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上蔡琰、貂蟬,同時又將陳留王和弘農王并弘農王妃唐姬一并接來,讓劉軒意外的是,同行的居然還有那個史道人。
史道人本是何太后擔憂劉辯夭折,所以請來撫養自己兒子的游方道士,后來因為照顧了劉辯,有了這么曾關系后就在京師定居了下來。
當時劉軒帶著文武官員逃離雒陽的時候,史道人并不在列,但是看在自己二弟劉辯的面子上,劉軒還是給其送了一封書信,內里只言以后若想找劉辯,可去長安。
后來雒陽被董卓部將占據,將大好的一座雒陽城給禍害的一塌糊涂,史道人也沒能幸免,若非有幾分手段,可能就已經死在那場混亂當中了。
逃離了雒陽之后,史道人并沒有直接來長安,而是在四處轉了轉,瞧了瞧天下情況,最后又在長安左近瞧了一瞧,心中這才有了計較,去尋弘農王劉辯,如今便寄居在弘農王府,劉辯對其也頗為恭敬,當自家長輩來侍奉供養。
劉軒對此也是略有耳聞,不過他對自己的弟弟的生活并不想太多干涉,加上史道人的確對劉辯有養育之恩,受劉辯侍奉也是正當,因此他并沒有太過在意此事。
倒是沒有想到,這一次出游,史道人也隨行而來了。
除卻這幾個人之外,統兵大將是劉軒特意從荊州給調到朝廷來的裨將軍黃忠黃漢升。此時黃忠還正值壯年,雖然因為早年為了兒子奔波操勞的緣故頭發早早就有些斑白,但精氣神瞧著還很是不錯。
也有可能是因為兒子去世較久,漸漸也就看的開了,所以黃忠倒是沒有如劉軒想的那般一副頹喪的模樣——想想也是,劉表能夠表黃忠為中郎將,可見黃忠已經愿意出來做官了,不過讓劉軒可惜的是,黃忠的兒子早就去世,倒是少了一個籠絡人心的機會。
至于黃忠,一開始的時候對于朝廷的征辟還很是驚訝,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居然被朝廷征調。
不過對于這種事情,他本人感到非常高興,歸根究底還是因為早些年他為了給兒子治病,東奔西走不說,還將家中積蓄給花了個精光。
如今兒子已經去世,自己還有自己的夫人還需要生活,這才開始出來找事情做。一開始是在郡中做一些事情,后來劉表來了荊州后,可能是因為自己乃是黃氏中人的關系,想要與自己交好,給了自己立功的機會后便順勢上表替自己請中郎將。
那時候他只覺得此事若成,自家的生活情況能大為改善——他雖然為黃氏中人,卻非嫡系,只算是旁支,加上黃氏在荊州是大族,也不可能每個族人都照顧到,基本上都是各自過各自的。因此黃忠沒考慮過和同族中人求助,而是想要憑借自己的能力改變現狀。
何況黃忠也有傲氣,他又不是沒有能力,自然不屑于接受別人的施舍,卻沒想到劉表這一番籠絡之舉竟然惹來這般變故。
不過考慮到自己在荊州也沒什么好留戀的,還容易想起自己那去世的兒子,所以干脆就帶著夫人前來長安,這段時間下來,過的倒也算舒適。
尤其是長安糧米豐足,朝廷也不曾虧待他,俸祿都是按時發放,而且有什么困難也都是第一時間幫他解決,諸般照顧下黃忠漸漸也就適應了在長安的生活。但這般好待遇,也讓他覺得自己要不做點功績出來,實在有愧,所以一心想要表現一番。
只可惜來的時候天子御駕親征討伐李傕和郭汜,黃忠慢了一步沒能趕上這一戰,為此他倒是可惜了好一陣,覺得錯過了大好的立功機會,不曾想這才沒過多久,陛下居然欽點自己隨行在側,護衛左右,這差事可是大大的美差,黃忠將家中安頓妥當,早早就做好了準備,只是一直到了今日,他才見到當今的皇帝陛下。
“還這么年輕啊!”
