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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洛陽城,涵因一行找了一家客棧休息一夜。
寧若要去給李諦留信,告知他現在的情形。
她對鄭鈞和涵因說道:“二位可是答應過我,絕不伺機窺探我家夫君的所在,這話可算數。”
鄭鈞笑道:“我們說到做到,絕對不會派人跟著珠兒姑娘。請姑娘放心。”
“那好,我就信公子一次。”寧若轉身叫來珠兒,掏出一封信給她,吩咐道:“珠兒,你把這封信送到我之前交代你的地方,務必要小心。”
珠兒點點頭,笑道:“姑娘放心吧,你看住他們就行了。”用手一指霄云:“尤其是他,他的武功最高了。姑娘可要盯緊了,別讓他離開您的視線。”
寧若笑道:“你這丫頭鬼心眼子倒多,你趕緊去吧。”
珠兒拿著那信,小心避了人,一徑去了。
天色尚早。路上沒有幾個行人,珠兒一邊走一邊觀察有沒有人跟蹤,留心幾次,果然無人跟隨,這才放下心來,繞著街道轉了幾個圈,最后走到了恒昌米行洛陽分號。
此時伙計才要開門,剛出來卸門板。
見珠兒在一邊探頭探腦,走過來笑道:“姑娘,還沒開門呢,您請稍等一刻。”
珠兒笑道:“我有重要的事找你們掌柜,麻煩小哥兒替我通傳一聲。”
“哎呦,掌柜怕是還沒醒呢。我可不敢去叫他,只能麻煩姑娘多等一會兒了。”
“不要緊,你去把他叫出來,這是重要的事,你若是耽擱了,到時候他絕不會饒你。”珠兒央磨帶著威脅道。
小二撓撓腦袋,無奈的點點頭:“那姑娘請在這稍等片刻。小的這就去請掌柜,店里正在打掃,就不請您進去了。”
“你快去吧。傳好了話,說不準你們掌柜還要賞你呢。”珠兒笑道。
“唉,那就借姑娘吉言了。”小二便進去傳信了。
珠兒心里有些緊張,又朝四周看了一圈。忽地,有人捂住了她的嘴,把她套進一個麻袋里,竄上了路邊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馬車粼粼而行,消失在街角。
這時。小二帶著掌柜出來了。
“掌柜,就是這位姑娘……咦,人呢。剛剛還在呢……”小二四下張望,剛才的那位姑娘卻不見蹤影。
掌柜罵道:“呸,你小子是想姑娘想花了眼吧,大早晨的還把我拎起來,你是嫌皮癢了吧!”
“哎呦。掌柜您別打,我說的是實話……哎呦……真的是個姑娘啊……”
“你還姑娘,我讓你再姑娘……”掌柜被人攪了好夢,心情極其不爽,可憐的小二被掌柜幾巴掌扇了回去。
珠兒被蒙著頭,堵著嘴。雙手被繩子縛住,心里忐忑不安,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把她綁了。一想到那位公子的手段。心里打了個冷戰。那馬車也不知走了多久,開始還能聽見街上的人聲,漸漸的周圍的聲音漸漸弱了,只有馬蹄規則的“嘚嘚”聲,和馬車吱吱紐紐的搖晃聲。
又不知行進了多久。馬車停了下來。
珠兒被扛進了一個屋子,又被重重的摔在地上。
麻袋一解開。珠兒驚的愣在了那里。
這里是一個破敗的山神廟,鮮有人跡。山神的塑像已經塌了一半。屋頂也是漏的,透進來幾縷清晨的陽光,破窗子外面草木郁郁,山間的鳥兒叫的正歡,流露出盎然的春意,但珠兒卻無心欣賞這山間的春色,看著眼前的幾個人,身子不由的抖了起來。
旁邊有人把堵著她的嘴的布拿掉,她張著嘴愣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話:“姑……姑娘……你怎么在這里。”
寧若上去狠狠的給了她一巴掌:“賤婢,原來是你賣了我。”
珠兒的臉被寧若尖利的指甲劃出幾道血痕,嘴角也流出了血。她卻渾然不覺。只是一個勁兒的問道:“你們怎么知道的……怎么回是你們……。”又沖著旁邊的鄭鈞和涵因說道:“原來你們還是派人跟蹤了我!”
寧若冷笑:“誰用的著跟蹤你,你如果真是按照我說的地方去送信,怎么會出現在跟那個方向完全相反的恒昌米行!”
“不是的,姑娘,……我只是迷了方向,看著米行眼熟,就過去看看……并不是不去送信……你相信我姑娘,我可是打小就伺候您的呀……”珠兒滿臉淚水。
“你還狡辯!”寧若喝到:“搜她的身。”
涵因身邊的盼晴走上前去,在珠兒身上摸索一番,從她懷中掏出那封信來,遞給寧若。
寧若舉著信冷笑:“你若去送了信,怎么可能還出現在那里。因為你不識字,如果信給了人,就不會知道夫君在什么地方了。所以你根本沒去送信,直接拿著信去找恒昌米行的掌柜。對不對!”
