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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六章 郎心如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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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應該……”彩繡聽見沈六問她,就抬起頭,看見沈六嘴角掛的笑容,她不禁呆了一呆。彩繡心里知道,沈六這樣,并不是真的在向她征詢意見。但是,此時此刻,有些話她還是要說。

  萬一那、萬一有用那,彩繡心里想。

  “六爺,”彩繡跪在那里,讓自己鎮定下來,依舊用平時跟沈六說話那種軟軟的語氣說道,“連蔓兒她、她們一家也才跟了六爺沒幾天,連蔓兒她還識文斷字,聽五姑娘身邊伺候的丫頭說,五姑娘夸連蔓兒是個女秀才那。”

  “連蔓兒進了假山的書房,還在里面待了好一陣。這件事,婢子實在替六爺心焦。六爺千萬不可心軟啊。要是現在心軟放過了她,她泄露了什么出去,可對六爺太不利了。”彩繡這么說著,又偷偷打量了一眼沈六。她見沈六臉上沒什么表情,干脆又大著膽子道,“六爺,處置了一個連蔓兒怕還有后患。她還有個弟弟在跟前,誰知道出去后會怎么說。……婢子都是為了六爺著想。……她們連家能有現在的日子,還不都是六爺賞的。現在為了六爺,她、她們也沒什么好埋怨的。”

  彩繡這樣說,竟然是將連蔓兒一個滅口還不足,還讓將小七,甚至連家都毀了。

  沈六的臉上的冷意更甚,他玩味地看著彩繡。

  “彩繡,你以前認識連家的人?你和連家、和連蔓兒有仇?”沈六問彩繡道。

  “沒,六爺,婢子自小在府里伺候六爺,從來沒獨自一個出過門,怎么會認識這樣的鄉村野人。婢子、婢子和她、婢子和連蔓兒并沒有仇。婢子這都是為了六爺著想。”彩繡連忙道。

  “為我著想,所以才故意將人帶去假山書房?”沈六冷笑,“你既然知道那書房的要緊,你就不曾想象,若是她真的偷看了什么,傳揚出去,會怎么樣?”

  “六爺,婢子實在是想著不會有閃失,才敢這樣的。”彩繡見沈六這樣問,似乎看到了某種希望,趕忙往前跪爬了一步,急切地解釋道,“……她一個小丫頭,怎么會跑得出去?就是六爺身邊的人略有疏忽,婢子這邊也讓人盯著的,絕不會讓她走漏了一絲風聲。”

  沈六淡淡地掃了彩繡一眼。他身居高位,手下人眾多。像每一個在他這樣的地位的人一樣,只要手下人忠心對他,那么手下人之間或者對待他人所耍的一些小手段,他都會無視。

  只不過這一次,彩繡玩的過火了。

  “你這是承認了,連蔓兒說的都是真的,是你故意設圈套,將她騙去假山的書房的?!”沈六突然道。

  “六爺、婢子……”彩繡就是一怔,一雙大眼睛看著沈六。剛剛她還認為沈六是不追究這件事了,怎么現在沈六又這樣說。一時之間,這倒讓她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沈六到底是怎樣的打算。

  “彩繡,我再問你,你說和連家人從前并不認識,和連蔓兒也無冤無仇,那為什么你這么想治死她,甚至連她的兄弟和家人都不想放過?”沈六微微側身,一直手臂拄在桌子上,眼睛幽幽地看著彩繡問道。

  “我……”彩繡一個我字出口,就頓住了。

  “怎么,不想告訴我?”沈六瞇眼微笑著問。

  彩繡的臉頓時就紅了。

  她的心事并不是不想告訴沈六,她想要沈六知道,并認為沈六應該已經知道了。可是這心事,可以意會,卻萬萬不好說出口的。

  現在被沈六這樣當面問出來,彩繡不僅臉紅,她的心也亂了。

  “你不說,我也不難為你。看在你在我身邊伺候了這么多年,我這次網開一面。”沈六在椅子上坐正了身子,臉上的笑容也不見了。他沖外面招手,“來人,將彩繡帶下去。”

  “六爺,六爺打算把婢子怎么樣?”彩繡見外面人進來,就急了,忙問道。

  “你年紀也不小了,讓管事的們送你去小沈屯的莊子,給你找戶人家吧。”沈六就道。

  “不。”彩繡也不知是哪里來的力氣,她掙脫了兩個上前來拉她的婆子,又往沈六跟前爬了一步。“六爺,不要,不要將婢子送走,不要將婢子送人。”

  這么說著,彩繡聲淚俱下。

  “六爺,婢子知道這次的事做的拙了,婢子任憑六爺責罰。只要六爺別將婢子送走,給婢子留口氣。婢子、婢子生死也要留在六爺身邊,一輩子伺候六爺。”彩繡一邊哭,一邊還想上前,抱住沈六的大腿。

