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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一晚纏綿,兩人又說了大半宿的話才漸漸睡了,李湛也未如平常一樣早起鍛煉,直到祈月在外面說道:“老爺,已經到了辰時了,該起了,要不然去衙門該遲了。”
李湛長開眼睛,坐了起來,還是覺得頭暈暈沉沉的。涵因被他驚動,也醒了,正要坐起來,卻被李湛按住了:“你才睡了多一會兒,聽話,再去睡會兒。”
涵因搖搖頭:“今天還有很多事要處置呢。”
李湛知道她指的是明香,昨天兩個人情緒起伏太大,也沒有心思去理會,便放在了一邊,冷笑道:“不用問都知道誰做的。他若是真如此混蛋,我也不會容他。這小子若是對家里人用這種陰招,便是母親護著他,我也要開族會把他逐出去。”
李澈剛管過溫國寺的工程,王達又在朝堂上跟他們作對,不懷疑他都難。
“不過這個伎倆倒未必有五叔攙和。我是李家媳婦,受了辱,也是李家的恥辱,于他又有什么光彩,我這些日子看來,五弟雖然有自己的小算盤,但他不會用這種惡劣的手段,你莫要因為他跟你作對,就對他偏見。我看這一招倒像女人們慣用的伎倆。”涵因笑笑反過來勸他。
李湛和李澈的關系著實有些緊張,因此那日看見李澈就立刻把事情全算在他頭上,聽了涵因這話,也冷靜下來不少:“行了,不管怎么樣,你先把那個丫頭的事情處理好吧。之前你怎么沒有察覺?”
涵因笑道:“明香家跟五弟妹的淵源我一直都知道,畢竟她的姐妹都分在各房,又是家生子,在府里頭枝枝蔓蔓的親戚也不少。”
李湛搖搖頭:“你也是,既然知道明香的底細。還讓她在這里折騰,早找個錯攆出去完了。”
“嫂子、弟妹都用他家的人,我若不用,顯得我多挑剔似的,回頭在太夫人面前又有話說。其實我一直防備著,去寺里也沒帶著,沒想到她還是弄出事來了……”涵因露出失算的表情,其實,她只說了一半真話。
她早就注意到這些日子明香和五房往來頻繁了起來,傳旨讓她去溫國寺為鄭貴妃祈福的時候。文媽媽趁機派了自己的心腹過來,告訴她是王徵提議的讓她在溫國寺修行。她便知道這宮內宮外必然有關聯。
她太了解皇帝的性子了,從來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不必付出代價而撈好處的機會。王徵的提議正好合了他的心思。更何況那里還有一條現成的密道為他提供現成的方便。事情便讓她猜個不離十了。
涵因沒有告訴李湛,她故意放縱明香折騰,存了試探李湛的心思,她雖然不愿意親自證實李湛到底會如何做,但她還是忍不住想知道。他會是什么反應。她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還好,李湛終是沒有讓她失望。
李湛說道:“這幾天我還要在府衙里面忙沒結的陳年舊案,怕是要忙一陣子,若是太晚了,我就在那里安置了。府里的事情。你就多操心吧。哦,對了,那個明香未必肯輕易招供。你若是問不出來,就看好她,等我回來。”
“問出來或是問不出來又能怎樣,這種事情也沒法子拿到臺面上說,難不成真去找他們當面對質么?咱們心里有數便行了。何況……我已經快找到應對之策了。只是現在還欠些火候,夫君去衙門吧。你會來之后我們再細談。”
“哦,是什么?”李湛問道。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等我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跟你說,你且先專心把府衙的正事處置妥當了,莫要讓人抓住錯。這些日子要小心些。”涵因笑道,心想自己讓皇帝吃了癟,皇帝一時半會兒不會發作,等再過一陣子多半要把火撒在李湛頭上,自然要百般小心。另外,皇帝微服聽說法,里面是一大批年輕官員,官銜最高的是李湛,這事情傳出去,還不知道別人會生出什么樣的想法來。
李湛明白她的意思,握著她的手,輕啄了一下粉唇:“我知道了,那家里就有勞夫人了。”
涵因拍拍手,讓丫鬟們進來伺候。
李湛走了,涵因讓沁雪給她梳頭,沁雪手雖巧,技法卻不如明香。涵因嘆了口氣,可惜一時半會兒找不到能把墮馬髻梳得那樣靈巧別致的丫頭了。
這時候,外頭亂了起來,蘭兒不一會兒跑進屋來。
涵因瞥了她一眼,她連低頭告罪:“夫人,不好了,明香在屋子里上吊死了。”
“誰看著她的?”涵因放下手中的簪子。
“是咱們院的幾個粗使婆子輪流看的著的,對她千防萬防,誰知道還是走了眼,她裝作的一副可憐樣子,那些老媽媽們跟她的父母有交情,也不肯為難她,就把她放開了讓她好好睡覺。昨天夜里頭她把腰帶解下來當繩子用,就不聲不響就自盡了。”蘭兒說道。
涵因冷笑一聲:“也好,省的我費神處置了。”
祈月讓蘭兒出去,對涵因說道:“便宜她了。要不然……”
“要不然我還能去找他們對證不成?打死她又得落個嚴苛的名聲,留著她保不齊她說些什么,牽三帶四的,傳出什么謠言來。這樣倒好。就賞她家二十兩銀子,再給她兩身衣服妝裹。”
“但還有誰跟他們是同謀豈不是就問不出來了。”沁雪說道,一臉的不甘心。
“不用問也知道是誰,”涵因從桌上拈起一張揉得快要碎掉的紙,正是明香故意給李湛看到的那個紙團,冷笑道:“看到這個筆法,就能猜出來誰參與這事了。”
祈月接過來看了看不明所以的問:“夫人能看出來是誰仿的字?”
