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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四、血擁滁城馬不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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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住供精彩。

  高迎祥已經年過四十,多年的征戰,讓他滿臉都是風霜之色,身上也到處是傷痛,每當天氣變化的時候,身上就酸得難受。《》

  一個郎中正用烈酒為他搓著身體,雖然這幾年酒色上沒少,但他身體鍛煉得還是極為勻稱,一身肌肉,卻不象是這個年紀。

  “闖王,你真得拿個主意了。”

  革里眼有些煩躁,他沉聲說道。他們一群寇渠在此等候許久,可是高迎祥卻仍舊是一聲不吭。

  “拿什么主意?”高迎祥抬起眼。

  “如何對付那只無為幼虎。”革里眼知道他是明知故問:“闖王,咱老子沒那么多花花腸子,只問你一句,究竟如何對付那只無為幼虎,他現在可已經吃掉了改世王!”

  高迎祥冷笑了一聲。

  他知道革里眼的意思,攻打滁`州原本就不合革里眼等人的念頭。他們鼠目寸光,只求有今天的逍遙,哪里在乎明天是否上刑場。

  這也是整個流寇集團的共同心理,從一開始,他們便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稍有些理想的,也不過是能被官府招安,最后混個一官半職,回鄉去做富家翁。

  這讓高迎祥覺得有些悲哀,或者只有李自成才明白他心中所想的。自去年闖將從他手中之后,便展現出與其余弟兄不同之處:自稱為義軍,約束軍紀。高迎祥本能地感覺到,李自成似乎有某種志向,而這志向對高迎祥的地位也構成了威脅。

  所以他才策劃出平生最大的一個戰略,在他看來,這個戰略沒有不實現的可能:他與張獻忠兩個集團加在一起,那是二十余萬近三十萬的兵力,而他們想要擊潰的對手盧象升,滿打滿算加起來,還不知道有沒有五萬的兵力。《》

  可現在,盧象升還沒有到,一個只擁有千余家丁的地方土豪,就讓他的伙伴焦頭爛額,甚至懷疑起他戰略的正確性!

  他直轄所部人數最多,原本有十余萬,但經過與盧象升的反復交戰之后,如今也只剩下七萬左右,只占了聯軍的一半。若是其余股力量都要離開,他也無計可施。

  因此,他看向曹操羅汝才。

  但讓他失望的是,與他一同議定這一戰略的羅汝才,此際的眼神也是躲躲閃閃,顯然,這廝也動搖了。

  “你們的意思,就是因為那無為幼虎千余騎,便讓我們十五萬大軍放棄唾手可得的滁`州,掉頭狼狽逃走?”

  “也不是狼狽逃走,滁`州城堅,猝然攻克,今日白天攻城,闖王也是看到了,城內兵精糧足,而且還有火炮助守,故此兄弟我覺得,咱們完全可以另選一地為戰場。”在高迎祥目光逼視之下,羅汝才畏畏縮縮地道:“或許……揚`州比滁`州更好?”

  高迎祥哈的一笑,羅汝才果然還是打著自己的小算盤,他始終想的是去揚`州那花花世界里鬧上一場,哪怕進不了揚`州城,其周邊縣城鄉鎮也是極富庶的,搶了一個鎮子,甚至勝過在河`南搶一府之地。

  只不過到了揚`州,若是盧象升將滁`州一堵,那么一切就完了,他們不能擊敗盧象升,就再無輾轉游擊的余地!

  羅汝才有曹操的小心眼,卻完全沒有曹操的戰略眼光啊。

  “諸家兄弟,咱們若是想著飽餐一頓然后就被官府捉去砍了腦袋,那么就去打揚`州吧。盧象升將西面一堵,朱大典將北面一者,然后南面則是長江,甕中捉鱉關門打狗,你們懂么?”他按捺住內心的失望,緩緩說道:“八大王是多精明的人,若是得知咱們違約,他會怎么做?”

  “自然是掉頭又回英霍山中,沒準為了怕盧象升收拾完我們回頭順帶收拾他,還會跑湖廣去與左良玉假磕去。”

  闖王的一個部將冷聲說道,而周圍的寇渠們都是臉色不豫。

  這種事情,張獻忠絕對做得出來,如果時機不對,沒準他干脆就求招安了。到那時,被困在揚`州一帶的他們,能攻下揚`州城還能多支撐兩天,若是揚`州城和滁`州一樣難攻克,那么結果就是陷入比如今局面更險惡的境界。至少現在,就算盧象升真如傳信中所說,過幾日就殺到,他們還可以北奔西退,不至于毫無去處。

  諸寇渠頓時默然。

  過了會兒,左金王忍不住恨恨罵道:“都是那姓俞的,若非那小賊,咱們全力攻城,最多有個兩三日,便可破了滁`州!”

  這是一句廢話,眾人都當沒聽到。

  “如今別無他法,只有一面戒備,一面攻城。”高迎祥生澀地道:“不過,現在既知俞小狗有一千余騎,至少不會被他殺個猝不及防了……再攻兩日,若是不能克,咱們向南,去攻和`州,看看能不能在此與八大王會和,然后尋機過江,將江南鬧個天翻地覆!”

