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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花兒已經病了很長的時間,而且又因為古氏的死而受到了刺激,因此她的死大家都并不意外。而且,連花兒原先多在鎮上和縣城兩處住,在三十里營子的時間本來就少。再加上她自從嫁進宋家之后,就沒有一次正式回三十里營子歸省過,三十里營子的鄉親們對她的印象已經很單薄了。
連花兒的死宋家也沒有大發送,只是派人來送了兩次信,最后老宅那邊打發了連繼祖去了一趟,在宋家打了個照面也就回來了。
連蔓兒家沒去人,不過對老宅這樣做,也沒表示什么。
清明節上墳,連老爺子打發二郎來,給連守信家和連守禮家都傳了話,要一起去。
這天一早,張氏帶著連枝兒和連蔓兒早就將紙錢都準備好了,放進一個籃子里,讓小廝小福拿著。一家人吃過了早飯,看時辰差不多了,連守信就帶著五郎、小七兩個出了門,小福跟隨伺候。
連守禮的房子還沒蓋完,清明這一天大家都要上墳祭掃,因此干脆就歇一天工。連守禮自家也準備了紙錢,吃過早飯后,就往老宅去了。
老宅里,周氏帶著何氏、蔣氏等也準備了一籃子的紙錢,連老爺子、連守仁、連守義、連繼祖、二郎、四郎、六郎這一眾男丁也都穿戴利落了。
連老爺子現在對出門有些犯怵,但是不管怎樣,今天他不得不出門。即便是明知道上墳這一路上。遇見的熟人肯定少不了。
畢竟總不能真的從此就躲在屋里不出門了,選在這一天出來,也恰恰是最適當的時機。
連守禮進門的時候,連老爺子等人早就準備好了。
“咋地。老四他們沒一起來?你沒會他們一起來?”連老爺子見來的只有連守禮,就問道。
“……好像是有點啥事,老四他們先往山上去了。說在半道等著咱。”連守禮就告訴連老爺子道。
“啊……”連老爺子就怔了一怔,眼皮子耷拉了下來,心里很不是滋味。
連老爺子心里明白,連守信這一股人,對他、對周氏,可以說奉養的很周全,禮節方面。更是無可挑剔。但是,這些都無法遮掩一個事實,那就是,人家的心離他和周氏,離這老宅。是越來越遠了。
連老爺子并不是一個糊涂人,平心靜氣地想,這怪不著連守信和張氏這一股人。
連老爺子心里,也不是不后悔的。這些天,雖然中風的癥候都好了,但是嘴邊的還有嘴里的火泡,卻是層出不絕。如果歲月可以倒退,重新回到最開始的時候那?
“爹。”連守禮見連老爺子愣神,就在旁邊喚了一聲。
“哦。”連老爺子回過神來。“老四他們有事先去了,那咱們趕緊出門,別讓老四他們等的時辰長了,倆孩子再凍著。”
連老爺子帶著眾兒孫從老宅出來,直奔南山的墳地。清明時節,一路上上墳祭掃的人絡繹不絕。等連老爺子他們就要拐上官道的時候。就看見遠遠的山腳下,停著兩輛馬車。那是王舉人家的馬車,王舉人和兒子王幼懷都站在車下,正跟連守信、五郎和小七爺三個說話。
想必是上墳的路上遇到了,所以交談幾句。
連老爺子就停住了腳步。
“先歇口氣。”連老爺子發話道。
眾人也都跟著停了下來。若是以往,連老爺子必定會加快腳步趕過去,可如今……,連老爺子停在這里,則是為了避免碰上王舉人父子倆。
這倒不是連老爺子特別忌諱王舉人父子倆,將這父子倆換成是任何其他有身份的人,連老爺子也會這樣做。
連老爺子,是為了避免尷尬。如果他走過去,當然不能扔下身后的幾個兒孫。王舉人看見他,看著連守信和五郎的面子上,也要和他攀談幾句,還得敬著他。但是他身后這幾個兒孫怎么辦,人家可不會看著連守信和五郎的面子上恭敬他們。