“姑娘,不是的,我真的是迷了路,沒有找到你說的地方。洛陽分號的掌柜和李大掌柜關系最好,我只是想他說不定會幫忙……真的,姑娘……你相信我……”
寧若氣急,照著珠兒的胸口便是一腳,把她踹倒在地:“呵,你倒是會迷路,夫君走后,恒昌米行分號的幾個掌柜都在暗地里爭大掌柜的位置。你去找他們,他們得了夫君的消息,便是立了大功,大掌柜的位置也是唾手可得。他們會幫夫君的忙?是幫忙把他送回沛國公府吧。”
珠兒磕頭如搗蒜:“姑娘,求你饒了我吧,我錯了,是我糊涂了,我不該有這樣的糊涂年頭,你念在我們多年姐妹情分上饒了我吧……”
“情分!你可念在我們姐妹多年的情分上放過我和夫君一碼,虧得我那么信任你,沒想到你卻實個吃里扒外的東西……”寧若厲聲說道。
珠兒料定寧若此番比不會饒過她,索性挺起了胸,不再求饒:“信任?你也不過把我當成工具。你躲在后面讓我替你干這干那,從來沒想過,我要是被抓了會如何。再說了,姑娘早就疑我了吧。要不然也不會煞費苦心做這個局,是我笨,中了你的圈套。要殺要剮隨你好了。”
“原來你是這么看我的,好,我給你念念這上面寫的是什么吧。”寧若見珠兒這個樣子,氣得手抖,拿起信念到:“這信上寫著:‘管家接到信后,務必將此送信之婢留下,好生照看,此婢身契隨后派人送到,或留或走皆由她,身契亦交其自行處置,若留下,請代為安排活計,若要走,則贈銀五十兩,銀票將隨身契一并附上。’這個信不是我寫給夫君的,而是鄭公子寫給靖國公府別館的大管家的,讓你送的地方是靖國公家的洛陽別館。你若是送過去了,管家自會給你好生安排今后的出路。之前我一直不愿意相信是你賣了我,總想著許是夫君所托非人。也一直沒細想,如果是那人出賣我們,怎么他們單盯上了我的馬車,而沒直接去抓夫君。看來到底是家賊難防。我已經給了你機會,是你不肯要。我問你,為什么要出賣我!”寧若的雙眼恨不得噴出火來。
珠兒忽地笑道:“顧寧若!我忍了你那么多年,沒想到最后還是沒能整垮你!”
“你說什么?這些年要不是我護著你,媽媽早把你拉去接客了。你居然說出這種話來,可對得起良心!”寧若痛心疾首。
“誰要你護著我!如果不是你,管城的花魁就是我!憑什么所有好事都是你占著,我卻得給你為奴為婢!在倚紅閣,誰都能支使我,誰都能踩我一腳,我哪點不如你!好不容易你要走了,卻還仗勢把我也一并買下來,想讓我伺候你一輩子!”珠兒惡狠狠的盯著寧若。
寧若難以置信的看著她:“我是看在這么多年姐妹一場,想把你帶出那火坑,給你找一戶好人家嫁了,以后踏踏實實的過日子。”
“呸!好人家,什么好人家,不過是些個農戶小廝罷了,誰要過那種日子!誰要你來安排我!”珠兒恨聲道:“大公子答應我,只要這次事情辦的好,他便把我捧成倚紅閣的頭牌,以后自有我的榮華富貴,再不用受你和媽媽的鳥氣!”
寧若癱坐在椅子上流著眼淚:“我竟不知道你存著這樣的心思,原來這些年的苦心,竟使我自作多情,早知道……早知道……”
珠兒不知哪來的力氣,掙脫了捆綁的繩索,向屋子外面跑去,霄云揮手就是一劍,從背后刺穿了她的身體。
寧若嚇的不能動彈,愣愣的看著珠兒慢慢倒下,珠兒回身看著寧若,嘴里念念有詞:“我要當頭牌……我也要那般風光……”漸漸的閉了眼睛。
寧若怔怔的看著珠兒的尸體,淚如泉涌。
鄭鈞、涵因、盼晴和霄云都默契的沒有說話,靜靜的在一旁等待。
寧若最終擦擦眼淚,向著涵因跪下,磕了個頭:“姑娘,你贏了,小女子以后唯姑娘馬首是瞻,必不會再有所隱瞞。至于我家夫君,我也會盡力相勸,為姑娘做事。”
“我們也自當信守承諾,盡力替你們夫妻周全。”涵因說道。
寧若接著說:“請姑娘讓我親手安葬了她吧,雖然她背叛了我,但是好歹十多年的主仆情分。”
涵因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