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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趕回房中,老遠便聽到小穗兒嘰嘰喳喳的興奮的聲音,正跟房中的使女們繪聲繪色的描述今天在彩臺現場的情形。
“你們是沒有看到呀,公子和張老掌柜將那幫人戲弄的丟光他們祖宗八代的臉了,那個唐三差點沒氣死,公子每一句話都在暗地里罵他,也不知道這個死胖子是怎么能忍下來的。”
“穗兒,公子可真有膽識,以前我們怎么就沒看出來呢?”小米兒的聲音響起。
“是哦,公子以前跟個書呆子一樣,每天就知道在書房里捧著書,遇到一點小事都愁得不行,誰能想到忽然變化的如此之快,我都有些不適應呢。”
“哎,你說公子爺是不是被什么附身了?哪有忽然判若兩人的道理,我聽張嬸她們說過一個故事,大名府一位姓張的公子昏迷幾天醒來之后嚷嚷著說自己是一個叫天朝的國度來的人,還到處說皇上就是普通老百姓不是什么真龍天子,叫大家不用聽皇帝的;結果給官府抓去以謀逆的罪名砍了頭,真是好奇怪。”小米兒道。
小穗兒嗤笑道:“這是你也信,我看八成是這人得了失心瘋了,咱們公子爺雖然變化的大了點,可是行為舉止說話可是很正常的,我的猜測是開竅了,都說男子開竅比較遲,公子爺恐怕就是如此。”
蘇錦在屋外聽的渾身冷汗,那位姓張的難道也是穿越而來么?這年頭穿越這事可太不稀罕了;這是這位仁兄是腦子被驢踢了么?跑到大宋朝來宣揚人人平等,這不找死么?
只聽小米兒道:“小穗兒,你懂得真多,難怪公子那么喜歡你。”
小穗兒啐了一口道:“瞎說什么,撕了你的嘴,今天還有件好玩的事呢,不過你千萬別說出去,你們兩位也不要說出去,要不然公子肯定會生氣。”
兩個嬌柔滴滴的聲音同時回答道:“放心吧穗兒姑娘,我們姐妹可不是多嘴的人。”
蘇錦聽出是柔娘和浣娘的聲音,原來是她們四個在一起聊天,看來小穗兒和小米兒已經漸漸跟這兩姐妹混熟了,這倒了了一樁麻煩事。
小穗兒低低的說了幾句什么,頓時屋內四人‘噗嗤’‘嘻嘻’‘咯咯’笑個不停,蘇錦腦子里立刻浮現出四女笑得花枝亂顫波濤滾滾的樣子,心頭一熱,邁步跨進房中。
“什么事這么好笑啊?說來給我也開心開心。”蘇錦笑瞇瞇的進了房。
四個丫頭乍然見到蘇錦,頓時臉上通紅,手足無措萬福行禮,慌作一團。
蘇錦也不想為難她們,只是囑咐她們有些事千萬不能亂傳,比如今日自己叫人拉乞丐去堵別家商鋪大門之事,萬一落了口實,會被官府抓去問罪的。
小穗兒吐吐粉紅的小舌頭,沒想到這事還這么嚴重,公子爺問都不問就知道自己說了今天雇傭乞丐之事,看來今后在公子面前耍小心眼是難了。
“小婢知錯了,再不敢了。”小穗兒倒也爽快,認錯起來不假思索。
”小婢知錯了,再不聽了。”小米兒憨憨的來了一句,噎的蘇錦直翻白眼。
蘇錦當然不是苛刻刻薄之人,也無意追究這些,笑道:“不是什么大事,瞧瞧你們的樣子,快去準備熱水,我要好好沐浴一番。”
小米兒趕忙去準備,小穗兒去廚房張羅起晚飯來,房內剩下宋家姐妹捏著衣角站在那里。
蘇錦柔聲道:“隨意些,都來府中快半個月了,怎么還這么拘束?像這樣到處走動一番不是挺好的么。”
柔娘福了一福道:“公子說的是,我和妹妹午后無事所以過來公子院中將花樹修剪修剪,也幫幫米兒的忙。”
蘇錦進來的時候倒沒注意院中花樹修剪過了,聞言起身來到院中去看,只見原本花肥充足雨水充沛而發的郁郁蔥蔥的花樹被修剪的整整齊齊,橫生的雜枝和葉子被清理的疏密有致,空地上的雜草也被拔得干干凈凈,顯然下了一番功夫。
蘇錦轉頭對跟在身后的兩女道:“多謝兩位,造型修剪的很漂亮,只是府中不是有專門的花匠么?誰叫你們兩位來做這樣粗笨的事情的呢?”
