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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沒有你們的天下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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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鳳年追上魚龍幫以后,棋劍樂府那位不說話時很有賣相的俊哥兒大大咧咧騎在馬上,毫無鳩占鵲巢的覺悟。

  徐鳳年也不跟這個被鷹鉤鼻老者抖摟身份的世家子計較,與王大石一同走在黃沙路上,沒多時那些早前盲目追逐秘笈的江湖漢子見王維學沒跟上,幾個思量以后就悔青腸子,掉頭狂奔,牽一發而動全身,連同棋劍樂府六名劍士都銜尾追上,面面相覷以后都瞧出對方的憂慮。尸體依舊在,見到地上果然還有一本披著《公羊傳》書皮的典籍,一人撿起來一翻,一邊跳腳罵娘一邊撕成粉碎,其余人見到這場追逐逃不掉無疾而終的結局,頓時鳥獸散,棋劍樂府六人更是納悶,難不成王維學猜錯了?那這名倍受宗門器重的師弟為何不跟上?

  一頭霧水的六名劍士沿著道路疾奔,跟上魚龍幫后,見到騎馬黏糊在北涼小娘身邊的王維學,哭笑不得,這位寶瓶州王閥的大公子還真是習氣難改,在樂府里頭,也是這般玩世不恭,喜好勾三搭四師姐師妹,連一位女子師叔都沒放過,若非結結實實吃了幾劍都不會罷休。這趟追殺手握《青蚨劍典》的魔頭,本宗志在必得,他們這一行七人只不過是其中一股最薄弱的勢力,六人師伯,即王維學的師父吳妙哉,與那位人劍雙絕的黃師叔連同幾位宗門里的高手才是主力,只不過魔頭行蹤不定,反而先是被他們給撞到,邊境此時已是撒下無雙張大網,就看誰能先撈到這尾大魚了。王維學拉了拉韁繩停下,他在同門師兄弟面前除去那股紈绔勁頭,其余并無膏粱子弟的派頭,翻身下馬后,王維學道:“秘笈真是真的,不過那魔頭委實油滑,竟也折了回來,我只能乖乖交出去,本來偷撕了一頁做以后的魚餌,也被他看破。”

  六名樂府劍士根本不懷疑是王維學私吞了去,倒不是他們心胸開闊如此境界,而是他們都清楚王維學的煊赫身份,此子進入棋劍樂府絕非貪慕絕世武學,只不過王維學年幼便已是棋壇的名人,苦于罕逢敵手,是閑來無事來樂府找人下棋的,對于練劍向來三天打漁兩天曬網,連師尊都惋惜他的劍道天賦。遙遙空中爆竹響起,以爆竹煙火傳訊在江湖上并不稀奇,可如棋劍樂府這般能用爆竹炸出韻味無窮將軍令,在北莽肯定獨此一家別無分號,無需師兄弟提醒,王維學牽馬來到劉妮容身前,笑道:“與劉小姐借一些干糧飲水,行否?你們到了北莽遇上麻煩,就說是我棋劍樂府的客人,若還是有人刻意刁難,無妨,再報出我王維學的名號,十有就沒事了,至于說是我姐我妹,還是我媳婦,都無所謂,反正我都認的。”

  劉妮容不搭腔,只是面無表情讓幫眾去取出水囊和食物,王維學和兩名劍客都含笑接過,而且還不忘作一劍揖,禮數絲毫不差,并未因為所在宗門的超然高崇而輕視魚龍幫,更沒有予取予奪。不僅劉妮容吃了一驚,魚龍幫幫眾更是滿臉堆笑,覺得面子大漲,他們雖在北涼陵州,也聽說過這棋劍樂府的名頭,是北莽境內可以排在前五的大派,更難得是此派尊法守禮,許多王公貴胄子女都樂意去棋劍樂府里耳濡目染,魚龍幫與之比較起來,都不夠人家一個噴嚏打的。王維學再牽馬來到少年王大石身邊的徐鳳年眼前,松開韁繩,再從腰間摘下那枚價值連城的玉佩,笑道:“本公子從來不小氣,借你的馬騎乘了一段路,這塊蛇游壁就當是賞你了。可別輕易典當和佩戴,鋪子出不起價格,而且容易讓人見財起意,匹夫懷璧,知道什么意思嗎?”