連守仁、連守義幾個,肯定會被漠視,甚至遭白眼。而等大家分開,人家背地里怕還不知道會說些什么。
他這輩子自認為人正直,坦坦蕩蕩,從來沒做過對不起別人的事。無愧于天地,無愧于任何人,不管見什么人,他都底氣十足。
不過,那卻是過去了。
“兒女債啊。”連老爺子喃喃低語,一邊掃了一眼身邊的連守仁和連繼祖,他的思緒又回到了臨出門時想到的問題,如果能回到當初。
如果能回到當初,他想他還是會集一家之力,供養他這大兒子和大孫子讀書 。不論到什么時候,長子長孫都是連家的正枝正葉。但是,他一定會對他們嚴加管教,不會再放任他們在鎮上或者縣里,學了那些紈绔的習氣。
另外,他也不會再像過去那樣,忽視四房的兒孫。讓連守仁和連守義他們儉省一些,五郎和小七就能早點入學,如今,這家里至少就有兩個秀才。而且眼見著,五郎至少還能再向上走一步,而小七的前程,也必定差不了。
如果,如果能夠回到當初就好了。
想到這,連老爺子不由得打了個唉聲,悔不當初。
看著王舉人父子和連守信、五郎說完話,上了馬車走了,連老爺子才帶著幾個兒孫走上官道,朝南山腳下走去。
連守信帶著五郎和小七去上墳了,張氏、連枝兒和連蔓兒也都收拾齊整,等外面報說趙氏和連葉兒來了,張氏忙讓這母女倆進門,略說了一句話,就結伴從家里出來,直奔村口的廟里來。
清明時節,女眷們不能去上墳。到寺廟里燒燒香卻是可以的。也不必去名剎古寺,就近在村里這廟里,心意到了,就比什么都強。
娘兒幾個在正殿里請了香。挨個磕過頭,就分作了兩路。連枝兒、連蔓兒和連枝兒帶著小喜從正殿出去,要往后殿去瞧瞧。小壇子自然被招呼來做了向導。
至于張氏和趙氏。卻留在了正殿里。
妯娌兩個燒過香,又各自捐了些香油錢,就在旁邊坐了悄聲地說話。
“……縣城往西,大概十幾里地的邱家屯,有個送子娘娘廟,聽說挺靈驗的。要不,啥時候你跟我們一起進城。我陪你上那去一趟。”張氏對趙氏道。
趙氏嘆了口氣,心里酸苦,既有些想去,又有些怕去。
“我這個命啊,恐怕就這樣了。這都這老些年了。我也沒啥想頭了。”趙氏嘴上這么說,但是心里是怎樣,從她臉上糾結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來一二。
既不死心,又自怨自艾,覺得自己沒有生兒子的命。
“可別這么說,菩薩跟前。”張氏忙就道,一邊開解趙氏,“人家五十歲得子的有的是,你這正當年。怕啥啊。以前在老宅那邊,總憋屈著,不得吃不得喝,還不得歇,現在你們也自己個過了,眼看著大房子蓋起來。獨門獨院的,以后都是舒心的日子。他三伯又有手藝,你就心里放敞亮了……”
“她四嬸,我不像你,我這是命小福薄。生下來,我就沒好命……”趙氏自怨自艾地道。
兩個人正說著話,連蔓兒她們就回來了,張氏和趙氏也就將話頭打住,從廟里走了出來。
“晌午上我們那吃去吧。”出了廟門,張氏就對趙氏和連葉兒道。
“不去了,早起來做的飯,帶出份來了,晌午和晚上都夠吃了。”趙氏就道。
連葉兒也說今天就不去,改天再說。
見這娘兒兩個執意如此,張氏也沒有勉強。與趙氏和連葉兒分手,回家的路上,張氏還回頭看了一眼,見那娘二兩個已經進了酸菜作坊的院子,就嘆了口氣。
回到家里,娘兒三個就都聚在東屋炕上做針線,連蔓兒也拿了個小花繃子,專心致志地繡花。連枝兒的嫁妝,有一些已經安排蔣掌柜幫著采買,不過自家要自己動手的也不少。連蔓兒現在繡的帕子,就是給連枝兒繡的。
等日影撒了半炕的時候,連守信帶著五郎和小七就回來了。
“趕緊上炕。”張氏就忙招呼他們爺三個上炕坐,“今天別看是晴天,可比昨天還冷。山上的風大,還硬。沒凍著吧。”
