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供精彩。
“他是無為幼虎,與我桐城何干?”
汪國華不以為然,無為離桐城雖是不遠,但也有百里之遙,兩者一屬廬州一屬安慶,無為幼虎與他們桐城何干!
“這兩年來,無為幼虎俞國振的名字,你們聽得少了么,左近山賊水匪,只要給他知道,沒有不為他所滅的!”黃文鼎冷聲道:“他在咱們桐城浮山誘捕聞香教教主之事,你們記得么?”
汪國華有些訕訕,他曾是聞香教徒,此事如何不曉!
“心思果決,狡詐如狐,膽氣如虎……此人若是得知我等起事,必然會率眾前來。”黃文鼎凝神道:“好在此人兵力微小,只有兩百來名家丁,再怎么厲害,我們倒不是很懼……”
“說起他,我倒想起一事,傳聞他得了鱉寶種珠之術,舊年賣種珠之術,得了十萬兩銀子!”張儒突然道。
“對對,提起此事,我也曉得,他還抄了聞香教的幾處窯藏,也得了幾萬兩銀子!”
“也就是說,此人家中,十幾萬兩銀子是有的。”黃文鼎眼里也閃起了異樣的光。
三人對望了一眼,張儒道:“黃大哥拿主意,眾位兄弟都服你!”
黃文鼎默然了好一會兒,然后正色看著兩個同伴:“二位兄弟,若是為了他家的錢財,咱們不該做什么,財帛動人心不假,可也要有命去花銷。”
張儒與汪國華不免有些泄氣,他二人確實是看中了俞國振的一二十萬兩銀子的家當,當然,若是能逼出種珠之術。那就更好了。有這等每年坐收萬兩銀子的妙術。還造什么反,回家當個富翁抱娘兒們去!
“但是,方才我說了,俞國振此人對我們威脅太大,他若知道我們起事,必來惹我們,此人詭計多端,若是來了。我們防不勝防,與其如此,倒不如我們主動出擊,去殺滅了他。”
“況且,若是我們擊殺了俞幼虎,左近必然更加震動,官兵更不敢輕舉來攻,而那些百姓們對我們也會更有信心!”
聽他說了這話,張儒與汪國華都是歡呼起來。
“我去,我去殺了那廝!”
“哪里用得著哥哥。我汪國華去就成了。”
這二人爭了起來,黃文鼎曉得二人心思,都覺得去襄安是件美差,看得這一幕。黃文鼎苦笑搖了搖頭。
俞國振有幼虎之名,豈是任人宰割之輩!
“二位賢弟,你們自覺……能對付得了俞國振么?”
“那有何難,再厲害也是一個鼻子兩個眼,亂刀剁過去難道他不死?”汪國華叫道:“我們如今可有兩千余人,要殺他兩三百人。能花費什么氣力?”
“那桐城呢,莫非桐城你們就不顧了?”黃文鼎冷然問道。
汪國華嘿嘿笑了笑,在他心中,若是搶到了幾十萬兩銀子,桐城要不要確實無所謂了。
“哥哥說的是,咱們不能傾巢而出,桐城得留人守著。好在如今桐城已經落入咱們手中,官兵一時半會摸不透咱們的虛實,必不敢來此……”
說到這里,張儒也有些赧然,他已經從十幾萬兩銀子的誘惑中清醒了一些,桐城才是他們這次舉事的根本,若是失了桐城,他們裹挾的亂民轉眼就會四散,到那時,他們手中真正掌控的人馬,也不過是數百人。
“桐城不能有失,這是咱們的根本,況且桐城那么多的大戶,怎么著也不只十幾萬兩銀子,我們要走,也得把油水刮干后再走!”黃文鼎厲聲道:“俞幼虎那邊,由我去,我帶一半人馬,今日便動身!”
張儒倒沒有顯出什么異樣,但汪國華有些悻悻。
“二位兄弟只管放心,無論我在襄安俞家奪得了什么,總歸我們三人平分,我絕對不會獨吞。”黃文鼎安撫道:“況且,桐城里的油水不會比無為少,只要依我之計,保管那些老財們乖乖地獻出金銀來!”
聽到這話,汪國華頓時精神一振,張儒也眼前發亮。
“那個汪兆麟,不是派了管家來么,讓他進來就是。”黃文鼎道:“你們且看我是如何對付他的。”
不一會兒,汪府的管家點頭哈腰地來到了三人面前,黃文鼎冷哼了一聲,他頓時跪倒:“見過三位將軍……”
“哪敢當你汪管家一聲‘將軍’,想當初你不是支使打手追著我打么?”黃文鼎噗笑道:“為何前倨而后恭?”
“是小人有眼無珠,還將黃將軍不要與小人一般見識……”
“你既然有眼無珠,那還要那個眼睛做什么?”黃文鼎淡淡地道:“來人,替他剜了吧。”
兩邊頓時有賊人上來將汪府管家按住,那管家嚇得瑟瑟發抖,嚎哭求饒。旁邊的張儒知道黃文鼎的心意,假意相勸:“哥哥,且聽他來意再做發落,若是不順我們兄弟之意,那要殺要刮都成。”
“小的是來勞軍的,是來勞軍的!”汪府管家殺豬也似地嚎叫起來。
“勞軍?”