  徐鳳年輕輕接過入手涼透手心的玉佩,笑了笑,沒有作聲。

  王維學擦肩而過時,輕聲道:“刀不錯哦。”

  等到棋劍樂府遠走,劉妮容重重揮了一記馬鞭,魚龍幫這才驚醒,一些有資格騎馬的幫眾都在悔恨當時沒有讓出馬去,蛇游壁,聽名字就知道這枚玉佩的珍貴了,除去北莽皇室可佩龍鳳玉飾,蛇蟒就成了達官顯貴的首選,他們也不是傻子,方才那風流劍士與劉小姐說起師門與家世,是棋劍樂府在前王維學這個名字在后!這塊蛇游壁說不定就能值個幾十上百金!魚龍幫拼死拼活走上千里路才掙多少銀子?偏偏那姓徐的還一臉裝腔作勢的鎮定,誰不想上去抽兩個大嘴巴。徐鳳年低頭看著玉佩,是六蛇走壁,按照律法規格,是三品以上官員才有的佩飾,這王維學果真是北莽一等權臣之子。與那名貂覆額女子的鮮卑頭玉扣帶,在伯仲之間。徐鳳年啞然失笑,這家伙有自己當年的風采啊。不過真要鉆牛角尖比對家世的話,誰配誰不配?

  看到姓徐的終于偷著樂了,時不時偷窺這家伙的魚龍幫成員冷笑不止,你小子趁著劉小姐騎馬前望,才露出小人得志的狐貍尾巴,真是無恥!缺心眼的王大石倒沒這般想,只是好奇問道:“徐公子,那王維學很有來頭嗎?怎么出手就是一塊蛇游壁,好像家里有金山銀山似的。”

  徐鳳年收起玉佩,微笑道:“也差不多了。”

  少年咂舌。

  徐鳳年突然問道:“你騎過馬?”

  在馬下小跑著的少年搖頭嘿嘿道:“哪能呢。小時候去看燈市,被馬踩過,以后見著馬就怕,就算給我騎也不敢的。”

  北涼官家子孫與膏粱子弟,誰不曾鮮衣怒馬鬧市行?不這么做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有錢人啊。徐鳳年皺了皺眉頭,少年心思單純,卻在困苦中培養出一種清晰感知周邊氛圍的敏銳,擔憂問道:“徐公子,咋了?”

  徐鳳年搖頭道:“想起一件事,可行與否,還得以后做了再看。”

  已經由敬畏轉為敬重徐公子的少年咧嘴笑道:“那一定是大事。”

  徐鳳年嘴角勾起,望向遠方,自言自語道:“可惜誰都不知道該謝你。”

  烈日下少年跑得大汗淋漓,大口喘氣道:“徐公子,我可聽說那棋劍樂府在北莽蠻子里十分有地位,門下弟子的棋,劍,樂,都很擅長,就算是平常家世的人進去一遭,走出來以后個個都像大家族里出來的公子哥。”

  徐鳳年打趣道:“你羨慕?”

  少年趕忙擺手道:“再厲害也是北莽蠻子的門派,求我進都不去。”

  徐鳳年嘖嘖道:“好大的口氣。”

  上氣不接下氣的少年苦澀道:“徐公子,我不能再說話了,再說就跑不動了。”

  徐鳳年點了點頭。開始憑借記憶搜羅有關王維學與棋劍樂府的事項,北莽州數遠不如一統春秋的離陽王朝,只有寥寥八州,傳承數百年的慣用州名,在北莽女帝手上無一幸免被篡改了一遍,分別是姑塞龍腰東錦西河,金蟬玉蟾寶瓶橘子。

  王維學的老子應該就是寶瓶州的持節令,是徹底掌控一州的北莽實權重臣,北莽素來不分持節令的權,不像如今離陽王朝在一道內分設節度使和經略使相互制衡,故而在北莽當上持節令,若還是沒些話語權,只會被嘲笑,但這種情況極少出現,能夠擔當一州霸主的人物,無一不是具備雄才大略的官梟,北莽女帝從不否認對這八位權臣的信任,直言不諱遠勝過宮城內那些養不熟的親生骨肉,當下北莽八個持節令中只有一名是出身王庭皇室,還是排在末尾的橘子州,寶瓶州是北莽境內唯一土地肥沃不輸江南的軍糧來源地,轄境雖不大,但寶瓶州持節令的權柄,分外沉重。少年王大石說王維學家中坐擁金山,還真是被他給一語中的了,所以價值百金的蛇游壁,對寶瓶州持節令的公子而言,九牛一毛。

