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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推薦求粉紅 涵因的驚詫稍平,聽出盧昭這話雖然是就事論事的平靜態度,語氣中卻難掩那種不屑,她本應怒火中燒,不過今天可氣的事情太多,她已經沒有這個力氣再生氣了,此時只是覺得好笑,只是譏諷道:“哥哥是在給涵因說笑話吧。若是皓華姐姐和時哥哥兩情相悅,我家在其中橫插一杠子,那我哥哥也不是不講情理的人,自當退出。只是聽哥哥這意思,皓華姐姐并不想嫁給時哥哥。”
她喘了一口氣,接著說道:“涵因雖年幼卻也有自知之明,看得出來,昭哥哥對涵因的做法并不以為然,而我這個旁支的嫡女也未必比靖國公府的庶女更好些,既然你都能有把握說服你的父母娶我入門,皓華姐姐的庶女身份應該也不是什么問題,為什么不干脆跟舅父求娶皓華姐姐,我相信以哥哥的家世人品,還有跟皓華姐姐的情誼,取我三哥而代之應該不是什么難事吧。”
“我父母的意思是讓我娶皓寧,但那樣時哥哥就無法娶皓華了,同一家姐妹嫁給同一家兄弟,不論是我父母還是令舅父舅母都是不會同意的。我本來也考慮過跟父母建議不如娶皓華進門,皓華心性平和寬厚,足以勝任我盧氏的宗婦,只是她是庶出,盧氏族內也有各種勾心斗角之事,我恐怕以她的庶出身份,壓不住那些叔伯妯娌。何況,我哥哥對她情根深種,若我娶了她,他就會誤會我仗嫡子身份壓制他,與他爭奪,我們兄弟之間難免齟齬。我并不怕人詬病,也不怕哥哥的怨恨。但我本意是想讓她平靜生活,并不想讓她又卷進這些是非之中去。”涵因能從盧昭的臉上讀出他對皓華的一片誠心的關切。
涵因笑道:“說起來我也不過是個旁支出身,父親曾經榮耀顯達,但那些如今都隨著父親埋進了一坯黃土之中。哥哥又怎么會覺得我能勝任這個盧氏宗婦呢?”
盧昭看著她,眼神似乎能夠看穿她的內心一般,話也說的愈發直白:“我看得出,妹妹是會樂在其中的人,而且妹妹和皓華做妯娌,往后也能相互依仗照顧,豈不是好事。妹妹不必擔心身份不匹配。我自會說服母親同意。”
“皓華姐姐能有昭哥哥這樣的知己,設身處地為她著想,真是叫人著實羨慕。”涵因明知道盧昭有暗貶她之意。卻被他純粹的不帶一絲雜質的目光看得無法生出怒氣,想到他為皓華考慮得如此周全細致,又著實有些感慨,笑道:
“涵因從來沒有覺得因為身份配不上誰,哪怕涵因生為奴婢。也并不會覺得誰比誰更高貴些。在涵因眼中人是沒有高低貴賤之分的,但人格卻是有高下之分的。看得出,昭哥哥是個肯為人著想、重情重義的人,涵因自問配不上昭哥哥高潔的人品。人都說‘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但須知我們做小人的,也一樣是有所為有所不為。昭哥哥聰慧通透。很多事情你看的明白,卻不會去做也不屑去做,雖然我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將來會怎樣。但我可以預見,就算我嫁給你,到頭來你我也會因為種種分歧起沖突,你勉強,我不便。這樣的婚事對你我而言都痛苦。以涵因現在的處境,昭哥哥給我這個提議。我真的很想答應下來,相信以哥哥的人品,也定不會食言。但是我跟昭哥哥道不同不相為謀,我看還是算了吧。這件事我就當沒發生過,昭哥哥也休要再提。”
盧昭超脫通透的目光中出現了一絲迷惑:“其實,皓軒跟我家世、品行都差不多的,姑娘的心思他若是知道了,想必多半也不認同,可你為什么就肯嫁他呢。”
涵因聽他提起皓軒,笑容中透出一絲傷感:“他愛我,因為愛,所以盲目,所以可以包容我,有些事情不是他不明白,而是他不愿意去想明白。其實,我自從那場大病之后就變了很多,我跟他打小一起長大,這么明顯的變化,他又怎么可能感覺不出來。可是,他看在眼里,卻始終相信我還是原來的我。他可以不問為什么,就縱容我,而昭哥哥你呢……”
“我懂了。”盧昭垂下眼簾,對涵因深施一禮:“想不到妹妹也是個坦誠的性情中人,一個女子有如此的眼界和心胸,盧某自愧不如,是在下看錯妹妹的為人,請妹妹恕罪。若妹妹不棄,盧昭不才,愿與妹妹終生為友。”
