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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坐在高高龍椅上似笑非笑的看著跪拜在地上的涵因,那眼神仿佛在說,看最終還不是落到朕手里。
“太皇太后素來喜歡你,讓你住在化成院,也是為了讓你一盡哀思,你又何必推辭。”皇帝笑道。
涵因大膽的抬起頭,直視皇帝的臉,不知道是殿中光線昏暗,還是皇帝臉色就是如此,總覺得皇帝比上次見到臉色更加發黃了,涵因早就聽說皇帝喜歡服食丹藥,心里難免惡意的想,趕緊吃死算了。
不過此時她卻規規矩矩的答道:“太皇太后生前最重禮法,此事于禮不合,妾身有幸蒙此殊榮,卻知茲事體大,雖死不敢領受。”
皇帝笑吟吟的看著涵因:“你怕了?”
“妾身怕有小人作祟,傳出流言,損害皇家聲譽,引起君臣不和。”涵因說道。
皇帝站起身來,走到涵因跟前,低頭俯視跪著的涵因,說道:“你對朕還來這一套,一邊冠冕堂皇拒絕,一邊用李湛威脅朕,難道朕怕他嗎?”
“皇上自然不怕,只是皇上要做明君,也不想因為這點小事叫人傳出不好的話吧。”涵因說道。
“明君?明君!哼,朕就是當了昏君又怎樣!”皇帝一只手伸向涵因的下巴。
涵因一下子站了起來,往后退兩步,伸手拔下了頭上的鑲紅寶石蝶戲牡丹金簪,抵住自己的咽喉。
皇帝冷笑道:“你又來這一套,上次你就以死相脅,你以為朕會怕嗎……”
話還沒說完,涵因毫不猶豫的就把自己的脖子劃破了,血一下子流了出來,光潔瑩潤的皮膚趁著紅色的血,有一種說不出的妖艷之美。
皇帝從小是懦弱的個性。除掉長公主之后覺得自己可以駕馭一切了,但見到這種不要命的架勢,骨子里頭的怯懦之氣就又浮了上來,忙說道:“行了行了,朕知道了,以后不會逼迫你了,朕錯了還不行嗎?開個玩笑就要死要活的……真是……”皇帝一下子就蔫了下來,他看到這種情況就下意識的慌亂起來,不知道怎么處理。
“妾身不懂得玩笑,妾身說的話有一算一。原先對皇上說過會以死明志,絕不是說說而已。”涵因冷笑道。她自然沒打算死,她她太清楚皇帝的個性了。就是這種欺軟怕硬的。她自己本人并不鄙視以色事人、委曲求全這種事情,也不會故作清高,但是如果屈就了皇帝,那么她會覺得自己上輩子是個笑話,皇帝背叛了上輩子的她。還妄圖通過侵犯這輩子的她來滿足自己的征服欲,想的美,這輩子、下輩子,你楊煦這樣的人也別妄圖控制我。
皇帝手忙腳亂的從身上掏出一塊帕子,遞給涵因,說道:“你看你。何必呢,要不……你先包一下。”
涵因并沒有接那塊帕子,只是拿出自己的帕子。按住傷口。
皇帝挫敗的坐在御座臺基的樓梯上,抱怨道:“上上次你要跳樓,上次你要把朕給燒死,這次你又用簪子戳自己,你的性子怎么就那么烈呢。”
“皇上要逼死我。不如我自己死,如了您的意。”涵因冷笑道。
“你這話說的。朕原先是想讓你入宮的,但是……”皇帝又不好說當時的心思了,當時劉錦想把涵因搞進宮里,但卻是別有用心,皇帝當時懷疑涵因跟劉錦是一伙人,現在又怎么好把這話說出口。
“皇上,妾身已是李家婦,讓我做這種事情,不如賞我三尺白綾。”涵因冷聲說道。
“行了,朕知道了,以后不會主動碰你了,不過,那你也不能走,李湛是封疆大吏,妻兒是要做人質的。你應該知道吧。”皇帝站起身來,撣平那身龍袍。
涵因說道:“也都只是在都城而已,難道皇上還怕我跑掉?”