  北莽的江湖與州數稀少雷同,遠不如離陽王朝這般百家爭鳴,人脈資源都被三十來個高門大宗給壟斷十之,其余幫派不過是茍延殘喘,伸長脖子討要一些殘羹冷炙罷了。

  棋劍樂府能在這些龐然大物里坐五爭三,殊為不易,樂府能人輩出,每一任大府主都是驚采絕艷的絕世通才,幾乎無所不精,往往都會出任北莽官制里真實存在的帝師,地位相較持節令還要尊崇三分。棋劍樂府尤為有意思的地方在于不管能養活多少張嘴,一定是按照天底下全部詞牌名的數量來收納弟子門徒,如今天下公認的詞牌名有六百一十二個,便意味著這時的棋劍樂府最多共計有六百一十二人,除非有文壇大家新創了詞牌名,并且有名篇傳世,樂府才會新添一個名額。但樂府中已經棄用禁用詞牌名六十四,而且還有相當數量的詞牌名絕不輕易動用,只要沒有合適人物出現去摘取頭銜,也任由空懸。

  滿打滿算,如今棋劍樂府應該不會超過五百人,也難怪如過江之鯽的北莽顯貴子女瘋魔了一般想要進入這座宗門,而上次頭回登上武評位列第七的洪敬巖便出身棋劍樂府,其詞牌名是更漏子,此詞牌名原本在樂府并不出奇,只在居中的第四等位置,但相信洪敬巖橫空出世以后,更漏子會成為樂府將來最炙手可熱的詞牌名,下一任如非是不輸洪敬巖的大才,肯定沒辦法摘入囊中。

  徐鳳年屈指算來:“一等詞牌名五個,傳承數百年始終不作變更,二字詞牌名以寒姑奪魁,三字以太平令和劍氣近兩者并列,四字詞牌中以卜算子慢第一,加上一個銅人捧露盤。歷代太平令都是大府主,劍氣近是劍府府主,棋府與樂府兩位府主在詞牌名上并無要求。不過上代與當代兩位太平令沒能做成帝師,緣于北莽女帝登基以后曾經當面斥責太平令一句,自古而來,祭祀以天地君親師排位,寡人無父母可跪拜,你若自視能與天地齊肩,再來做這個帝師。這話不愧是當皇帝的人說出口的,聽著就霸氣。不過太平令沒當成帝師,現任寒姑成了太子妃,也算打一個耳光給顆棗子。北莽自己排位的頂尖高手,離陽王朝武評第四的斷矛王茂所在四大江湖支柱,要遠多于棋劍樂府,但要說離北莽王庭最近的一個門派,還是棋劍樂府。”

  北莽借著南邊武當山年輕掌教劍斬氣運、以及李淳罡一劍破甲兩千六的東風,新鮮出爐了一份囊括兩朝高手的武評,但是這兩人都因為一位兵解一位重傷,沒有登榜,有過河拆橋的嫌疑。離陽王朝一直對本朝武評頗有微詞,但這次對北莽蠻子給出的排榜,竟然大多數都心服口服,榜首當仁不讓是武帝城王仙芝,榜眼是北莽當之無愧的軍中第一人拓跋菩薩,探花是桃花劍神鄧太阿,接下來依次是棋劍樂府蟄伏二十年終于一鳴驚人的洪敬巖,三入皇宮如過廊的曹長卿,新晉成為天下刀客領袖的大將軍顧劍棠,唯一一位敢正大光明進入北莽帝城的魔道巨擘洛陽,橘子州持節令慕容寶鼎,當年惜敗于槍仙王繡卻知恥后勇的鄧茂,綽號人貓的韓貂寺排在十一。

