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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軟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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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求推薦求粉紅  曲江苑是皇家禁苑,夏末秋初之際,芳草茵茵,藤蘿蔓蔓,滿園的花朵在綻放著她們最后的嬌艷。李湛便關在這園林的一隅。

  涼亭的桌上放著一個棋盤,正值中盤,黑白棋子,犬牙交錯,殺得難解難分。

  “劉公公倒是閑得很。”李湛輕輕落下一子,笑道:“我以為自己現在該在詔獄受刑呢。”

  劉公公拈起的那顆黑子在手里掂了半餉,方落子,看著李湛笑道:“李府君說什么也是咱們緝事府的頭位貴客,這是皇上給李府君的特別恩典,之后別人可就沒這么好的待遇嘍。這地方是咱家親自選的,李府君可滿意?”

  “都說劉公公的眼界極高,今日總算領略了,這里精巧別致,院落不大,幾件房舍閣樓卻安排的錯落有致,又用這些植物、山石巧妙的把空間分隔開,達到移步換景,別有洞天的觀感,真是讓人驚嘆。”李湛看著這個院落,毫不吝惜自己的夸獎,他并非拍馬討好,劉公公給他挑這個地方的確是甚合他的心意。

  聽了這番夸贊,劉公公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也難得的綻出一絲得意,笑道:“唐國公真是咱家的知己,這處是咱家親自設計布置的,哎,世事無常,若不是我們二人如今的處境,跟唐國公一起把酒言歡,談詩論畫也是人生一大樂事。”

  “李某何嘗不是這樣想呢,之前雖然對公公的才學氣度有耳聞,可內官與外臣相交是大忌,如今可以與公公痛快對弈,只可惜李某也命不久矣了。”

  劉公公笑道:“咱家倒是覺得李府君福緣深厚,焉知這不是一次機會呢。”

  “你我都明白,淮南為橘淮北為枳的道理。”李湛笑道。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劉公公的提議。他如果背叛了關隴一系,那么往后他就是無根之萍,而聽一個太監擺布,自古以來,背叛者通常沒有好下場,做太監的走狗更是那樣,太監只有皇帝可以依靠,皇帝死了,或者拋棄他們,他們的權勢也就會煙消云散。

  他們這樣的世家大族。最重傳承,通過聯姻形成盤根錯節的關系,內場爭斗雖然慘烈。但是失敗了也不會失去根基。

  更何況,他心里明白,因為涵因的關系,皇帝根本不可能信任他,他倒想做孤臣。可皇帝卻盯著他的妻子。難不成要把自己的女人拱手奉上不成,那他寧可就這樣死了,落個眼不見為凈也好過自己親自做那種事。

  因此他從出身到際遇都決定了他決不可能這樣做,李湛便拿起旁邊的茶碗喝了一口,笑道:“何況,公公現在也不需要我招供。不是么。”

  劉公公抬頭看了李湛一眼,笑了:“柳正言不選你當他的接班人,卻只顧保他那個莽撞的女婿。真真是瞎了眼啊。”

  “呵呵,公公謬贊了。”李湛笑著,在棋盤上落下一子:“不才要贏公公這一局了。”

  擷香館一間清凈的屋子,里面坐滿了人,此時卻無絲竹之聲。也無青樓女子的嬉笑聲,氣氛卻是壓抑得讓人發狂。仿佛每個人的每一次呼吸都給這里增添了一分沉重。

  “相爺,如今可怎么辦才好。李湛可是直到咱們所有事的,若是他招了,那我們可就……”終于有一個聲音打破了沉默。

  柳正言坐在正位上,面無表情,直到聽到這個聲音方抬起頭來,說道:“李湛該知道規矩,他若是說出什么不該說的,那他的全家都別想活了。”

  “可是,那新設的緝事府聽說是跟內衛一樣的地方,連府衙都是在原來內衛的地方,若是他們對李湛用刑……我怕夜長夢多……”另一個人說道。

  “是啊,如今消息全無,他若是全交代了就什么都完了。”有人附和道。

  柳正言皺了眉頭:“詔獄那里沒有我們的人。何況人到底在不在永和巷還兩說呢。怎么下手!”