  與張獻忠會和是他的真意,但把過江大鬧則純是畫餅,就算兩軍不會合,他們也有十余萬人,這十余萬人如何渡過浩瀚的長江!

  “城上炮猛,若是人多了,怕是死傷也眾。”既然話題轉到了再攻兩日上,諸賊紛紛開口討論該如何攻城了。

  曹操羅汝才一拍手:“這有何懼,咱們又不是沒應對過,炮者,至陽之物也,咱們以至陰至穢應之就是!”

  頓時帳中一片淫笑,他們又商議了一下明日諸家攻城如何分配兵力的事情,便各自去安歇。

  次日一早,賊寇便開始攻城,這次他們選擇了東門為主攻之所。

  “我觀今日賊人攻城,頗有決死之意,看來昨日俞濟民闖陣而入之舉,讓賊人也明白,他們時日無多了。”方孔炤察看了一下情形,與李覺斯道。

  李覺斯點了點頭,看著城上炮臺上不斷噴著火焰,有一炮甚至直接轟入正在聚集的賊人當中,少說砸死十數人,他心中甚是歡喜。

  這些火炮真正的殺傷力未必有多強,但只要它在不斷地轟擊,給賊人造成極大威懾。

  可就在這時,卻見賊人突然不再攻城,而是列陣于城下。緊接著,便見賊人驅趕數百婦人過來,就在這滁`州城下,剝去這些婦人的衣裳,當著兩軍之前數十萬軍民,開始奸`淫起來。

  “天殺的賊寇!”知州劉大鞏見到這一幕,當真是睚眥俱裂,這些婦人看衣飾,都是滁`州左右鄉鎮里的人物,乃是他治下之民,竟然遭此羞辱!

  方孔炤嘴角向下彎著,神情前所未有地嚴竣,此前他也聽聞流寇囂張,如今親見,當真是天人共厭。這哪兒還是人類,分明就是禽獸,甚至禽獸不如!

  李覺斯卻想到一事,驚呼道:“陰門陣?”

  這卻是流寇們慣用的一種手段,為了對付所謂至陽至剛的大炮,便用女人下`體來厴之,據稱百試不爽。

  卻見那些賊寇奸淫事畢后,賊寇又將這些可憐的婦人頭顱砍下,對著城墻挖坑,將尸體象種樹一般埋著,一直埋到腿踵處,再將尸體翻過,使其下`體正對著城墻。

  這一幕看得城上諸人都是觸目驚心,方孔炤頓足不已。

  “可惜,俞濟民不在,若是俞濟民在,安能令百姓受此殘苛!”

  說來也是詭異,賊寇完成此等慘酷之舉后,便又開始攻城,而城上的大炮或啞火或炸裂,頓時都無法使用。原本見著賊人這般倒行逆施,就已經不知所措的城中諸人,此際更是惶惶不安,賊人再以鵝車門板等攻城,竟然轉眼便攻到城下。

  “賊登城了,賊登城了!”

  聽得這般慘呼,方孔炤回頭嘆道:“濟民將汝等安排在吾身側,用意吾盡知之,然而吾既至滁,豈能全一身而不顧一城百姓。此汝等效命之時矣,還請諸位壯士,為吾殺賊,吾濟民殺賊,為滁`州百姓殺賊!”

  在他身后,那三十名家衛充作的家丁上前一步,齊齊施了叉手禮,然后他們默然而進,雖然只有三十人,卻仿佛有三百人一般。

  他們沖上城頭戰團最殘酷處,原本賊人上城之后,守城官民畏賊兇殘紛紛退避,但他們一到,戰局立改。這三十人中的首領,手執一口彎刀,砍殺劈刺,每一擊必殺一人,而在他之后,其余家衛結陣推進,在每個局部都形成以多打少,僅僅一個沖鋒,便將上城的賊人掃滅下去。

  為首之人轉了回來,在方孔炤面前推起具甲,抱拳道:“石電幸不辱使命!”

  被派來的正是石電石敬巖,他去年為著救錢謙益的事情被革了職,還在獄里吃了打,好在俞國振幫他打點,脫獄后便回到了襄安,充當虎衛的戰技教頭。這次為了保護方孔炤,奉命帶隊于此。他經過錢謙益一事的波折,對俞國振已經是滿心敬服,而且救錢謙益脫獄之后,他也不再欠錢謙益的人情,反倒是欠了俞國振諸多,因此極為忠心。

  但他們終究人少,這一次賊人只是試探攻擊,被他們逐下城去,可緊接著賊人的攻擊就瘋狂起來,他們不可能每次都能將之逐下!

  李覺斯見情形不妙,轉身向劉大鞏道:“快去尋些團月來,以毒攻毒!”

  所謂團月,便是婦人便溺之器,劉大鞏也是病急亂投醫,當真派衙役去四處搜羅,不一會兒便吊上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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