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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五五章 金哥兒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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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那些作甚?哥哥我花了白花花的銀子來,可不就是為了跟你們姐兒幾個快活快活么?別壞了哥哥的興致。”

  “又沒說不伺候你,天色還早呢,做了那事之后你便呼呼大睡,有什么意思?若非你金大官人惹人愛,奴家才不跟你說這些呢,金大官人見到女子們都是這般急色,女子們便是喜歡你,也被你嚇跑了。”

  金哥兒嘿嘿笑道:“日后哪有什么女子?我只要帶著小鶯兒過一輩子就滿意了。”

  鶯兒啐道:“言不對心,這幾個姐妹都是木頭人?一來就恨不得把滿園子的姐妹都玩個遍,還腆臉說喜歡我一個人。”

  金哥兒嬉笑道:“當然是喜歡你一個人,你問問她們,我何曾說過要給她們贖身?這話我可只對你一人說過。”

  其他女子一起嬌嗔不依,怪罪金大官人偏心。

  鶯兒笑道:“算你有良心,不過奴家也不喜歡上來便煞風景不解風情之人,女子喜歡慢慢來,你想替我贖身,要我一輩子跟著你,還需要學學如何討我歡心呢。”

  金哥兒低聲笑道:“不是說‘要想女子樂,棒子往里戳’么,怎地有錯么?”

  眾女子一陣叫罵,鶯兒啐道:“戳你的大頭鬼,奴家今日便教教你,來來來,先坐下來喝點酒吃點點心,咱們行個酒令玩玩如何?”

  金哥兒道:“行什么酒令,麻煩的緊,我可不會。”

  鶯兒道:“你不是說你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又走南闖北的做生意么怎地酒令都不會?你就是不誠心的陪咱們玩耍。”

  金哥兒擺手道:“好好好,便依你,不過我家鄉的酒令跟這里可能不同,你可先說的明白些。”

  鶯兒道:“那又有什么不同,咱們玩最簡單的擊鼓傳花,鼓聲一落,花在誰手中誰便要罰酒,而且要作詩呢。”

  金哥兒白了臉道:“饒了我吧,作詩我可不會,我不來,你們玩,哥哥我在一邊看著便是。”

  鶯兒不依道:“那有什么意思?本就是陪你玩耍,你都干看著咱們幾個玩有什么意味?要不這樣,咱們不做詩,說個故事逗大伙一樂便可。”

  金哥兒罵道:“真他娘的麻煩,便開始吧,快些點,我可急著要辦正事呢。”

  眾女又是一陣啐罵之聲,那鶯兒從鬢邊取下一朵紅絨花來,拿了雙筷子在碟子邊敲了兩聲道:“這個便當鼓了,咱們這便開始了,從小惠開始,一路傳下來。”

  眾人打起精神做好準備,鶯兒背對眾人敲起碟子,聲音由慢及快,紅絨花在眾人手中快速的傳遞,敲擊聲越來越快,忽然間噼里啪啦一陣響緊接著便戛然而止,轉頭看時,金哥兒黑粗的手指中捻著那朵絨花怔怔的發帶。

  “恭喜中采了,快喝酒,然后給我們講個故事。”眾女一起鼓噪。

  金哥兒咂嘴道:“這有甚好玩的?我覺得毫無意思。”

  鶯兒道:“莫耍賴,輸了便說不好玩,咱們可是覺得好玩的緊。”

  金哥兒罵了一聲端起酒杯滋兒一口喝干,抹抹嘴巴眨巴著眼道:“說故事么?說什么呢?”

  眾人道:“隨你啊,你想說什么都成,逗的我們笑了便成。”

  金哥兒道:“逗樂么?我倒是真不會,我肚子里也沒什么好故事。”

  眾女道:“又開始耍賴,堂堂男子漢居然這般的不爽快,沒意思。”

  金哥兒怒道:“娘的,我確實不會說什么故事,老子是來找樂子的可不是來說故事的。”

  鶯兒笑道:“大官人莫急,沒故事可說,說說你的故事也好,好歹意思意思,說嘛,奴家想挺嘛。”

  鶯兒抱著金哥兒的胳膊一陣亂搖,把個金哥兒弄得六神無主,只得道:“也罷,哥哥我便說說以前的苦日子給你們聽聽,你們看哥哥現在有錢的很,很久以前老子我過的是豬狗不如的日子呢。”

  隔壁屋中的蘇錦對這位鶯兒大為佩服,居然能想出這般花樣來套問金哥兒的過去,在這種情形之下,金哥兒主動說起自己的經歷來,當然是真話居多了,這便等于是自己坦白,不過金哥兒是絕對不會說起他背叛之事的,但起碼對金哥兒的以前有所了解。