  一朝各五位,稱得上是南北平分天下。但顯而易見,北莽的排名要相對更低,這也是離陽王朝認可這份點評的關鍵。這種不偏頗嚴重的排榜,水分才少。

  額外值得一提的是,這份榜單末尾還專門點出了兩位三教中的圣人,分別是北莽身兼國師的道德宗宗主,麒麟真人。還有就是兩禪寺的主持方丈。

  其中偏偏不用劍的洪敬巖一人便撐起了棋劍樂府的大梁。

  “不知道王維學的詞牌名是什么。記得好像詞牌名里有個鳳凰臺上憶吹簫,豈不是與人見面就得報上這么長長一串?而且,這個名號,實在是雅俗共賞,不知道哪個倒霉蛋有魄力走出棋劍樂府。”

  徐鳳年抬頭笑過以后,看了眼驕陽,黯然呢喃道:“李老頭,榜上沒有你呢。你惱不惱這樣健忘的江湖?見到了認死理的姜泥,看你怎么拐騙她跟你學劍。還有騎牛的,你這個王八蛋就不知道多呆一會兒,武道天下第一啊,在武當山賞你不總說不管啥第一,總要撈一個當當嘛。你他娘的唯一一次不膽小,就騙走了我姐,我都沒跟你算賬,好歹讓我這個妹夫行走江湖,也好跟人吹噓不是?”

  少年王大石伸手擦汗時,無意間看到徐公子的側臉,再吃力踮起腳跟,鬼鬼祟祟偷瞄了一眼那名女子的背影,心里跟著惆悵起來。

  他的惆悵原因很簡單,自己個子都還沒她高啊。

  世子殿下興許說不是兵法行家,卻也絕不是門外漢,望著眼前淪為兩朝戰爭棋盤上棄子的雁回關,感到不可思議,非但沒有城垣頹敗雉堞崩剝的荒涼,反而比起早前在王府一張老舊地圖上的標識來得雄壯三分,在遠方便粗略算計一番,顯然經過重筑的方形關城,城圍擴六里至九里,城墻由夯土為磚石,城頂外建有垛口外包青磚的擋馬墻無數,甚至連點將臺都已豎起,看著竟有一種微縮襄樊釣魚臺的錯覺。本不打算入城的徐鳳年在遠望雁回關城墻后馬上毛遂自薦,跟著劉妮容公孫楊和三名魚龍幫青壯一同入城,既然沒有城衛,更不需要任何路引,徐鳳年走入城內,下意識瞇起眼,第一眼不是去看那些銳氣與匪氣十足的人來人往,而是盯著一反常態不在城外而是在城內建造的甕城,按照兵書舊制,

  甕城都會建在城外,再者雁回關里的內甕城在城體上挖有約莫是用作藏兵的孔洞,徐鳳年早先聽到李義山與徐驍談及戰略層面的軍國大事,偶然提到甕城改良,便有設置藏兵洞一說。但內甕城多半用于大城擺出死守的態勢,小小一個夾在兩朝中間的雁回關,哪怕要做出兵糧寸斷的死守,又經得起幾千鐵騎的蹂躪?

  在荒瘠大漠無依無靠,孤立無援,雁回關就是一塊無論添加多少佐料都美味不起來的雞肋,竟然如此砸下金銀的耗費心血,背后主謀,到底意圖何為?徐鳳年驀地升起一股要將這顆釘子狠狠拔掉的沖動。

  少年時代便流亡北莽的公孫楊露出一種濃濃緬懷的情緒。

  幾名灰頭土面追逐玩耍的孩童朝他們一行人有意無意接近,公孫楊上前兩步,好似主動迎接上兩名孩子的同時碰撞,那兩個瞧著六七歲大真實年齡只會更大上三四歲的孩子沒有跌倒,游魚一般從公孫楊身側分別滑過,見到劉妮容的訝異,公孫楊輕笑道:“不過是丟了幾兩碎銀,這在邊境叫做進山拜樁子,是常有的事情,若是不給,這些孩子后頭有盤根交錯的地頭蛇,就等于打了他們的臉面,少不得被一大群人當面訛詐,不過也不能給太多,出門在外,少有捎帶太多黃白物的傻子,一旦被當做可宰的肥羊,更麻煩。”

  順著公孫楊隱蔽的眼神方向,劉妮容果真看到街道拐角處一名滿身痞氣的中年壯漢,從一個孩子手中接過從這邊順手牽走的錢袋,掂量了一番,與劉妮容對視,手臂刺青猙獰的壯漢臉色也毫無變換,反而不耐煩地打了個滾蛋的手勢。

  劉妮容哭笑不得,與公孫楊低聲說道:“在雁回關,當賊的都這么豪氣?”

