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劉軒起身來到孔融面前,低聲說了一句:“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后就徑直離開了大殿,不過順便還和曹苞吩咐了幾句,孔融隨后就見到曹苞來到甄家父女前說了幾句什么,甄家父女就跟著曹苞一并離開了大殿。
這時候他已經明白過來,天子還要與甄家父女談話,只不過這事情就和自己沒關系了,因為自己那一句話,居然就給自己招來了殺身之禍。
更重要的是……天子連轉圜的余地都沒給他留,因為命令一出,劉軒就走了,根本就不和孔融多說什么。
想起最后那句話,孔融心中突然明白了許多事情,此時他連一點抗辯的心思都沒有了,任憑虎衛兵士們將他拽起來,然后帶向外面。
“不必如此,我自己走!”
即將出殿的時候,孔融突然恢復了精神,然后對左右兵士說了一句后直起身子,整理了衣冠,隨即一副從容姿態隨著侍衛走了出去。
這一走,這個世間就再也沒了孔融這個人,雖然兵士們對于天子的命令很是震驚,但完全做為天子近衛而組建的虎衛軍,首要的一條就是天子任何命令都必須無條件遵從,所以哪怕讓他們去砍當朝九卿之一的孔融,也絲毫沒有半點手軟。
要是換了其它兵卒,可能就會先將孔融帶下去收押,然后放出風去靜待事情變化,那樣的話皇帝改了心思,也不至于惹什么麻煩。
但虎衛軍不會尋思這些,皇帝說砍了丫,那就是砍了丫!
因此當朝堂中其他大臣知道出事了的時候,根本連救援都來不及,等他們趕到時,虎衛軍士兵已經在收拾那一地的狼籍了……“荒唐……混賬……”
幾個諸如王允、伏完等人,看著那一地的狼籍和始終無法擦凈的血漬,以及一旁堆積如山的尸體,氣的跳腳大罵。
尤其是孔融的死,更是讓他們難以接受——那個什么禰衡死也就死了,這就是個狂士,真論治國、施政之道,朝堂上哪怕隨便抓個員外郎都比他高了不知道幾個檔次。
可是孔融不同。
雖然孔融在施政能力上也不怎么樣,而且為人好浮華、脾氣狂傲加上說話有點不經腦子,可是孔融的身份卻很敏感——當世大儒這個也就罷了,漢朝的大儒海了去了,怎么就孔融特殊?因為他是孔子的后人。
別管真的假的,反正朝廷承認他的這個身份,因此孔家就是儒門的一個代表,別說孔融好歹也算是頗有才學,極有名望,就算沒有才學是一介庸才,也得好生安撫照顧著。
可如今劉軒居然把他砍了,而且這群蠢蛋兵卒還真就聽命行事,一點腦子都不長嗎?就不知道稍微拖延一下?然后把消息先放出來?給朝廷諸公一個反應的時間?
這……蔡邕看著這場面,也是皺起眉頭不停嘆氣,他也是當世知名的文士,對儒學也頗有研究,見到孔融竟然這般下場,多少有點感傷……同時對于自己那個皇帝女婿這般肆無忌憚的手段頗為驚懼。
孔子的后人,在天下文士間有著莫大威望的孔融說殺就殺了;幾百個鬧事的學子也說殺就殺了。
雖然比不得秦始皇焚書坑儒,但遍數歷朝歷代君王,只憑今日之舉當今天子也算是排的上號的人物了,只可惜這個所謂的人物……并不是多好的名聲。
更要命的是,儒家因為這近百年的壯大以及其他派系慘遭打壓后不斷的衰弱,儒家子弟幾乎掌握了天下言論。
當年漢武帝殘暴之舉也不少,可是人就有個好名聲,原因自然是儒家弟子不遺余力無休止的幫其造勢宣揚好的事跡。
但當今天子做了這般事情后,估計換來的只會是儒門子弟的不斷抹黑,甚至還有可能再次掀起一輪新的動蕩。
說實話,如果不是蔡邕從自己女兒那里漸漸得知了一些不為人知的情況,他也要擔心這大漢王朝莫非真的氣數已盡?好不容易看到了中興的希望卻又發生了這種事情。
但眼下,他考慮的卻是如何扭轉這種情況……看了眼還在跳著腳罵街的王允,蔡邕知道和這位剛剛繼任的太傅大人商量并不靠譜,加上王允這段日子心氣也不怎么順,何況這人還不待見自己,蔡邕也不想自找沒趣。
倒是荀家……扭頭看了看一臉平靜的荀彧,蔡邕知道這個年輕人頗有才學,而且極受天子器重,也許自己應該聯絡一些老臣,和以荀彧為首的一派人好好的談一談?