“別以為我不知道,唐國公府全家都跑到武功去了。李湛最近也很可疑。不過朕還是信任他,他告郭懷安通敵,朕就讓他把郭懷安殺了。”皇帝說道,他明明是心懷顧忌,不敢動李湛,現在倒是說的大義凜然的。
涵因心想都這個時候了,還想糊弄人,笑道:“皇上既然信任唐國公,就應該知道唐國公一家都對皇上忠心耿耿,太夫人去武功是因為地震之后屋子需要修繕,武功的別館也是在京兆府管轄之內。”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你不想留在宮中也行,這樣吧,朕派人把唐國公府一家都接來。”皇帝觀察著涵因的神色。
涵因說道:“皇上的恩典,我家太夫人知道了,一定感恩不盡。”涵因瞥了一眼皇帝探究的神色,這算是試探嗎,若是自己對皇帝這個提議慌忙拒絕,那么豈不是正說明唐國公府有鬼,李湛有謀反之心,想要轉移走家人嗎。所以她要表現出坦蕩的樣子。
果然皇帝的眼神在她臉上逡巡幾圈,又說道:“算了,反正再過些日子就要回長安安葬太皇太后了,你家太夫人既然身體不好,就不要過來了。不過你還是要留在宮里。你放心,朕不會把你怎么樣的。你就可以陪著德妃一起住。”
涵因知道皇帝是絕對不肯輕易放她走的,現在已經退了一步,她也只好接受。
皇帝沒有等她同意,拍拍手,把太監叫進來,說道:“鄭國夫人受傷了,送到李德妃那里去養傷。”
小太監們自然是什么都不敢問,弓著身子對涵因擺了個“請”的姿勢,涵因出了武成殿,帶上兩個孩子,去了德妃那里。
德妃看見她也很驚訝,昨天涵因就已經跟德妃到過別的,結果她又被送到了這里。德妃見她脖頸上有一道傷口,已經結痂了,唬得夠嗆,說道:“快坐下讓我看看。怎么弄成這樣?”
涵因笑道:“跟皇上請辭,不小心弄傷了自己。”
李德妃詫異的看了涵因一眼,知道有些事情她不會多說,自己也并不多問,像她這樣的無寵嬪妃,心里有數就行了,宮里的事情弄得太清楚反而沒好處,只要安然度日即可,她轉過頭叫宮女打水,來伺候涵因梳洗,清理好傷口之后,有尋出藥膏來,給涵因涂抹,笑道:“從前住在這兒的兩個男孩子,猴兒似的亂跑,宮人們一個不小心,他們就摔了碰了的,我這還有些藥膏,先敷上,待會兒太醫來再給你好好瞧瞧。”
涵因說道:“不必叫什么太醫了,不過是些小傷,就涂這個藥便是了。”
德妃點點頭,又說道:“我現在一個人住這個地方,總覺得冷清,你和孩子來了正好,陪我說說話。”李令綺封了昭儀,早自己獨領一宮了,令熙和令弘被接出宮,楚王到宮外開府,李德妃的身邊又冷清了下來。雖然對涵因留在宮里這件事心中生疑,但是令熙和令弘能跟著一起過來,她還是很高興的。
“令熙和令弘也很想念娘娘,舍不得走呢。”涵因清理完了,叫奶娘把兩個孩子帶進來。他們這些年受德妃的照顧,跟德妃甚至比跟涵因更親近幾分,令熙一進屋子便跑到德妃身邊,甚至連請安都顧不上了,令弘還是一副老成樣子,不過眉眼中都透著笑意。
涵因笑道:“跟他們說要在這叨擾娘娘幾天,高興得連正形都沒有了。還不快行禮。”雖然知道這種事難以避免,但是心里還是微微覺得別扭。
兩個小家伙聽母親的話,要給德妃行禮,德妃一把把兩個孩子拉到懷里,笑道:“行了,都是自家人,哪來那么多規矩。來了就好,哎呀,還要給你們安排住處呢,瞧我,一高興就忘了。他們原先住哪,現在就還住哪吧”
旁邊的宮女說道:“娘娘,之前公子和姑娘都住在西邊的暖閣,夫人在太皇太后的化成院住的是配殿,您看……”
李德妃看了一眼涵因,有些為難的說道:“之前他們都住在那邊……”
涵因笑道:“沒關系,他們在化成院也跟我住慣了配殿,哪有那么挑剔呢。”她看的出李德妃對兩個孩子喜愛得甚至下意識的排斥自己這個母親。別的倒也算了,這件事她可不會退讓,她已經損失了那么多年照顧熙兒弘兒的機會,她以后不會讓給誰。李德妃的這種態度,讓她也覺得有些說不出的別扭。
李德妃勉強一笑,說道:“那也好,就把配殿收拾出來好了,反正現在也沒有人。”
宮女應了一聲,去收拾東西了。
李令熙嘰嘰喳喳的對德妃說這說那的,德妃也開心不已,很是耐心的聽著。涵因微微有些挫敗感,不過令弘很快打斷了她的思路,打了個哈欠,對她說道:“母親,我困了,我要去睡覺。”涵因方想起為了早點出宮,一大早就讓孩子們起來的事情,說道:“是了,昨天晚上你們都沒睡好,現在搬過來了,先去補個眠吧。”
德妃聽涵因這樣說,對令熙說道:“熙兒困不困要不要睡一覺。”
令熙剛才說的興奮,其實也早累了,聽見令弘打哈欠,自己也開始打了起來,說道:“嗯,困了。”
涵因問一旁的小宮女:“那邊能住下了嗎?”
宮女點頭笑道:“一直沒斷過打掃,被褥也是按時換新的,隨時可以住。”
涵因笑著對德妃說道:“那我就帶孩子們去休息了,先不打擾德妃娘娘了。”
把懷里的兩個孩子交給涵因,摸摸他們的腦袋,說道:“好了,快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