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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二章 說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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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涵因先讓沁雪伺機打探竹心先生為什么多年未娶,身邊也沒有侍妾。重要/重要/沁雪跟那些幕僚的仆人們也很熟識,竹心的小廝便叫沁雪“姐姐”,聽她打聽這件事,便告訴她:“其實那時候的事情我也只是聽說,姐姐,我悄悄告訴你,你可千萬別跟別人說。也不許說是我說的。”

  沁雪自然連聲答應。

  那小廝便說道:“只知道先時先生是有原配夫人的,夫人擅妒,不準先生納妾,先生被人攛掇在青樓里梳攏了個清倌人,這事不知道夫人怎么知道了,跟先生大鬧了一場,誰知道那時候夫人正在懷孕,這一鬧竟滑胎了,之后便故去了。先生很是后悔,這些年憑家里怎么安排就是不肯娶妻,也不納妾……哎……”

  涵因一聽更是犯愁了,沒想到這個竹心先生倒是一個長情之人,只是這對祈月來說就更不利了。涵因讓沁雪把事情跟祈月說明白,讓她再考慮考慮,希望她能夠知難而退,誰知道祈月依然不改初衷。涵因心中無奈,也只能成全她。

  次日,涵因便請竹心先生過來說話。特地在秋水齋烹了茶款待他。

  竹心先生笑道:“夫人真是好風雅,之前就一直聽說夫人烹茶技藝精湛,今日一嘗才知道果然名不虛傳,怨不得長安世家都推重夫人,都說沒有參加過夫人辦的宴席之人,算不上真正的雅士。如今夫人來了涼州,看來好一陣子長安都出不了雅士了。”

  涵因笑道:“這是哪里的話,先生過譽了,我一介女子,不過是焚琴煮鶴,附庸風雅罷了,不值一提。”

  竹心先生笑道:“不知道夫人今日讓在下過來,有何吩咐?”

  “到涼州之后,瑣事纏身。一直想要請先生喝茶,結果就拖到現在。”涵因笑道:“其實此番也是多謝先生,最近老爺府中不少人都辭館離去,若不是先生費心找來那么多人才。老爺不知道會多為難。”

  竹心先生笑道:“其實夫人也不必太過憂心了,在下看來這也是好事。人多人少不是關鍵,關鍵是心齊。”

  涵因看著他一笑:“先生說的有道理,有先生從旁指點,老爺心里也踏實。”

  竹心先生忙說:“在下微末之力,怎敢在主公面前居功。”

  涵因一笑,說道:“來。嘗嘗這梅子。”

  竹心不知道她葫蘆里頭賣的什么藥,夾起一個梅子吃到嘴里,酸酸甜甜很是清爽,笑道:“夫人真是有心了,在下最好這一口。”

  “哪里是我有心,是我那丫頭,之前先生做西席的時候,偶然聽說先生喜歡這口味。便學著做了。”涵因回身,沖門外說了一聲:“祈月啊,進來吧。”

  祈月走進來。沖涵因和竹心先生施了個禮,跪坐在坐榻旁的墊子上,輕輕用茶勺給竹心先生舀了一碗茶,眼睛看了竹心先生一眼,便像燙著了一樣縮了回去。之后施了個禮,有走了出去。

  涵因笑問道:“我這個丫頭如何?”

  竹心活了四十歲,哪能不知道涵因的弦外之音,嘴角微微動了動,笑道:“夫人的丫鬟心靈手巧,自然也是高出一般女子百倍。”

  “祈月自幼在我身邊伺候。心思細膩,做事周全,最是得力,他從小也看書識字,雖然沒有什么才學,也會焚香硯墨。我看現在先生身邊也沒有得力之人。若先生不棄。我便把祈月送到先生身邊伺候,不知道先生可愿意。”

  竹心先生看著涵因,垂下眼睛,捻了捻自己的胡子,問道:“只是不知道這是都督的美意還是夫人的。”

  涵因聞言抬起眼睛,看著竹心先生那一如既往平淡的表情,忽而笑了:“我若說這是祈月仰慕先生,自己想要去先生身邊服侍,求我成全的,先生可相信?”

  竹心先生手里正捧著那碗茶,聽涵因這話,手頓了頓,“呵呵”笑了兩聲,不置可否,將祈月親手給他舀的茶湯喝了進去。

  涵因喝了一口茶,又笑道:“既然先生不信,我便是告訴先生這是誰的主意又有什么意義?先生這個時候留下來,已經有人議論先生,說你貪慕富貴,投靠幸臣,已經失了文士的風骨,先生連這些風議都不在意,卻在意一個奴婢?”

