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水遠臨長風第五七九章私闖民宅 蘇錦等人聽了這小廝的一番話極為驚訝,這座飄香樓的房東竟然強行收了這座鋪面,然后巴巴的又找上自己要租給自己,這事看來還真是有蹊蹺。
蘇錦想了想道:“哪有租期未到卻強行收鋪子的道理,這可大違公平誠信之道,你這家酒樓的損失怎么辦?”
那小廝點頭道:“誰說不是呢?我家掌柜的鬧著不肯,人家張口便是補償損失五百貫,掌柜的一下子便沒聲音了,五百貫雖然不能完全補償損失,可也算是憑空掉下來的一筆大財,就算是告官,扯來扯去最終還不一定能打贏官司,就算是贏了,也沒這么多好處。”
蘇錦更是驚訝,居然認損失也要將鋪面收回來租給自己,這是誰在后面這么給面子?想來想去,只有晏碧云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可是很明顯,晏碧云根本就不是這鋪面的主人,難道是皇上?
蘇錦正自思索,晏碧云上前來問道:“這位大哥,請問你一下,可知道這鋪子的主人是誰么?你家掌柜的在不在?”
那小廝拱手道:“回小娘子,掌柜的早起便回洛陽老家了,我等和二掌柜及幾個賬房先生在后邊打理,至于你問這鋪面的主人是誰,我可不知道收租的時候也就是個老先生過來,拿了錢就走,就打個照面,也沒說過話,我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誰。”
晏碧云皺眉道:“你家二掌柜也不知道?”
那小廝頭搖的像賣糖人手里的撥浪鼓老先生傲著呢時只是大掌柜親自接待,誰也搭不上茬兒;二掌柜怕是也不知道。”
蘇錦還待再問,就見后面院子里有人叫道:“狗娃子,你又他娘的偷懶,快來搭把手,這張案子可沉;再不來仔細老子告訴二掌柜,扒了你的皮!”
那小廝臉上慍怒,拱手對蘇錦等人道:“各位客官,請出去吧,我要干活,賠不了和你們閑聊了;若是想開酒樓,倒是要選個好房東,別像咱家這樣,弄得上不上下不下的,可氣死了。”
蘇錦見問不出什么內情來,當下道謝出門,身后傳來那小廝的叫罵聲:“孫大嘴,你他娘的叫魂么?有種你去告訴二掌柜,老子跟人說兩句話便鴰噪不休,你個狗rì的吐出前rì我請你喝的酒來,請你喝黃湯倒請出個白眼狼來。”
眾人出了鋪子,左右隨意打聽了一下,周圍的商家都不知道這鋪面的房東是誰,蘇錦倚著汴水河邊的青石欄桿,看著汴水上來往穿梭的船只,愣愣的出神。
晏碧云輕聲道:“依你看這是誰要這么做呢?到底有何企圖?”
蘇錦咬著下唇道:“我也不知道這是誰,在京中我的熟人中只有你會這么做,可是此事卻非你所為,一時半會兒我倒是不知道還有誰了。”
晏碧云沉思不語,就聽蘇錦又道:“不過可以肯定,這人一定是知道我們的動向。我在京城尋鋪子之事只有自家人知道,要么這人便在我身邊安了耳目,要么便是隨時跟蹤我的行動,我們尋找鋪面好幾天,都落在他的眼里,所以才主動來搭訕。”
晏碧云道:“安了耳目似乎不太可能,奴家看你身邊的人都是廬州帶來的,怎么也不會將耳目安插到廬州蘇記,若是有這份機心,又能預測到你要來京城經商,那這人可就是神了。”
蘇錦點頭道:“說的是,我現在擔心的不是他為什么知道我的一舉一動,而是擔心他的企圖,此人到底是敵是友,這么做的目的何在,倒是很讓人摸不著頭腦。”
王朝輕聲道:“既然如此生疑,咱們不租這家鋪面便是,也省的麻煩。”
蘇錦道:“為什么不租?送上門來的便宜不占白不占,租了這鋪面,咱們還要干活呢,你看看這鋪面,一甩兩大間,上下三層,后面還有院子住人,只有五十貫的租金,這不是天上掉下來的金疙瘩么?不租?我可沒那么傻。”
“可是……這人若是包藏禍心的話,咱們……”
“包藏禍心?你家公子現在也大小……大小是個官兒,再說了不租這鋪子,如何能接觸到房東家,不見到房東家是誰,如何洞悉他的企圖定了。”
眾人聽蘇錦說的在理,再說蘇錦的脾氣大家都知道,越是這樣的事,便是明知道里邊有他也是要往上湊的,膽小怕事那可不是蘇小官人的作風。
“錢兄,那人沒說怎么尋他么?”蘇錦扭頭問道。
錢鶴年上前答道:“回大東家,他說了,若是有意租下鋪子,便要在下下午未時正去右二廂的駿義橋橋口的清風茶社等他,他帶了契約和房契來,讓我過目之后付款承租。”
蘇錦道:咱們下午便去。”
錢鶴年道:“大東家,那人說了,只需掌柜的去簽契約畫押便可,不需要勞動大東家出面,他那邊也不是他家主人出面,他是管家全權負責此事。”
蘇錦一愣道:“哪有這個道理?”