  眾人又是一陣沉默。

  柳正言沉吟良久,對旁邊的薛進問道:“薛尚書怎么一言不發,現在可不是藏拙的時候,總要商議出一個解決辦法來。”

  薛進看了柳正言一眼,他對這次柳正言的行動極其不滿,太監的參與是他們始料未及的,他們想來,那緝事府剛剛成立,哪有人手來處理這么大的事,更沒想到一向自視清高的山東大族,這回也會不顧吃相,跟他們一向看不起的太監合作……

  他派的那個人不咬秦越,不咬自己,卻偏偏咬從鄭州調任后就從這件事上脫身出來的李湛,這讓他很是奇怪……

  現在想想,若是只有山東大族把這件事鬧出來,這件事就要歸到御史臺查,那柳正言就可以直接把事情全推到李湛身上,御史臺的大牢魚龍混雜,一碗藥一封遺書就可以解決全部問題,他不禁懷疑柳正言是故意想把李湛除掉,沒想到卻被太監橫插了一杠子。

  他垂下眼簾,掩住眼神中的猜疑和不滿,說道:“還能有什么說的,事到如今,只能盼著西北有事了……”

  涵因回到府中的時候,朝中的諭令來傳了回來:“京兆尹李湛因清理歷年京兆府積案積勞成疾,朕念其有功,特賜住驪山離宮修養。京兆府事由京兆司馬獨孤謙暫代。”

  獨孤謙是獨孤太皇太妃的小叔父,已經年近七十了,做這個京兆司馬就是掛個名,準備再過兩年就致仕了,竟忽然被皇帝給了這樣一個差事。

  諭令中卻沒說到底讓李湛住曲江苑住到什么時候。這個諭令一出,朝野震動,所有人都知道李湛有事,但到底什么事,卻讓人議論紛紛。皇帝是想要治他的罪,還是他主動向皇帝交代了什么,誰也不知道。

  其實皇帝也是不得已,緝事府通過王家的人抓到在西北處理這些秘事的人,卻沒有撈到實據,因為秦越雖然做事拖拉,但一聽到風聲,也將自己那塊處理干凈了,緝事府剛剛成立,軍中根本不買他們的帳,秦越一直拖拖拉拉很不配合,他們也不敢再軍中用強。

  只得回過頭來在抓到的那個人身上下功夫,但那人一口咬死了李湛,再不吐別人,皇帝一直知道李湛和柳正言是一系,自然是想要用李湛咬出上面的柳正言。

  但李湛好歹是個京畿大員,皇帝因為用個莫須有的罪名說抓就抓了,這是連從前的內衛都不敢輕易做出這樣的舉動,一定會引起群臣的惶恐。之后就是沒完沒了的御史進言,柳正言說不定會挑動群臣來針對緝事府,那皇帝的初衷就無法實現了。

  現在皇帝既沒說李湛被抓,也沒有免李湛的職,卻說送他去休養,這就給人們一個想象的空間,也讓柳正言無處著力。

  李湛被抓的事情在第二天早上,就已經傳遍全府了,因為畢竟跟著李湛涵因一行去山莊的,有不少丫鬟仆役,還有護衛。雖然涵因下了噤口令,還還是止不住下人們私下里議論紛紛。

  那時候,奴婢跟主人有人身依附的關系,主人的命運也決定著他們的命運。李湛這個唐國公府的頂梁柱忽然被抓,也讓他們感到非常的惶恐。甚至有人開始議論起唐國公府會被抄家。今天朝中傳下的諭令,卻讓不明所以的人更加摸不著頭腦。

  今天外面已經有不明身份的人在府外探頭探腦,尋找機會打探唐國公府的情況,昨天雖然下了嚴令不準嚼舌根,但仍然堵不住小道消息在長安的各家間的流傳。

  此時,二老爺、五老爺都早早的從衙門趕了回來,一家人聚在慈壽堂商議。

  “三哥恐怕是兇多吉少了……”五老爺臉色很不好看,他一直試圖跟三哥一較高下,不管在仕途上還是在才學上,從小他就以三哥為目標,想要超過他。他故意跟李湛打擂臺,站在山東大族一邊,也是因為他覺得自己身為“五姓”中的一員,就要跟他們站在一起。但是他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哥哥會被下獄,甚至有可能會死。

  涵因對太夫人說:“已經求了能跟劉公公說的上話的人,好歹要進去見老爺一面。”

  太夫人面色晦暗,她一夜未睡,聽了涵因的話,點點頭,她卻心里很明白,見或者不見,都不會有什么用。

  今日,韋氏也沒再說什么膈應人的話,低頭坐在一邊,不時往涵因那里掃上一眼。

  所有人都悶悶的,也沒有什么好辦法,做了一會兒便散了。

  五老爺回到自己院子,五夫人迎了出來。她被太夫人勒令不準進慈壽堂,何況自上次跪在慈壽堂院子里一夜之后,她便大病了一場,一直拖拖拉拉的發著熱,這些日子方好了些,臉色還是蠟黃的。

  “三哥三嫂怎么樣了。”她很是關心的問道。

  五老爺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冷笑道:“你哥親自出手,他還有活路么。”

  五夫人滿心委屈,卻也不敢使出來,說道:“我去見我哥哥,跟他商討個法子,好歹保住三伯的命。”

  “你不摻合還好,呵……”五老爺冷笑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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