  涵因反問他的意思是,難道你覺得我們會靠一個奴婢來控制你。那個時候,妾通買賣,沒有什么社會地位,在世人看來,也不過是一件禮物罷了,雖然涵因并不想祈月這樣,但她自己選的這條路,涵因也沒辦法。

  竹心先生哈哈大笑:“是在下糊涂,夫人恕罪。紅袖添香,乃風流雅事,蒙祈月姑娘青眼,榮幸之至,多謝夫人美意,那在下卻之不恭了。日子就請夫人定下,到時候擺上幾桌,請國公賞光喝上幾杯酒。”

  見竹心同意了,涵因心里也松了一口氣,竹心是聰明人,聰明人就容易多想,而且到現在了,還看不出來竹心的所圖,若說是看好李湛的前程,實在說不通,比李湛前途光明的人太多,以竹心先生的智力,不可能看不出來李湛走的路有多危險。若說是看好自己所謂的“大貴之相”,這種扯淡的東西也不過是偏偏無知的百姓,但凡那些野心家都會給自己弄得天生異象,不過只有成了的才流傳下來。竹心又豈是會被這種東西蒙蔽的人。

  但凡有所圖的人,你只要看出來他到底想要什么,便很好控制,你只要可以滿足他這方面的要求,就可以放心的用。也許通過李湛,竹心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但這個人的內心卻并非可以輕易看清的。

  所以,涵因對待竹心很謹慎,這一次若不是祈月心意堅決,她絕不會主動生出這種事來涂遭他猜疑。

  涵因接著說道:“還有一件事要先生指點。”

  “夫人是想問國公下一步怎么走吧。”這件事竹心顯然已經考慮過了,今天來涵因這里,大概本來以為涵因就是問這個的,沒想到涵因卻給他一個妾,此時提出這個問題,把他的心思又拉了回來。

  涵因看他又恢復了胸有成竹的淡然模樣,笑了笑:“既然先生已經猜到了,還望不吝賜教。”

  竹心笑道:“既然唐國公現在榮寵加身,自然是該借勢……涼州、甘州、肅州,瓜州,沙州,伊州,西州,河西七州本是一體,自然應該以都督為首……”

  涵因想了想,說道:“可是涼州都督只有涼州一地的轄權,其他州的刺史可并無隸屬關系,就算皇上給老爺這些恩榮,要想染指其他州的政務,他也不會答應啊。”

  竹心先生一笑:“河西七州雖然明面上是各自為政,但隴右豪族總共就那么幾家,同氣連枝,涼州在河西位置最為重要,唐國公做了什么事,他們也必然受影響,夫人有何愁他們不肯跟國公一心呢,比如過路稅這件事,就大有文章可做。”

  涵因瞇起眼睛,看著竹心,露出笑容,笑道:“什么事情到先生這里都能別開生面,先生的才智真是令人欽佩。”

  晚間,李湛一回來便問涵因:“祈月的事情怎么樣了?竹心先生可同意了?”

  涵因笑道:“還算給我面子。”

  李湛笑道:“我就知道,夫人出馬,事情沒有不成的,現在祈月該高興了吧。”

  “我讓她自己從庫里挑緞子,她拿的都是桃紅和妃色的,我本來想讓她拿品紅的,更貼近正紅一點,她卻說自己能到先生身邊已經是非分之想,哪里還能不守本分。她既這么說了,我也不好再說什么。”涵因嘆道。

  李湛笑道:“我知道你舍不得,反正住得近,往后叫她常來便是。”

  “算了吧,還是不要常來對她比較好,竹心先生是個多心的人,雖然這次沒說什么,照單收下了,不過祈月往后和我來往密切,難保心里生出什么想法來,那樣我送人沒落著人情,反成了嫌隙豈不冤枉。”涵因現在才把不痛快的情緒流露了出來,祈月的確讓她措手不及,但現在她也沒法苛責祈月,祈月的要求并不過分,而她之前一早就表態,隨祈月自己選,只是沒想到她選的這條路。

  往后,對祈月既不能太親近又不能太疏遠,太近會讓竹心以為祈月是涵因派來監視他的,若是不給祈月好臉色,又會讓人誤解為李湛對竹心有什么不滿,連帶著涵因都不待見自己的從前的丫頭了。

  李湛看涵因一副大傷腦筋的樣子,只覺得有意思,笑道:“你啊,就別想那么多了,各人有各人的福氣,事情也沒有你想的那么復雜,男人的心思都在外頭,哪有那么多精神頭跟個毛丫頭較勁。好了好了,別想這個了,祈月自己的事情要看自己的造化,她都如此決心了,你再不放心又能怎樣。”

  涵因無奈的舒了一口氣,說道:“好吧,不說這事了,對了,竹心先生對夫君現在的狀況還有些看法,夫君不如抽空去找他深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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