柔娘連忙道:“沒人吩咐我們做,是我們自己閑的慌所以找些事來做,我們聽說府中花匠生病了,公子每天在外邊奔波勞累,我們姐妹只想公子回家之后能有個愜意的休息之處,雜草亂枝不僅有礙觀瞻而且也滋生蚊蠅,所以就……”
蘇錦心中感動,這兩姐妹性情如水,心細如發,能想到在細微之處為自己做些事情,確實是極為用心之人。
蘇錦忽然一邊一個拉起柔娘和浣娘的一只小手,只見小巧纖細的柔嫩的手心上幾道血口子觸目驚心,自然是修剪花枝和拔除荊棘雜草之時留下的。
兩女臉色緋紅,想掙脫又不敢,任憑蘇錦將她們的小手握在手心揉捏,心中泛起異樣的感覺。
蘇錦忽然放開她們的手,彎腰在一從月季花上摘下兩大朵粉紅的花朵給她們戴上發髻,這更是讓兩姐妹臉紅心跳踟躕不已。
“莫嫌綠刺傷人手,自有妍姿勸君杯。不擬折來輕落去,坐看顏色總塵埃。”蘇錦騷客之心頓起,吟道。
兩女秀眸閃亮,胸口起伏,腦子都被蘇錦的這番做派繞的意亂情迷,耳邊傳來蘇錦的聲音道:“兩位當得此詩。”
小米兒站在廊前請蘇錦前去沐浴,蘇錦去了很久,這一對姐妹花依舊站在庭中一動不動,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晚飯后,蘇錦帶著小穗兒和小米兒去書房,昨晚盜版的一首詞需要明日在彩臺上表演,蘇錦自然要檢驗一番。
柔娘和浣娘兩姐妹卯足了勁要展示一下自己的歌喉和樂藝,花了一上午時間配曲練習,詞是現成的,曲子實際上也是現成的,每一種詞牌都有固定的演唱曲調。
蘇錦所錄的《一剪梅》詞牌是一種雙調的小令,有兩種唱法,一種是溫婉抒情的平調,講究的是情感深沉、聲情低抑;而另一種則是節奏明快的唱法。
柔娘和浣娘根據詞義選擇的是第一種唱法,兩女焚香凈手,一撫琴一彈琵琶,珠玉一般清冽的樂聲之后,柔娘的聲音宛如云端灑下的萬千雨絲將書房中的五人徹底籠罩。
紅藕香殘玉簟秋。
輕解羅裳,
獨上蘭舟。
云中誰寄錦書來?
雁字回時,
月滿西樓。
花自飄零水自流。
一種相思,
兩處閑愁。
此情無計可消除,
才下眉頭,
卻上心頭。
前三句婉轉起調,流水般潤過心田,聽得人心神放松渾身舒坦,第四句“云中誰寄錦書來”忽然拔高數線宛如一只云雀直沖云霄,旋即云霄之雀展翅翱翔越飛越低,直至落入樹林。
在漫天燦爛的鮮花叢中,一名少女獨坐其中,看著鮮花默默出神,身邊蜂鬧蝶忙,但少女的眉頭卻始終籠罩淡淡閑愁,揮之不去。
從第四句起,浣娘的聲音加入進去作為柔娘歌聲的承托,柔娘的歌聲高則跟著拔高,低則徘徊而低,既沒有將柔娘的聲音掩蓋,相反承托的更為鮮明和飽滿。
一曲既罷,蘇錦目眩口呆,后世的那些大街小巷流行的《最炫民族風》之類的所謂神曲,在這充滿古韻和想象力的歌唱面前簡直就是一坨狗屎,再看看唱曲的兩姐妹,竟然唱的熱淚滾滾,不能自己。
蘇錦和小穗兒激烈的鼓掌,贊嘆不已;小穗兒雖不懂音律,但好壞倒是能分得出,她看向柔娘和浣娘兩姐妹的眼神也柔和了許多。
“怎么了?怎么了?”小米兒忽然蹦起來叫道。
眾人愕然看著她,只見小米兒宛如大夢初醒,嘴角邊還有睡著了流下的水漬,腮邊紅紅的正是椅子扶手抵出來的印子,很顯然在聽曲的時候,這丫頭趴在椅子扶手上呼呼大睡了一番。
蘇錦和其他三女郁悶之極,這丫頭也太沒心沒肺了些,實在教人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