涵因也鄭重回禮:“昭哥哥果然是君子,向一個女子道歉之事都能做得如此坦然,涵因也愿意以公子為友。”
“雖是如此,但恐怕還是沒法認同妹妹所做的事。”盧昭笑道。
“求同存異吧,涵因這輩子恐怕都不可能像皓華姐姐那般純良仁愛了。”涵因扯出一抹笑容,看著盧昭又說道:“既然昭哥哥以皓華姐姐為知己,應該知道她是因為夾在大太太和魏姨娘之間灰了心才出家的。她看中我家,就是因為我家人口簡單。而昭哥哥雖然處處照顧時哥哥,你們兄弟情誼也甚篤,只是時哥哥在家中地位尷尬,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盧時已年近十八,早年盧時的母親很是受寵了幾年,盧夫人對盧時母子心懷芥蒂,雖然這兩兄弟向來感情很好,她卻從不給盧時好臉色看。
盧昭志不在仕途,今后是要替長房打理宗族事務的,因此不去出仕,而盧時小時候備受溺愛,沒有好好進學,人倒是不錯,卻是個只喜歡做寫個傷春悲秋的詩詞討女孩子歡心,既討厭仕途,又不通俗物,將來也只能縮在族里混日子,他父親也拿他沒辦法。盧昭的父親自打從江南回來,身體越來越差,若是他父親去了,盧時恐怕日子就難熬了。
盧昭本來成全這門婚事,一來是希望皓華有個好歸宿,二來也是想給自己的哥哥找個好岳丈,不過這么一來。皓華恐怕要夾在自己母親和盧時之間了。涵因點透這一點,他也無可辯駁。
他想了想,對涵因說道:“那在下就把皓華托付給妹妹一家了。”
“哥哥放心,涵因保證,皓華姐姐到我們家來,不會受一點委屈。”
盧昭走后,涵因回到屋里,還未松一口氣,就覺得屋里氣氛不對頭。只見屋里的丫頭們一個個都怒容滿面,祈月先忍不住說到:“姑娘就沒個氣性嗎?我們都聽見了。這三姑娘小小年紀,怎生得這樣一副歹毒心腸。”
沁雪也接話說:“再說高公子不娶她也怨不到姑娘頭上,舅老爺一早就不同意那樁婚事。再說也是她們王家搶的人,倒賴到姑娘頭上了,姑娘平日里教訓奴婢們,道理一條條的,叫人啞口無言。這會子,怎地不跟表姑娘分說明白。”
涵因冷笑:“你看她那樣子是恨極了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說不說明白有什么用,她只認定了我阻了她的好姻緣,就算我都說明白。到她耳朵里聽來也不過是狡辯。何況她倒是痛快了,恐怕連盧昭這門姻緣都保不住了。”
祈月眨了眨眼睛,撲哧一笑:“姑娘難道看見盧公子才會受這種憋屈……”
“盧家最重品德修養。盧昭原先只當她是小妹妹,恐怕往后要對她‘刮目相看’了。”涵因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心想,自己果然不是什么厚道之人。話說到一半,她看到皓寧身后。那個身著華服的身影,在院門一閃而過,知道不是自己哥哥,猜想是哪個哥哥請的客人,不小心走到后面來了,于是生生壓下了想要從言語上羞辱她的沖動。
然后故意態度輕蔑,引著皓寧失態,那些話叫人聽去,皓寧壞名聲會很快傳開了,經過那些文人們添油加醋一番,恐怕往后長安沒有世家敢要這樣的兒媳,沒想到來的卻是盧昭,這人偏偏不是個愛嚼舌根的人,涵因甚至深感可惜。
“那也是她先對姑娘使壞的,姑娘就讓她這么害你,好在姑娘警覺,要不然的話姑娘一輩子的名聲就完了。”沁雪憤憤不平的說道。
慕云嘆氣道:“別的倒都罷了,好好的婚事,就這么生生被她攪黃了。”
涵因笑著搖頭:“這事還真不能怨她。她一個小女孩,不過會用些小伎倆,她又是個沉不住氣的人,事還沒做,臉上就都寫出來了,只要有所警惕,并不難破解。只是大勢已經不在我這邊,就算我費盡心機,也不能成事了。相反我還要謝謝她……”
沁雪撓撓頭:“姑娘說的話,我越發不明白了。什么大勢。”
祈月低頭沉思一會,恍然大悟:“我明白了,當初大太太想讓姑娘嫁給大公子,是為了籠住泰王,現在賢妃娘娘生了小皇子,泰王就靠了邊,我們姑娘這事就難成了。如果賢妃娘娘生的是公主,甭管三姑娘怎么折騰,也根本影響不了姑娘,甚至賢妃娘娘打了泰王,老爺和大太太為了要修復娘娘和泰王之間的母子情誼,更是要娶姑娘進門做兒媳婦。姑娘,我說對了嗎?”
