟了性命,好不容易緩過來,租了一間陋室,靠寫字賣畫勉強維生,但胸中塊壘,始終不能平復,原以為要壓在心頭一輩子,沒想到,終有大仇得報之日。

  這一聲呼,卻像是投入靜湖的一顆石塊,激起一圈圈漣漪,然后化作滔天聲浪聲浪,扶搖直上,傳回山巔平臺,仿佛是在回應李青山的話語。

  李青山只見,古風城中亮起一片片燈火,無數平民百姓走出房門,激動的歡呼聲,不少人相擁而泣,進行著一場大游行,仿佛是在慶祝一場盛大的節日,錢家逼他們準備的燈籠炮竹,派上了用場,卻是在慶祝錢家的滅亡。

  李青山微微而笑,橫尸倒地的這些人中,或許是有不少無辜!但他并非有著道德潔癖的美式英雄,鐵骨男兒,難道還背負不了幾條人命?滅了錢家滿門,也就滅了錢家滿門,沒什么不敢承認的。

  一家哭何如一路哭?

  唯有那些個隱藏在黑暗中的煉氣士,臉色劇變,李青山充滿威脅的話語,分明就是沖著他們來的,然他們感到憤怒羞辱,同時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甚至有那么一絲恐懼,下意識的檢點自身,是否有如錢家這般?

  李青山狹擊殺錢延年,滅門錢家之事,接受萬眾歡呼,仿佛執法天神,立于神壇之上,嗔目戟指一切魑魅魍魎,誰人敢于正面抗衡,唯有縮頭顫栗。

  李青山沒有給這些人臉面,他們會來向錢延年祝壽,并不意味著他們錢延年這么無惡不作,大概會自辯,根本不了解錢家的所作所為。但這樣沖入云霄的聲音,誰人聽不到呢?只怕聽到也是充耳不聞,深通明哲保身的道理,不愿為了普通人得罪一個煉氣士家族。

  煉氣士們,紛紛隱入黑暗中,離開了古風城,他們都記住了一個名字。

  李青山道:“哭夠了嗎?”

  錢容芷迷蒙的抬起頭來。

  李青山道:“哭夠了就走吧,我們的任務結束了!”而他想要的東西,也已經得到了。

  言罷,也不理會刁飛和錢容芷,只向遠處的樹冠里望了一眼,就大步向山下走去。

  錢容芷道:“等等!”

  李青山疑惑回頭,卻見錢容芷盈盈一笑,拭了拭淚痕,說道:“我還沒拿東西呢!”然后就在那尸堆里翻找起來,口中念道:“你們留下人家一個弱女子在這里,人家會怕的。”

  李青山瞠目,原以為她報得大仇,能夠舒緩心中的壓抑,不說從此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總能對人生多幾分感悟,少些狹隘和惡毒。事實卻恰恰相反,報仇雪恨,確實將某些東西,從她心中釋放出來。

  但釋放出來的,并不是世人所期待的美好感情,什么被壓抑的純真和善良,她終于不用再假扮錢家大小姐了,在尸堆中大笑她,似乎將那瘋癲氣息,融入了骨子里,越發的扭曲。

  現在方知,什么一朝開悟,棄惡從善,都是故事里編的,世間的真正常態是,江山易改稟性難移。世間有佛即有魔,亦或者說,這也是常態?

  錢容芷微微斂衽:“今番多謝兩位同仁,出手相助,奴家才能報仇雪恨,如若不嫌,愿以身相許。”她滿臉笑意,心情看起來極好。

  李青山腳下一步不停,刁飛走的更快,如避蛇蝎,將錢容芷癡癡的笑聲拋在身后。

  錢容芷在尸堆里徘徊,如一縷漆黑的幽魂,早已不是為了找東西,而仿佛藝術家,欣賞自己的最愛的作品,游客行走在美不勝收的園林中。

  她時不時的停下腳步,捧起一張熟悉的面孔,對著說上幾句,哪怕得不到回答,也能咯咯笑上半晌。比起這尸山煉獄,她顯得更為詭異恐怖。

  小安得到了李青山的示意,并未立刻離開,而在躲藏在一旁,進入一種激烈的思索狀態。

  高僧福慧雙全,見世如火宅如苦海,而世人沉淪其中,貪嗔癡愚,不能自拔,便修大乘佛法,仍亦不能度盡眾生,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哀生無量慈悲,怒生無邊殺意。

  他于天地大劫,生死關頭,發現心中仍有滯礙,再一次見心明性,于是順應本心,發四大弘愿,使念念無滯,方得度過大劫。

  如是天魔,本性極惡,認識本性,橫行殺戮,即成自在,與佛平等。

  “哦,我明白,那高僧是個超級天才,看蕓蕓眾生都是又蠢又笨,怎么說都不聽,怎么講都不明白,心里就有了陰影,又被我佛慈悲的四個字壓抑著,只能保持內心,不能釋放出來,于是就壓力山大。”

  “比起將一個,哦不,是一堆討厭的蠢貨度到彼岸,還是一刀劈死要容易的多,就好象整天有一堆蒼蠅圍著他,他就抓住這只蒼蠅擠破它的肚皮把它的腸子拉出來再用它的腸子勒住它的脖子用力一拉。呵,整個舌頭都伸出來啦!他再手起刀落。嘩——整個世界清凈了。”

  在山下的一個小客棧中,小安將自己的領悟,寫在紙上告訴李青山,李青山想了想之后,這么說道。

  小安聽的目瞪口呆,總感覺竟李青山這么一說,那位高僧的境界,掉了不止一個層次,原本哪怕是墮入魔道,也是擁有大智慧大力量的白骨菩薩,現在感覺這位菩薩經歷的痛苦與煩惱,怎么跟升斗小民,也沒什么分別。

  李青山道:“吶,小安,我跟你說,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開心,做骷髏也是一樣,不能走極端,走極端的都是精神病,遇到能講理的,就講一講,遇到講不通的,就給他一刀。”

ps:最近似乎寫的太酷烈了,后面補一段李青山的家庭教學,調劑一下,離本卷的卷名和簡介,正在一步步接近,喂喂喂,比起關心某個變態女,還是關心一下我們可愛的小安,更為重要吧,吶,寫書呢,最重要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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