  不過,在抬眼看清沈六的臉色后,彩繡還是打消了后面這一個念頭。

  “那么,現在你肯說了?”沈六再次問道,對彩繡的話卻不置可否。

  “婢子、婢子……”彩繡低著頭,連說了兩聲婢子,頭臉都漲紅了。她咬了咬牙,決定還是賭一次,將心里的話當著沈六的面都說出來。

  那樣,沈六應該會看在她服侍了這么多年的情分上,還有她娘的情分上,以及她的一片癡心上面,將她留下。而且,揭破了這層窗戶紙,或許、或許……

  彩繡不僅頭臉紅,露出來的一截粉膩的頸項上也染上了紅霞。她含羞抬頭,又看了沈六一眼,這一眼中的愛慕,是毫無遮掩的。

  少女懷/春,本來就是一件難以遮掩的事情。

  沈六聽完了彩繡一番含羞帶怯,又帶著點決絕的表白,臉上的神色并沒有什么變化。

  “這個、和你要害連蔓兒,有什么關系?”沈六問彩繡。

  “六爺,婢子不是不知禮的人。六爺的事,婢子知道沒資格管。”畢竟還是個姑娘,彩繡剛才拼著臉面說了表白的話,這個時候還是有些羞的抬不起頭來,因此她也無法看見此時沈六的臉色。

  沈六冷哼了一聲,不置一詞。彩繡早就將自己看過是沈六通房的必然人選,她現在嘴里所說的“六爺的事”,指的當然也不是什么公事,而是沈六屋子里添人進口的事。

  “只不過……”彩繡才要繼續說下去,就聽沈六喊了一聲停。

  彩繡有些詫異地抬起頭。

  沈六已經沖屋里侍立的幾個以及剛進來的兩個婆子揮了揮手,那幾個人忙都垂手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說吧。”見人都出去了,沈六才道。

  彩繡大著膽子又抬頭看了沈六一眼,眼淚就再次噼里啪啦地掉了下來。剛才她那樣表白的時候,沈六是讓她當著眾人的面說的。可是現在,她才開口說了幾個字,沈六就將屋里的人都斥退了。

  沈六應該是猜到了,果然、果然嗎……

  彩繡覺得一股酸澀之氣直沖嗓子眼,心里又恨又痛。

  “六爺要……要什么樣的人沒有……”彩繡抽泣著道,“連蔓兒、連蔓兒她不配。她不過是個鄉野的大腳丫頭,就算是走了大運,能到府里,那也就是個粗使的丫頭。這些還算了,關鍵是,連蔓兒她……她使手段認識了六爺,從此就緊緊地巴住了六爺……”

  “六爺什么人沒見過,就被她給迷住了心,這一次次地給她們家恩典,她、她還不知足。連蔓兒的心大著那,她要是進了府,哪還會有別人的生路。別說婢子們早晚壞在她手里,就是府里平常的爺們、奶奶們,也都要著了她的手……”

  “住口!”沈六聽著彩繡越說越不像話,不由得拍案怒道,“哪里這么多的混話,來人,拖出去掌嘴!”

  很快就有兩個掌刑的婆子進來,抓了彩繡往外就拖。

  “六爺……”彩繡的一雙大眼睛里先是不可置信,緊接著就換上了乞憐,哀哀地看著沈六,掙扎著想甩開婆子們的手。

  沈府中,一般得寵的大丫頭們,即便犯了錯被責罰,也多是罵兩句,罰站、罰跪之類的,極少真正重刑加身。而這掌嘴,還比打板子更嚴重、更丟臉。

  彩繡不敢相信,沈六竟然會讓人掌她的嘴。她和沈六這么多年的情分,她說了什么了,不就是說了幾句連蔓兒的不是嗎,沈六怎么會生這么大的氣。

  彩繡哭著哀求,沈六面色如鐵,那兩個掌刑的婆子察言觀色,剛開始還是慢慢地,后來就很干脆地將彩繡拖了出去。

  荷軒里,連蔓兒喝了一碗安神茶,就不肯再躺著,而是從榻上坐了起來。

  沈謹坐在榻上相陪,沈謙和小七都坐在榻旁的繡墩上,關切地看著連蔓兒。

  “我好多了,沒事了。”連蔓兒見他們這樣,就道。

  “蔓兒,那我去六哥那邊看看。”沈謙就起身道。看見連蔓兒安穩下來,沈謙就想著要去常青園看看彩繡審問的怎么樣了。

  等沈謙離開,沈謹又找了個借口,將小七給支了出去。

  “蔓兒,剛才有些話,我不好在小九和你弟弟面前說……”沈謹斟酌著開口道,“彩繡這丫頭,是我母親陪房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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