祈月忽然意識到,這是在說涵因和皓軒的婚事,涵因應該還在為此事傷懷,自己卻大大咧咧的當著她的面說這些,忙吐了吐舌頭:“姑娘莫怪,奴婢失言了……”
涵因擺擺手:“我沒事,你說的很對,以后也要像這樣遇事多想想。”
沁雪不忿的說:“可是想起三姑娘竟然這么對姑娘,真是越想越氣。”
“深閨婦人,著眼不過是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雖然精巧細密,終歸是小格局,算的再好,所謀的不過是些蠅頭小利,又能有什么大的作為。”涵因溫和淡然的目光中隱隱透著傲然之色。
涵因覺得困乏,就讓慕云、祈月給她鋪了被子,小憩一會兒,依稀中,聽見慕云和祈月在床邊小聲聊天。
“姑娘睡著了嗎?”祈月問道。
慕云點點頭。
“哎……”祈月小聲念叨著,語氣里盡是不滿:“三姑娘怎么樣也都罷了,我今天依稀聽見盧公子要娶姑娘,姑娘何不順勢答應了,想盧公子那樣的為人,再怎么樣也不至于苛待姑娘。這么好的機會讓姑娘給白白放過了,這長安城還有幾個能跟盧公子比的。”
“許是姑娘還在傷心大表公子的事……噓……你可別亂說,姑娘聽見了,又勾起傷心事來……”慕云囑咐祈月,也有些抱怨:“那盧公子也真真是沒眼色,就算沒人跟他明說,也該看得出來這幾日國公府里氣氛不對,這當口偏偏來提這事,往人家傷口上撒鹽……”
祈月嘟囔著:“知道了,我這不是覺得可惜么。”
慕云看著帳子中的人影似有動靜,示意祈月不要說了,又仔細瞧了瞧,覺得涵因還在睡著,方壓低聲音說道:“想必姑娘自有她的想法。”
其實涵因拒絕盧昭的話一說出口,就后悔了,自己還是太傲氣了,不能忍受盧昭的輕視,其實要是答應了也很好,盧氏宗婦總比那些旁支小姓強多了,對她很有誘惑力,管盧昭是不是和自己一條心呢,也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子,再成熟,自己也有辦法讓他聽自己的。
不過,可惜盧家給他的安排是要回范陽承嗣香火宗廟的,他也樂得現在的生活,不愿意出仕做官,盧昭那種個性,想讓他去參加朝堂上的爭斗,怕是比登天還難。
罷了罷了,自己終歸是不甘心的,不論如何,不能走上一條南轅北轍的路。
涵因舒了一口氣,現在一切都重回原點,只能再慢慢找機會了。好在,這兩年的時間,自己并非一無所獲。兩個哥哥步入仕途,又找到了薛進這個靠山,開的鋪子財源廣進,自己手里的錢也有了掩蓋的方法,更重要的是終于擁有了滎陽鄭氏這個身份。
路要一步一步的走,飯要一口一口的吃,但誰是我的那碗飯呢,涵因這樣想著,闔上了上眼睛,漸漸的沉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