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葉菩提樹下,李青山挺身而立、雄視八方。
又經過一段時間修行,已完全適應了人間道的法則。即便受到了抑制,但力量依然是力量!
人類修士素來不以體魄強悍著稱,如果沈玉書遠遠的施展法術,或許還能斗一斗,但竟然直接上來拿竹杖來敲,又存了輕敵大意之念,簡直是自取其辱。
十步之內,人盡敵國!
縱然是擁有真龍之軀的姒龍,也不敢小覷半分。更何況一個修行《自然天書》,體魄孱弱、不善爭殺的臭園丁!
“李青山,你……你竟敢對前輩出手!”
沈玉書騰空而起,戟指李青山,抹去嘴角溢出的鮮血,身上青光流轉,轉眼之間,傷勢便已恢復如初,臉色依舊因羞恥憤怒而通紅。
“你算什么東西,也配做我的前輩,若非在這百草園中,你業已是個死人了。快滾吧,趁著我還沒有發火!”李青山不耐煩的擺擺手,趕蒼蠅似的。
“好好好!我今日便要替百草園,替萬象宗清理門戶!陰神出竅!
沈玉書一聲厲喝,身后浮現出一個青碧色虛影,與他容貌相同,卻多了一絲神威凜凜、飄然若仙的感覺。人類修士將元嬰化神,正是踏入神仙之途的第一步,與元嬰修士已經有了質的區別,
他雙手虛籠,青光流轉凝聚,剎那間風起云涌,照徹了瀟瀟夜雨。一襲青衫飄然。一看便是知是要施展驚人法術。
“給臉不要臉!”
李青山搖了搖頭,感覺手中的九節青竹杖震顫不已,想要飛騰而去。感覺的出來,這算是一件不錯的法寶,卻并不是合格的兵器,至少不是為了爭殺而生,更像是一件工具。
他抓住兩端,用力折下,九節青竹杖立即彎曲如弓。竟然沒有折斷,卻也發出陣陣。
“你想做什么?快給我住手!你敢毀我法寶,我絕不會放過你。”
沈玉書臉色大變,這九節青竹杖乃是他的本命法寶,不僅得之不易,花費了大量青玉簽。更隨身凝煉了許多年,他能在百草園中混的風生水起,有小半功勞都在這根九節青竹杖上。若是被折斷,不僅是損失心血書簽,就連陰神都會受損,甚至會影響到修行。
“爭殺之道。你死我活。屠城滅國,無所不為。性命尚且不顧。何惜一根手杖。沒有賭上性命的決心,就別輕起戰端!”李青山失笑一聲,不管不顧,繼續用力。
“唉,李師弟,住手吧!”
阮瑤竹從金葉菩提樹后走出來,從李青山身旁走過的時候。順手拿過九節青竹杖,拋還給沈玉書。
沈玉書如蒙大赦:“師姐。你都看到了,他……”
“你不必說了,我都看到了。”阮瑤竹并不看他,直接打斷,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都散了吧!”
沈玉書萬分委屈的道:“可是師姐,這小子消極怠工,還悖逆無禮,這樣的人怎么能留在百草園?”
阮瑤竹不理他們,只對那些個登堂弟子道:“我雇你們在百草園中做事,不是讓你們來主持公道的,請你們做好自己的事,若再有這樣的事發生,便離開百草園吧!”
“是,師姐!”
眾人轟然應喏,莫敢不從,這樣一份安全安穩,還有益于修行的工作,在整個萬象宗中都是難得,誰肯被逐出百草園。再說看到了李青山的表現,心中的不平之氣也消除了,證明了阮瑤竹的眼光確實沒有錯。
縱然不愿意承認,這樣的手段絕對能頂他們好幾個,沈玉書的用心便有點可疑了。
唯有沈玉書臉色變幻不定,沉默不語,仿佛很是不服。
阮瑤竹這才一眼望去,沈玉書從天而降,低頭拱手:“是,師姐!”
李青山從阮瑤竹的肩頭望過去,只見眾人俯首,她絕非精明強勢的人,反而恰恰相反,平日顯得太溫和太木訥。但此時竟也有一種居高臨下、威臨八方的氣勢。
畢竟修行道中,修為才是最實在的。人皇就是高人一等,謙和仁慈的君王也依然是君王。
阮瑤竹揮揮手,眾人便散去了。
李青山笑道:“謝了!”
阮瑤竹回過神來,抿著嘴唇緊盯著他。
李青山道:“你生氣了?對不起,我不該修行那么多天,一開始也沒想到會用這么久。”
“不是為此!”
“哦,那便是怪我打了那沈玉書,不過那可是他先動手的。”李青山舉起雙手:“不過還是對不起,不該在你的地盤惹事。”
“也不是為此,沈師弟他有私心,所以想找你的麻煩,就算你不動手,我也不會讓他傷你分毫!”
李青山愕然:“那是為了什么?”
阮瑤竹一字一句的重復著道:“爭殺之道,你死我活。屠城滅國,無所不為!”
李青山這才明白,她對自己的不滿,竟是因為一句話,心道:“女人真是麻煩!不過誰讓這個女人對自己這么好呢!”
唯有攤開雙手:“說說而已,不過這可是現實啊!”
“你修《自在天書》,欲行大自在之道,我可以理解。”阮瑤竹道:“但我不希望你變成那樣‘無所不為’的人,否則我會厭棄你!”
李青山眉頭一皺,再不退讓,直視她的雙眼:“如果我就是這樣的人呢?如果這些話我不僅僅說說,而且還做過呢?我早說過了并非所有人都像你這樣幸運,可以在這種地方清清白白的活著,你可知道我經了多少死戰,才能站在你面前嗎?我不愿意欺騙你,若你厭棄我這樣的人,盡管將我趕出百草園吧,但你對我的恩惠,我依然會盡力報答!”
他可以為任何事道歉,只要這個人值得他溫柔對待。然而道之所存,卻必須堅守,無論那個是誰。以言語質疑,他便要以言語反駁。以行動阻止,他便以拳頭打破。
相距咫尺,氣息相聞,阮瑤竹后退了半步,一聲長嘆:“站在這里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李青山一笑,消弭凝重的氛圍:“至少要與你平起平坐,或者讓你叫我一聲師兄。”
阮瑤竹嗔道:“你想的美。”又正容道:“我不知你經歷過什么,但我會盡力勸你向善。就算你不開心我也要說,因為我相信你并不愿意做一個壞人。”
這亦是她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