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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劍沒有等她開口回答,就轉身朝鬼松林里走。秦慕兒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終于抬腳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后的走著,誰都沒有開口說話。林子里面的魂煞似乎也察覺到了邪劍并不好惹都跑的遠遠的,根本不敢靠近。
越往深處走里面的煞氣就越濃,給人一種透骨的寒意。不愧是數千年的積累,雖然比不上魔門入口那里的尸海,卻也相當恐怖,至少她是絕對不敢在這里修煉的。
不過……煞氣這么重的地方,按說應該會衍生出邪煞的,這里竟然一個都沒有著實有些怪異了。
兩人平安的穿過鬼松林,林子后面是一片寸草不生的空地,地面上的土呈黑紫色,周圍泛著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再往后是一個狹長的山谷入口,入口兩側是近乎垂直地面千丈高崖。
“你在這里等。”這是邪劍進來后對她說的第一句話,然后頭也不回地踏上了那泛著怪異的土地。
在他落腳的瞬間,那塊土地好像沸騰了一樣,泥土竟然翻騰了起來,而后數十個呈黑色似人形的東西從地底鉆了出來,那些東西速度極快,長長的不似人的骨爪大張,直沖邪劍撲來。
他手中的劍終于出鞘,但那些東西被砍成兩段后還會凝聚,這樣來來回回劈中數百次只會讓那些東西身上的顏色變淡,然后會被一旁的吞噬掉。秦慕兒看得出來,那東西不但速度快,攻擊也相當恐怖,她終于知道邪劍背后的傷口到底是怎么出來的了。
雖然那些東西很厲害,但邪劍似乎已經對其了若指掌,每次都能夠恰好躲過它們聯手攻擊。這場混戰持續了半個多時辰,最后,只剩下一個,邪劍雖然沒有受到重創,但也顯得有些狼狽。剩下的那個,爪子已經從白色變成了漆黑,顯然,在吞噬掉了所有的同伴之后,它的實力也提高了不止一籌。
邪劍的表情難得的凝重起來,這幾日煞氣一直在凝聚,最初來這里的時候還只有四只,現在已經變成了十幾只。
這些東西原本都是鬼松林里的邪煞,比魂煞高了一個層次,但卻被人為的引到了這片土地上,又賦予了它們由修士枯骨組成的“身體”,這讓它們的威力提升十分大。
他之所以知道的如此清楚,就是因為這是他一手做成的。禁地最外層的這道防線,就連化嬰期修士來了也會身受重傷。
元辰對他與其說是信任,不如說是忌憚。他甚至特地以此來試探自己,不就是怕自己心中仍然對于當初的事耿耿于懷么。
當初的事,他當然會記得,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傳承之劍上沖出一道黑影,繞著那只邪煞轉了一圈,然后直接刺入它口中。一陣哀嚎聲后,那只最大的邪煞就這樣散去了。
黑影再度回到劍里,秦慕兒并未看見,背對著她的邪劍,那一瞬間臉色有多么的扭曲痛苦。
“走吧。”說完,邪劍率先朝著谷口走去,秦慕兒緊隨其后。
走完那條狹長卻又讓人心驚膽戰的入口后,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柄高聳入云的寬劍,那劍的寬度竟然與峽谷一樣,就好像是天然的屏障,將他們擋在了外面。
秦慕兒沒有看著那把巨劍,而是看向邪劍。他抬頭,卻并未與她對視,臉上的表情很復雜,“你在劍冢中選的那把離火劍……原本屬于我師父。”
“……”秦慕兒無聲的笑了起來,當她第一眼看見巨劍之上那小小的凹痕后就明白了,為什么自己的心劍會與旁人不同,為什么那柄飛劍會選了她。
“你想讓我幫你打開這扇門?”
“對。”
“好。”秦慕兒點頭,拿出離火劍,上前將劍身扣到正好與她平齊的巨劍的凹槽上。當離火劍與那巨劍的劍身接觸后,兩者之處冒出一股淡藍色的火焰,火焰一出,那巨劍上竟然被熔出了一個孔洞,而后那孔洞越來越大,最后變成了一個兩米多高一米多寬的大門,火焰才漸漸熄滅,隨后離火劍從上面掉了下來,被秦慕兒伸手接住。
巨劍另一頭的景色通過那扇門映入了兩人眼里,那是一種不見天日的黑,明明是在同一片天空之下,可那里面卻毫無光亮傳出。
這次,她并沒有跟著邪劍走進去,這里給她的感覺十分不好,不是危險,而是一種異常壓抑的感覺,似乎有什么在擾亂她的心緒一樣。
邪劍在門里面看著她,更確切的說是看著她手里的劍。
她知道,自己仍舊有用。她甚至在想,如果沒有這劍,之前的一切是不是就都不會存在?她想笑,可是根本笑不出來。
能夠做的,就只有跟著他走進去。秦慕兒握緊了手里的離火劍,跨入那扇門。
里面很平坦,腳下都是巨大的石板,門口的投進的光只照射了不遠就再無法侵入這無邊的黑暗。
兩人都未提照亮一事,安靜地朝著深沉走。越往里面走,那股壓抑感就越強烈,秦慕兒一手捂著胸口,想要讓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減慢,但效果顯然并不明顯。
他們在黑暗中走了不知多久,耳中突然傳出了鐵鏈撞擊的聲音,那撞擊聲還很有節奏感,挺久了竟覺得是一首曲子。
這里面,關了人么?
