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秦慕兒幾步遠，那人停了下來，彎腰將她摔下山時甩出來的匕首撿了起來，語氣頗有些意外。
秦慕兒慢慢地抬頭，這一次，她看清了那人的臉，卻更希望自己什么都沒看見，什么都不知道。
傳聞中性情溫和品行高尚的藥王關門弟子，手里抓著屬于他師弟的金丹，低頭與她對視。
“如果沒記錯的話，我們在苦禪道見過。”把玩著手里的清心匕，柳欺聲慢條斯理道。當時不過一時興起扔了把匕首，他根本沒有注意那人什么樣。如果不是這匕首當世只有一把，他甚至已經忘記了這件事。
“……”柳欺聲的話講秦慕兒帶回了四年前那一幕，一直留著這把匕首的她的確想要找到當初救了自己命的人，但絕不包括眼前這人。
“按說我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對吧？”柳欺聲在她面前半蹲，閃著寒光的匕首在她眼前不住晃動。
秦慕兒看著他，完全看不出他的想法。不過這也難怪，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夠看透他，誰能相信真正的柳欺聲是這個樣子的。
“我給了你一條命，所以再收回來應該也可以。”帶著寒意的匕首輕輕拍著她的臉。
眨眼間能夠殺了自己的師弟，秦慕兒找不到柳欺聲讓她活下來的理由。沒有人不怕死，她當然也怕，只是她不能死在這里。
“你覺得是流干全身的血死掉好，還是……跟他一樣？”
順著柳欺聲的目光，秦慕兒抬頭看去，剛剛死在他手里的人，丹田處好像被野獸的爪子抓開一樣，因為瞬間失去了金丹，所以死的時候應該沒有太大的痛苦。
不過，魂魄被人捏在手里，想必死后也不會多舒服就是了。
“讓我活著，我不想死。”這一次，她的命是握在別人的手里，她不知道柳欺聲會作出什么樣的反應，所以只能等待。
柳欺聲看了她一會兒，似乎覺得很有意思，竟然真的沒有動手。他用手指勾起秦慕兒的下顎：“正好我今天也不太想殺人，不如玩個游戲吧。”
“好。”無論什么條件，只要能活下去，她都得答應。雖然明知道，接下來他說出口的，絕對不會是什么有趣的游戲。
“有三個人，我想他們死，可是最近我又懶得動手，如果你能在規定的時間內找出他們，并且殺了，就算你有資格參加我的游戲。”
“……”原來，殺幾個人只是前戲，秦慕兒在心中苦笑。
“身為魔門弟子，你應該不會讓我失望吧。”走進苦禪道還能活著，不難判斷秦慕兒是屬于哪派的人。至于她為什么會出現在天都派，這個沒有什么了解的必要，至少現在，他沒有那個興趣。
“當然。”
“你比連有趣。”柳欺聲起身，彈了彈身上不存在的灰塵，邁步離開。連其實也挺有意思，從二十年前就一直鍥而不舍的盯著他，竟然只是因為他覺得自己不該是個好人。就算是現在，仍然對自己抱著很大的警惕性。雖然他的判斷正確，可暫時自己還不準備告訴他答案。
這個秦慕兒，屢次在他面前出現，雖然都是不經意，卻讓他產生了不小的興趣，比起她的師兄，這樣的人更適合陪他玩。
他離開后，秦慕兒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身子重了好多，這回可是真的連頭都抬不起來了。如果沒弄錯的話，這里應該就是她此行的目的地，絕煞之地中的空留地，也不知道自己這算不算是福兮禍所依。
空留地的特殊環境讓身受重傷的她連續兩天兩夜都只能趴在地上，好歹她身體恢復能力夠強，身外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只剩下一些內傷，還有幾根沒長好的肋骨而已。
從一開始的趴著，變成了坐著，也算是不小的進步。
不遠處的那具尸體，還保持著原來的模樣，并沒有腐朽發臭。不過，留在這里終究不是那么回事兒。
她其實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樣的寶貝，值得柳欺聲殺人。想起那人，她不禁打了個寒戰。讓她覺得恐懼的人不少，但至少那些人看起來至少很正常，可是柳欺聲在她眼里，跟那些人都不一樣。
她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是錯，答應了他，可能一樣會死，但至少是她自己選擇的。
五天后，秦慕兒可以正常走動，之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替柳欺聲毀尸滅跡。她可以確定，就算自己跟人說柳欺聲殺了他師弟，也沒有人會相信，或許這也是他放過自己的原因之一。
將尸體徹底毀掉后，秦慕兒將一切雜念拋到腦后，開始修煉。這世上的一切，都建立在絕對的實力之上，她不想自己的性命永遠掌握在別人手里。遲早有一天，她會讓柳欺聲感受這種恥辱。
秦慕兒在絕煞之地中呆了足足一個月，然后悄然離開。在此期間，別說是人，就連活物她都沒有見到一個。
所以，當日在在這里碰到人，只能證明她運氣不好。
再次走進那片被擋在結界外的林子，她并未見到歐陽家的人。想必是沒有找到自己，所以離開了，不過那終究是麻煩事兒，遲早也要解決掉。
在踏出林子的瞬間，秦慕兒身上的傳音玉簡立即亮了起來，里面有很多條信息，最初只是大長老發來的，最后變成了天都掌門。
算算時間，應該是一個月之前，似乎是混亂天都發生了什么大事，所以急著讓她回去。
秦慕兒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天都派，門派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對勁，但是同門那些師兄弟看她的眼神多少有些奇怪。
天都掌門在得知她回來的第一時間派人將她叫了過去，她得到了兩個消息：第一，歐陽文死了，死的時候胸口插了一把匕首，正是秦慕兒平時用的那把。第二，藥王關門弟子柳欺聲來天都派指名要見她，得知她不在留下了一塊玉簡和一瓶丹藥。
這兩個都不是什么好消息，她當然知道那把匕首被誰拿去了，可那又如何，說了有人會信么？
恐怕那些人寧愿相信她一個筑基四層的修士可以殺了結丹修士，也不會相信柳欺聲會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