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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貨郎的出現,連蔓兒或許還可以不予理會,但是看到轎子里坐的人,連蔓兒卻不能掉以輕心。
“哥,你看到沒?”連蔓兒忙扭頭,低聲對五郎道。
“看到什么?”五郎不解地問。
五郎搖頭,他剛才只關注小七、小龍和小虎不要被人沖散,并沒有看見轎子里的人是誰。
“……秀娥嫂子,趙秀娥在那乘轎子里。”連蔓兒就道。
五郎的臉色立刻就變了。前些天他們已經得到消息,趙家的父子倆個已經被流放了,可趙秀娥卻不知去向。因為趙秀娥的娘和嫂子還在青陽鎮上,再加上趙秀娥和二郎生的閨女還在,因此,他們都相信,趙秀娥終歸還是要回到鎮上,回到三十里營子的。
現在趙秀娥回來了,卻出現在錦陽縣城的元宵燈會上,還坐著轎子。
這件事,可大可小,五郎當然也知道其中的厲害。
“蔓兒,你看清楚了?”五郎忙問。
“看清楚了。”連蔓兒點頭,“哥,這個事咱不能不管,咱應該……”
連蔓兒就低聲和五郎商量了一會,五郎點頭,然后就將小福給招呼了過來。
“跟著那頂轎子……”五郎向小福低聲囑咐了幾句,小福點頭,就離開眾人,綴在那頂轎子后面一路去了。
眾人回到柳樹井胡同的宅子里,洗漱后都準備各自去安歇。五郎和連蔓兒就將剛才看見趙秀娥的事情,向連守信和張氏說了。
連守信和張氏也很吃驚。
“……她回來了,咋不家去?她哪來的轎子坐?”張氏就道,“還穿的挺好?”
“是挺好。”連蔓兒就道,只是那一眼,她就看見趙秀娥穿的是妝花的衣裳,頭上滿是珠翠,而且光是一只手上就有三只手指上都戴著金戒指。其中兩枚還鑲嵌著寶石。
“她這樣,真是讓人沒法不往旁處想啊。”張氏就皺眉道。
至于是什么旁處,張氏沒有明說,不過顯然大家都心照不宣。在這個年代。一個獨身的、沒有任何根基和財產,也沒有任何謀生技能的女人,突然之間以如此富貴的形象出現,那緣故是極容易猜測的。
“咱先別亂猜,一會等小福打聽回信兒來,再說。”連蔓兒就道。
別人都去睡了,只有五郎、連蔓兒、連守信和張氏還坐在屋子里等著。約略有半個時辰的光景。小福終于回來了。
“快說,到底是咋回事?”張氏急切地問道。
“那轎子去了來福客棧……”小福就將跟蹤轎子,打聽來的消息一一說了出來,“那轎子里坐的女人,是一個趙大官人的二房奶奶。”
趙秀娥什么時候成了什么趙大官人的小妾?雖然說人有相似,那是相似到那種程度,是不可能的。那轎子里的人,不僅是容貌。還有氣韻,確定是趙秀娥無疑。
連蔓兒就向連守信、張氏和五郎點了點頭。
“我肯定沒看錯。”
“我相信蔓兒。”五郎就道,然后轉頭問小福。“你可打聽清楚了,那趙大官人是誰,他這二房奶奶是哪里人,姓啥叫啥?”
“回大爺,這些我都打聽了。”小福就忙回道,“這趙大官人也不是啥官宦,就是開陽縣的一個大商人,做的是布匹的生意。走南闖北的,為人豪爽、出手也大方,大家抬舉的稱呼。叫他趙大官人。”
“這趙大官人以前也往錦陽縣來過,住的就是來福客棧。那客棧的伙計說,這趙大官人家里有正頭的老婆,還挺厲害。他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二房奶奶,以前也沒聽說過。”
“這趙大官人對這二房奶奶挺好,還讓身邊的人管她叫二夫人。就是這二房奶奶的來歷吧。誰也不知道。聽著說話的口音,應該是咱錦陽縣的人。”
開陽縣,是遼東府境內與河間府接壤的一個縣,距離三十里營子有三百多里地。這趙大官人既然做的是布匹生意,還經常走南闖北,那么偶然認識了趙秀娥也就有可能了。小福還打聽到那女人說話是錦陽縣的口音,這就更加肯定了,連蔓兒沒有認錯人,轎子里坐的,就是趙秀娥。
“小福,那你有沒有打聽打聽,這趙大官人現在來錦陽縣,是干什么來了?”連蔓兒想了想,就向小福問道。
“……客棧里的伙計說,是來談生意的。來的早了點,是因為那位二房奶奶要看燈。”小福立刻就道。
“很好。”連蔓兒點了點頭。連蔓兒這個好,并不是說小福打聽來的消息好,而是在夸小福這個人。平時看小福機靈,所以才打發他去做這件事。現在的結果證明,小福是真機靈。
五郎又問了小福兩句,就讓小福去領賞錢,下去歇著了。
“這叫啥事?”等小福走了,張氏才開口道,“她這邊也沒和二郎斷,那邊就跟了別人了,還大搖大擺地到咱們縣里來,這叫啥事啊?這也太不要臉了?她就不怕二郎跟她沒完?”