  腳步瘸拐的公孫楊笑道:“在這里,當官的當兵的,都是過街老鼠,當賊當匪的才是大爺。”

  公孫楊猶豫了一下,說道:“小姐,此地不宜久留,可老頭子上次在倒馬關以為必死,不想讓陪了自己大半輩子的牛角弓被人拉開,就自己繃斷了弓弦,弓弦特制,材料只有在這邊境才找得到,店面不易被尋見。”

  劉妮容點頭道:“不礙事,公孫叔叔自去尋找弦絲即可,我們約好一個時辰在城門口相見,行嗎?”

  公孫楊考慮了一下,叮囑道:“小姐記得不要進那些生意冷淡的店鋪,這些鋪子多半大有靠山才能在雁回關扎根,掙的都是大銀子,常人不好打交道。還有,在雁回關這種地方買東西,自然要比在別的地方破費銀子許多,這個錢心疼不得,你越是討價還價,那些精明到骨子里的商賈越是往貴了賣,他們在那兒把價格喊破天都不覺著腰疼的。再就是在這座雁回關,雖說遇到大事力求能忍則忍,但切不可行路低頭,露了怯,在靠拳頭吃飯的邊境,很容易招來欺軟怕硬的蒼蠅,這些角色,鼻子比狗好,眼睛比鷹毒。”

  劉妮容都記在心中,公孫楊走之前附加了一句:“如果一個時辰后沒有見到我,你們就別等。”

  劉妮容剛要說話,公孫楊擺擺手,一言不發徑直離開。

  不說還好,幾名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魚龍幫青壯聽到一大通告誡后,馬上縮頭縮腦,讓劉妮容看到后氣不打一處來,唯有徐鳳年臉色平靜站在她身旁,既有當初引來貂覆額女子興致的招蒼蠅潛質,也有震懾一些蛇鼠的能耐,畢竟敢進雁回關的公子哥,總不可能是那種弱不禁風的士子,吃飽了撐著活得膩歪了才會來邊境負笈游學,先前便有一位以邊塞詩名動天下的大文豪僅帶書童游覽邊境,結果沒到半個月就被人拿他的一根斷指去跟所在家族索要巨額贖金,好在家底子厚,交出了銀子,邊境綁匪還算重諾,再者文豪與邊境軍隊有關系,才算活著回去,至于那名書童,據說被等贖金等到不耐煩的綁匪給五馬分尸了。

  真正的邊境,民風那是極其的樸素。

  這不劉妮容徐鳳年幾人走著走著,前頭就迎面走來一位穿著清涼并且裸露白花花雙腿的女子,衣衫單薄,胸前雙峰搖搖欲墜,女子身材嬌小,身高比劉妮容還要矮上半個腦袋,可這么個走路讓人擔心前撲倒地的女人,面對一個彪形大漢斜撞向她的胸脯,她一記迅猛撩陰腿就干凈利落造就了一個閹人,抬腿收腳,一氣呵成,看都不看一眼那體重是她三倍卻滿地打滾的漢子,估計是嫌棄他吵鬧,轉過身又朝胸毛茂密的漢子胸膛就是一腳,一只繡花鞋直接踩進了這可憐蟲的胸腔,面不改色的女子提起腳后,鮮血滴落無數。

  有轟然喝彩的,有言語調侃的,唯獨沒有路見命案而仗義執言的。

  那女子見到徐鳳年后嫵媚一笑,兩人擦肩而過,她一巴掌拍在徐鳳年屁股上,響聲不小。

  徐鳳年身后魚龍幫三位目瞪口呆。

  劉妮容轉頭看了眼那媚態橫生不忘朝徐鳳年嫣然回眸的女子,再看了看眼觀鼻鼻觀心筆直向前的姓徐的,似乎察覺到劉妮容的憤懣,徐鳳年無奈道:“怎么,還要我喊非禮不成?到時候整條街就你一位女俠出馬相助,很好玩啊。”

  劉妮容撇過頭,嘴角悄悄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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