汪國華與張儒臉上頓時浮出喜色,看著黃文鼎也多了幾分敬意。
“勞軍?”黃文鼎同樣反問,口氣卻與那二人不同,滿是輕蔑:“我需要你勞軍么,當初欺凌我等的幾個大戶,葉家、方家、吳家,還有張家,如今都化成了灰燼,他們的萬貫家財,都任我等取用。我與二位賢弟方才還在商議,準備去你家主人那兒一行,這大年初一的夜里放一把火,也給咱們桐城添些喜慶,你說是不是?”
汪府管家魂飛魄散,他連連磕頭:“不敢,不敢勞三位將軍貴趾,家主人說了,只要三位將軍有意,要什么他立刻送來。另外。他還愿替三位將軍聯絡城中豪族,眾人一起解囊助餉!”
黃文鼎向汪國華使了個眼色:“這話倒讓我有些愛聽……國華兄弟,咱們不是弄了個什么代皇免火旗么,過會兒是去汪家放火,還是去送免火旗,只看他汪家能不能讓汪兄弟滿意了,你們都姓汪,五百年前原是一家。他的家當,少說也得有一半是你的吧?”
汪國華頓時大喜,汪兆麟家中累世豪富,甚至勝過俞國振,畢竟俞家起家的時間并不長。若是真從汪家狠狠敲詐一筆出來,倒是強于去襄安廝殺冒險了。
何況還有其余富戶家族,黃文鼎方才的手段,給汪國華打開了一扇大門,他相信,桐城中的大戶人家。都很樂意收購一面代皇免火旗的。
“一、一千五百兩,小人主人愿意拿出一千五百兩來買這面代皇……”
“拖下去吧,當我們是叫化子呢,咱們如今有雄兵五千。他拿一千五百兩來助餉,連一人一兩都沒有。”黃文鼎冷笑:“聽聞汪兆麟新娶了嬌妻,汪賢弟,你還缺個暖腳的丫環,去弄來吧。”
汪國華大為意動:“哥哥這主意好……”
“不是,不是。小人說錯了,是五千兩,是五千兩!”汪管家忙不迭地改口道。
“五千兩?”
黃文鼎似乎還不太滿意,汪管家哭嚎道:“三位將軍,小的主家的家當,大半都在南京,家中存銀確實不足。便是五千兩,也得拿綢緞器皿充抵啊!”
“哼,便宜你了,滾回汪家去,半個時辰之內,我們要見到那五千兩。”黃文鼎上去一腳將那管家踢翻了個跟頭。
汪管家抱頭鼠竄而去,他走之后,黃文鼎哈哈大笑:“你們看,只要控著桐城,子女金帛,得之甚易!”
“不愧是黃大哥!”張儒與汪國華雙雙挑起大拇指。
“你們便如此行事,但也勿迫之過甚,免得狗急跳墻。”黃文鼎站起身:“事不宜遲,我估摸著,有三天功夫,消息總能傳到襄安,那俞幼虎必然傾巢來犯,故此,我要在三天之內趕到襄安,中途截殺他,然后再去他老巢!”
“那便辛苦哥哥了。”這一次,張儒與汪國華都沒有意見了。
黃文鼎大步出去,心中卻沒有多少歡喜,他自命英雄,可是起事時卻要依靠張儒與汪國華的支持,如今才稍有小成,這二人就開始貪圖金銀女子,實在不是成大事的料。
這讓他有些失望。
“若是我身邊有俞幼虎那樣的人物就好了……此次去,能活捉俞幼虎,試試勸降他,勸降不成再殺不遲。”
黃文鼎雖是決意去攻襲襄安,但他們手下的大多是亂民,這些人行事混亂,當黃文鼎整理好隊伍時,天色都已晚了。讓這群烏合之眾夜晚行軍,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黃文鼎雖是有些雄才,卻也無可奈何,只得讓他們歸營暫歇。
而同樣是這寒冷的大年初一夜里,一隊人馬卻從襄安細柳別院出發,冒著凜冽的北風,向著桐城連夜進發。他們舉著的火把,宛若地上的星河,照亮了沉寂的夜色。
這隊人馬的裝飾與此際任何一支軍隊都有些不同,在他每人的背上,都背著一床厚厚的棉被,每人身上的衣裳,也是兩斤左右的棉襖、棉褲。因此雖然天氣寒冷,可是卻無人瑟瑟發抖。
俞國振滿意地看著一個個從自己面前經過的家衛,他如今已經用不著自己沖在前頭,因此位于隊伍之中,在最前是羅九河開道,在最后是葉武崖殿后,而齊牛則隨侍在他身邊。
高大柱沒有參與此次出戰,他留守細柳別院。
在少年家衛面上,完全沒有恐懼,有的只是一股興奮,他們渴望一場象樣的戰斗,以此來檢驗他們的實際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