這就是黃忠第一眼看到劉軒的感覺,而第二個感覺就是:“陛下身材高大強健,腳步沉穩有力,看起來武藝不俗。”
對于劉軒,他是一點都不了解,只能一點點的觀察。好在他此時一身甲胄,腰挎弓矢,不須行大禮,只以軍禮參見就可,因此可以一直打量。
一邊打量著,一邊思考著道聽途說來的關于皇帝的一些傳言。
有說皇帝殘暴的,因為在朝堂上不喜某官員的言論,就直接將其誅殺。并且還弄出了什么誅九族之法,一些人稱其殘暴比先秦暴君猶有過之。
也有人說皇帝荒淫,居然看到司徒府中一女子貌美,直接從王司徒那里強要了去。
那時候初到長安的黃忠還一陣憂愁,懷疑自己接受征辟前來長安是個錯誤。
但隨后他又聽說了一些好話,比如在當今陛下的治理之下,長安以及周邊百姓的生活越來越好,起碼這兩年這一代的百姓從來沒有為了吃飯的問題而發愁過。
本來這些話并不顯眼,畢竟百姓吃飽了都喜歡談論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這樣的事情最容易被人忽視。
但黃忠何等人?一下就意識到了其中關鍵,明白過來那些評論可能有諸多偏頗,做不的真,倒是那能讓百姓安居樂業吃上飽飯可是實打實的,黃忠住的越久,越覺得當今天子并非那么不堪,要是和桓、靈兩位先帝比起來,甚至可以說是少有的賢明之君。
尤其是那什么荒淫之言,更是讓他一陣苦笑——當今天子如今就只立了一個皇后,除此之外連一個貴人都沒有,莫說從司徒府中要一個女子進宮伺候,就算再要十個也不為過。
唯一肯定的就是這皇帝脾氣似乎真不怎么好,畢竟那誅九族之法,的確是出自當今天子之手。
但是今日見了,黃忠覺得這天子似乎并不是不好說話的人。起碼從皇宮出來到目前與自己說話,總是帶著一點微笑,說話的時候也沒有什么咄咄逼人的壓迫之感,讓人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抬眼再瞧,此時皇帝在前,身旁稍微落后一點的兩匹馬上坐著的則是弘農王和陳留王,幾兄弟一邊左右張望一邊說著瑣碎事情,黃忠瞧了一陣,便策馬向后,去查看后軍一應物資的情況。
劉軒此時正與劉協說著話,許是從來沒有出過門,這兩個弟弟都顯得很是興奮,自從出了皇城那腦袋就不停的轉來轉去,哪怕周圍根本沒什么美景,也一樣瞧的起勁。
在兄弟幾人后面就是幾輛大車,后面幾輛各有用處,最先的那輛則是蔡琰乘坐的,此時貂蟬和唐姬都在車上陪蔡琰說話,雖然大車遮掩的嚴實,但依稀還能聽見點聲音從里面傳出來,看來這幾個小丫頭也一樣興奮的很啊。
行到城門,早有人等待,當先一人身著朝服,遙遙見到隊伍行來就侯在城門口,劉軒瞧了瞧沒認出來,還是旁邊曹苞湊前低聲道:“那是京兆尹司馬防長子司馬朗,目下在其父帳下做事,據說司馬防近些日身體不好,估計是代替其父來此。”
劉軒點了點頭,等快到城門的時候,則是翻身下馬,受眾人拜見。
而在人群中,劉軒一直在打量司馬朗,見這人約莫三十上下,身材高大,而且顯得頗為壯實,若換一身盔甲那也是一副統兵大將的風范。適才又聽曹苞說司馬防這個兒子年少時候就頗有才名,這般看來倒的確不凡。
但也就是如此了,劉軒瞧了瞧后,卻將目光放在了站在人群中的一個少年身上。
這少年身高也不低,起碼站在人群中,只從身型上絕對瞧不出與身旁人有太大差異。但劉軒眼光銳利,縱使在人群中,一樣注意到了這年輕人,因為適才眾人都在拜見的時候,只有這少年偷偷的打量了自己一陣。
“哦?這少年是?”
司馬朗本來是代替自己父親前來送天子出城,也就是在城門這里參見一番也就是了,并沒有什么。卻不想天子竟然詢問什么少年,心中突然一激靈,回頭一瞧卻發現自己二弟就混在人群中。
“此乃微臣二弟,年少不通世故,還望陛下寬恕。”
他剛才施禮,并沒有瞧見發生了什么,不過他思維敏捷,皇帝既然能夠在人堆里注意到自己那個弟弟,那么肯定是有什么沒做好的事情。
漢王朝對禮數有著嚴格的規定,見什么人施什么禮都有很多講究,自己的弟弟被皇帝注意到,八成是禮儀沒做好。這在熟人眼中都是足以讓人斥責的嚴重問題,放在天子身上那就更麻煩了。
劉軒也曉得他擔憂什么,隨手揮了揮:“我只是好奇罷了,怎么京兆尹府中還有這么年輕的官吏,原來是建公之子。”
說到這里,心中似乎想起了什么,對那少年招了招手,見那年輕人毫不畏懼的走上前來,絲毫沒有少年人的膽怯慌亂,心中越發肯定了那個猜測:“這少年倒是不俗,喚作何名?”
司馬朗見劉軒看向自己,知道這是問自己:“此乃微臣二弟司馬懿!”
劉軒眼睛輕輕一瞇,暗道了聲:“果然是他!”
心中一轉,突然有了決定:“令弟年齡與陳留王相差無多,倒是可以做個伴,不若讓令弟隨朕一同出行,卿可有異議?”
司馬朗愣了愣,雖然不明白怎么會發展成這樣,不過天子放話,他還能有什么異議?只得恭敬的說一句:“能夠隨侍陛下左右乃臣二弟之福緣,微臣自無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