也許平日里互相看不過眼,不過這時候大家都應該明白,今天這個問題處理不好,大家以后都沒好日子。
“也是時候該做點事情了……”
劉軒可不曉得,自己這一時憤怒下做出的事情反倒刺激起自己手下的幾派人開始進行初步的接觸,在下令連孔融也一起殺了后,他就沒去理會那些事情了。
至于孔融的死會帶來什么影響?已經初步建立起了自己的實力,并且將修真文明的根基奠定下來的劉軒,并不在乎那些。
甚至這個時候翻臉比以后翻臉來的好,因為他可以將那些儒門給徹底排除出自己的計劃當中,然后隨著修真勢力的漸漸發展,那些始終無法進入核心圈子的家伙自然就會消亡——無法接觸修真文明,就代表著他們以后無法進入權力中心,而將會發展為修真文明的漢王朝,還會重用這樣一個存在嗎?
此時,他還在打量面前的這對父女——當然重點是打量這個‘女’就是了,那個老頭子實在沒什么好看的。
可以看的出來,雖然甄宓今年才剛剛十三歲,但是已經出落的相當標志,只是臉頰還略微帶點嬰兒肥,眉宇間還沒有徹底長開,這個樣子只能說極為可愛,也許得再過幾年才能真正的展現出絕代佳人的樣貌氣質。
“來到長安后有什么不適應的嗎?”
劉軒這句話只是很普通的一句問候,只不過對甄家父女來說就有點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他們才剛剛來到長安不到兩天,只是稍微休息了下今天一早就趕去太學——主要是詢問那詔令究竟是怎么回事,若真的讓甄宓入太學,那就要去見見太學中的主官們,將一應事情都辦理了。
也就是說他們都沒在長安安頓下來,哪來的適應不適應一說?劉軒應該也是想起了這一點,所以不等兩人回話順口又接了一句:“至于進入太學之事,我會派專人盯著,你們不必為此事擔心!”
聽皇帝說起這件事,甄逸開口問了句:“陛下,真的要讓小女入太學?”
“自然是真的!”
甄逸聽了,也知道這件事看來是定下了,不過這樣反而更讓他頭疼——女兒進入太學,那么住處如何安排?下人仆從如何安排?誰在這邊照顧女兒?難道舉家搬到長安來?那在河北的產業怎么辦?
讓他頭疼的事情實在太多了,他現在巴不得皇帝開口:“其實我是看上你女兒了,讓她進宮來伺候我吧!”
起碼這樣的話要好解決的多,但是看皇帝的神色,似乎是真的只是想要女兒入太學,并非是看中了自己女兒的姿色。
“這……會否不妥?”
“有什么不妥……誰又規定女子不可入太學的了?”劉軒曉得甄逸擔心的是什么,不過他不在意。
真正抗拒的就是儒門子弟,可是今天之后,太學中的儒門弟子幾乎被殺了個干凈,剩下的那些學子并不在乎這些事情,他們還是更在乎自己以后的前程。
而教學的博士們也不是很在乎,反正都是一樣教,起碼劉軒就知道新任的博士祭酒種輯,本身就不在意這件事,而朝廷中最抗拒這種事情的孔融……也剛被自己下令殺了。
所以順勢安慰了幾句,劉軒甚至說出來:“只是做個學子,又能如何?莫說學子,若你女兒真的有大才,做個博士又有何不可?”
甄逸聽的是滿頭大汗,雖然甄家要真出個博士那絕對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可這個博士若是個女孩兒……那就真不知道是幸事還是禍事了。
倒是甄宓聽了后眼睛發亮,然后轉頭看了看自己的父親,雖然沒有明說,神色間也很平常,但那對發亮的大眼還是出賣了她心底的想法。
甄逸見到這般樣子,一是疼愛女兒,二就是皇命不能隨便違抗,所以只能點了點頭,然后在侍衛和宦官的帶領下離開了皇宮——至于那辦理入太學的事情,皇宮派人一并都給解決了,甄家只要安頓好甄宓在長安的住處之類的就好了。
本來太學是提供食宿的,不過甄宓住在太學學館中不大合適,所以只能在外面單獨居住。對此,劉軒也在考慮將種輯叫來,和他商量商量太學學館改建的事情——那太學學館可以容納三萬學子學習和住宿,改建一部分為女子宿舍似乎并不是難事,只要找個僻靜的區域單獨隔開就是。
畢竟甄宓入太學,在以后絕對不會是特例,甚至他還準備讓貂蟬也去聽聽課,增長下個人的知識。
同時,蔡琰也可以去當當老師嘛……找點事情做,總比天天悶在皇宮里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