連守信一臉的郁悶,雖然沒有開口,但顯然他和張氏想的是一樣的。
趙秀娥這樣做,她自己固然是不要臉的,同時也讓二郎、甚至連家大大的沒臉。
“這門親事啊,估計老爺子要是知道了這個事,能把腸子給悔青了。”連守信就道,“……不吝到這個地步,天下少有了。”
連守信這樣說,并不算夸張。這個年代,女人們普遍看重名節,寡婦改嫁都困難重重,像趙秀娥這樣,還沒跟二郎有所了斷,就做了別人的“二房奶奶”的,可以說是絕無僅有。
“那這個事,咱該咋辦?”張氏就問。
“咱派個人到客棧那邊,盯著點趙秀娥吧。”連蔓兒就道。趙秀娥這個人,什么樣的事情都做的出來,連蔓兒有些擔心她鬧事。“另外,再打發個人回三十里營子,給老宅那邊捎個信。”
“對。這個事,越早了斷越好。”五郎也點頭道。
“趙秀娥這樣,二郎也不能要她了。就是可憐了二妞妞。”張氏就道。
幾口人商量好了,這才各自歇息。
第二天。大家伙正要啟程回家,劉牙儈就來了,說是羅家村那有一個小莊子要轉手,地很好,價錢也合適,因為連蔓兒家曾囑咐他,所以他得了這消息。就扣在手里,立刻就來通報。
在錦陽縣,田產并不難買,但是好的莊子還是比較難得的。因此,連蔓兒一家只得改變了計劃。連守信、五郎和連蔓兒留下,吳家興也留下幫忙,其他的人按照原計劃返程。
“你一回去,別耽擱。就把趙秀娥的事跟那邊說。要是二郎這兩天進城來,我們在這,還能幫把手。”送張氏的時候。連守信還囑咐道。
將張氏等眾人送走,這邊也沒耽擱,另外準備了車轎,就往羅家村來。
羅家村距離錦陽縣城大約十幾里地,離三十里營子也大概是相同的距離。要轉手的莊子共有上等良田三百畝,中等的田地二百畝,山坡地七十畝,可開挖魚塘荷塘的河岸地五十畝。除了這些田地,另外還有一個兩進的莊院。
一家人將田地和莊院都看過了,都很滿意。田地的土質名副其實。水源充足,適合種植各種莊稼。原來的山坡地沒有被充分利用,以后可以種植果樹,也是一筆收入。至于那個兩進的莊院,也蓋的很結實、講究。
很難得的一份產業,一家人當即就決定。買下來。
劉牙儈和吳家興做中人,與田莊的原主商談價銀,最后談好的價銀為兩千六百兩,其中包括了莊院內的一應家伙事,還有兩戶負責照看莊院和田地的莊丁。
連蔓兒當場就留下了一百兩銀子的定錢,然后回城,從連記百貨和連記酒樓的賬房籌了一部分銀子,連守信又回三十里營子取了一部分銀子回來,湊夠了數目,接著就馬不停蹄地寫契約、交付銀兩、換紅契。
整整忙了兩天,才算塵埃落定,連蔓兒成功地置辦下了成為地主之后的最大的一處產業。
人逢喜事,連蔓兒放松下來,一邊聽完連記百貨的蔣掌柜和賬房對賬,一邊就想起來另外一件事。
“那天的燈謎,都被猜到了吧?”連蔓兒問蔣掌柜。這件事,早就想過問了,不過因為那天夜里看見了趙秀娥,給岔過去了。
“都被猜到了,二姑娘沒看見,那天到后來,咱們樓前那可是真熱鬧,好多就是奔著猜謎來的。”蔣掌柜就道,“還有一件事,這兩天忙,還沒來得及跟姑娘回稟。”
蔣掌柜就將沈謙來問過她們的行蹤,并猜了謎,還得了彩頭的事情跟連蔓兒說了。
“……這事,估計沈九爺已經跟姑娘說過了。”說完,蔣掌柜又道。
原來沈小胖是先到的連記百貨,還猜了她寫的那個燈謎,得了兩支筆做彩頭。這件事,沈小胖可沒告訴她。
不過,對著蔣掌柜,連蔓兒當然不能這么說,她只是微微點頭,又問那些謎語和謎底的條子可都收回來了。
“收回來了。”蔣掌柜道,就從賬冊底下抽出一疊紙條來。小喜就走過去,將紙條接了,遞給連蔓兒。
連蔓兒將紙條來回翻了翻,不覺微微皺起了眉頭。
她寫的謎語和謎底的兩張