“小喜,端熱茶來。”連蔓兒也忙著吩咐小喜送了熱茶來,給連守信、五郎和小七暖身子。
上過了墳,今天就沒別的事了,因此一家人圍坐在炕上,親親熱熱地說話。
“……都回來了,老爺子不都挺好的嗎?”張氏就問上墳的情形。
“都挺好,一起回來的。”連守信就道。
“我爺還讓我們一起去吃飯,說買肉買菜了,我們沒去。”小七就道。
“也不能光叫你們,那他三伯去了沒?”張氏就又問。
“去了。”連守信簡短的大道。
“我三伯還特意跟我爹說道了說道,說是咱們不去,他再不去,看著不好。”五郎就說道。
連守禮與連守信這兩股人,與老宅上房的關系還略有些不同。比如說她們家蓋房子、蓋鋪子,老宅并沒人來給幫工。但是連守禮這次蓋房子,老宅的男丁幾乎都來了。
連守信他們不是那樣霸道的人,也沒要求連守禮要和他們同進同退。
“怪不得,葉兒她們早 起來,就帶了一天的飯份兒。”連蔓兒就恍然道。
“他三伯和三伯娘,啥都好,就是省細的太過了。”張氏嘆道。
一家人都點頭。
“擱不說吃、擱不說喝的,炒菜的油都擱不說多放,現在就天天高粱米飯、拌瓜子。說實在的,他們那日子,還真沒到這份上。稍微跟她三伯娘說說,她三伯娘人家還挺滿意,說現在不管咋地能吃飽。能吃飽就行了。哎……”張氏又嘆氣。
擱不說,是三十里營子莊戶人家的鄉村土語,大概意思等同于舍不得。
“也不是就胡花爛費了,過分省細也不好。”連蔓兒就道,“這多虧還在咱鋪子里干活,多少能補一補。”
連葉兒這一家三口,有個好處,就是不愿意占人便宜。比如說連蔓兒要是請她們來吃飯,連守禮和趙氏是極少來的,連葉兒畢竟還小,又和連蔓兒好,才來的多一些。
“都是好人,可人敬。看她們自己個省細,這蓋房子供的飯菜,可一點不小氣。”連蔓兒又道。
“沒錯。”
因為知道連守禮往老宅去吃飯了,連葉兒和趙氏必定不會去。而家里只有這娘兒兩個吃飯,勢必會更加儉省。等吃飯的時候,連蔓兒就讓小喜端了一碗菜給趙氏和連葉兒母女送了過去。
吃過了飯,連葉兒來還碗,就來上房里向張氏道謝,又上炕坐著跟連蔓兒說話。
“……上墳回來,四郎還上我家去了,叫我和我娘過去吃飯,說是咱爺和咱奶叫的,我和我娘沒去。”連葉兒告訴連蔓兒道。
自從連守禮他們搬出來,連老爺子和周氏對他們著實很是拉攏。連葉兒和趙氏,自從搬出來后,就不曾回去。連守禮回去的次數,也相當的有限。
“咋打發四郎傳話,應該叫繼祖媳婦來請啊。”張氏在旁聽了,就說道。
“她現在,估計哪也去不了。”連蔓兒就道。
“哦。”張氏想了想,也明白了過來。
蔣氏現在,一步也離不開老宅的大門,因為,看著連朵兒的任務,完全交給了她。說是要將連朵兒遠遠地找戶人家嫁了,但是這遠遠的人家,也不是那么好找。連朵兒暫時還得留在老宅。
這段時間,蔣氏得負責看好連朵兒,不能讓連朵兒鬧出什么事來。
連朵兒的那個脾氣,又有出走的前科,蔣氏還真不敢掉以輕心。蔣氏是個明白人,她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什么事是連蔓兒一家可以不計較的,什么事是連蔓兒一家絕不會放過的。她敢張羅古氏的事,是因為知道連守信和張氏心軟,不會太過計較。
蔣氏很清楚,如果她看不住連朵兒,讓連朵兒又鬧出事,那她也不用繼續留在連家了。
等連葉兒走了,連蔓兒就立刻向五郎詢問。
“哥,你聽說的那倆地方,打聽的咋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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