沒等她詢問,邪劍的步伐就開始加快,聽他的呼吸聲,似乎很激動。
雖然聲音很近,可等他們找到聲音的主人后,不光是秦慕兒,就連邪劍都已經氣喘吁吁。她從自己的身體上可以感受到,她在這里至少呆了八九個時辰,如果不是邪劍帶路,恐怕她會直接迷失在里面。
路的盡頭是一間石室,那里有昏黃的光亮,對于長久行走在黑暗中的他們來說,那道光線異常刺眼。秦慕兒瞇眼好一會兒才稍微適應了眩暈,等她睜眼后才看清石室中的情形。
無數條掛著冰柱的細鐵鏈入蜘蛛網一樣將整個石室給纏的密不透風,在鐵鏈最中央,坐著一個披著發赤luo著雙腳的人,從這里看不清容貌,只能聽到她呢喃的聲音。
“師妹,師妹……”邪劍見到里面的人之后,終年不變的表情終于破裂,他眼里有欣喜也有心痛還有難以抑制的激動。
等了三十年,終于看見她了。
邪劍的聲音傳進去之后,坐在里面的人將頭轉了過來,那是一張很稚嫩的臉,看起只有十三四歲的模樣。她歪著頭,眼中帶著迷惑,看著外面的兩人,嘴里依舊嘟囔著別人聽不懂的話。
看見她這個樣子,邪劍半跪在地,雙手死死拽著身前的寒徹入骨的冰鏈,心頭的恨意讓他雙眼瞬間變得通紅。
劍門的禁地,歷來都用來監禁劍門當中罪大惡極之人,這里只有一種陣法,能夠擾亂人的心智,如果長時間呆在里面,會讓心智下降,甚至變成癡呆。
他很小的時候在這里面見過一位犯了重罪的祖師,據說被關進來的時候,那位祖師修為已達到元嬰期大圓滿,但十幾年之后,他修為不但降至結丹,甚至不記得自己是誰。
元嬰期祖師尚且如此,他師妹在這里呆了整整三十年,別說一身修為不在,甚至根本記不得他是誰。
“把離火劍給我。”
秦慕兒看著邪劍痛苦的模樣,又看了眼里面的人,將手里的劍放到了他身邊,看著他費力的用那把小劍去砍那些冰鏈。
費了好大力氣,才好容易砍斷一根,坐在中央的女孩兒似乎很痛苦的叫了一聲。秦慕兒這才發現,女孩兒身上竟然刺著許多冰錐,每個冰錐上都連著一根鏈子。剛剛那冰鏈斷了之后直接砸到地上,牽動了她身上的冰錐才會讓她痛到叫出聲來。
邪劍顯然也發現了,之后的動作變得小心不少,但相對來說也更費力氣。冰鏈一根一根的斷掉,離火劍雖然毫發無損,但劍身的顏色卻淡了許多,她很清楚,如果繼續下去,那把劍可能會斷掉。
從頭到尾她都只是站在一邊看著,就算明知那把劍從此之后威力會將低,甚至斷掉也沒有開口。終于,在離火劍徹底廢掉之前,最后一根冰鏈斷掉了。
邪劍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將女孩兒身上的冰錐一個個取掉,每拔出來一個,伴隨著都是一陣低泣聲,光是看著她就覺得很疼。
那些冰錐不知在她身體中扎了多久,雖然并不粗,卻深入肉中,可拔出來的時候卻不見一點血。
邪劍將已經痛到暈厥的女孩兒抱了出來,秦慕兒看了一眼,發現她胸口和丹田處各有一根冰錐,想必是不敢輕易下手。
他來到秦慕兒面前,對上那雙黑眸,好久好久才張開嘴:“對不起。”
她聽到這句話嘴角揚了揚,心中卻有著難以言明的悲哀。原來這個世上,真的沒有誰會無緣無故對另外一個人好,她果然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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