“你不記得,我卻認得,當初在靖國公府沒少見她的字,他們姓王的,那個女人又能成天見到御筆,雖然字體不一樣,又刻意經過了修飾,不過運筆的習慣是改不了的,你看這轉折之處,還有這一撇,一看就知道是她。”涵因冷笑。
祈月恍然道:“是了,除了王美人再想不出別人來,之前文媽媽讓人傳信也說是她建議讓夫人給鄭貴妃娘娘做道場的。”
“呵,她雖聰明,這次也只不過打打下手罷了,這次安排的嚴密程度,對人心把握,是她根本做不到的。”涵因很客觀的評價這次的事,不論是皇帝的心態,還是李湛的心態,都拿捏得極準,如果她不是知道舍利塔下有條地道,恐怕她也很不會那么快想到這其中的蹊蹺。
“那夫人打算怎么辦呢?畢竟現在沒有了人證,難不成白白被她害了。”沁雪心中越想越氣,給涵因梳頭的手越來越緊。
涵因頭皮被她拉得發疼,“哎呦”一聲,沁雪才意識到自己手重了,忙把那縷頭發送下來,吐了吐舌頭:“哎呀,奴婢該打。”
祈月罵道:“夫人還沒怎么樣呢,你倒毛躁起來了。”
涵因笑道:“我就算打到她五房的門上去又能怎樣呢,唐國公府也不可能不要太原王氏三房這門姻親了,何況他哥哥還有爵位在身,在太原王氏的嫡支里都是有分量的。”
沁雪很是沮喪:“這五夫人也太陰險了,真是咽不下這口氣!夫人哪里對不起她了!”
“她不過是想借此機會讓老爺仕途完蛋罷了,好幫她哥哥一把,倒不是對我有私仇。”涵因揉了揉被沁雪拉痛的頭皮。
“干脆咱們也陷害她一次,叫她有苦說不出!”
涵因冷笑道:“要把她的依仗打倒,才能打到她的心坎上啊。”
正說著,蘭兒來傳話:“三舅老爺派了小廝安泰過來,說夫人要的東西已經找到了,給夫人送過來。”
涵因笑道:“三哥的動作還真快,這就送來了。”
下午李湛派了鐘瑞回來,說這幾日晚間就歇在衙門了,涵因讓沁雪打點了被褥、換洗的衣裳,并裝了一盒子點心讓鐘瑞帶過去。
鐘瑞對涵因很是小心侍候,他知道現在這位夫人并不大度,但鐘姨娘的待遇比其他妾室還好些,避子湯也先于其他人停掉了。這都是因為他是李湛的得力心腹的關系,在涵因面前愈發恭謹。
“夫人,您放心,咱們家老爺真的是在府衙里面忙公事,沒去外面應酬。”鐘瑞討好的笑著。
涵因還未說話,祈月先啐道:“說什么呢,好像夫人是個妒婦似的,你說,你們在背后如何議論夫人的。”
“夫人明鑒,小的并沒有這意思,祈月姐姐實在是誤會小的了。”鐘瑞一聽這話,大叫起來,慌忙替自己分辯,之后緊接著說道:“夫人賢惠大度,有口皆碑,小的只是告訴夫人老爺的行蹤而已,并沒有別的意思啊。小的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編排夫人。小的若是心口不一,就……就渾身生瘡……”
涵因截住他的話:“罷了,別發什么毒誓了,起來吧,祈月不過是嚇嚇你罷了。你回去好好伺候老爺就行了。吃的、用的,有什么不周全了,便派人回府來取。”
“是,請夫人不必擔心罷了,小的定會伺候周全的。”鐘瑞連忙答應著。
涵因很滿意他的態度,又囑咐了兩句才讓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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