小穗兒也道:“是呀,要是遇到騙子,騙了我們一年房租就跑了,咱們豈不是成了冤大頭了。”
錢鶴年忙道:“這事在下也跟他提了,那人說他自會帶房契與我過目,并且說了,他家主人是幫大東家,若是大東家見疑,那么不租也罷。”
蘇錦垂頭想了一會未時便去尋他,要驗明房契的真假,這一點你比我當無錯;另外你要看清楚這房契的地段是不是這座鋪子,就算是他騙了我們,有這鋪子在此,還有那簽好的協議在此,也不怕他飛上天去;一個月五十貫,一年也不過是六百貫,這人花那么大的功夫來了解我們的舉動,難道便是為了這區區六百貫?我看沒這么簡單。”
晏碧云點頭道:“蘇公子所言有理,況且這鋪子正在撤租,你們想,若是騙子所為,難道這是巧合?”
蘇錦和晏碧云都同意,其他人還有什么可說的,雖然心里覺得不太放心,也知道公子爺認準了的事一般而言是不會輕易改變主意的。
眾人打道回府,吃了午飯后,晏碧云自帶著小嫻兒回府,蘇錦的銀莊既然已經緊鑼密鼓的在籌備,晏碧云自然也開始忙活起來。
本來說好了兩家合伙開辦銀莊,雙方各出資六百萬貫,蘇錦本來搜刮了有六百多萬,但考慮到廬州那邊也要開辦起來,所以便只帶了五百萬貫過來;晏碧云的資金在京城中只能并攏出四百萬貫來,其他的還需要去各地的賬上調集,所以調度籌集也了心。
蘇錦午后小憩了一會,交代小穗兒在未時之前叫醒自己,待蘇錦起來洗臉整理完畢,已經快到未時了;錢鶴年早已經出發,此刻恐怕已經到了駿義橋和那人簽契約了。
蘇錦叫王朝馬漢備了馬三人騎馬直奔駿義橋而去,蘇錦的意思是暗中跟蹤此人,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來路。
駿義橋在右二廂,和蘇錦所居的得勝橋南口相聚甚遠,好在中午時分,路上行人不多,快馬輕蹄一路飛奔,只用了一炷香的時間便趕到了那里;蘇錦沒有直接去橋口的清風茶社,怕為那人所察覺,便認準了地方,遠遠的下了馬,跟王朝馬漢兩人站在街邊的豆花攤上一人叫了一碗豆花邊喝邊等。
約莫一刻鐘之后,便看見錢鶴年和陪他前來的楊小四出了茶館,手中握著幾疊紙張,站在門口跟一個體態臃腫的中年人拱手道別。
蘇錦沒有驚動錢鶴年和楊小四,等二人過了橋頭坐上馬車往回走了之后,三人在慢慢的溜達出來,牽著馬匹緩緩跟在那中年人的身后。
只見那人帶著一名背負錢袋的小伙計沿著駿義橋大街往北,直奔皇城東角樓的方向而去;蘇錦心里疑惑,難道真的是皇上派人給自己暗中幫忙?
但是很快,蘇錦的疑慮便打消了,那人只行到駿義橋大街中段,便停了腳步,拐進一個叉巷中而去。
王朝輕聲道:還是別跟著了,我和馬漢去看看,這人進了巷子,七拐八扭的地形又不熟,萬一有什么不利,可是麻煩。”
蘇錦笑道:“光天化rì之下,他們能怎樣?再說了你家爺難道是紙糊的?多少大風大浪沒見過?擔心擔心你們自己吧。”
說罷當先往巷內行去,王朝馬漢對視一眼,趕緊將馬匹拴在路邊的柳樹上,一前一后將蘇錦夾在中間,往巷內行去。
臃腫的中年人倒也沒行多遠,拐了個彎之后在一家紅漆大門前停下,伸手拍拍門環,里邊有個小廝出來開門,點頭哈腰的道:“邱管家,您回來了!”
那中年人點頭道:姐在么?”
“在在,正等著您回話呢。”
邱管家忙整理衣衫,跨進門去;紅漆大門哐當一聲再次關上,再無聲息。
蘇錦和王朝馬漢三人躲在不愿的墻角聽得真切,這個人姓邱,那是決計不認識了,唯一一個姓邱的熟人叫邱大寶,此人已經死在八公山上。
聽這兩人對答,倒似乎這家的主人是個女子,王朝馬漢看著蘇錦眼神異樣,心道:爺可真有本事,這才剛來京城幾天,便有小娘子主動幫忙,這命也太好了吧。
蘇錦瞪眼道:“看什么看?我可不知道她是誰。你們倆翻.墻頭進去打探一番,看看是誰住在里邊。”
王朝馬漢齊齊搖頭,大白天的翻.墻頭進人家屋子,里邊還有女眷,萬一鬧將出來,抓起來倒是小事,要是被污為采花那可就毀了一世名聲了。
蘇錦罵道:“關鍵時候推三阻四,也罷,爺自個來。”
說罷閃身出來,尋了門邊圍墻的一處借力之處,一個助跑,兩腳連蹬,一個翻身瀟灑的上了墻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