  “我本是惲州人氏,二十年前年僅四歲的時候,母親便亡故了,父親又娶了個女子,這女子對我很不好,每日打罵不說連飯都不讓我吃飽,于是在我十歲那年,我便將她的衣服抱出來一把火給燒了,又在家中偷了幾百文錢逃到了惲州城中。”

  眾女鴉雀無聲,倒沒想到眼前這個色鬼一般的金哥兒居然童年這般的苦難。

  “來到惲州城中之后,舉目無親的我花光了幾百文錢之后便開始了乞討流浪的生活,我給人家當過看車的小廝,洗馬喂料的雜役,還當過小偷,還做過門童,但這個世道哪有好人,遇到的人都只會欺負我,干了活不給我工錢,給我吃剩飯餿菜,稍不中意非打即罵,過的那是豬狗不如的日子,想想都要大哭一場。我那時便暗中發誓,總有一天我會成為有錢人,到時候一一將這些欺負過我的家伙們羞辱一番,要他們知道欺負我的下場。”

  “十四歲那年,我時來運轉,我記得那天下著大雪,我縮在墻角凍得半死,忽然間有人將我喚醒,帶我進了一所宅院,給我換了干凈的衣服,還準備了熱騰騰的飯食,那個人是惲州的一名小吏,他身邊恰好缺個打雜的雜役,于是乎我便跟著他伺候左右,那人對我也算不錯,他是個讀書人,不會打罵我,對我也算是和氣。”

  鶯兒插話道:“你不說你是做生意的么?怎地又當了官兒的親隨了?”

  金哥兒轉了轉眼珠子道:“做生意是這兩年的事兒,那時候我還是個孩童,身無分文,如何做生意?”

  鶯兒哦了一聲不在說話,金哥兒道:“我說這些又不好笑,還是不說了吧,說的我自己都不開心,誰也不想提及過去之事。”

  眾女都道:“無妨,說說也不錯,咱們都是苦命人,后來你是如何發家的呢?”

  金哥兒道:“后來嘛,我便跟著那大人輾轉各地,為他打理家業做他的貼身隨從,雖然生活的安逸,但不久之后我便厭煩了;而且我越來越發現,這位大人也是個道貌岸然之輩,我跟了他十年,他給我的工錢少的可憐,每月比別的官兒的親隨少了一半以上,說起來他的俸祿也不算少,官兒也不算小,但這個人不懂變通,有人求他辦事送錢給他,他竟然拒絕不要,寧愿讓一家大小吃穿不好,也非要裝清高,實在教人受不了。”

  鶯兒道:“這是個清官啊,這樣的官兒還真的有么?”

  金哥兒冷笑道:“清官倒是清官,一大家子跟著吃苦這算什么?我等跟隨他伺候了十年的人,工錢都沒人家一半多,我還指著賺錢娶媳婦做生意,照這樣下去猴年馬月才能發財,才能衣錦還鄉讓那些欺負我的人得到報應?再說了這年頭清官有什么用?這世道清官便是無能之官,誰會搭理你?”

  鶯兒道:“那你又想怎么樣呢?畢竟這人對你有恩呢。”

  金哥兒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嘆道:“是啊,他是我的大恩人呢,但是我可不想一輩子就這樣活著,于是我勸他變通些,也學別人當官,該撈便撈,我這話也是為了他著想,可是沒想到他不但不領情,反倒將我打了一頓,斥責我多嘴,你說這人可是不可理喻?”

  頓了頓,金哥兒續道:“二十二歲那年,我喜歡上宅中的一個婢女名叫春梅,我本想,跟了他這么久,求他做主將春梅許配于我自然是一口答允,沒料想我話剛出口便被他嚴詞拒絕,說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說我不守規矩;后來不久,他居然將春梅納為妾室,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便被他個半老的老頭子給糟蹋了;春梅暗中告訴我,其實她是喜歡我的,但是老爺早就看上了她,自然是沒我染指的份兒。”

  “至此之后我便對他恨之入骨,我金哥兒豈是一輩子這般窩囊之人,于是乎尋了個機會我便辭了差事自立門戶做起了生意,雖然這其中有些地方對不住他,但也只能怪他自己對我太過刻薄;也許你們會說我金哥兒有些忘恩負義,但我慶幸自己的決定,若非如此,我豈有如今的逍遙日子?”

  眾女鴉雀無聲,無人說對錯,畢竟只是萍水相逢,都是逢場作戲皮肉交易的緣分,指謫他人的行為也不太適合;不過眾人心中已經對這位金大官人充滿了厭惡,救命之恩都被幾句斥責幾件不滿之事所沖淡,此人是白眼狼無疑,絕對的忘恩負義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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